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卷紫色絹帛裹着的畫軸出現在眼前
。
碧羽門的每季小比都會對外開放,允許附近的修士來參觀。
小比是明日,今兒已晚,許多人都已在四下搭建起帳篷,也有打坐的。
這碧羽門小來峰的山頂,空氣新鮮,明顯比別處要空靈些。
就有許多人抓緊機會,開始吐納修煉。
李惜轉了一圈,瞥見遠遠的小道上有兩個碧羽門的弟子。
她忙跟上去,想探聽一下小雅的消息。
她之前問過那個蔣大鵬,說不知道。
077如此放養?
看着挺近,李惜繞了二個圈,才挨到近前。
前面一陣聲響傳來。
李惜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忙三步并作兩步。
扒開面前的灌木叢,李惜眯眼。
前方豁然開朗。
一塊空地上正滾着兩個人。
一圈人圍在一邊,有人跟着小跑,不斷地揮拳叫好。
李惜看着中間不斷翻滾着的兩個人,了然:有人在打架。
不對,是一邊倒地打。
地上那個正被兩個人騎着,被左右扇耳光。
巴掌聲清脆,地上的那個也不示弱,掙紮着要還手,卻是被另外一個人牢牢地坐着膝蓋,身子連轉都不能,只能任憑上面那個“噼噼啪啪”地扇着。
扇在肉上的聲音,李惜聽得一陣牙疼。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琢磨着這是公然欺負人。
真是哪裏都有這種事,宗門裏也不例外,且只有更狠的。
明顯這周圍一圈和那兩人是一夥的。
終于,地上的人不再動彈,放棄了反抗。
幾人才放開了手,衆人一哄而?。
見人走盡了,李惜方悄悄探出頭,見那個青色身影仰面躺在地上,似乎沒有了聲響。
她咬了咬唇,想着,還是快些走的好,萬一被別人碰上,人生地不熟的,可就說不清了。
她擡了腳,走了兩步,想想又頓住。
她四下瞧一瞧,靜寂,只有那邊坡頂依稀有人走動。
她往回走。
地上靜靜躺着的人突然就坐了起來,一陣猛烈的咳嗽。
她頓住腳步:還有氣。
“那個,你還好吧?我,路過,這就走。”
李惜讪讪地,弓着身子準備走。
身後沒有聲音。
李惜呼了一口氣,正要邁步。
“四姐姐?”
李惜猛地回頭。
她盯着地上的人,一張灰黑的臉,此刻已經腫脹得不像話,但是,那聲音,是那麽熟悉。
“小雅!”
李惜叫了一聲,聲音嘶啞。
“真是四姐姐。”
一笑,彎彎的眼睛,可不是小雅?
李惜撲上前,一把拉住她,有些不敢相信,一件青色的小厮衣裳,頭發也包了一個小道童模樣,分明就是一個男孩打扮。
“四姐姐?真是你麽?”
萬小雅眨着眼睛,叫了一聲,就撲了過來:“是你嗎?四姐姐,是你嗎?”
她一把環住李惜,用力抱着,仰了頭:“你怎麽來了,是爹爹和你一起來的麽?”
她扭頭四下張望,又回頭。
這裏空曠,就兩個人,沒有第三個人。
“小雅,你還好嗎?”
李惜也是歡喜,抱着小雅軟軟的身子,鼻子發酸。
這幾個月來,還是第一次見到萬家的人,且又是小雅。
兩人歡喜地抱了一會,就手拉手地坐到了一旁的大岩石上。
“四姐姐坐。”
小雅用衣袖子撣了撣石頭上莫須有的灰,親熱地拉着李惜坐下,她自己則挨着李惜也做下,仰了頭嘻嘻笑,又“嘶“了一聲。
李惜心疼地用手去擦她臉,:“方才那些人是誰?他們為什麽”
“快些和我說說家裏的事情罷。”
小雅打斷她的話,迫不及待:“爹還好吧,有沒有叫你給我帶什麽東西來?”
她連珠炮似地,巴拉巴拉問個不停。
李惜看着她臉上的髒污,高高腫起的兩腮,她用手扒拉開她的鬓發,耳朵邊隐隐數條的血痕,那是被撕扯的。
“他們,打的?”
“沒事,回去抹點藥膏子就好了。是小雅自己技不如人。”
李惜瞧着小雅那忙不在乎的神情,看她好像不是在強裝。
“這是怎麽回事?你細細說來。”
李惜一把攥住小雅的手,追問。
小雅咬了咬唇,簡略說了起來。
末了說:“門派裏一向知道我們這些外門弟子的争鬥,但是都不管,只要不打出格,就沒有人出來。四姐姐,你不用擔心,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是我自己沒用。”
小雅眯了眼睛,露出一個笑臉來。
李惜卻是盯着她。
“小雅。”李惜叫她:“像今日這樣,幾個欺負一個,壓着打,也叫正常?”
方才如果不是小雅一聲不吭,大概他們打得無趣,才放過了她。不然,小雅都要被打個半死,且,打人不打臉,那幾個明顯是故意的。
難道這樣培養弟子?
李惜表示不相信。
就算放養也要有個限度吧?
萬家也鼓勵子弟争鬥,但不是這種惡性,無序的競争。
況且小雅才8歲。
有什麽本事扛過那些人,方才她可看得清楚,都比小雅要大些,盡是半大的小子。
“你師父也不管麽?”
“我沒有師傅。”
小雅捂住了嘴。
李惜這才知道,只有經過此次小比,才能有自己的師父,之前都是在師兄師姐的帶領下練習基礎功夫。
李惜不再說話了。
似乎說什麽都是廢話。
她低頭,一股腦兒地把袋子裏的東西都掏了出來:“小雅,這些給你,我教你用,記着這個最後用,打她丫的。”
她終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那些都是一起進來的新弟子,他們都是同一個家族出來的,就拉幫結派,專欺負小雅這種落單的。
她眯起了眼睛:不是不管麽?那就有什麽招都使出來。她就不信,小雅會打不過那些人?別告訴她,小比也能一起上。有了這幾樣東西,小雅明日應該能勝利入圍。
至于萬家莊的事情,李惜決定先不說,等小雅這件事情結束了,再說不遲。
“爹他們在山下呢,我此次來就是想來看看你,不是要探親了麽?”
小雅看着手中的東西,露出了笑臉。
“加油!”
李惜伸出一個拳頭,給她鼓勁。
小雅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夕陽下,髒亂的臉上跳動着碎光。
小雅這張臉都成了什麽樣了。
那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硬是成了假小子。
看來,這宗門裏也不好呆呀。
李惜看着,惡狠狠地:打回來,一定得打回來,可不能讓人給欺負慣了。
“小雅,你瞧,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她從手腕子上飛快褪下那個镯子,塞到了小雅手裏。
“這個七星镯,特意給你的,用靈氣就可以驅動。你不是要小比了麽?”
078小比
李惜垂着眉,耐心地教小雅。
小雅接過去,她沒有用,只是看着李惜:“四姐姐,爹爹他們真的來了麽?”
她上下打量李惜,見她也是一身青布衣裳,紮着兩條辮子,腳上是青布鞋。
莫雲霄的針線是最好的,李惜穿得衣裳都很精致。
李惜看着小雅那充滿疑惑的目光,呼了一口氣。
“小雅,想什麽呢?這麽遠,我當然是和我爹一起來的,他們大人有事,是我急着見你所以,我和蔣大鵬一起來的,你認識嗎?”
她用手理着小雅的頭發,指了指上頭:“瞧,有好多人。”
晚上,兩人擠在小雅的小床上,絮絮叨叨地說話,因為擔心多說多錯,李惜就借口讓小雅好好休息,明日還要比賽,就閉上了嘴。
小雅很快就睡去,呼吸均勻。
李惜久久地看着屋頂,一時睡不着,想着明日的小比。
一早,李惜醒來,發現小雅早起身了。
“走吧!”
她拉了李惜。
兩人一起往外邊跑去。
站了半日,也看了小半日,終于輪到了小雅。
對方是一個小姑娘。
她同樣是一身青色的衣裳,卻是領子,袖口都繡着花邊。
眉目精致,紅紅的嘴唇嘟着,一個讓人不由喜歡的瓷娃娃。
李惜默不作聲地看着。
這樣的小姑娘,往往是很容易讓人有好感的。
萬小雅一聲不吭,直接躍了上去。
然後就打了起來。
李惜抱着手,在臺下認真看着。
周圍不斷有叫好聲響起,只要那女孩得手一次,就有叫好聲響起。
小姑娘越打越勇。
臺子下,李惜看着小雅,微微嘆着氣。
然後,小雅手中的镯子就脫手飛了出去,輪轉着,呼嘯着,很快就把那女孩的飛劍撞飛了出去。
許是她料不到小雅會用這般兇猛的兵器,她那精巧的小飛劍就有些不夠看了。
李惜在臺下拍一拍手:那塊中品靈石花得值,老楊頭還真的沒有說錯:要那花俏的幹嘛,關鍵是實用。
她使勁鼓掌。
惹來旁人側目。
這一場,小雅勝出。
李惜遠遠地揮了一下拳頭,殷勤地擰開了水囊,招呼她下來歇一歇。
小雅轉身看了她一眼,就直接站到了臺子中央。
這孩子,還真是。
李惜只得自己仰頭灌了一大口水,繼續盯着臺上。
然後,她捂住了臉。
臺子上,塵土彌漫,早已經是面目全非。
小雅那些符畫全都扔了出去,一張又一張,轟得個稀巴爛,臺上臺下一片狼藉。
一會水,一會土的,臺下的觀衆什麽都看不清,光是看到眼前塵土彌漫,然後,散盡了,就是小雅一個人站在那裏。
對手早被沖到臺子下去了。整個人漚在那泥潭裏,勉強掙紮了兩下出來,終究是狼狽得很。
李惜的這些符畫确實強悍,對上這些練氣4級、5級的小修士,當然綽綽有餘。
那土牆符一落就是一堵半丈寬的泥牆,砸在地上一大堆,再被那水柱一沖,就成了一個爛泥潭。
李惜聽得四周一片吸氣聲,往後縮了縮。
說實在的,她都有些肉疼。那可是靈石,早知道,就少給幾張了。
小雅這孩子,是不是窮怕了?怎麽就全都砸了出來?好歹,她爹也是一個符畫師啊?怎麽就一幅暴發戶的樣子呢?
只是,她還來不及感嘆,就被小雅一把抓住。
“我要去見爹爹。”
萬小雅也是一臉一身的泥污,臉上都是泥漿,一雙眸子黑亮,透着倔強,直楞楞地瞧着她。
“我贏了。可以走了。”
她的聲音裏透着哭腔。
李惜愕然地,她吞了一口唾沫:“去哪裏?”
一邊拿眼觑着小雅,有些心虛。
“還有一場比賽呢。”
“連贏兩場了,不用了,走吧。”
她拉着李惜,望外拽。
“我去收拾一下,咱們這就走。”
“不急,先歇歇。”
李惜顧左右而言它。
她低頭給小雅整理衣服,頭發上濕噠噠的。
一摸一手水。
“四姐姐!”
固執地,拖長的聲音。
她嘆氣。
看着萬小雅那亮晶晶的眸子,她別開了眼睛:“你?”她眼神飄忽。
身子卻沒動:“還沒見過師父呢,不是說勝出了就可以選師父了麽?咱們”
小雅的臉色終于灰白起來,眼圈也逐漸轉紅。
她張了張嘴,眼淚就撲簌撲簌落了下來。
李惜忙一把攬過她的肩,往樹下帶。
“噓!”
她安慰小雅:“哭什麽?別哭,你聽我說”
那邊一群人走過來。
一個青色衣衫的少年:“這位師妹,師叔叫你過去。”
小雅淚眼朦胧中,認出是明堂的師兄,忙吸了吸鼻子:“是!”
李惜不放心,拉着小雅一起走過去。
那邊樹下站着二個中年修士,正說話。
周圍恭敬地站着幾個年輕弟子。
“傅師叔!”
小雅已經上前一步,她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來,眼淚已擦幹。
傳師叔轉過身子來,長長的發絲垂在胸前,寬大的衣袍下是微微隆起的胸部。
李惜低頭:是個女修士。
“你的符畫是哪裏來的?”
傅師叔聲音溫和,唇邊蕩漾着笑意。
小雅看着她,呆了一下,忽指着李惜,說:“回師叔,是我四姐姐畫的。”
“哦?”
傅師叔臉上浮起一絲笑容:“你師傅是誰?”
“我爹爹!”
小雅說。
“是,小雅的爹爹!”
李惜瞧了一眼小雅,用目光安撫她。
傳師叔就看着李惜,又看看小雅,上下打量,一時不吭聲。
李惜微微笑,臉上淡然,伸手捏住小雅的手。
小雅得等到一個月後才能下山。
李惜也留了下來,等她。
她無處安置,就住到了秀林峰。
那裏無人願意去。
小雅求了半日,掌事師兄才點頭。
李惜就這樣住了下來。
她暫時成了碧落門的雜役。
小雅拉着李惜的手,依依不舍。
她已經大致知道了萬家莊的事情,哭了半日,李惜也被她勾得不停落淚。
兩人商量了半日,決定等一個月後,再回去,屆時會有碧羽門的飛舟送他們這些新晉的弟子回去探家。
又爬過一道山坡。
她看着那片雲霧缭繞的園子,眸子裏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她低了頭,乖覺地跟着那領路師兄沿着籬笆走着。
籬笆那邊是濃郁的霧氣,遮住了裏頭的植物。
她仰了頭,看不清,只有白霧缭繞中,隐隐有綠色的枝條搖晃。
她使勁瞅了一眼。
“這是千年油果樹,開山的時候就有了。”
領路師兄見她發愣,就好心情地解釋了一句。
李惜仰頭,雲霧缭繞中,就見丈高的樹枝正伸下來。
又走了一程,就到了一個山坳處。
那裏一個窩棚,支得倒是高高的,只是看着長久沒有人居住的樣子。
棚頂的茅草都掉了半邊,露出裏頭七歪八斜的架子來。
“這個,你先收拾一下,待會子我給你送些用品過來,你且等一等。”
領路師兄四下一打量,咕哝了一句,就跑走了。
079靈植園
這個地方,已經有許久未有人來了,管事師兄正頭疼,李惜願意來,自是最好不過。
實在是這裏離開大殿那邊太遠,無人願意來。
上一會還是什麽時候?他也不記得了。
他得跑快一點,不然這個小丫頭反悔了
李惜看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确定他真的已經走了,一時半會估摸着不會再來。
她這才四下一打量,憑着記憶,重新又摸了回去。
來去一條路。
站在那園子外頭,恍然:怪不得不擔心,明顯是有禁制。
看着籬笆,卻是瞧不清裏頭的東西。
她摸了摸面前的枝葉。
袋子一動,一條黑影“嗖”地一下就蹿了出來,落地先撒歡跑了一圈。
李惜也懶得理它,她扒開了袋子。
“你瞧瞧?”
白恩跳下地:“先把那貨給叫回來,這裏四處都有禁止,別亂闖。”
李惜一滞:白恩跟着她,似乎把她的那些口頭禪給學了個全。
李惜招手,一會氣喘籲籲的黑曜就抖着渾身的毛,蹦跳着過來。
白恩也跳到了李惜的肩膀上。
“這裏不行。”
它蹦跳着,轉了一圈,擡眼瞧見雲霧中伸出來的那根樹枝。
“就它了。”
李惜攀着那根樹枝,爬了上去,整個人吊在樹枝上。
那樹瑟縮着,驀地收了回去。
李惜順着樹幹輕輕落地。
嘴角彎起。
這棵油果樹從上端伸出,能穿透禁制,竟沒人發覺。
好大一塊地,因為有霧氣飄浮,看不真切。
李惜不敢多走。
白恩警告她,不想被發現,那不明之處,別亂碰。
不時有那濃綠的枝條伸了出來,她伸出手指,枝條人性化地移開。
看着郁郁蔥蔥的草地,李惜兩眼放光。
這靈植園明顯是塊寶地,只是這麽站一會子,就全身舒暢。
她擡頭看看身後那棵大樹,靠過去。
背後一陣顫抖,她詫異。
伸出手去摸了一摸,光滑的樹身忽然隆起:雞皮疙瘩?
白恩催促:“快點。”
李惜忙從袋子裏把盆子掏了出來,翠雲正蔫頭耷腦地。
她蹲下,伸手在大數底下掏了起來,很快就掏出了一個洞,把那個盆子一起埋了進去。上面用泥土重新掩了回去。
粗粗一望,掩映在一片草叢當中,并不起眼。
老楊頭說的,只要先把根養住,接下來,就好辦了。
她擡頭瞧了瞧頭頂這棵樹,伸手摸了一會,感受到那不斷的隆起,直覺有意思。
她順着粗大的樹身又爬了回去。
外面黑曜正傻傻地蹲在那裏,見它們出來,蹦跳着過來。
“走吧!”
李惜心內歡喜。
她回看一眼那依舊翠綠的樹枝,擺擺手,走了。
身後,有清風刮過,樹枝微微搖晃了一下,就縮了回去,再瞧不見。
空地上,黑曜跑前跑後,拖着長長的樹枝,掃得滿地灰塵飛舞。
李惜正費力地撅着屁股,她拖了一塊油氈布蓋到頂上去,少不得,要在這裏住一陣子了。
這窩棚委實破舊,要是下雨,可能會漏水。
她拍拍黑曜的頭,把樹枝架上去,壓實。
一人一狗忙乎了好一陣,終于收拾好,她鑽了進去,剛好能夠容身,黑曜也鑽了進來,蜷縮在一角。
白恩窩在李惜的腿彎處,開始打起了瞌睡。
李惜大大地打了個哈欠,也靠着坐下,閉目養神。
這地空曠,不用守夜。
第二日,小雅一早過來,手裏抱着一堆東西。
看着李惜已經蓋好的窩棚,她說:“四姐姐,會不會太小了。”
這裏偏僻,方圓都無人,全因沒有靈氣。這座山峰方圓百米的靈氣都被集中到靈植園裏去了,那裏布有吸靈陣,又設有禁制。除了幾個長老,師兄,門內其它弟子進不了。
這一片山頭就這樣給荒了下來,平日無人願意過來,大家都往那靈氣濃郁的山峰去,并為此争得頭破血流。
小雅可是知道那些外門師兄弟有多欺生。
四姐姐修為本不高,自己都被壓着打,何況她。
李惜看着小雅,微微一笑:“黑曜!”
“呼”地一聲,一道黑影蹿了過來,搖頭擺尾。
小雅接連後退了兩步,然後就睜大了眼睛:“這是?”
她看着高大威猛的黑曜,有些熟悉。
“是,是老祖的黑曜。”
李惜含笑點頭。
小雅一聲歡呼,一把抱住李惜,眼淚就出來了:“老祖”
小雅又開始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嘩嘩地。
李惜任由她哭,只是看着她。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
李惜站起身來,遠處黛青色的山格外清晰。
“小雅,你看,這裏和咱們原先的後山一樣,有樹,有水”
小雅的眼睛濕漉漉的,看着她。
“小雅,咱們回去一趟,去瞧瞧。”
李惜的臉上平靜,聲音飄忽:“說不定,爹爹他們就回來了。“
她安慰小雅,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總有給自己留有一絲希望才好。
小雅擡起朦胧的淚眼,看着蹲在一旁異常溫馴的黑曜,下意識地伸出手就去撫它的頸毛。
“小雅!”
小雅細白的手僵在那裏,黑曜正嗞着白牙,毛發豎着,一幅生人勿近的樣子。
李惜忙喝斥了一聲,一腳撩開黑曜,一邊解釋:“它脾氣不好,不讓人靠近。一點都不像大黃!”
小雅撫着手,楞楞地:“四叔,大黃。”
那條溫馴的金毛犬,胖胖的,就像一條看門狗,誰都可以摸一摸。
見李惜搖頭,又紅了眼眶。
李惜忙一把擁在懷裏,這丫頭。
先前那麽被人打,也不見她哭一聲。
天氣正好,李惜收羅了一些地上的枯草,正在翻曬,準備給黑曜和白恩兩人搭建一個窩。
這種長長的草,又細又軟,曬幹了正好。
黑曜很是歡喜,在上頭打滾,撲得到處都是。
李惜也不管它。
“黑曜,你越來越像一條狗了,知道麽?”
黑曜頓一頓,不理她,照樣打滾。
她一腳踢過去:滾,把我的草都弄亂了。
她懶得再去弄,雙手托着下巴發愣:也不知道翠雲如今怎樣了?
今日已經是第5日了。
老楊頭說,7日,能不能活,就看這7日。
080再見
她在籬笆外邊轉悠,不時張望。
上頭雲霧缭繞處那樹枝不見了,只有縷縷白霧漂浮。
她又轉了一圈,只得怏怏地往回走。
隐隐有說話聲傳來。
她一喜,跑到崖邊,往下望。
幾日未見到人了,她竟有些寂寞。
蜿蜒的山路上,有兩個小點正往上移動。
慢慢近了,是兩個外門弟子。
一身藍色衣袍,正低着頭往這邊爬來,氣喘籲籲地。
一個用手抓住路旁的一叢茅草,說:”也不知道,要咱們到這裏來做什麽?有什麽好瞧的?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林師兄不是說,有人替咱們看了麽,怎麽還要再跑一趟?”
另一個四下瞧了瞧說:“快些兒吧,待會回去晚了,又搶不到了。”
又是一陣嘀咕,然後,就沒了聲了。
李惜縮回了頭。
兩人低頭一陣爬,很快就爬了上來。
就見李惜正叉開腿站在那裏,看着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眼裏一喜,說:“你就是李惜?諾,這是林師兄叫我們帶給你的東西,收好了。我們走了。“
他丢過一個包袱,包袱落在李惜的腳下,也不管,就招呀另外一個忙忙地走了。
跑了幾步,又回頭,見李惜只是站在那裏,瞧着他們。
他搖搖頭,加快了腳步。
待得走遠了,李惜方打開包袱,伸手一探,裏頭是一些米。
她仔細一瞧,開心,居然是靈米。
到底是大門派,這一出手,就是好東西啊。
一袋靈米很快吃了一大半。
又過了幾日,李惜并沒有看見那兩個人再來。
她心下無奈。
黑曜去附近抓一些小動物來吃,什麽老鼠、野兔子。
倒是能補充一些。
終于又有人來了,是個熟人。
蔣大鵬!
那兩個人失蹤了。
他和林師兄一起來找李惜。
李惜愕然。
原本想要告狀的話就憋在了嘴裏。
她打量着蔣大鵬,試探地:“那日,他們倒是來過,給了我這個,不過,很快就走了,說是急着趕回去搶什麽東西。走的時候,太陽還沒落山呢!”
蔣大鵬瞧一眼李惜手中的布袋子,點頭:“是這個袋子。看來他們是回去了。只不知道,他們會去哪裏?”
他皺了眉頭,轉身:“你如果看到他們,就與我說一聲。都這麽多日了,大家都在找。不知躲哪兒去了。”
李惜點頭。
蔣大鵬說完,瞧瞧李惜那個窩棚,忽然說:“你去師叔那裏去支些木頭來,再重新搭建一個,這個太小了些。也不結實。”
李惜忙笑着謝過,想了想,見林師兄正四下巡視,就壓低聲說:“木頭倒是不用了。這個,不知在哪裏有的買?”
她晃一晃手中的一張符畫,用手比劃了一下。
蔣大鵬高興地接過李惜遞過來的符畫:“成,師妹何須客氣?說一聲就是。咱們這般熟。”
他指的是前次李惜的符畫幫他添了不少助力,讓他得以成功晉升內門弟子的事情。
李惜就微笑了起來,:“如此,多謝蔣師兄了。”
李惜目送兩人下山。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下感慨。
蔣大鵬為人熱情,或許是家中先前也算有交集,不似別人那般對她有敵意,所以,她也樂意同他說話。
方才那張符畫,也是她願意送他的。
蔣大鵬的資質也不好,但是架不住家裏有錢,為人大方那袋子裏的靈石一直都是滿的。
她也是迄今為止,見到的第一個“富二代”。
所以,托他帶東西,她是最放心不過的。最起碼,不用擔心他會從中盤剝。
然而,等到第三日,她和蔣大鵬約定的時間。
她一早就不時探望。
日落西山,方見小道上一個人影爬了上來。
她轉身去拿東西。
就聽見黑曜一陣躁動。
他夾了尾巴,團團轉。
李惜手一顫,随手抓起一張符畫,攥在手裏。
靜悄悄地,方才那輪紅日已經落了下去。
四下陰了下來。
窩棚裏的油布被風掀起,又蓋了回去。
李惜的眸子縮緊。
黑曜嗚嗚叫着。
李惜大着膽子,看着那條小道。
蔣大鵬不見了。
她僵住。
山壁上,盤着一團碩大的東西,金黃色的身子繞過樹枝,攀在岩石上,長長的。
李惜一陣眼花。
黃金蛇。
是那條黃金蛇。
與雲霧森林比,它似乎是又大了不少?
想到老楊頭的話,李惜本能地喉嚨一陣發粘。
眼看着那蛇腹鼓脹,旁若無人地就要往岩下溜去。
下面是一條深溝,深不見底。
李惜一急,揚手就扔出了一張符。
“轟”地一聲爆開,那蛇吃了一吓,頓住。
碩大的蛇頭轉過來,盯着李惜。
兩只大大的眼睛狹長,綠幽幽地。
似曾相識的感覺襲來,李惜的脊背不免發緊。
她勉強鎮定了一下,哆嗦着又扔過去一張,這回是冰球符,磨盤大的冰球砸在它的頭上、身上。
它搖晃着腦袋,嘴一張,就吐出了一團東西來,落在山路上。
李惜又是一張冰刺符,專往它頭上招呼。蛇頭偏了偏,長長的蛇身靈活起來,緩緩地溜走了,随着急風驟雨般地冰刺落下,碩大蛇身也滑下了山崖,很快不見。
李惜這才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跑過去。
地上的人躺在那裏,頭上身上都是粘液,綠糊糊的。
李惜站在邊上,等着他醒過來。
瞧了一會,忽然開口:“走了,起來吧。“
蔣大鵬就睜開了眼,四下一望,然後就一骨碌爬了起來,哆嗦着:“走了?”
“那是什麽?”
李惜看着他。
蔣大鵬驚魂未定,晃晃腦袋,說:“謝謝你救了我!”
他用手捋了一把臉上的粘液,嫌棄地擦了又擦。
又伸出了手:“哪裏有水?”
“這裏是碧羽門的地盤,怎麽會有蛇妖出現?還敢吞吃內門弟子?”
李惜跟着他,有些焦急。
“我也不知道,我定要回去禀報師叔,看來,之前失蹤的那些弟子定然是被這厮給吃了。唉呀,不行,我得趕緊回去。那個,此番,多謝你了。”
他忙忙地轉身,甩着手,就向山下跑。
剛跑了兩步,“啊”地一聲。
081化身
一道黃影從頭頂掠過,蔣大鵬連連後退,差點坐到地上。
原是那條蛇并沒有走,一直伏在下面。
此時見了蔣大鵬,蛇頭往後弓起,就要蹿上來。
李惜再不猶豫,手一拍,
“呼”地一聲,黑曜蹿了出來,龇牙。
“吼!”
黑曜弓起身子,渾身的毛豎起。
一狗一蛇對峙。
李惜也是全身戒備,呼吸急促。
這功夫,蔣大鵬巳回過神來,他驚魂未定,瞧瞧突然出現的黑曜,忙祭起手中的飛劍,向那蛇攻去,銀光掠過,飛劍卻是只在它身上劃過,未傷分毫。
“沒用的,它的皮厚得很!”
李惜提醒道。
“那怎麽辦?”
蔣大鵬忙收回了飛劍,一邊退到了李惜身邊,眼睛緊緊盯着黑曜。
這條黑狗似乎能對付這條蛇。
想到自己才從它口裏逃生,他神經緊繃。
就像一場噩夢般,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被它吞進去的。
“嗚!”
黑曜以嘴擦地,頸毛聳起
終于,那蛇慢慢地軟了身子,轉了頭,往下爬。
李惜看着消失在崖底的蛇,頭皮發麻。
黑曜沖着底下叫了幾聲,空曠,再無動靜。
這回是真的走了。
李惜一時也癱軟在地上。
聽到一旁傳來的粗喘聲。
“蔣師兄,你沒事吧?”
“沒”
蔣大鵬鎮定下來,臉孔有些發紅。
方才他不如李惜鎮定。
他清了清嗓子,低頭看向黑曜:“這是你的靈寵?”
李惜盯着他,見他臉上有着笑意,點頭:“是!”
“你們碧羽門不也有靈獸嗎?好像也是條蛇。”她轉換話題。
“啊?”
蔣大鵬擡頭,看着李惜,目光驚疑不定。
“4階的黃金蛇!”
李惜大聲提醒道。
“我走了!你小心點!”
靜默了一刻,蔣大鵬看看崖下,叮囑了李惜一句,就匆忙走了,腳不沾地,很快就沒影了。
“白恩!”
她一把按住肩膀上的白恩,見它睜着一雙眼睛看着自己。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她驚訝。
“快些走。”
白恩說。
李惜就跑了起來。
“那是蛇妖!”
“我知道。”
“它已經化身。”
“啊?”
李惜這回是瞪大了眼珠子。
“你說什麽?”她結巴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
“咱們得趕快找到它”
到哪裏去找?
靈植園。
妖獸化身需要濃郁的靈氣,離此地最近,自是靈植園最合适。
周圍的禁止消失不見,露出四周的綠樹,上面結着紅果子。
李惜來不及欣賞。
她的全幅心神都在那條蛇身上。
一層枯葉上,正翻滾着一條肉乎乎的東西。
一層透明的皮子正逐漸褪出,裏頭是嬌嫩的蛇身,正掙紮。
“蛇蛻皮是最虛弱的時候,此時攻擊,最容易成功。”
白恩聲音平靜:“與修士結丹,結嬰時是一樣的,全身的靈力只剩一成。”
李惜心下激跳,按捺住莫名的害怕,确認:“攻七寸麽?”
白恩點頭。
李惜就飛出一張符,很快,碩大的綠藤層層纏繞,瞬間就把那蛇包了個結實。
上回在雲霧森林,其它都不管用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