19 一卷紫色絹帛裹着的畫軸出現在眼前

來接:“讓我瞧瞧,這枯木逢春的效果如何?”

“不行,不行,”她着急:“我就這一張,試了就沒了。”

萬重俊卻是沒有聽見般,依舊伸出手指。

她着急,叫了聲:二伯。

卻是眼前一花,朵朵桃花開,原來是院子裏那株桃樹忽然就開了花。

她驚異瞧過去,滿樹的粉紅中,坐着一個美人,朝她笑着。

“小姑!”

她驚喜。

“你回來了?沒事吧?”

又覺得不對,為什麽問這句話呢?

她歪着頭,想了半日,卻是想不起來。

有人叫她:小四。

她回頭,發現所有人都不見了。

她一驚,“人呢?”

“白恩!”

李惜滿頭大汗,身子不安地扭來扭去,伸着雙手,怪異地僵着。

黑曜“嗚”地低叫了一聲。

老者睜開眼,見李惜睜開眼,一臉茫然。

兩人眼光對上。

四下寂靜。

有一剎那,李惜以為自己是在屋子裏,睡在床上。

可是當見到一雙發亮的眼睛時,才打了一個機靈。

她坐了起來,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晃過神,自己是在林子中。

她苦笑,原來方才是在做夢。

可是,那個夢也太真實,太詳細了。

她心中澀澀的,用力甩一甩頭,離家近半年,她一直都沒有做夢。

她重新躺了下去,伸手摸着黑曜起伏的肚子,暖暖的,手下摸到一條疤痕。

她的手一頓,一個激靈,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頭一次恨自己能力太低,不然,早就和黑曜結了契約,就可以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麽事情了。

她感覺到了黑曜的溫順。

黑曜看着老實,可是涉及到簽約。

萬重星說過:凡是主動和修士簽約的,都是開了靈智的妖獸

黑曜不知道!

李惜瞧一眼白恩,見它依舊酣睡,不得不感嘆:這家夥除了沒功擊力,靈智……是真不差。

嗯,一只怕死的老鼠精!

她咕嚕了一聲,換了一個姿勢。

天亮了,衆人陸續起來,有那早的,已經出發。

李惜站在那裏,看着楊老頭,見他端坐不動。

他們已接近林子的中心,接下來,就各走各路,再過去,就沒有路了,也沒有方向,個人各自憑本能與經驗往深處去。

據說依蘭花就在林子深處,長在極其陰寒的地方。

具體在那裏,沒有人知道。

雲霧森林縱橫幾千裏。這些人散進去,就如大海撈針。

這個時候,大家都憑自己的本能判斷,又哪裏會和人家同路?

很快,就走了個精光。

偌大的林子裏,還有三組人馬。

都是三個人。

其中一隊,就在他們不遠。

一個女修,和兩個男修。三人都是上了年紀。特別是這個女修,看着已經有四十,一頭發髻卻梳理成小姑娘樣式,墜在耳旁,晃啊晃的,讓李惜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還有一隊,是清一色的男子,隔得遠些。

李惜低頭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背在後背。

所有人當中,只有她是背着背包。

老者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她。

“那個,你們是準備往哪裏去?”

見他們要走,那個女修就過來搭讪。

一開口,李惜不禁莞爾:聲音粗啞,偏又捏着嗓子。

老者沒有回答,只是面無表情,點點頭,說了聲“走了!”

就率先往前走去,李惜忙跟上去,一邊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女修,卻見她不以為意,已經轉了回去。

兩人悶聲不想走了一程,老者停下來。

這裏是密林深處,四面都是一樣的草木。

已經是深秋,這裏卻是越走越有生機,李惜看着那綠瑩瑩的樹幹,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

老者伸手從袋子裏掏出一個什麽東西來,雙手一搓,振臂往上一送,一陣輕微的嗡嗡聲起,一只蜻蜓般的東西搖搖晃晃升起,飛向林子深處。眼看那東西就像是活的一般,靈活地避開各種樹葉、枝蔓,往那密林深處去。

李惜瞪大了眼睛。

“走!”

他輕聲。

李惜忙跟上。

她也算看出來了,這個老頭有些冷情。

她自不再多話,只是加快腳步。

前面一丈外,那蜻蜓歪歪扭扭飛着

等到晚間休息的時候,李惜仔細地看了看,是一個竹片削成的竹蜻蜓似的東西,只是,它的一片好像斷了一截子。

難怪飛得歪歪扭扭。

想到它那超強的飛行力,李惜不由稱奇。

見她打量,老者好心情地介紹:“這個叫做醉蜻蜓。”

李惜忽然想笑。

“它能帶我們找到依蘭花麽?”

李惜問。

“這個,不好說,只能是大概方向。”

老者悶聲說了一句,見李惜不再追問,目光閃了一閃。

這個小女娃性格沉靜,沒有一般女娃子的那個好奇心,話也不多。

初組隊時,他可有可無。反正他也不報希望。不過是瞧在她有牌子又年齡小,倒是不用防太多,還有她身邊那條雷犬,攻擊力不弱。

這林子裏,妖獸定有出沒,有這麽一條雷犬,可以省不少事。

想到之後,需要她的配合合,他還是又多說了兩句。

“依蘭花生長在陰寒之地,是靈花就有靈氣,我這個東西是千年寒竹所制,對于陰寒之物有感應。”

他解釋。

“哦!”李惜點頭。

這也倒不失為一種方法,總比他們這樣沒頭沒腦地找強多了。

看來,她找人組隊是對的。

她看了看老者那個斑斓的袋子,想着那裏頭到底還有多少東西?這個袋子一瞧就是個儲物袋,只是不知有多大?

李惜盯着這個方形的皮袋子,一塊一塊拼接而成,五顏六色,只有半個巴掌大。

她盯得專注。

此次,那些修士,好像人人都有這樣一個袋子,雖大小樣式不一,但都有,瞧瞧他們一身輕松就有數。

哪像自己,背了一個包裹,所有家當都在這裏。

靈獸袋早被白恩畫了界限,它進去,就不讓黑曜進去,黑曜也不為意。

一進林子,這家夥就從它平時栖身的布袋子出來,進了靈獸袋。

李惜抽嘴角:這家夥,一人霸着一間屋子,倒是寬敞。

儲物袋,她想着,此番若是能成,她就買上一個,小就小點,這樣還真的不方便。

只是,老者的這個瞧着似乎要難看些。

一連走了數天,也不見什麽依蘭花。

065想像

林子依舊深,看着前面悶聲趕路的老者,李惜急步跟上。

前方已換了一樣東西,看着那不時扭一扭,再飛兩步的球狀東西。

李惜已經習慣。

這老者稀奇古怪的東西着實不少。

上回那個竹蜻蜓被收了起來,換了這個圓球狀的東西。

叫做什麽?

楊老頭沒說,李惜也沒問。

感受到越來越陰寒的林子,李惜知道多半錯不了。

白恩也說了,依蘭花喜陰喜濕。越是陰寒的地方越有可能。

這碧羽門此番尋找依蘭花,聽說是為入藥。

碧羽門有一個長老,擅制丸,是煉丹師。

他們此次懸賞的築基丹就是她所制。

李惜需要拿到這顆築基丹。

她要向碧青真人求一盒花泥,先把翠雲栽活。

白恩說了,翠雲傷了根本,她現在用靈石滋養着她,防她壞死。

她巳進入休眠狀态,只是,也不能維持多久,時日久了,可能就真的枯死了。

她當然舍不得。

翠雲的好處,她可是嘗過甜頭,到哪裏去找比翠雲更好的靈氣來源呢?

所以,說什麽也要進一趟林子。

她捏了捏拳頭。

她包裏是一沓空白的符紙和筆。還有兩張“枯木逢春”,她此番也帶了出來。

之前的都賣了換靈石了。

這些,她預備着,準備臨時畫。

歇息時,楊老頭看着李惜低頭在符紙上飛快地點畫

詫異。

這個丫頭竟然是一個符畫師?

10來歲的符畫師?

見她畫了3、4張就不再畫,又搖頭。

昨日,他們行經一條深淵時,他縱身飄過。

眼看李惜頓在那裏,然後從懷中抛出一張符,瞬間化為一條條長藤,不斷延伸攀援。

然後一條長長的藤橋,連結兩邊樹上。

她帶着那條黑犬走了上去。

他不由多看一眼,青藤符這樣拿來用?

其實李惜自己的心也在滴血,這青藤符一張可賣幾百靈石,被她這樣當作梯子用了。

可是,她不能讓老楊頭在對岸等她幾個時辰,看着她從崖上爬下,再從崖底爬上來吧?

她只有煉氣一級水平,不會輕身術,更不會禦物。

總之,她不但不能拖人後腿,還要讓人覺得她有價值。

不然,她憑什麽和人談條件分那築基丹,又如何拿築基丹去換那花泥?

這個老楊頭,明顯是一幅:別給我找麻煩,咱們就是搭夥做事,別拖我後腿。

這是個分得特清的人。

李惜不難過,也不抱怨,她理解。

如此一比,青藤符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畫完後。

她在一塊圓石上,鋪上白紙,又開始畫。

老楊頭見她閉眼,拿一管毛筆在紙上輕移。

紙上卻是什麽都沒有。

李惜集注全部心神。

腦子裏是一幅圖。

沒辦法,沒有顏料,沒有水。

只能用這種方法了。

畫面愈見清晰。

這是之前畫過的“秋山圖”

許久,她睜眼,見老楊頭靜靜地坐着,似已入定。

她這才提筆,又畫了一張土牆符。

現在丹田之內的靈力并不充裕,大約能連畫6張符,她小心計算着。

她是個憂患意識很強的人,她做事喜歡做有把握的事,打有準備的仗。

一晚很快過去,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依舊在行走。

林深樹密。

完全遮住了上方的太陽。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在這林子裏,修士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一點點地探,睜圓了眼睛搜尋那“依蘭花。”

李惜是沒有瞧過真物,只是聽過“文字描述。”

“形如喇叭,彎曲,花分三瓣,色藍或白。”

簡單幾句話,就叫人去尋找出活物來,李惜表示一片糊塗。

它是高是低,葉子是怎樣的?與什麽花相似?花開多大?

她無語:這樣也行?就不配一幅圖?

可是,現在這個老頭表示也沒見過。

“那你當初說你知道。”

李惜崩潰了。

她找人組隊不就是為了能找到依蘭花麽?現在,這老頭竟然這麽說?

“我見過幹枯的。”

老楊頭說。

李惜瞬間活了起來:“幹枯的?”

“幹枯的也行。說說。”

老楊頭用手比劃着:“應該就是這樣的。差不離的。我敢打賭,大家都是差不多,因為依蘭花的鮮花極難保存,都是幹了的。”

李惜佩服:這麽說,這些人都是憑想象在林子當中搜尋這花?

她擡頭瞧瞧茫茫林海,一層又一層,望不到邊。

她一屁股坐了下來:“歇一會兒!”

“你說一說。”

她嘴裏咬着一只筆,在袋子裏翻找着紙,半日翻出一沓空白的符紙來。

“你說,我畫。”

老楊頭仔細述說,李惜不斷修改。

最後,老楊頭終于不再吭聲。

李惜盯着手中那張畫,怎麽看都像百合花?顏色是藍的,對,描述上是這麽說的。

她呼了一口氣,這就好多了,差不離,可以找了。

實在沒辦法,老楊頭說,幹癟的依蘭花花瓣幾乎全都萎縮了,都耷拉在一起,她這是根據想像畫得鮮活的花瓣。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她滿臉憂愁地看向前方,綠蔭掩映之下,老楊頭正低頭翻查一株開花的植物,正用小鋤挖起一株花:他的袋子裏已有幾株。

都是白色的或藍色的花,形如剌叭。

大小都有。

“這樣能行嗎?”

李惜哀嘆,仰了臉。

這些是依蘭花麽?萬一不是呢?

“誰見過真正的鮮活的依蘭花?”

李惜哀嚎!

這碧羽門找人尋東西,就沒有實物嗎?

“沒有!依蘭花難尋,野生的,養不了,不然也不會叫我們這麽多人來尋!”

“那怎麽知道我們帶回去的就是?”

楊老頭滞了一滞,臉上神情龜裂:“他們定有辦法!”

好吧,這也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再往裏找找,這片陰涼潮濕,大方向該是沒錯的,仔細點,別漏了。那邊也有,我們分頭去瞧瞧”

眼看老楊頭邊說邊往一邊摸去,沒入草叢中,李惜帶了黑曜也往另一邊去了。

如此,就抓緊些吧。

“這些都不是。”

“瞎說,你見過?”

李惜摁一摁白恩的頭:“睡醒了?”

“沒見過,只是憑感覺。”

“睡你的吧!”

李惜咕哝了一聲,心道:“我也覺得不像,估計那楊老頭也這般認為。可是,為了保險起見,這是本着不放過一個的想法……”

她伸手撥開葉子,就看到了人。

看着那幾個人,她貓腰。

066林深

“你做什麽?”

小個子男修強自鎮定。

這裏四下無人,看着對面的三人,他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三人不吭聲,只是慢慢圍攏了過來。

小個子男修四下瞧了一瞧,忽然轉身就跑,邊跑邊甩出了一張符,“轟”得一聲炸開。

三人停了一瞬,依舊往前追去。

這兩日,因為久找不到依蘭花,衆人已經有些焦躁。

進了林子,地廣人稀,有時走半日都看不到一個人。

這個小個子男修,不知道為什麽會落單,他的同伴看來已經消失了。

望着跑遠的幾人,李惜手心裏都是汗。

她摸了摸黑曜濃密的黑毛,擦了擦手。

接下來幾日。

依蘭花有沒有找到,不知道。

可是死人卻是确實實的。都是那日進林子搜尋的修士。

很明顯,都是被人殺死的。

這不是找依蘭花麽?怎麽殺起人來了?

李惜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瞧着老楊頭,問了出來,悄悄掩去了目光裏的戒備。

老楊頭卻是坦然。

他大咧咧地翻找着屍體,一邊收拾着東西。

李惜看着他手上拎着的一件衣裳,藍白格子,老楊頭的手正在裏頭掏啊掏的。

那衣裳上的格子也一晃一晃的。

眼見老楊頭扔了衣裳又去掏褲子,使勁扯了褲子就往下拉。

她別開眼,眼睛往邊上瞟。

這個老楊頭,還真是。

咦?

她聽到一聲。

老楊頭雙手拎着一個袋子,一臉古怪。

李惜的眼皮一跳,那是一個儲物袋,樣子不錯,黃白色。

老楊頭只是楞了一會,就從裏邊往外掏東西。

嘩啦啦,全倒了出來,都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堆了一大堆。

老楊頭仔細翻找了一會,邊找邊扔。雙手左右開弓,利索得很。

李惜驚訝地看着,這速度。

很快,他悻悻地直起腰來,一臉沮喪:沒有。

他目光又轉向下一具。

也是一無所獲。

最後,撿了一件東西,順手塞了進去,把那個袋子也順手塞了進去。

“這個給你?”

楊老頭頓了一頓,又重新掏了出來,揚手扔了過來。

袋子呼嘯着飛過來。

李惜伸手接過,心裏有點複雜。

她雖然很想要個儲物袋,可是,這個儲物袋到底是死人用過的。這是貼身的東西,怎麽說,有點那個。

她看着手中這個黃白色的,摸着有點軟滑。

“拿着吧,這個還不錯,應該就一個主人。總好過從鋪子裏買來,都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手。”

老楊頭說,就轉頭繼續。

李惜一窒,默默地收了起來。

想到鋪子裏那些儲物袋,難怪大小不一,材料多樣,原是也有這樣的來路?

“他們這是?”她心裏有些難受,不是滋味,就沒話找話。

老楊頭彎腰又撿了一件兵器,順手塞進袋子裏,一邊說:“殺人奪寶,這有什麽稀奇的。依蘭花找得到找不到,并不是很重要。能借此順便拿些東西,對許多人來說,也是不虛此行。”

他語氣淡然,不起波瀾。

李惜默然。

她也蹲下身子翻了起來。

她沒有去看那個修士的臉,她下意識地避開。

是一張挺年輕的臉。

又是一日。

一顆大樹下,李惜蹲在那裏。

是一個胖子。

那手腫得,上面劃開了數道口子,有些地方已經爬上了不少蟲蟻。

她忍着胃裏的不适,仔細地翻找每一片衣襟,直到連腳底的祙子也翻轉,這才算完成。

良久,她直起腰來。

見老楊頭,還有黑曜都盯着她。

“又沒有發現?”

老楊頭瞧了瞧地上扒拉得幹淨的人,看着她。

這一路行來,屍體愈來愈多,都是那日入了林子的修士。

兩人數過,這已經是第十一具了。

老楊頭也已經由最初的淡然改為沉默了。

他翻找起來,也沒有那麽鎮定了。

因為,他無一例外地都找到了一樣東西。

儲物袋。

儲物袋,是修士的随身袋子,裏頭有些時候是裝着修士的全部家當。所以,殺人奪寶,就是指修士的這個随身百寶箱。

這些袋裏的東西明顯沒有動過可是,殺人的修士,怎麽會留下儲物袋?

沒有誰會把東西挑一遍,再重新裝回去的道理。

老楊頭提出這一點後,李惜的頭皮立刻發麻。

她僵住了,望着自己手上的一個袋子,手一抖,忽然就覺得粘手起來。

林子裏靜悄悄的。

一絲聲響都沒有。

大片大片的闊葉綠植一直延伸開去,布滿了周遭的林子。

這種草是近日常見的,已經有5、6日了。

這些死去的修士,大多是煉氣末期,就要沖擊築基的,一般的都不能輕易近身。

他們死後大多隐在這種闊葉草下,不仔細瞧,是看不見的。

是誰殺了他們?

她瞧着那綠幽幽的草面,忽然覺得沒有那麽養眼了。

他們一起進來的好像有十五組,她是最後一個拿到木牌子的。

這是碰到的,還有沒有碰到的呢?

她下意識地四下瞧了一瞧。

接下來,兩人都特別謹慎,老楊頭已經和李惜一前一後地走着,相互有個照應。

那些死去的修士,修為可不比他低,而且人家一般都有三個人。

兩人都有些慎重。

只有黑曜仍舊沒心沒肺地在前頭撒腿跑着。

白恩又貓進了袋子裏,它蜷成一團在睡覺,一動不動,兩只爪子還緊緊地抱着那塊牌子。

李惜也懶得理它,就憑由它窩着。只要它不亂跑,就是給她省事了。

不然,這麽大的林子,真不夠找的。

黑曜睜着一雙眼晴,炯炯有神,黑紅的舌頭伸出老長,挂着涎水,晶亮。

這越往裏走,那些小動物就越多,這幾日實在是讓它飽餐了一頓。

它天天吃得肚皮溜圓,連帶着李和老楊頭兩人也吃了不少。

它忽然跑了回來。

“嗚”地輕哼了聲。

李惜和老楊頭交換了一下眼色,又有發現。

見到躺在闊草葉下面的二個人,李惜心內還是咯噔一聲,正待進前查看,老楊頭就一把拉住了她。

這才發現,那原本躺在地上的幾人不對勁,胸口有起伏,大活人。

兩人瞧了一眼。

聽到有聲音,地上的二人,都坐了起來,戒備地看着他們。

“嘩啦”一聲,一旁林子裏鑽出來一個女修,捧着一個水罐子。

“你們怎麽在這裏?”

聲音嗲聲。

是那個女修,那日與他們搭話的那一隊。

幾人重新坐了下來,聊了起來。

原來他們一路走來,走得累了,就在這裏休息一下,誰知就睡去了。

聽說他們也沒有找到依蘭花,那三人明顯是松了一口氣。

原來他們也是轉了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

“也不知有沒有人找到這依蘭花。”

另兩個修士咕哝着。

那個女修卻是盯着小山腰間的儲物袋,瞪大了眼睛。

她往後退了一步,手中的水灑了一些。

胖子朝她看了一眼。

067隊友1

“什麽人?”

女修忽喝問。

李惜早按住了黑曜,幾人起身。

林子裏陸續鑽出人來,是三個男修士。

見了他們幾個,就眼睛一亮,徑直過來。

一番寒暄,三人也就坐下,分吃起架子上的烤肉,一邊大致說了說這兩日的情況,都是小心翼翼,言語之間多有試探。

李惜垂眉,慢慢地喝着水,認真地聽他們講話。

黑曜早就發現了他們,原就潛在幾丈之外,她安撫住了。

如果女修沒有出聲的話,估計不會現身

入夜,衆人閉目。

一棵枯幹的大樹,李惜背靠着,樹上是楊老頭。

李惜的手插在黑曜濃密的頸毛裏,閉着眼,悄無聲息。

漆黑的夜,黑曜的眸子發亮。

不遠處,模糊的幾個身影或靠或坐。

天快亮了。

正是好睡的時候,一片寂靜,連原本打坐的幾個人也漸漸放松了身子。

一片白霧,漸漸彌漫開來,充斥着林間,悄無聲息。

李惜被黑曜的尾巴掃醒。

她看着對面那片白霧,睜大了眼睛。

眼見那白霧漸濃,樹下,那三人依舊熟睡。

黑曜伸了腦袋,它的耳朵警惕地豎着。

它有些不安。

李惜摸了摸它的頭,輕柔地,它轉頭,看看小山,喉嚨裏“嗚”了一下,站了起來。

“走!”

頭頂,老楊頭嘶啞的聲音響起,原來他也醒了。

眼見那三人正面目扭曲地伸手嘶叫,臉上表情奇形怪狀,好像是被什麽給纏上來一樣,偏偏是沒有聲音發出。

空氣當中似乎有輕微的“嘶嘶”聲,細聽又沒有了。

李惜摸着胸口,慢慢地往後退。

周圍的闊葉草都動了起來,一波又一波。好像被風吹過一般,抖動不止。

身後有粗重的呼吸聲,是那個女修,他們與另外幾人也已經驚醒,看着對面三人,同樣一臉的震驚,各人都亮出了兵刃,面面相觑,卻是沒有一人過去。

眼見那三人正被拖着往草叢中去。

李惜手中一張冰刺符,終于出手。

一陣悶響,猶如擊在破棉絮上,冰刺紛紛落地,掙紮的人似乎停滞了一瞬

衆人來不及欣喜,

就見草葉翻滾,更加迅猛,三人瞬間都拖了進去。

周圍的闊葉草,連綿,此時正灼灼發亮,綠得逼人。

幾人喘着粗氣,眼裏都有着驚懼。

“救我!”

掙紮間,一個男修忽然又冒出了頭,喊了一聲,随即又淹沒,再無聲息。

李惜又掏出了一張符,正欲再扔。

手被人抓住。

是老楊頭。

老楊頭沒有表情的臉上是凝重的神情,他微搖頭。

李惜還是扔出了那張冰球符,碩大的冰球砸出,落在地上,闊葉草上,“乒乒乓乓”,一地狼藉,草葉翻動,卻是入不得裏頭半分。

一直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複歸平靜,那三人都不見了。

闊葉草仍舊在那裏,密密地。

“走!”

老楊頭啞聲,直接轉頭奔了出去。

“黑曜!”

李惜叫了一聲,黑曜一個騰身躍起,蹿了出去,葉子嘩嘩嘩地,向兩旁分開,又合攏。

李惜跟了上去,腳下發虛,只是機械地邁着步子。碰到那些草葉子,她腿發顫。

那是什麽東西?

能殺修士于無形?被困的人竟然沒有絲毫反抗力。

幾人一陣急走。

一直到了空曠處,才停下來。

幾人靠着樹幹喘氣。

一時沒有人說話。

良久,一個才開口:“你們說,那是什麽東西?”

他一臉心有餘悸,那三個人,雖才碰面,但他們的能力必不會差,每一個都是煉氣後期的修士,此番能進林子都是沖着這築基丹而來。

方才他們毫無反抗之力,就那樣沒了。

“我想,是不是什麽妖物?這裏可是雲霧森林。”

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是那個胖子,他摸了一臉的油汗,方才一陣跑,他是走得最快的。

老楊頭看着盯着他的幾人,搖頭。

入夜,幾人商量了一下,派出兩人警戒。

其餘幾人也是各朝一個方向,坐下,閉目調息。

好在這裏靈氣倒是充足。

李惜坐在一邊,因為她修為最低,就坐在場子中間。

她正凝神。

默默地在心中畫畫,身邊站着黑曜,豎着耳朵,眼睛黑亮,警惕地盯着四周。

畫了一會,她搖頭,集中不了心神。

白日那一幕太驚悚。

一夜無話。

第三日,李惜瞧了瞧不遠的那三人,看着老楊頭。

他們三人不遠不近地跟着,已經兩天了。

甩都甩不掉。

身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加快腳步,心有餘悸。

那個女修目光閃爍。

想到那鋪天蓋地綠葉,密密匝匝,她從打坐中醒來,漸漸迷糊,動彈不得,滿心絕望,以為她也要和那三人一樣,被吞沒了。

卻是忽然一松。

原是李惜他們醒來了。

眼見那霧氣到了李惜他們那裏就漸漸地避開,往另外一邊去了。

她忙往李惜那裏跑去

跟緊她們。

女修平三姑打定主意。

老楊頭也看看身後緊跟的三人,想了想,繼續往前走。

五個人繼續在林子裏走着。

第8日。

“依蘭花在哪裏?”

終于耐不住,瘦子開口,他看看前面的兩人,一老一少,慢吞吞走着。

“我說,這樣跟着,還找不找依蘭花了?”

他有些不耐煩。

“跟着他們。”

平三姑說。

她停住,眯眼看着前面的李惜,見她正低頭撥開面前的樹枝,歪着身子走過去。

“她們有古怪!”

“你老是這樣說,我就是沒有瞧出來,我說平三姑,你莫不是看走了眼?”

另一個胖子低聲,一邊靠近。

那日,平三姑說她瞧見了那個姓吳的儲物袋,所以,他們才一路跟着。

這一老一少,老的還罷了,這個小丫頭才十來歲,一個剛入煉氣期的丫頭,她要什麽築基丹?

“她們身上定有什麽東西,你不是也說,那日那個霧氣到了她們身邊就不動了?這可不是我一人瞧見的。”

對方登時沒了言語。

那日,他們确實看到那霧氣也向他們飄來,卻是到了他們這邊就漸漸地避開,飄散了。

幾人自然知道,這兩人身上定是有什麽東西。

只是,那只大黑狗,可是一只四階的妖獸,就不敢輕舉妄動。

只是遠遠地跟着這兩人,不時地又瞧見幾具死屍。

他們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只是這樣走了多日,已是不耐煩,這依蘭花一點蹤跡都無,到哪裏去找?

也不知是否有人先尋到了?

這林子裏詭異得很

耐心漸失,但是這裏只有這個林三姑見過真正的依蘭花,自然,他們都得跟着她走。

前面有水流聲傳來,他們停了下來。

“撲通”一聲,黑曜早撲進水裏,一個猛子潛到底,又呼一下鑽出來,使勁甩着身上的毛。

老楊頭和李惜尋了地方坐了下來。

走了這麽多日,終于見到一條溪水,幾人都趟進了水裏,捧了水洗了一通。

那個女修尤其,她脫了鞋子,赤腳踩進去,好好地洗了一通。

李惜也是,她痛苦地洗了臉和脖子,渾身清爽。

然後,手一拍,一只老鼠爬了出來,也跳進了水裏,惬意地游了一個圈。

平三姑一直冷眼瞧着,見是一只老鼠,就轉過了臉。

“應該快了。”

她輕聲對一旁的瘦子說。

這裏有水,而且已經發現了七星草,該是這附近了。

看着幾人不再緊緊跟着,老楊頭看了李惜一眼,李惜會意。

幾人各自散開,在附近搜索了起來。

這裏長着許多蘭草,有些開着花。

見那三人都低頭仔細翻尋,不再關注他們。

一路往溝那邊去了。

李惜在老楊頭的示意下,遠遠地跟了過去。

三人似乎無心理會他們,只一路跟着那個女修,尋到了一處山崖,住了腳。

平三姑不動了。

山坳下,一片濃綠。

一株淺綠色的蘭花迎風搖曳,花朵碩大,四片花瓣半開,蜷着,像小兒的拳頭。

“依蘭花!”

女修一聲叫。

“什麽?”

幾人都盯着女修。

“平三姑,你沒有弄錯?這怎麽是綠色的?”

李惜也是疑惑,她看着老楊頭。

不是說依蘭花是藍色或者白色的麽?

068隊友2

平三姑神情激動:“誰說依蘭花是藍色的?它就是綠色的。噢,你們不知道,依蘭花從開花到完全開花,有好幾種顏色,等到它全開了,就是藍色的了。”

“那綠色?”

“那是剛綻放,最鼎盛的時期。”

女修不再多說,轉身掏出一根繩子來,繩子通體發烏,雖然細,卻是看着很有韌性:“瘦子,你去,你是木靈根。記住,要用這個木盒子裝,摘下來,千萬不可再碰到土,不然就遁走了。”

她吩咐,自顧對同伴吩咐道。

她纖手一抖,繩子就飄向了瘦子,自動纏繞到他的腰間。

瘦子應了一聲,臉上有着喜色。

他瞥了一眼胖子,胖子早搶先一步,牽了繩子另一頭往一旁的岩石上拴。

李惜看看老楊頭。

依蘭花只有一朵,要木靈根的去才能摘

她也有木靈根。

老楊頭的目光閃爍,他動了。

“慢着,先說清楚,這,怎麽分?”

他上前一步,攔下了那個正欲下行的瘦子。

“你!”

瘦子瞪大了眼睛,一臉兇相。

“這可是我們先找到的,怎麽,想撿現成的?”

平三姑也上前一步,手中的利刃随即出鞘,語氣生硬起來。

看着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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