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卷紫色絹帛裹着的畫軸出現在眼前

明顯強橫的三人,明顯不把他們放在眼裏。李惜皺起了眉。

“那就大家都別想拿啰。”

楊老頭伸手一指,一個陀螺狀的東西忽地從他袖子飛了下去,嗡嗡地,像只鳥兒般,很快就停在了那株蘭花約三寸遠,顫巍巍地。

随着楊老頭的手勢,晃了一下,邊上一株草立刻就被切掉了葉子,飄飄落了下去。

“別!”

平三姑一聲叫。

另外兩人,見了也臉色大變。

還有一直在旁不作聲的黑臉漢子也靠過來,他站在楊老頭這邊,很明顯,他也想分一杯羹。

一時僵住,幾人面面相觑。

一共三顆築基丹,這裏卻有五人。

他們自動把李惜給忽略掉了。

李惜聽着他們的争論,始終微笑,圓圓的臉上是一派純真。

五個都是築基末期修士,怎肯相讓?

商量來商量去。

最後就是每兩人合一顆。

平三姑和瘦子合一顆,黑臉漢子和那個胖子一顆,老楊頭和李惜合一顆。

這會,李惜又被提了出來,是那個黑臉漢子提出來的。

李惜看了他一眼。

然後,就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那個胖子和瘦子忽然就齊齊撲向了那個平三姑。

“你們”

平三姑大驚之下,一邊奮力抵擋,看着屹立在那裏的瘦子,眼睛通紅,對着那逼過來的胖子大叫:“我們才是一夥的。”

對方并不吭聲,只是更快地抓緊進攻,力求速戰速決。

李惜靜靜地看着那胖子和瘦子配合嚴密,很快,就把平三姑逼離了崖邊,向林子裏退去

平三姑頭發披散,狼狽地苦苦支撐,嘴裏兀自不甘心:“你們如此對我,下一個就輪到你們了。”她對着那個瘦子叫道,語聲凄厲。

瘦子不語,只是加快了進攻。

李惜垂下了頭。

六人中,務必得剔除三個,這樣一分類,顯而易見,游戲已經開始了

只是沒想到第一個會是這個平三姑。

她看着老楊頭,見他面無表情,只是警惕地盯着場子中的人,身後崖下那陀羅正旋轉着,停在那裏。

恍惚間,她見老楊頭似乎看了她一眼。

她也要築基丹。

這點,老楊頭是知道的。

她摸了摸黑曜的腦袋,心稍安。

眼看那兩人和那女修還在糾纏,女修自然是不肯走,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依蘭花。

她厲聲叫罵,斷斷續續。

二人合圍一個,很快,女修就倒在了地上。

她喘着氣,眼睛裏終于有了害怕,她開始哀求,說她願意放棄,只要放她走。

胖子手起刀落,直接砍下了她的一只腳。

她慘叫一聲,奮力轉身往草叢中滾去。

二人同時撲了上去

很快就沒了聲響。

現在場地上剩下五人。

平三姑已死,瘦子獨得一份。

胖子臉上浮起笑容,向李惜和老楊頭瞧了一眼,對着黑臉漢子走去,身後跟着瘦子。

黑臉漢子後退一步,雙手擺開陣勢。

“等一下!”

老楊頭:“不急,先讓他去摘,如何?”

他站在黑臉漢子身邊,明顯不信任:“你們兩個不能去摘,讓他去。不然我不放心。對了,你有木靈根吧?”

兩人一怔,見老楊頭正和黑臉漢子并排,身後站着李惜還有一條大黑狗。

雙方都是聰明人。

瘦子答應一聲,就退到了一邊。

他拿出方才那根黑色的繩子,一抛,繩子一端忽伸長,像條蛇般,靈活地纏繞在一根粗大的樹上。

胖子執刀,站在崖邊,與楊老頭面對面。

黑臉漢子這才一抖腰間的繩子,張開雙臂,飛快地向下躍去,像只大鳥,幾個起落,已經是接近了那株花。

上頭,幾人緊張地瞧着他站定,懸在崖壁上,正伸了手去夠那朵花。

依蘭花很快就被折了下來,小心地收在了木盒子裏。

“好了!”

他喊了一聲。

繩子自動往回收,黑臉漢子很好快躍上了崖頂。

胖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迅速靠近:“快,讓俺瞧瞧。”

伸了手,急不可耐地。

黑臉漢子卻是慢條斯理地解了繩子,一邊說:“這依蘭花摘下來,不能再打開,露在外面,容易失了藥效。”

他捂住胸前的盒子。

現在這依蘭花到手,他可不能輕易拿出來。

這裏在場的二人,老楊頭也是兩人。雖然那個小丫頭不足為懼,可是她身邊有一條近4階的靈獸。

相信這也是方才那兩人選擇了那個平三姑動手的原因。

算起來,都是2對1。

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平三姑。

那兩人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見老楊頭只是微笑,就悻悻地讓開了道。

太陽已經西斜,今日是不能走了。

在這林子裏,晚上趕路,簡直是找死。

很快幾人就在離山崖附近的一塊空地坐了下來。

李惜背靠在一棵樹上。

她看着遠離他們,一直緊緊捂着儲物袋的黑臉漢子,微微眯了眼睛。

069激戰

對面那兩人,一個靠在樹下打盹,另外一個攀在樹上,看不清神情。

但是李惜知道此刻他的眼睛定是緊緊盯着對面那個黑臉修士的。

自這依蘭花到手,那兩人就緊緊盯着他,把全幅心神都放到了他身上。

倒是把老楊頭與她給忽略了。

崖底一片紅泛上來。

李惜默默看着。

那裏,一輪紅日正墜落,映照得周遭都紅彤彤的。

她把下巴緩緩地抵到了黑曜那濃密的背毛上,黑曜輕輕地晃了一下耳朵,又不動了。

李惜緩緩阖上眼

樹上,老楊頭依舊靠坐。

四周一片寂靜。

後半夜,李惜被尿憋醒。

她睜開眼,瞧瞧四處靜寂的夜,林子裏黑乎乎地,只見樹影模糊,她向對面瞧了瞧,那幾個身影依舊保持着先前的姿勢。

她想了想,悄悄起身,往一旁的灌木叢裏摸去。

雖說修真者都是耳聰目明,方圓幾百米動靜不在話下,但是她還是下意識地覺得要避開一些,她還沒有練到那般厚的臉皮。

憑着感覺摸了幾丈遠,就不敢再往前去了。

她摸黑方便了起來……

提了褲子,往回走。

眼前樹葉一晃,擋住了。

她揉眼,往一側邁出一步。

眼前又是黑影略過,這回是晃了起來,一波接着一波。

這才發現前方窸窣作響。

似乎整片林子都在晃動。

她周身一陣發冷,瞬間清醒:是綠葉,幾日前的那些綠葉。

怎麽現在又出現了?

她呆在那裏,不再往前走。

忽然一陣波動,有葉子順着她的腳開始攀爬上來。

很快,就爬到了她的腰部。

“黑曜!”

她大叫一聲。

黑暗中,一個黑影奔過來。

轉眼到了跟前。

黑曜??地喘着氣。

“吱”地一聲,一個黑影從黑曜腦袋上蹿到了李惜的手臂。

李惜的規矩,她方便的時候,這倆都不得跟着。

李惜一把把白恩塞到了腰間袋子裏:“呆着,別亂跑。”

腳下的葉子靜了下來,不再往前,她帶着黑曜,試探着朝前邁一步一陳輕響,紛紛向兩邊褪去。

“前輩!”

李惜朝着前方叫了一聲。

那邊沒有聲音,但是有撕扯聲傳過來。

李惜向袋子裏摸去,正要拍出照明符。

忽前方一亮,有什麽東西升上了夜空,爆裂開,四下驟然雪亮。

正是照明符。

亮光下,地上洶湧着大片大片的綠葉,中間立着四個人形。

四周的葉子瘋狂地向他們湧去,攀去。

正手舞足蹈,不停撕扯。滿頭綠葉還在爬,分不出誰是誰。

她大駭:“前輩。”

沒有回應。

她判斷了一下,那張照明符是在左手邊那個葉人上頭升起的。

她拍拍黑曜:“走!”

一人一狗齊向那邊跑過去。

有藤蔓碰到黑曜的腳,很快就避開。

李惜舒了一口氣,這些葉子似乎不願惹它。

方才就是黑曜過來,纏着她的那些葉子才退開了。

到了一丈處,她一連拍出數張照明符,四下亮了許多。

黑曜騰空而起,嘶吼着向左手那個葉人撲去。

張嘴去撕扯那個人形葉人,左右開弓,綠葉飛舞,很快就露出頭來,果然是楊老頭。

他喘了氣,與黑曜兩個,扯開手上纏繞的葉子,又去扯腿上的。

李惜緊張地瞧着。

一邊注意着腳下,微光下,那些葉子離它們幾步遠,蠕動着。

她忙又往腳下拍了一張照明符,照得腳下雪亮,伸縮的葉子揮舞着。

“丫頭!”

楊老頭和黑曜奔到面前。氣喘如牛。

李惜見他臉上有道道白色的細紋,似是被勒得,還有半張葉子挂在他耳朵上。

她忙伸手。

“別動!”

老楊頭運足靈力,手中紅光一閃,扯了下來。

李惜吸一口冷氣。

半張葉片上,絲絲縷縷的根須般的東西正翻卷着,飛快萎縮。

她忙打量一下黑曜,見它毛已扯脫了好幾縷,張着嘴喘氣,舌面上也有不少白色的細痕。

她一驚:“黑曜也傷了?”

場中傳來更大的響聲。

她扭頭。

那裏還有三個人。

已被拖倒。

綠葉更加洶湧,四面八方湧來,向那三人瘋狂卷去,瞬間就淹平了。

她動了一動,被老楊頭拉住。

他喘着氣,搖頭。

源源不斷的葉子還在向對面湧過去,一波又一波,

李惜緊緊抓住黑曜的脖子,不吭聲。

兩人一動不動站在那裏,看着綠葉爬上枝幹,漫過樹梢,除了他們周遭一小塊區域,入目之處全是綠

照明符漸暗,枝條攀爬的聲音異常清晰。

天光放亮。

李惜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個人,看看老楊頭,兩人一時沒有作聲。

兩人四下掃視了一通,那些葉子都消失了。

老楊頭走到那個黑臉漢子面前。

手上、臉上全是青白色,分明被吸幹了精血的樣子。

李惜垂下了目光。

這三個人,那個胖子和那個瘦子她是不想管的。

這兩人,翻臉無情,殺起同伴來狠辣之極。

他們的心思昭然若揭,三顆築基丹,他們兩人必要一人一顆。

所以,一開始,分派就很明确。

平三姑已死,瘦子獨得一顆。

老楊頭和李惜是一夥的,那顆築基丹不用分,李惜還小。

只有胖子那顆還得和黑臉漢子分享一顆。

本來算好的事,誰能想到楊老頭竟然叫黑臉漢子去摘依蘭花。

這是明顯是要和他聯手。

接下來,必是一場你死我活的争鬥。

所以,方才楊老頭拉住她的時候,她才猶豫了。

只是這個黑臉漢子,她有些不忍

方才那樣的情形,她并無把握,能救下他,她并不知道哪個是他,弄不好,救錯了人不說,黑曜也得搭進去。

老楊頭掀開了他的衣襟,依蘭花就在他的懷裏。

忽然黑曜沖到了崖邊,大叫了起來,聲音尖銳。

李惜與老楊頭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抓緊了手中的東西,李惜的手已迅速抓住了幾張符畫。

黑曜自入林子以來,一直不曾這樣害怕過。

對,是害怕。

一團扭動的東西,金黃色的,已爬到了崖頂。

看着那條蠕動的蛇,李惜頭皮一陣發麻。

它慢慢地爬了上來,并不理會一旁的黑曜,張開了大口,一口含上了胖子的腳,縮了身子開始吞咽。

李惜的喉嚨一陣作嘔。

蛇加快了吞咽的速度,蛇身迅速鼓起。

李惜動了一下。

方圓兩丈之內,都彌漫着腥臭的味道。

很快吃完了兩人,又向黑臉漢子爬去。

“糟糕,依蘭花!”

老楊頭已經跳了出去,揚手扔出一件東西,打在蛇身上。

“撲”地一聲輕響。

兩人面面相觑。

鋒利的長刀彈向了半空,落入林子中不見。

那是楊老頭的武器,一把彎月刀,很是鋒利。

李惜曾見他用它一刀砍下一只金甲鱷的頭,金甲鱷的皮常用以作披甲,最是堅硬不過。

可這一刀卻是沒在這東西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李惜手中一張青藤符出手,藤蔓纏繞,一陣嘶吼,迅速隔了開來……

老楊頭已拉了黑臉漢子過來,探手一摸。

依蘭花沒有了。

070激戰2

楊老頭揚手扔出一件東西,打在蛇身上。

“撲”地一聲輕響。

兩人面面相觑。

鋒利的彎刀彈向了半空,落入林中不見。

那是楊老頭的武器,一把弓月刀,很是鋒利。

李惜曾見楊老頭用它一刀切下半只金甲鱷,金甲鱷的背甲常被修士用以作胸腹處披甲,最是堅韌不過。

可這一刀卻沒在這東西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李惜手中一張青藤符出手,黑曜早跳開,藤蔓纏繞間,一陣嘶吼聲,被裹住的大蛇一陣扭動,愈見緊了,擰成麻花狀,沒了方向,翻滾起來……

眼見大蛇翻落崖下,李惜抹了一把汗,呼了一大口氣。

“黑曜!”

李惜招手,叫回了正欲撲向崖邊的黑曜。

“糟糕,依蘭花!”

老楊頭叫了一聲。

依蘭花沒有了。

李惜轉臉。

黑臉漢子還躺在那兒,衣衫整齊。

方才老楊頭已經細細地摸過了。他胸前衣衫破損,估計那個盒子掙紮間散落。

楊老頭和李惜四下搜尋,只找到一個空盒子,盒子摔開半拉,裏頭的東西已無。

“不能碰到土,否則就遁走了。”

平三姑的聲音猶在耳邊。

兩人面面相觑,一時無言。

天算不如人算,這或許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吧?

兩人準備返回。

依蘭花已經沒了,再無留在這裏的必要了。

“再往下!”

李惜爬下了山崖。

用得也是那根繩子。

平三姑留下來的。

方才老楊頭轟了個大坑,把瘦子和黑臉漢子都埋了,發現了這根繩子。

這繩子着實是好,很有韌性,彈性又好。

李惜一手騰出,抓住崖上的一根藤蔓,盡力穩住身子,一邊用手中的一把匕首去挖。

依蘭花被黑臉漢子齊根裁斷,現只剩下白生生的斷頭,滲着汁液。泥土并不多,都嵌在岩石縫裏。

李惜小心翼翼地撬着,泥土唏唏嗦嗦地落下,她用手一塊塊接了,塞入胸前的布袋子裏。

眼看依蘭花沒有了。

這趟算是白跑了。

失望之餘,李惜把目光投向了依蘭花生長的崖壁。

能孕育出依蘭花的泥土,應該也是不凡的吧?

她心下想着,就這樣做了。

眼看她一點一點地把泥土盡數摳下來裝進袋子。

楊老頭盤坐在崖上,往嘴裏灌了一口水,咕哝了一聲:“她要種什麽?”

一旁的黑曜抖了抖,身上波浪般的黑毛起伏。

自從入了這林子,如魚得水,黑曜可是過足了嘴巴瘾,這毛色愈發亮了。

它趴在崖邊,探了脖子往崖下張望,不時地走兩圈,發出“嗚嗚”的叫聲。

老楊頭仰頭又灌了一口水,說:“不用擔心,你主子沒事!”

他眼裏有着笑意,伸手想要摸一摸,摸了個空。

黑曜忽撲向一旁的樹叢,又跑了回來。

它向崖下張望,“嗚嗚”叫着。

李惜被老楊頭給拉了上來。

黑曜撲了上去,李惜安撫地摸摸它的頭。

李惜:“我還沒挖幹淨呢,這麽急拉我上來。”

老楊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這家夥擔心你,一直在叫只是,我多嘴問一句,依蘭花乃靈植,方圓的這些土定然是被它吸完了靈氣,你這拿去有什麽用?”

李惜的手一哆嗦,看着手中沉甸甸的布包:“我拿回去種花算了,又白忙乎了。”

“別扔。”

老楊頭制止了她。

“土還是好土,這不是普通的土,只不過,裏頭的靈氣喪失了,只要補充進去,還是可以的。”

李惜忙收了起來:“前輩,你說話能不能一次說完?”

她讨好地:“怎麽補?用靈石麽?”

楊老頭點頭:“是。”

李惜大大嘆了一口氣:又是靈石。

忽黑曜厲聲叫了起來,雙爪刨地,卻是不進反退。

兩人對視一眼,一個翻滾。

一陣陰風起,眼前一暗,崖下忽升起一個碩大的腦袋。

“蛇!”

不是那條金黃色的蛇。

一條渾身碧油油的蛇,比之方才那條有數倍粗。

懸在崖邊。

蛇眼半眯,就那麽看着幾人,無表情。

大片的綠色闊葉草,正從崖下爬上來,四面八方延伸過去,綠油油的,與它身上的鱗片交相輝映。

黑曜趴在地上,“嗚嗚”地叫。

兩人面面相觑。

黑曜的能力他們是知道的,在這森林裏,一般的小妖物見它都要跑的。

這一路來,就連那些修士,也是因為它,而不敢對李惜他們怎麽樣。

原來,它一直害怕的是這個東西。

看着那漫天鋪地的綠色葉子層層湧過來,黑曜勇敢地擋在她前頭,拼命撕咬。黑色的身軀在綠浪裏頭時隐時現,毛發飛舞。

不時響起各種爆炸聲,老楊頭情急之中甩出的各種法寶。

李惜也是伸手在懷裏亂摸一氣,摸到什麽扔什麽。

她大喘着氣。

她的修為最低,已經被壓制得喘不過氣來。

看着冷冷盯着他們的那雙眼睛,她的頭皮一陣發麻。

她哆哆嗦嗦在身上摸:一定還有,風行符,還有的。

耳邊漸沒了聲音,漫天的綠葉叫嚣着包了過來。

青妖蛇終于動了,往崖上漫上來,一片綠油油。

李惜身上一松。

所有的綠葉潮水般退去。

空地上,楊老頭躺在一邊,不知死活。

黑曜就在身邊,渾身的毛掉了不少。

它“嗚嗚”叫着,朝着一個方向。

前方空地上,一只小老鼠正蹲在那裏。

尾巴豎起,嗞着牙。

“白恩!”

她喃喃地。

青蛇妖盤在那裏,一動不動地,堆滿了半邊崖,一雙幽幽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小老鼠。

“白恩,快回來。”

李惜叫了一聲。

這是一條妖蛇,修為比黑曜高了許多。

老楊頭也醒了過來,捂着胸口,一口痰堵在喉嚨口,愣是沒有咳出來。

他是震驚了。

築基妖蛇?

天哪,他沒有看錯吧?

他瞧瞧崖邊那随着蛇頭不停晃動的綠葉植物,心下終于明白,能禦物的妖蛇

他的目光掠過一旁,那兩個新土包,緩緩閉眼:還是他們好,好歹能留個全屍。

“白恩!”

他睜眼。

場子中一團金色的光球。是那只小老鼠。

渾身的毛豎立,金光燦燦,恍惚間,它豎起了爪子

那蛇縮回了脖子,慢慢地後退,再後退

楊老頭目瞪口呆地瞧着那蛇溜下了山崖,周圍的綠葉也随之消散。

李惜看着再度寂靜下來的崖頂,忙一把撈起了白恩。

卻見它已經是四腳抽搐,翻了白眼。

“白恩!”

她一聲叫。

楊老頭脫了衣衫往上一扔,衣衫陡然漲大,有桌面大,開始搖晃着飛了起來。

“快走!”

他拉着李惜就爬了上去,

身後,黑曜一躍而上。

071七階青葉蛇

衣衫緩緩飛起,晃晃悠悠地離開了懸崖邊,李惜趴在一邊,忙又縮回了手,竟然是軟的。

她不敢向下瞧,她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會屍骨無存的。

黑曜倒是興奮地站着,一身的黑毛臨風飛揚,大有威風凜凜的感覺。

它先前的主人可是老祖,即将結丹的修士,能禦物飛行,自然是見慣不怪地。

李惜看着邊緣破了一個洞的“飛毯”,捂緊了懷裏的那個小布袋。

提防一不小心,白恩會掉了下去。

它現在軟塌塌的,就像沒有骨頭般,她怎麽呼喚它都沒有回應。

她緊緊捂着它,就在胸口,感覺到它尚溫熱的身體,心內稍定。

方才要不是白恩,她們全都得成了那條妖蛇的食物……她摸了一下胳膊,還是感覺到身子發麻。

沒有辦法,對于這種軟體生物,她一向是敬而遠之的,想到白恩那勇敢的樣子,她手下又摟緊了些。

嗯,老鼠比蛇可愛多了。

也不知飛了多久,黑曜大概也累了,就趴了下來,伸了半個腦袋挂在破洞裏。

楊老頭盤腿端坐中間,臉色灰白,他受傷不輕。一手掐訣,駕馭着飛毯靈活地轉身,換向,一路往林子上空飛去。

幾番險險擦着山壁,樹梢。

這林子可真大。

也不知飛了多久,“毯子”才漸漸下降,在一塊空地上落了下來。

李惜爬起來。

“那東西什麽來路?”

李惜心有餘悸。

看着遠處茫茫的林海,想着終于遠離了那物,定是追不上了,這才開口。

她還有些後遺症。

想到今日差點被包了圓,真是沒來由地惡心。

楊老頭落地就找了塊岩石靠着,閉目,胸口上下起伏,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從牙縫裏擠了句:“今日的事情,咱們就當從來沒有見過。”

就疲憊地重又閉目,他現在急需要恢複元氣。

見楊老頭凝神打坐,李惜站了起來,警惕地掃視四圍。

耳邊有山風呼嘯,他們降落的地方是半山的一塊平坡,四面空曠,下面是層層林海。

這裏林子似乎沒有那麽高,空氣卻是依舊清醒。

耳邊不時有悅耳的鳥鳴聲傳來。

頭上是藍天白雲。

不錯的天氣,不錯的午後。

李惜方坐了下來,半倚在黑曜身上。

她把懷中的布袋子掏了出來,兩個手指撐開袋口一瞧,裏頭黑乎乎地蜷成一團,一點聲息都無。她又塞了回去。

她也閉目,真累了。

良久,老楊頭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他起身走了一圈,見李惜擡眼看着他,一臉欲言又止。

“那是青葉蛇。已經有7階。”

李惜驀地睜大了眼睛。

老楊頭臉上的皺紋似乎更加深了。

他目光游移,臉上的神情蕭瑟。

“碧羽門的黃金蛇,是雲洲大陸排名前十的靈獸。早就聽說已有4階了。今日我們也見過了,可它身邊這條青葉蛇,竟然有7階,真是看樣子,黃金蛇應該是正在進階。妖獸進階,需要大量的食物,之後就要進入休眠期。”

他看着李惜:“六階的妖獸,相當于修士的築基修為,我們今日是死裏逃生”

他目光下移,瞧着李惜,聲音飄忽:“你身邊那只靈寵不錯!”

李惜吃了一驚,她知道那條蛇的厲害,卻沒想到竟然是7階的妖獸,六階就是築基,那七階豈不是?

她咧了咧嘴,她能說她的命真大麽?

她摸了摸布袋子,她不知道怎麽老楊頭麽解釋,事實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好在老楊頭也沒有追問,這是修仙界的共識,誰沒有個秘密呢?

眼見老楊頭的目光也隐晦起來,看着她不似先前那般随意,有了些許畏懼。

沉默了一會,李惜重新開口:“就是說,那些修士,都是那條蛇為了進階,吃掉的?”

她聲音發虛。

老楊頭轉頭,望着遠處的林海,聲音悠悠,帶着滄桑:“妖獸進階,所需靈氣比之修士更甚。估計是現在沒有這麽多的靈物供應它,這雲霧森林裏的靈物,也是差不多被它吃光了,所以”

他沒有說下去,深深地勾了背,灰色的背影看着愈發消瘦。

李惜嘴張了張,竟然說不出話來。

她們這一路走來,确實是沒有碰到什麽大型的妖獸,估計都被這條青蛇給吞掉了。

難怪,方才那條黃金蛇要吃屍體。

撿剩下的。

照理,蛇是不吃死物的。

碧羽門的靈寵黃金蛇,和這7階的青蛇妖一起出現在那處斷崖依蘭花。

李惜舔了一下嘴唇,發幹。

那可是些即将築基的修士,修行本不易。

她抱緊了雙臂,禁不住一陣後怕。

一時沒有聲音。

良久,老楊頭起身,重新又恢複了平靜的神氣。

“走吧。”

見李惜不動。

他笑一笑,聲音已恢複了輕松:“沒有什麽。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更何況,如今這樣的境況,哪裏還有多餘的物資?好的,現有的資源,幾乎都被那些宗門給圈住了,散修更加艱難這就是散修的命運。瞧着吧,此番死了的這些人,沒有人會去追究。所以,才會有那麽多的修士拼命擠破了腦袋鑽進名門大派,好歹有個師門可以庇護。我這麽多年,已經看得多了。如今,沒事每日都有人死去,太陽照樣升起。修行本就不易,真正修得大道的又有幾個?”

李惜沒有擡頭,鼻音濃重,忽然問了一句:“那依蘭花?”

“依蘭花你也看到了,那條蛇定然是守候了許久,我早就該想到的,如此靈草,怎麽會沒有東西守候?沒想到竟然是咱們就別想了。你應該慶幸,咱們此番能夠逃過此劫,已經該慶幸了。說起來,此番,還要多謝你了。”

他忽然轉身,對着李惜深深一個鞠躬。

“前輩!”

李惜忙伸手去扶,卻是見他那消瘦的頭顱,深深地低着。

他沉聲:“前輩萬不敢當,只癡長了幾歲。我姓楊,認識的人都叫我老楊頭。你,身邊這兩個都不錯,是個有福緣的。”

他伸手指指一旁的黑曜,見它嗞了一下牙。

他咧一咧嘴,臉上露出幾絲笑意來。

李惜這才想起袋子裏的白恩,它一直昏睡着。

她輕輕倒了出來,見它閉着眼睛,仍然一動不動。

翻轉過來,肚皮起伏。

她噓了一口氣。

老楊頭也擔心地瞧着。

濃密的林子裏,幾人正飛快走着。

前方林子越來越亮,他們在這林子裏大約走了一個月的時間。

先前浩浩蕩蕩五六十人進去,現在出來,一路都沒有再碰到人。

李惜頓住,看着老楊頭。

大約還有半日的路程,他們就要到出口。

那塊牌子,老楊頭說扔了。

李惜就聽話地扔掉了。

用老楊頭的話說,此番進去,就只有他們幾個出來,要是有人借此生事,查到他們頭上,可不麻煩?

072鴻觀真人

兩人出了林子,直接各自歸家。

老楊頭損耗嚴重,回去需要閉關一段時日。

李惜和他分別後,也加快腳步,離家已經一個多月

院子裏門戶大開,劉婆子正站在那裏,一雙眼睛鷹般地盯着她。

李惜也看着她,和她身後洞開的門。

走之前,她特意上了鎖,如今開了。

劉婆子忽咧嘴一笑,聲音嘶啞:“回來了?你這屋子裏沒人,我過來瞧瞧。”

說完就轉身慢騰騰地走了。

李惜盯着她出了門,這才三步并作兩步。

屋子裏幹淨,倒是不曾翻過。

她探向床底,手一揮,空空如也的床下顯了一個瓦罐出來。

她伸手一摸,籲了一口氣。

她的靈石。

雖然不多,但是,這可是她的全部積蓄。

她知道修士出門喜歡把東西都放在儲物袋裏。

可是她覺得這樣不好,錢財随身帶,萬一被攻擊,往往都是這個儲物袋子成為首選目标。一旦被打劫了袋子,一下就回到了赤貧時代。

雞蛋不能同時放在一個籃子裏。

她還是喜歡多處放着。

如今,這樣似乎也不行。

這人不在,就有人進來。

她看了一下隔壁,寂靜無聲。

先前她想着門上加一道鎖,這樣就不會遭人觊觎,至少修仙人士是不屑地

可是,那個劉婆子還是進去了。

她快速收拾了一番,才一屁股坐到床上,感覺到胸前動了一下。

“醒了。”

她叫道:“白恩。”

小小的老鼠被捧着放在床上,仍眯着眼睛。

李惜用兩個手指輕推:“起來了,還沒有睡夠呢?”

不動。

“咦?”李惜有些狐疑。

她用心感應了一下,氣息均勻,有力,應該是醒來了

“難道是傷了腦子?傻了?”

她一驚,試探地伸出手去,輕輕扯住兩根胡須,用力一扯。

白恩顫抖了一下,驀地睜開了眼睛,見李惜似笑非笑地瞧着它。

“無聊!”

它翻了個身,就要溜下床。

被李惜一把按住:“有話問你。”

她看着白恩,聲音歡喜:“說吧,你到底是誰?”

“吱吱!”

白恩用爪子抱着腦袋,一臉糊塗。

“不懂你說什麽!”

卻是被李惜一把提起來,舉到墨盒邊,搖晃:“快說!”

白恩被晃得頭暈眼花,只得舉起了爪子。

“我好歹也救了你,你就不能客氣點?”

他有氣無力地。

它确實頭暈得很,這是之前從來不曾有過的。

一條狗,還有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看着它,四只烏溜溜的眼睛瞪着它。

白恩無語,黑曜這家夥越來越喜歡湊熱鬧了。

它又聽不見它和李惜的對話,湊什麽熱鬧?

屋外一片寂靜,連風都沒有。

但是屋子裏李惜一張臉上神色不停變換,一臉憤懑。

原來白恩比她還慘。

她是技不如人,也就算了。

可是他

在白恩的敘述中,她眼前似乎過電影般地,展開了一幅幅畫面:

所有的人,被攆着,一窩蜂地往後山跑。

這裏有一個極大的緩坡,碧草青青,是平時百煉宗放養靈獸的地方,此刻,一大群身着白衣的人正從各處蜂湧過來,不斷地往這裏聚集,身後是不斷追趕的修士。

數丈深的地下洞穴。

原本漆黑一片的洞中,此刻有光透出。

不大的洞穴中央,有四個人。

一個道姑一個僧人還有一個中年書生模樣的人,正分立三處成“品”字形。

被這三人團團圍在當中的是一個人,準确地說是一個渾身罩着一層朦胧金光的男子。

正是這層光,照亮了洞穴。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修仙 滅鳳
432.6萬字
我和大聖是兄弟

我和大聖是兄弟

王虎穿越了,而且悲催的成了五指山下的一只老虎。
“我去,這是要做猴哥虎皮裙的節奏?”王虎表示不服。
作為一只21世紀穿越來的新時代老虎,怎麽着也要和猴哥拜把子,做兄弟啊!
此時此刻齊天大聖孫悟空被壓五行山馬上就滿五百年,再有十年,波瀾壯闊,影響三界格局的西天取經之旅就要開始,看王虎如何在其中攪動三界風雲,與猴哥一起再掀萬妖狂潮。

凡人修仙傳仙界篇

凡人修仙傳仙界篇

凡人修仙,風雲再起
時空穿梭,輪回逆轉
金仙太乙,大羅道祖
三千大道,法則至尊
《凡人修仙傳》仙界篇,一個韓立叱咤仙界的故事,一個凡人小子修仙的不滅傳說。
特說明下,沒有看過前傳的書友,并不影響本書的閱讀體驗,但感興趣的書友,也可以先去看看《凡人修仙傳》,再來看本書哦。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仙者》,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修仙 忘語
463.8萬字
超級大敗家子

超級大敗家子

張家無敵逗比敗家巨真的很煩惱,為什麽我說我不帥,他們就打我,并且說我虛僞!我明明不喜歡那個富家千金,她還非得賴着嫁給我,我覺得這一切都怪我爸媽,為什麽家裏要有辣麽多錢,搞得我這一生下來的任務就都只有敗家了…
★★★★★
本書惡搞。
年少為之,節奏把握不行。
已多次修改,但篇幅太長,三觀重塑很難。
今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重塑。
暫入坑慎重。
可噴。
主不在乎。
★★★★★
娛樂性一般小說關鍵詞:超級大敗家子無彈窗,超級大敗家子,超級大敗家子最新章節閱讀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可。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

在仙俠世界寫小說

在仙俠世界寫小說

穿越了,寫幾本小說養家糊口,不料卻被人當真了。不怕別人不認真,就怕別人太認真!
大哥!我一本仙俠小說,你們這一大群的修真者犯不着拿着當秘籍去參悟吧!
九州大陸專用裙~小說關鍵詞:在仙俠世界寫小說無彈窗,在仙俠世界寫小說,在仙俠世界寫小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