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卷紫色絹帛裹着的畫軸出現在眼前
老楊頭斟酒,笑眯眯地:“說來聽聽,長長見識?”
靈狐呢?
086阿墨
一席話聽完,李惜動起了腦子。
“你說,我這符畫?”
她緊緊盯着老楊頭,目光發亮。
“可能麽?”
老楊頭也來了興致。
“怎麽加?畫上去?”
老楊頭笑眯眯地,顯見是不相信。
是呀,先不論有沒有用,就說畫,又不是符紙,怎麽畫上去?
李惜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銀環,皺了鼻子。
這個怎麽畫?
她喃喃地說:“如果有支這樣的筆就好了,能畫上去。”
“用刀?”
“不行,必須筆,要有筆觸!”
老楊頭一拍手:“能刻,又要軟,有筆觸,那就只有靈狐毛了!”
“靈狐毛?”
李惜站了起來。
靈狐,通靈,百年狐的毛尤其難得,如能得到,用來制筆,善幻化,用來制符筆再好不過。
只是,到哪裏去尋這百年雲霧森林。
寂靜的林間,李惜悶頭走着,不時辨別一下方向。
這裏是外圍,根據各種跡象,只有一處可能有靈狐栖身。
李惜拍拍黑曜的腦袋,手中一只竹蜻蜓屋巴轉了一個向,顫了顫,不動,李惜順着指了指,黑曜就當先蹿了過去。
這是老楊頭給的,它的功用,李惜早已見識過,單直就是一個現代版的“指南針”。
一人一狗踏着齊膝深的灌木,一路往裏走,走了許久,果然見兩旁水草漸稀,黃土裸露。
望了望層層疊起的土堆,李惜放慢了腳步。
她制止了一直望往前竄的黑曜,它很機靈,立馬轉到身後,跟着李惜,不再一味地往前沖。
看着前面掩映在雜草下的幾個洞口,她仔細觀察。
這個洞口有白色的結晶,細看,是霜。
黑曜圍着洞口興奮地轉了幾圈,嗚嗚地叫着。
狐喜歡晚上出來活動,現在說不得栖息在巢穴當中,靈狐更加,生性多疑,要找它們的洞穴,基本是找不到。
李惜瞧了瞧天色,頭頂紅日西墜,林子中已經昏黑下來。
她四下尋找,看準一顆老樹,飛快攀了上去。
這棵樹上早長滿了滑膩的青苔以及纏繞叢生的雜藤,她沒有清理,直接攀了上去。
坐在上面望往下望望,就折了一根樹枝,重新又爬下去。
地上積滿落葉,松軟的泥地上,有好幾個凹陷的坑洞,那是她方才和黑曜留下的腳印。
她拿樹枝掃了一旁的落葉過來,抹平了腳印。
然後,重新貓身而上,在一顆粗大的樹杈上平躺了下來。雙手枕到腦後,眯起了眼睛。
抓狐是個體力活,更是個智力活。
狐生性多疑,嗅覺靈敏,一旦被它察覺周圍有異,必遠遠遁走,再找不到。
所以,現在開始,她不能再落地,以免那只狐發現端倪。
她在林子裏轉悠了這麽多日,今日才發現蹤跡,可不得小心行事。
她微微眯着眼睛,林子裏四下寂靜,一絲聲響都沒有。
李惜又增加了一點信心。
看來,還真是沒有錯。
狐獨居,待了這麽久,不見有小動物出沒,看來十有**,這個洞就是了。
她瞄了一眼另一棵樹杈上的一團黑色,它整個蜷成一團,縮在那裏,只見肚子起伏,不聞一絲聲音。
她滿意地收回了目光。
“你說,這是只什麽顏色的呢?公狐還是母狐?老狐還是青年狐?”
李惜在心裏問。
沒有聲音。
白恩正閉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沒有聽見李惜的心聲。
按照計劃,等到天黑透,它要負責去引誘那只狐。
狐喜歡老鼠。
待會由它負責出去引誘那只狐。
李惜也就不做聲,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黑糊糊的樹頂。
一直到月上中天。
月光下,一只老鼠順着粗大的樹幹慢慢地爬向地面,跳到了落葉上,發出輕微的一聲沙響。
半明半暗中,老鼠沿着樹葉慢慢地爬着,不時停一停,警惕地向四下望一望。
樹上,李惜一動不動地盯着地上移動的白恩。
“沙沙沙!”
灰黑的老鼠一直在那裏轉動,一圈又一圈,暗夜裏很是清晰。
李惜盯得眼睛發酸,禁不住嘀咕了一聲。
看看毫無動靜的土洞,李惜想了想:“白恩,回來。”
白恩猶豫了一下,忽然就向那土堆上爬了過去。
“回來,危險!“
李惜大急。
靈狐喜吃老鼠,白恩這麽近,靠近它的洞口,離開了黑曜的攻擊範圍,萬一被
李惜還沒有發出第二聲。
就見一團紅雲飄了出來。
“吱”地一聲,白恩剛轉身,就被按住。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一躍而下,攔住了正要鑽回洞內的狐。
一狐一夠對峙。
李惜這才看清,一只碩大的紅狐,背上的毛紅得發暗。
嘴裏叼着白恩,白恩軟了身子,一動不動。
它看着從樹上爬下來的李惜,狹長的眼睛眯起。
李惜心中一淩:這狐很鎮定。
它忽然就向一旁蹿去,黑曜追了上去。
李惜跑了幾步,忽然頓住。
她瞧了瞧正順着灌木縱跳的紅狐,尾巴的毛散開,月色下,像一朵飄動的雲。
她忽然跑到了土堆上面,雙足立定:“黑曜!”
她喚了一聲。
疾奔的黑曜回頭望望李惜,停下,跑了回來。
一人一狗守在了洞口。
奔跑的紅狐也停下了腳步,一個剎轉,立在那裏。
李惜看着它嘴裏的黑影動了一下。
她慢慢地頓下身去,撿了一根樹枝,開始往洞裏去撥。
紅狐不安地動了一下,又頓住。
李惜一邊盯着紅狐,一邊慢慢探進去,洞并不深,很快,樹枝就觸到了一團溫熱。
她一喜,扔進了一枚照明符。
”轟“得一聲,照明符裂開。
紅狐”嗚“得一聲,蹿了過來,嘴裏的老鼠掉了下來,白恩翻了一個身,就要跑。卻是又被紅狐一爪子給按住。
借着亮光,李惜小心翼翼地撥出了一團白乎乎的東西。
是只小狐,肉乎乎的,粉色的肉皮上只有稀稀落落的絨毛,眼睛閉着,粉色的鼻子在李惜的指尖輕輕嗅着。
也許離開了溫暖的巢穴,不舒服,它發出“吱吱”的叫聲,就像老鼠一樣。
對面的紅狐龇牙,全身的毛聳起。
它蓄力,前爪繃緊,似乎要撲過來。
黑曜也聳起了背部的毛,發出了警告的叫聲。
眼看一狗一狐就要打起來。
“等等!”
李惜舉起了手中的小狐,三指張開,顫顫巍巍地托着小狐:“你把它放了,我就放了你的孩子!”
她說。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對面的狐。
紅狐渾身的毛驀然炸開,猶如圈圈紅雲。
它望了望李惜,又瞧了瞧地上的白恩,已經被它一爪子給按到了泥濘裏,正閉着眼睛。
它歪頭,試探着輕擡了擡爪子。
李惜籲了一口氣:它聽得懂。
她蹲下身子,把小狐輕輕放到了面前空地上:“還給你,放了它。”
看着跑過來的白恩,李惜呼了一口氣:還好!
李惜摸了摸它的頭,見它還好,只是背部有些牙印,很深。
“嗚”地一聲,黑曜直了脖子。
李惜擡頭,倒吸了一口冷氣。
087阿墨2
一只黑狐!
那黑褐色的背,脊背緊繃,碩長的身子展開。
它輕盈地落到土丘上,尾巴張開,就像一把傘,很快一轉身,就面對着李惜。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眼神冷峻。
這是只經年老狐。
紅狐早三蹦兩跳地到了它身邊,兩只狐一齊望着自己。
李惜緩緩伸手入唇,唿哨一身,黑曜跑回來。
雙方對峙。
對面明顯是只經驗老到的老狐。
看着它全身油光水滑的長毛,李惜抑制住自己的狂喜:這只明顯比紅狐要好,毛色發亮,根根豎起,猶如松針,用來做符筆,只會更好吧?
這一瞬間,她迅速放棄了先前這只紅狐,選擇了這只黑色的老狐。
她定一定神,伸手摸向懷中,指尖觸到了一直舍不得用的“枯木逢春”符。
不能傷了它的皮毛,且要活的。
既然是百年老狐,定然是通了靈性,看這樣子,對敵經驗也是不少。
速戰速決,一招制勝。
她手一揚,黑狐一躍而起,快如閃電,李惜後退的時候,忍不住心裏贊一聲。
一片綠光閃過,粗大的青藤很快就攔在了前面,遮住了撲過來的黑影。
看着半空中那瞬間被包圍的一團,李惜籲了一口氣。
然而下一刻,她就發覺不妙,黑曜那家夥呢?
她轉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對面那不斷扭動的一團綠色,裏頭發出陣陣嘶吼,李惜嘆了一口氣。
方才,定是黑曜見那黑狐躍起,它也撲了上去。
她怎麽忘了,黑曜可是好鬥得很。
方才見她揚手,定以為是發動攻擊的信號。
看着扭動嘶吼的綠色一團,李惜的心提着,也不知裏頭怎麽樣了。
李惜一邊擔心黑曜這家夥會不會吃虧,一邊又不厚道地想着,就黑曜那鋒利的爪子,可不得抓爛那身完美的狐皮?
可是,只有等着,等它們兩個都沒有力氣,青藤纏緊,精疲力盡,才會停止。
許久,那青藤不再伸長,也停止了掙紮,終于消散,一團從空中落到地上,打了一個滾,迅疾分開。
“黑曜!”
李惜摸了撲回來的大狗,仔細檢查了一下,發覺它除了渾身的毛淩亂點以外,嘴巴那裏冒着一串子血珠。
“受傷了。”
她吃驚,黑曜是4級妖獸,它的皮堪稱厚實,要把它撓破,對方起碼要
她向對面看過去,見那張黑狐落地的一剎那,已經帶着紅狐飛快地跑走了,很快就不見了。
只見兩條尾巴,一紅一黑交疊在一起,消失在林子裏。
李惜正猶豫要不要追。
腳下叫了一聲,凄厲。
低頭,那只小狐正在地上蠕動着,低低叫着。
黑曜正伸了爪子撥了過去,它翻了一個個兒,尖聲地叫了起來。
黑曜擡起肉爪,正要狠狠地按上去,被李惜制止。
她瞧了瞧兩只狐離去的方向,伸手撈起小狐,揣在懷裏“走。”
狐護崽,有這只小狐在,她不信那兩只狐不回來。
月光下,一條小溪邊,李惜洗幹淨了手,選了一塊幹淨的石頭,掏出幹糧嚼了起來。
忙乎了半日,肚子餓了,方正睡不着,吃點東西。
袋子已經快空了。
原本準備的東西足夠李惜吃一個月的。
但是因為之前一直沒有找到狐的蹤跡,又怕黑曜到處亂跑,驚動了狐,所以,這家夥就一直吃李惜袋子裏的幹糧。它的胃口可是好得很,很快,袋子裏老楊準備的幹肉就吃了七七八八。
她慢慢地嚼着,看着面前閃亮的溪水,想着方才那兩只狐。
黑曜在一旁舔着自己的爪子,那裏被那只老狐給抓破了一個大口子。
黑曜捕獵,還是第一次受傷,它“啪唧啪唧”地舔着。
身旁,白恩趴在那裏,也不吭聲。
它被那只紅狐幾番撲咬,有些蔫蔫的。
看來,真是一物降一物。
一個元嬰大能,淪落成一只小老鼠不說,還被一只狐給抓來咬去,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你為什麽怕那只狐?”
李惜逗它。
白恩擡眼看了她一眼,別開了腦袋。
沒辦法,這或許是天性,老鼠怕狐。
這只老鼠就是一只普通的老鼠,承載不了它的強大神識。
“沒事,你這不是虎落平陽麽?話說,你什麽時候能恢複啊?”
李惜伸手拈起它頸下的珠子,看不真切,但是似乎亮了不少。
“這繩子,要換麽?”
自從知道白恩就是鴻光真人後,李惜曾試探着問過白恩,這顆珠子到底是什麽東西?
她可記得當初白恩把這顆珠子當成寶貝般地摟着。
堂堂一個真人,看上的東西,肯定不會差,說不得是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奈何白恩只回說是一顆定魂珠,能讓他的神識和這具軀體更加契合。
再多的,就沒有了。
李惜撇嘴。
不過,她也沒有再追問。
她摸了摸那顆珠子,索性從一旁的包裏抽出一根繩子:我給你換一根,你瞧,都磨細了,小心掉了。”
她聲音輕柔,一邊用牙齒咬了繩子一端,開始摸索着編起來。
四下沉靜,月光下,李惜的牙齒潔白,歪着頭,雙手翻飛。
白恩趴着,不時擡爪,摸一下臉。
李惜嘴裏叼着繩子,含糊不清:不準捋。
李惜不準它捋胡子,說是像個小老頭,難看死了。
白恩就仍舊趴着。
很快,她編好一根,比劃了一下,又拆掉,重新編織:“短了點。”
反正現在時間有的是,左右不能做什麽。
他們只需要等着那兩只狐回轉。
樹杈上高挂着一只籠子,裏頭伏着那只小狐,正不安地扒着籠子,發出細細的叫聲,在寂靜的林子裏尤顯清晰。
這個籠子,是老楊頭特制的,本來就是準備用來裝狐的。
籠子上方,放了一張青藤符。只要那只黑狐接近這個籠子,立時就能縛住,連狐帶籠。
她眯眼,這回,可不能再失手了。
夜深了,李惜蜷縮在樹上,身旁卧着黑曜。肚子一起一伏。
月光轉過樹梢,照在地上的枯葉上,拉出長長的一道影子,不是很亮,卻清晰。
一條黑色的影子輕輕飄落。
088重逢
落地時,一絲聲響未發出。
正是那只黑狐。
它靜靜地蹲在原地,尾巴依舊豎在那裏,蓬松着,像是一把毛毛的絨球,月光下閃看微光。
李惜微微睜開了一只眼,盯着那漂亮的尾毛。
一邊悄悄地用力按牢了身旁蠢蠢欲動的黑曜。
堅決不讓它動一下。
這家夥,可別再壞事。
頭頂樹扠上挂着的籠子閃着銀光。
籠子底團着一團毛球,小狐正把頭擱在腿彎睡得香。
圓圓的肚子一鼓一鼓地。
它之前一直在叫,在籠子裏很是不安。這會許是累了,就睡了。
黑狐怔怔地瞧了一會。
它轉動脖子,再次四下瞧了瞧,似乎在猶豫。
然後,就飄了起來。
李惜眼看着黑狐飄過籠子,飄過樹梢。
蓬松的尾巴就像是一支降落傘,只不過是向上的。
“不好!”
她反應過來。
卻是一陣轟響,兩道密密麻麻的青藤已纏繞着向一物繞過去。
很快就繞了個結實,捆得密密匝匝。
接着,籠子忽然就脫離了樹梢,籠把手被一物向上卷起,瞬間就離了樹杈。
李惜咒罵了一聲,一拍,黑曜流星般地蹿了上去。
李惜仰頭站在下面,看着在樹梢林間糾纏的一狗一狐。
兩團黑影攪纏在一起,毛發飛揚,不時有長毛從上空飛下。
李惜驚嘆,目不轉睛。
半空中的青藤很快消散。
一截子毛茸茸的尾巴在地上猶自蹦跶。
狐貍斷尾,且很快又長出新的來。
李惜表示很驚訝。
這難道是九尾狐麽?
傳說中的九尾狐,斷了一條還有一條。
黑狐嘴裏牢牢地叼着那個籠子,左沖右突。
一雙利爪揮舞,揮過一道道銀光
尾巴忽而橫掃,忽而席卷,靈活異常,專向黑曜的眼睛掃去,黑曜古擋右遮,嘴裏咆哮。
它死死攔着,存心要報先前之仇,此刻這黑狐明顯叼着小狐,而諸多制肘,動作受限制,一時竟脫身不得。
倒打了個平手。
李惜伸手去撿起地上的斷尾。
毛色不錯,早知如此,不就簡單了!
她喜滋滋地撿了手裏,入手尚溫,猶自彈跳。
她又用手順了一遍,大毛領的感覺。
忽手下一頓。
她撥開濃密的毛,赫然一枚銀色的圓環,牢牢地套在尾中部,深深地陷了進去,拔了拔,卻紋絲不動,似是從肉裏長出來的般。
“吱!”
手中一重,一團黑色,跳到狐尾上,盯着這枚圓圈。
“怎麽樣?這是什麽?”
李惜轉頭,欣喜地。
“把它留下來!”
白恩說,語氣急促!
“啊?”
“快點!它要走了!”
李惜手中一張土牆符瞬間出手,不管怎樣,先圈起來再說。
白恩說得對,看這樣子,再耗一段時間,黑狐的氣力耗盡,也就束手就擒了。
黑狐尾巴忽豎起,像上飄去,越飄越高。
黑曜吼着,向上躍去,卻是夠不着。
“轟!”
數道土牆聳起,随着黑狐的升高,一層接一層,連綿不斷,裏頭一陣嘶吼,黑狐終被困裏頭。
李惜嘴唇微揚,這升級的土牆符就是不一樣,威力比想像當中的好太多了。
然而,一聲輕響。
但見一條巨大的狐尾緩緩升起,迅速攀上了土牆邊沿,然後又是一條
“阿墨!”
白恩的聲音響起。
“啊?”
李惜回頭。
“快,阿墨,叫阿墨!”
李惜反應過來!
“阿墨!”
“再叫響一點!”
“阿墨!”
李惜扯開了嗓子,厲聲叫道。
正伸長的狐尾一滞。
牆內的黑狐陡然一震。
它揚了頭,月光下,黑亮的眸子閃着光,眼睛血紅,正側耳傾聽。
“阿墨!”
一只小老鼠終于跳到牆頭,沖着下面吱吱叫着,也不知說了什麽,然後,那只黑狐就伏在了地上,半空中亂舞的兩條尾攸地收了。
沒了先前的氣勢,聳在身後,渾身的挺立的毛也漸漸軟伏了下來。
“嗚嗚!”
它嗚咽着,仰頭,對着面前的小老鼠豎起了兩支前爪,眼裏有着柔和的光。
李惜冷眼瞧着,見兩只似乎在交流。
好吧!她對獸語不懂。
她坐在地上,靠着樹樁,嘴裏叼了一根草筋在嘴裏嚼着,略帶點甜味,在嘴裏彌漫開來。
折騰了半夜,渾身都不得勁,哪哪都酸。
黑曜也蹭過來,趴在李惜腳邊,毛茸茸的狗頭抵在前爪上,“呼嚕呼嚕”地。
它的狗頭上東一道西一道的傷,有兩道就在鼻子上,滲着一串血珠子。
方才那只狐發瘋了!
身邊,那兩只依舊在交流。
土牆也漸漸消失。
只餘一大一小兩只,面對面。
李惜輕瞥一眼,就看着暗夜發呆。
故人相見,想是有許多要聊的。
看着跟過來的黑狐,李惜瞧着它,它停下,蹲在兩步外,嘴裏叼着那只籠子,眼睛盯着李惜。
“阿墨是守園靈狐。”
白恩說。
百煉宗的靈獸園共300多幼獸,平日除了弟子,全由三只成年靈獸看管。當日那場災禍,一夕之間,所有靈獸全不見。
白恩細聲。
“阿墨是負責照顧剛孵化的幼獸的。那日它剛好去取靈獸蛋。存放靈獸蛋的洞裏不知怎的鑽進了一只黃毛鼠,這厮專門偷吃靈獸蛋,阿墨就去趕它,兩人一前一後直追出了後山等它趕走了那只黃毛鼠,奪回了那枚靈獸蛋,就發現百煉宗出事了……它回不去了。”
“這只小狐”
李惜好奇。
“是!小娜是只七尾狐,她的母親是掌門的靈寵,早隕了,肚裏留下一胎。掌門給它取了出來,封在一顆蛋裏,沒想到,竟然出世了。”
“難怪會是白色的毛。”
李惜恍然:她就說,一只黑狐和一只紅狐怎麽會生出一只白色的小狐來。
那紅狐?
那是一只母野狐,阿墨帶着未出生的小娜,躲到了雲霧森林,認識的。
李惜不言語了。
她看着靠在籠子邊,不斷用舌頭去輕舔小狐的黑狐,忽然感到了羞恥。
她一度用這只小狐去要挾這兩只狐。
誰知道。它們本無血緣,可是,它們一次又一次地回頭來救它。
那只紅狐是。
這只黑狐亦是。
這一刻,她想到了萬家。
她伸出手去,亮光一閃,銀色籠子籠門大開,小白狐縮在裏頭,李惜伸手掏了出來,雙手捧給黑狐阿墨:“給!”
小白狐蠕動了一下,忽然睜開眼睛。
李惜心一跳:湖藍色的眼睛。
好漂亮!
白恩神情有些凝重。
“那些靈獸都被人帶走了,他們似乎在尋什麽東西。”
阿墨說的話,在它心裏回蕩。
白恩心下嘀咕,靈獸園那麽多靈獸,沒有聽說什麽特別的靈獸,他們要找哪一只?
可惜,阿墨也是不知,當時情況危急,它不敢多留。
它說,它只看到那些靈獸都被帶走,聽到的也就零星一句:“帶回去,一只別漏,要查對的”
李惜沒有拔阿墨的毛。
狐尾是儲存靈氣的位置,尾尖末梢上的那十幾根毛自出生以來就在,是靈狐的命毛,蘊藏着靈力,一旦拔除,狐的靈力将消失殆盡,靈狐也将大受重創。
089靈盆
“你要制作符筆,用小娜的胎毛,它是七尾靈狐。”
紅狐出主意。
它鑽進洞裏銜來了一團絨毛,彎彎曲曲,細密。
七尾靈狐的胎毛具有靈狐與生俱來的靈力。
一般都尋不到,好在小娜自出生就在這裏,所以,倒能找到。李惜邊走邊回頭,身後靜悄悄地。
黑狐一家還在那裏,一座圓丘上,靜靜地瞧着他們。
李惜摸了摸懷裏那一小撮絨毛,快步出了林子。
她留下了息珠給它們。
這裏是外圍,難保沒修士像她一樣入林獵奇。
到時小狐一家會遭捕殺。
息珠能避煙霧。
狐洞最怕用煙熏,小狐還小,在它長成之前,最容易被抓。
李惜也算是感謝它的贈毛之情。
她覺得黑狐一家三口挺好。
但願旁人不去打攪。
白恩依舊眯眼,陽光曬在它的腦袋上,一亮一亮。
在制作符筆時,李惜死乞白賴,拔了白恩背上好幾撮毛。
胎毛太軟,不好使,缺乏彈性。
看着白恩那閃亮的毛,李惜動心了。
一支黑杆,尾端是黑白相間的毛。
筆杆子是黑褐色的斑竹管。
這是老楊頭給的,說是之前一個修士定制的判官筆的材料,有多餘,他給找出來了。
李惜本待不要,那筆杆稍嫌短了些。但是老楊頭說,這是千年紫斑竹,不易得,用來做筆杆子最好不過。對方也只得了一截,還向他索要過剩餘材料。他推脫說裁廢掉了,才作罷。
李惜用聽了,就在手上細瞧:果見堅硬異常,入手沉重。
輕叩有金石之聲。
好吧。
于是一截子短筆杆的符筆就完成了。
老楊頭拿過一把短匕,刀身烏黑,是把利刃。
李惜拎了符筆,灌注靈力,在刀柄上慢慢地刻畫了起來。
一炷香功夫,才畫完。
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看着烏黑的刀把,上面依舊暗沉,剛畫好的符畫隐隐約約。
“你試試?”
她把刀遞給了老楊頭。
老楊頭驚奇:好了?
這也太快了。
他見過有人在兵刃上刻符陣,但是往往是要耗費幾日的。
他瞧了瞧李惜,還是拿着刀子,走到門外,貫注靈力。
刀子脫手而出然後半空中就見一把刀子飛快地揮舞,騰挪跳躍,不見刀身,只見光影閃爍。
黑曜興奮得撲了出去,然後,就跑了回去,身後緊跟着那把閃閃發光的刀子,一路追殺。
黑曜“嗷”地一聲,蹿到了李惜身後,眼看那道子也飛過來,氣勢洶洶地砍殺過來,李惜忙抱頭:“怎麽回事?”
她叫道。
刀子亂砍了一氣,直到老楊頭終于醒悟過來,忙掐訣,刀子終于靜止了下來,“哐啷”一聲,掉落,猶自顫動不已。
老楊頭看着一室狼藉,抽了抽嘴巴:“這也太兇猛了。”
刀身猶自在晃動,在老楊頭的手下嗡嗡地振動不停。
李惜驚魂未定。
這刀子不受控制,完全被這符畫的力量給控制住了。
方才那一同暴風驟雨的砍殺,無區別對待,見人就砍。
“想想辦法?這樣可不行。”
老楊頭眼睛晶亮,他的頭發也被銷掉了一大截,散在肩膀上,方才他去搶那刀柄的時候,削了頭發。
李惜皺了眉頭,苦了臉。
“我再想想。”
明顯這符畫同這刀子不能融合。
且施行者所用的靈力不同,所持續的時間也不同。
怎麽把這兩者糅合在一起,相輔相成呢?
李惜回到屋子裏,一路都在想着這個問題。
目前看來,這符畫已經可以镌刻在兵刃上,并且能夠發揮作用。
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但是如何讓兩者相輔相成,服貼,讓刀子聽話,順手,這是最重要的。
李惜一路皺着眉,回到自己的屋子裏。
劉婆子正從院子裏出來,手中端着一個盆子。
李惜加快了腳步。
劉婆子的背影消失後,李惜進了屋子。
屋子裏依舊整潔,空蕩,沒有翻動的痕跡。
李惜蹲下身子。
矮桌下空蕩蕩,沒有東西。
她灌注靈力,并指點去,一陣水波蕩漾,現出一個壇子來。
她這才輕噓了一口氣。
小心捧出裏頭的一個花盆,裏頭一株小小的草。
黃綠色的葉子正搖晃。
翠雲現在已經有了不少生氣,黃白色的枝幹,5張葉片正舒展。
李惜瞧了瞧,掏出裏頭的靈石,又重新填了進去,用土壓實。
正待放回去,忽然目光一頓。
壇子另一邊一個淺淺的手印,明顯不是自己的。
她車轉身,仔細查看,地上一個淺淺的腳印,方才進來沒瞧見,這會逆光倒看到了。
咬了咬嘴唇:劉婆子麽?既然已經發現了翠雲,為何又放棄?
她捧着翠雲,目光凝重。
她“吱呀”一聲推開了門。
外頭黑曜和白恩正蜷縮在那石凳子邊,在栖息。
一旁不高的土牆,那邊有咯咯的聲音傳來,是李惜上回抓的那只山雞。
此刻在一群母雞的簇擁下正驕傲地邁步,劉婆子說是只公雞,留着配種,就養了起來。然後,這只雞每日裏準時上房報曉,叫得一個響。
李惜幽黑的目光越過牆頭,盯着那只花色斑斓的公雞,看了一會,轉頭。
“黑曜!”
她比了一個手勢。
黑曜起身,看着李惜。
李惜指了指白恩:“你和它說!”
于是黑曜就從院牆一躍而過,直直撲向那群正熱鬧的雞。
一陣咯咯的驚叫聲中,黑曜已經叼着兩只肥大的母雞從院子直接向外邊蹿了出去。
劉婆子提着火鉗追出來的時候,它正矮着身子哧溜哧溜地往一旁矮坡上爬。
眼看劉婆子身影消失,李惜才湊夠院牆一縱而入,很快就鑽進了虛掩的門中。
站在屋子當中,李惜有些驚訝。
劉婆子的屋子,她從未進來過。
有事說事都是在院子當中,或者是在竈房當中。
劉婆子也從未邀請過她進到屋子當中。
屋子裏入想像當中的沉悶,寂靜。
只是,那當中一幅大紅色的布包着的一個壇子,是什麽東西?
李惜小心地靠近,果然,是個靈盆。
她拿過一旁的一根筷子,輕輕地挑開,一股子味道沖鼻而來。
李惜皺緊了眉頭。
她用筷子挑了出來,喉嚨內一陣幹嘔。
一塊肉,青綠色,已經腐爛,筷子一挑,滴溜打了個轉,顫巍巍地沒有掉下去。
李惜屏息,湊近了。
那肉塊竟然有着血絲,密密麻麻,隐隐有流動的跡象。
這是活的?
她手一抖。
院門一聲響,劉婆子回來了。
080先得拿出東西來
李惜幾步出了門,縱身上了牆頭。
劉婆子從門外進來,一手提着一只雞,氣咻咻地。
那兩只雞禁不起黑曜的撲咬,已經是半死。
劉婆子直接把手中的雞給扔到了牆角下,撲得地上一層子灰。
她轉身進去,重又出來,手中拎了一把菜刀,咔嚓一下就剁下了一只雞頭,殷紅的雞血冒了出來,盡數噴灑在一個粗瓷碗裏,很快就滿了半碗。
劉婆子又如法炮制,接了另外半碗血,一起端了往屋子裏去了。
李惜從牆洞裏看着地上猶自在踢騰着腿的兩只無頭雞,皺了眉頭,往屋子裏望去。
屋子裏昏暗,看不清劉婆子在幹什麽。
她轉身回到了屋子裏。
黑曜已經回來,正咬着尾巴在轉圈。
李惜回到屋子裏,看着長幾發呆,長幾和劉婆子屋隔了一面牆。
她把上面的東西都搬下來,往對面的櫃子裏放。
山路上,李惜背着一個竹簍走着。
白恩趴在竹簍上,伸着腦袋。
“我覺着,那劉婆子有古怪。”
李惜說。
“嗯!”
“你也這麽認為?”
身後沒聲音。
李惜往後遞過一把瓜子,白恩探手抓了幾顆,飛快地在嘴裏磕着。
“別把皮吐我身上”
“知道!”
李惜颠了颠背上的竹簍:“坐穩了!”
她在腿上拍了一張風行符,飛快地跑了起來。
老楊頭彎腰在垃圾堆裏扒拉了半日,說:“給我10日,我給你打造一個小盆子,只是,這工錢”
“曉得,我給你靈石。不會占你便宜!”
李惜爽快地。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把翠雲帶在身邊穩妥,雖說沒有出什麽差錯,李惜總覺得心裏不穩妥。
這白日裏,她一出去,往往一天,有時甚至是好幾天,說不定哪日回來,這翠雲就丢了。
可是,老楊頭說,打造一個能供翠雲生長的小盆子,颠來倒去也不會倒出來的小盆子,且又能透氣,除了紫玉盒子,別無他選。
紫玉難得,他也得了一小塊,所以,這工錢還是要
李惜自然是懂得。
老楊頭是做這門手藝的,靠這個賺取靈石,況且,這段時日,也沒見他開張過。
唯一的一次,那對彎月刀,又給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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