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卷紫色絹帛裹着的畫軸出現在眼前

手裏了。

她理解,交情歸交情,生意是生意,這一碼歸一碼。

老楊頭臉上的皺紋就舒展了開來。

“你要急的話,8日就得!”

于是,接下來幾日,李惜就天天在家裏換着位置地藏翠雲。

有時,都弄得要先好好想一陣子,今兒把翠雲藏哪兒了?

很快,盆子就打造好了。

李惜馬上把翠雲放了進去,然後,看着它陡然就縮小成了一個拇指大小,李惜把它小心地收了起來。

老楊頭說的“小盆子”還真是小。

“這樣好!老楊頭,你真厲害!”

李惜由衷地翹起了大拇指。

“只是,人挪活,樹挪死,這靈植也是一般,這離開了土,終歸少了些靈氣。還是要多拿出來擺一擺,陽光雨露,日月精華,都不可少。”

老楊頭咕哝了一聲,一邊又瞧了一眼李惜,見她只是笑着,并不答話。

也就作罷。

兩人正說着話,見一個人走進院子。

瘦高個子,一身藍衣裳。

進來就喊:“楊老西!”

老楊頭就答應一聲,一邊吩咐李惜:“等我一會。”

李惜點頭。

她重新從袋子裏又掏出了那個小盆子,攤在掌心,就像一個微型小玩具。

她手指捏在盆子兩端,放在桌案上,運足靈力。

盆子驀地變大。

她如此反複了幾次,方收起來。

院子裏傳來一陣叫嚷聲。

李惜掀了門簾,走了出去。

“怎麽回事?你說!”

李惜望過去,見那人揮舞着手裏的一對筆,杆子很熟悉,是那種斑竹。

他正一臉的氣憤,聲音高亢。

老楊頭滿臉堆笑:“哪裏不對?就是這般長。尺寸沒錯。”

“你當我傻麽?我說的是這紫斑竹,這是我的東西,多長,我不知道?”

那人餘怒未消,瞪着老楊頭:“裁下來的材料呢?”

“丢了!”

老楊頭一攤手。

他重新拿過那對判官筆,指了指筆端的兩截烏黑的杆子。

“你說的是這個?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先前我裁的時候,發現中間有一段竹子被金甲蟲蛀過。所以,就截掉了這兩截烏金,是我加上去的,你知道的,這東西可不便宜,嗯,材料費加上做工,你還得再付我”

他張開手。

瘦高個子一愣,随即半信半疑:“這樣麽?我先前怎麽沒有發現?”

他瞧了又瞧,翻轉手中的筆。

“是,外面是瞧不出,但是裏頭卻是已經蛀掉了,很深,好幾個孔,就差穿透竹皮了,你知道的,這要是使用的時候,萬一有個閃失,可就”

老楊頭一通說辭下來,态度誠懇,瘦高個的态度才軟和下來:“下回這樣的事可得提前告知我,我也好換一換。這短了一截子”

他拿筆在手裏掂着。

“是,原是想說的,可是你這催得急,再說,說實話,再沒有比這斑竹再合适不過的材料了,也是不想浪費”

“行了,知道了。”

那人打斷了老楊頭的絮叨,轉身就走。

“唉,我這加的靈石”

那人卻自顧往外走,腳下不停:“就這樣!”

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老楊頭哼了一聲,掂了掂手中的靈石袋子,轉身,就瞧見李惜靠在門框上瞧着他。

“老楊頭!”

她拉長了聲音。

“曉得了,你不都看到了?”

他轉身坐下,打開了靈石袋子。

“你,不怕人家找你算賬?那人看着可是比你”

李惜眨着眼睛。

“怕什麽?我又沒有說錯,那筆杆子長一點短一點,還真的無礙。關鍵是,你那符筆,正好差這麽一只筆杆,這可是千年老斑竹,我告訴你,也算你運氣,碰上了。”

老楊頭仰着頭說,

李惜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逝的亮光。

“換成別人,我自然不會,這不砸我自己的生意嗎?可這個蔣五,我還嫌少了呢?他從我這裏,裏裏外外賴了多少?就他這樣的。”

老楊頭扔了靈石袋子在桌上:“你數數?”

“500?”

李惜吃驚,這工錢,少了近一半。

“他是這兒有名的老賴,仗着蔣家,專門欺負我們這些散修再說,我送了他兩段烏金,雖然比不上這斑竹,也是差不多了。”

老楊頭咕哝道。

李惜也就不說話。

老楊頭的手藝,李惜見識過,是沒得說的。但是,他混了這麽一把年紀,還是沒有攢夠築基的靈石。

李惜覺得自己大概有點明白了。

沉默了一會。

老楊頭忽然說道:“對了,你琢磨出方法來沒有?”

他的眼睛裏有着企盼。

“這事如果能成,咱去明方城,那裏有的是有靈石的主。”

“明方城?什麽地方?”

“那可是個好地方,只要你有好東西,就不愁沒有靈石一時說不清。想要進去,咱們先得拿出東西來呀!”

看着老楊頭的眸子,李惜也興奮了起來。

“嗯,正琢磨呢!”

081已經很好了

“你鍛造的時候,有沒有什麽融和兩種材料的東西?”李惜問。

“軟金泥!”

老楊頭擡了臉,黑黃的臉上皺紋舒展開來。

“煉器的材料,五花八門,層出不窮。修士都喜歡自己拿材料來量身定做,打制獨一無二的兵刃。所以,許多時候,材料間的屬性要靠煉器師去想法子揉和,煉化。”

老楊頭語氣有些許驕傲:“蔣五的那對判官筆我就用了軟金泥。它可以說是萬能劑,你是想,用它試一試?”

李惜點頭。

“嗯,我想着,或許這兩種相互之間不能很好地契合,才導致失控,姑且一試。”

爐火熊熊,不是蹿高的赤紅的火焰中,一柄粗大的厚背刀正火花飛濺,火紅的表層上“嗞”地一聲,一層子金色的薄片被一把火鉗子夾在刀刃上然後,另一段青色的長條按在上面:“火焰”乍亮,錘子砸落,“叮當叮當”,老楊頭雙手揮舞,但見錘影重重,漸漸地就粘在了一起。

李惜看得眼花缭亂。

金色的薄片不見,了無痕跡。

他舉起刀子,就要扔到一旁的水桶裏去。

“等等!”

李惜盯着那迅速滲入到刀身裏的金色液體。

“我試試?”

軟金泥流淌,随着李惜的動作在蔓延飛舞。

老楊頭雙掌發力,軟金泥軟化,開始沿着寬闊的刀身顫動,随着李惜的引導緩慢游走。

李惜凝神,控制着手中的筆,在猶自發光的刀身上面刻畫着。

足足花了兩柱香時間完成。

這個不比朱砂流暢,有些滞筆。

她後退兩步,看着老楊頭,心內有些忐忑。

老楊頭也是。

他雙手握刀,快步走到門外,那裏是一堆山石以及雜樹。

他祭起了大刀,沉重的刀子呼嘯着飛了出去,直直向着那堆山石劈去。

“轟”得一聲,石頭迸濺,疊得丈高的山石裂成兩半,黑色的刀直直地插倒了底部,嗡嗡地顫動不止。

“成了!”

老楊頭一陣叫,手舞足蹈地跑上前去,用力拔起刀子。

“小心!”

李惜目不轉睛地盯着刀子,見它紋絲不動,在老楊頭的手上。

“快些給我瞧瞧!”

她欣喜地接過刀柄,見那刀柄處閃爍了一陣,漸歸黯沉。

“這是,成了?”

“再來一次!用全力!”

她說。

“轟”得一聲,兩塊疊在一起的山石再次裂成了兩半。

“只是發揮了五成!”

這張大力符的效力應該不止,現在雖然是成功了,但是威力卻是大打折扣。

“已經很好了。”

老楊頭喜滋滋地,瞧着那把刀子,眼睛裏只冒光。

李惜卻在一旁想:“如果能完全發揮出符畫的效力,就好了。”

她直到回到屋子裏,還皺着眉頭,左思右想。

邊上是是那把大刀,她翻看着。

難道是缺少朱砂的緣故?

她需要一種比軟金泥更合适的材料,加到她的朱砂當中去。

或許,這樣可以試試。

可是,用什麽呢?

她雙手托腮,發愣。

如果二伯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

李惜心頭一陣惆悵。

“軟金泥!”

接下來,老楊頭準備去找軟金泥了,這東西不多,聽說在千米以下的河床裏才有。

老楊頭準備多囤積些,他的想法很直接:多備點,把刀身全部都畫滿,威力不就有了?

這是很直接卻又有效的方法。

李惜無法反駁。

只是,她想像了一下一把刀上滿是符畫,然後一路氣勢磅礡地砍過去,威力無窮

她搖頭。

“你得陪我走一趟!”

老楊頭說。

“真的,你得幫我,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開市了,時間不夠!”

他說的是明方城。

林子裏靜悄悄地,只有兩人的喘氣聲。

看着依舊往前鑽,不時停下找一找方向的老頭,李惜終于耐不住。

“到了嘛?”

她提高了聲音,一早就進了山,七拐八彎地爬了半日,累得不行。

“快了!”

老楊頭回頭,露出一張笑臉。

又是這句話!

李惜扯了扯嘴角。

一直到了太陽落下,整個林子紅彤彤的,才停了下來。

“好漂亮!”

一個碩大的湖,綠幽幽的水面,倒映着兩旁的山巒樹木。

湖面平靜,偶有幾片落葉漂浮。

看老楊頭停下,開始抽出布條紮褲腿,這是要下水了。

“這天都要黑了,咱歇一晚吧?明兒再”

李惜瞧瞧四周,太陽挂在樹梢,眼看就要落下去。林子裏已經暗了下來。

老楊頭不答,很快兩只褲腿都紮好。

他又脫了外邊的衣裳。只穿着露出兩只胳膊的汗背心。

露出兩條胳膊上壯碩的一坨一坨的疙瘩肉。

他伸展了一下,試試腿腳,這才對李惜說:“你在這看着。喏,那裏有一個浮标,等到它沉下去的時候,你就往上拉,可懂?”

李惜看了一眼,點頭。

見老楊頭蹚着水下去。

忙問:“大約要多長時間?”

老楊頭說:“最遲天亮前。記住了!”

然後就沉入水中,瞬間不見。

李惜看着恢複平靜的水面,瞪大了眼睛。

最後一縷陽光終于消失在山的盡頭,四下很快昏黑下來。

李惜靜靜地盤坐在那裏,前方幾步遠就是那個浮标,李惜用紗布在上面紮了一個碩大的蝴蝶結,看得清楚些。

這裏地處深山,李惜記得一路走來,沒有看到過人家,連小動物都少見。

再瞧瞧光禿禿的岩壁。

她挪了一下,把黑曜放了出來。

靠在黑曜溫暖的背上,她舒服了許多。

白恩也跑了出來,望着黑乎乎的四下,忽出聲:“他不會淹死在裏頭了吧?”

李惜看了一眼平靜的湖面:“你能不能說點好的?”

這白恩自從揭露身份後,嘴巴是越來越毒了。

心內卻是嘀咕了一下:“都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是沒有動靜?”

迷迷糊糊,就到了天亮。

李惜早醒過來,慌忙去瞧,浮标還在。

她伸了懶腰。

黑曜早“嗖”地一下蹿了出去。李惜只來得及一把抓住白恩:“哪裏去?”

沒了白恩一起,黑曜跑不遠,一會就能回來。

然而,很快,黑曜就跑了回來,身後跟着一大團東西。

看着那團漆黑的東西,李惜瞬間就彈跳了起來。

岩壁上,看着緊緊随着黑曜而去,很快攀爬上對面山岩的那群東西,她吸了一大口氣。

不用看,只聽聲就知道,這家夥惹了什麽回來了。

一個個拇指肚的黃褐色的蜂子,不停地變着形狀,緊緊追着那快速奔逃的黑影。

就像是一只很色的網。

很快,黑曜圍着湖跑了一大圈,卻是如影随形,始終擺脫不了。

“鑽水裏去,快!”

李惜叫着。

黑曜慌不擇路地,撲通一聲就跳到了水中,水花飛濺中,那群蜂子停了一會,散開,依舊停在水面上方。

李惜焦急地盯着,黑曜在水下,不敢露頭。

黑曜水性并不好。

李惜忽僵着脖子,頭頂三寸處,有翅膀振動的聲音。

082不宜久留

她一拍,瞬間一張符爆開,一個透明的氣罩把她裹在裏頭,立刻密密麻麻爬滿了蜂子。

李惜緊張地盯着外面不斷往裏鑽的那些蜂。

很快第一層護罩被戳得千瘡百孔,逐漸稀薄,慢慢消散,許多就鑽進了第二層,開始了第二輪的攻擊。

她雖聽不到,眼見得密密麻麻的爬滿了整個護罩的黑點,眼前一片混亂,身上早起了一層子疙瘩。

照這樣的攻擊方法,再熬一刻鐘,這個氣罩就會消散。

一聲輕響,就像刺破了氣泡般,李惜看着近在咫尺的一支放大的尖尖的針管樣口器,李惜瞪大了眼睛。

這只蜂一開始應該就在第二層,此刻似乎知道即将得手,正鼓足了力氣,使勁地往裏鑽。

那密密匝匝的腿毛,似乎被放大了數倍,就在眼前,拇指大的身子正快速地撞擊着氣罩。所觸之處,小半截口器已經伸了進來。

它扭着腦袋,撅着屁股拼命地往裏鑽。

“噗”,半個腦袋伸了進來

當機立斷,李惜一個咕嚕,就倒地滾去。

“咕咚”一聲,落入湖中。

飛速下沉中,眼前也亮了起來,水面上浮起一大片黑點,掙紮着,許多飛了起來。

氣罩已經消散無形。

李惜飛快地游了起來。

她一口氣蹿出老遠,才敢伸出頭來。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又驀地縮了回去。

卻是已經晚了一步,額頭上一陣刺痛,她被蟄了。

她沉到水下,瞥見不遠依舊在水下四處巡游的黑曜,李惜嘆一口氣。

這貨到底偷了人家什麽東西了?這麽不依不饒地?

瞧瞧水面上那群黑壓壓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

一人一狗濕漉漉地爬上岸。

那群“锲而不舍”的家夥終于走了。

李惜松了一大口氣,回頭。

這才發現那個浮标早沉入湖底。

斷了。

銀色的絲線上面千瘡百孔,都是被咬穿的大小孔洞。

“怎麽辦?”

李惜看着白茫茫的湖面,糾結了一會。

終歸是不放心,拍了一張水符,重新入水。

這大半日地,老頭也不知怎麽樣了。

也不知潛了多久,才碰到軟軟的湖底。

她張着眼睛,到處尋找。

兩張避水符至多能堅持半個時辰。

她得抓緊時間。

她一邊尋找,一邊奇怪,這麽大的湖底怎麽如此幹淨?竟沒有魚,也沒有水草,什麽都沒有。

幹淨得離譜。

她一邊警惕地觀察,一邊緩緩地轉動身子。

水下寂靜,什麽都聽不到。

萬籁俱寂中,李惜默默地尋找着。

這老楊頭到哪裏去了?

看着河底突然浮上來的人,李惜快速游過去。

果然是老楊頭。

兩人先後上了岸,看着老楊頭陸續掏出來的幾大塊濕漉漉的石塊。

“這就是軟金泥?”

李惜看着面前一堆灰白夾雜的岩石,仔細翻看着。

“嗯,這個至少有5成!”

“軟金泥大塊的很少,要一塊一塊地敲,你瞧!”

老楊頭臉色蒼白,水底冰冼淨刺骨,他待了一個晚上。

他臉上還是洋溢着笑容,指着:“是。軟金泥其實就是金屬性的靈石。只不過,是變異的一種。”

老楊頭解釋道。

他也是無意之中發現的這處地方。

你瞧,這湖裏寸草不長,都是淤泥,定是有人定時來這裏采伐。

現在,我們得快走,碰上人就不好了。

老楊頭快速攏了地上的那一堆石頭,裝了起來。

“走吧!被發現就了不得了。”

弄不好,又是一場紛争。

他指着岩石上方:“那裏有一窩靈峰,我上幾次來的時侯,差點被蜇。好在,只在日中時才出來,咱們快走吧!這蜂可厲害,被蜇傷,可不是好玩的。上回我親眼見一只野兔被蜇得沒跑一步就倒下了。你瞧?不然這裏這般安靜?”

李惜縮了縮腦袋:“是它們麽?”

她捏了一只蜜蜂的屍體。

“怎麽回事?”

老楊頭臉色一變,就拉了李惜打量,見她只是額頭紅腫,并無大礙。

“還好!走吧!”

他說。

“嗚”得一聲,是黑曜。

兩人面面相觑。

黑曜整張臉都腫了起來。

特別是鼻子那裏,亮晶晶的,鼻孔都擠沒了,它張開了嘴,哈哈喘氣。

正難受得用爪子去撓,幾下就破了皮,流出黃黃的膿水。

兩人往那林子裏去尋。

兩塊岩石間,小半個蜂窩粘在石縫裏,十幾只蜂正繞着飛行。

李惜看到了黑曜扒出的落在草地上的半個蜂巢。

她撿了起來。

半個窩,碎了小半塊,裏頭是流動的晶瑩的蜜汁和白色的蛹。

難怪,這麽緊追不放,原是把人家的窩都掀了下來。

老楊頭用手撮了一點蜂蜜,塗在她的額頭。

粘粘的,一股子甜香立時彌漫開來。

李惜掰了一塊,看看黑曜滿頭滿臉的傷,不知如何下手。

“讓它吃了!”

老楊頭說。

他掰了一塊,扔給它。

看着黑曜吧唧吧唧地嚼着那蜂巢,吃飯得滿嘴流汁,白色的蠶蛹從齒縫裏掉出來,李惜把它趕到了一邊。

這蜂蜜果然好,李惜額頭上的腫很快消了,黑曜的鼻子也回複了。

它仰了頭,望着李惜。

李惜攤一攤手:“沒了,咱得走了。”

那剩下的蜂巢,老楊頭要李惜給收了。這東西能療傷,得收集起來,以後或許用得到。

黑曜那胃口,再來十個也不夠它塞的。

“快走吧!”

眼瞧那岩石上聚集的蜂越來越多。

此地不宜久留。

一路上,老楊頭心情甚好。他來過多次,這回拿了不少,整整十多塊。

據他說,那水下呆不久,他一個碧水環,靈石耗盡。那岩石又堅硬得很,一晚上才挖了這麽十來塊,已經很不錯了。

那水是辣的。

他說。

李惜默默地聽着,卻是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有靈礦的地方就有靈氣,怎會沒有靈物?”

她指得是空曠的湖底。

是麽?

老楊頭搖頭表示不清楚,他每次都是匆匆下水,挖了就走,并未注意。

“走吧!”

老楊頭拉着她走了,他急着趕回去。

“唉,用這個!”

李惜拍了一張風行符:“這個快些,升級版的!”

兩人很快消失在林間。

身後,一只靈蜂正歪歪扭扭地振翅,飛向高空。

083離開

那只胖頭蜂一直歪歪扭扭地飛着,穿過林梢,消失在天際。

巍峨的高山,聳入雲霄。

一個少年正盤坐在一棵樹下,**着上身,頭頂白汽蒸騰,上方回旋着一個圈,細看是一圈子樹葉,正緩緩飛舞,仿佛是遵循一個特定的軌道,張張豎起,葉尖一致朝外,蓄勢待發。

這裏是玉虛殿的後山,除了他,再無旁人。

所以,沒有人瞧見這一幕:

七層的落葉飛花術,竟然由一個才十一歲的少年使出。

“嗖”得一聲輕響,樹葉急速射出,消失在四周,一陣撲簌簌的響聲,四圍的樹葉,枯枝落了一地。

頭頂落下一樣東西。

他驀地睜開眼,眼裏的血光散去。

探出手,指肚上一只黃褐色的大頭蜂,已然是斷成兩截。。

他的指尖微動,一捏,那只大頭蜂的腦袋就摘了下來。

蜂頭在它掌心旋轉,然後,他看到了一幅影像:

一個老人和一個女孩匆匆離去的背影。

他瞧了半日,眯眼:是她!多久沒見了?

只是,她不是在萬家莊麽?怎麽會在這裏?

他手一揚,那個蜂頭掉落。

看來,自己得抓緊進度了。不然,恐怕那片湖要保不住了。

林平樂轉動着眼珠子。

遠遠地,有聲音傳來,他擡眼望去。

“師兄!”

玉蟾蜍童稚的聲音由遠漸進,很快到了跟前:“師父叫你過去一趟!”

他起身,拉好衣襟,微笑:“我這就去。”

李惜看着老楊頭把那些石塊扔進爐子裏煅燒,好奇:“你不怕燒化了?”

老楊頭笑眯眯,一邊忙着加火,一邊:“無妨,只有內丹之火才能消融它。”

看着他熟練地鼓風加火,臉孔上紅紅的,似乎每條皺紋都舒展開來。

“我明日再來。”

李惜拎拎身上酸臭的衣裳,那湖裏不知什麽東西,總覺得身上有一股子難聞的氣味。

她轉身走了。

老楊頭擡頭看她一眼,手下一用力,紅紅的火焰蹿起,他嘴裏哼着小調,斷斷續續地飄揚。

李惜笑一笑,腳下也輕快。

很快回到自己屋子裏,李惜向那邊望了一眼,劉婆子早關了門,屋子裏亮着燈。

李惜在屋子裏換衣裳,外面院子裏黑曜在撲騰。

她剛扣上最後一個鈕扣,

就聽得“轟”地一聲,一聲巨響,然後是一片亮光。

她沖了出來。

牆塌了。

漫天灰塵中,李惜瞥見一個黑影正站在那裏,咳嗽不斷。

“咳咳咳!”

劉婆子張着手,正大聲咳嗽。

黑曜早從斷牆上蹿了過去。

李惜後退一步。

灰塵漸散,她眼尖地發現,一堆黏糊糊地東西正纏繞着劉婆子的腳,往四周蔓延。

暗夜裏,看不仔細。

汩汩的聲音響起,一**。

她拍出了一張照明符,亮光下,李惜頭皮發麻。

她自認膽子不小,這大半年,早已歷練得殺雞宰兔,幹淨利落,已經見慣不怪。

可是,這麽多的內髒,沿着地面在爬,在蠕動,很快就鋪滿了整間屋子,還在源源不斷地蔓延。

她向後退一步。

全是動物的內髒,汩汩有聲,相互之間摩擦着,攀爬着,爬過斷牆,向她湧過來。

盡頭是那個黑色陶瓷罐子,翻在那裏,正不斷地往外吐出新的。

黑曜已經蹿了回來,歪頭瞧着這滿地的內髒,正猶豫。

“別吃!”

李惜厲聲。

一道黑影,白恩也跳到了黑曜的腦袋上,黑曜忽地就對着那個劉婆子撲了過去。

“等一等!”

李惜叫。

她伸手掏出一張爆符,對着那罐子就扔了過去。

“哐啷”一聲罐子裂開,露出裏頭的一團血紅來,正不斷地伸縮。

“上!”

黑曜一個虎撲,上去就咬,嘎嘣嘎嘣,使勁甩着嘴巴,血水四濺。

滿地的內髒都跟着抽搐了起來。

黑曜嚼得更歡了。

劉婆子似乎醒了過來。

一見就驚叫了一聲,向黑曜撲過去,去搶那團東西。

被黑曜一甩嘴,濺了一臉的血水。

她嗞着牙,不管不顧地搶。

黑曜已經嚼碎了最後一口。

地上的湧動就一窒,不再往前。

李惜跨過去,破碎的罐子裏頭一汪子暗紅的血水,一跳一跳地,猶自蠕動。

那是黑曜吐岀來的。

一陣惡臭撲鼻而來,她忙後退幾步。

黑曜也嫌棄地瞧了一眼,走開了。

“劉阿婆!”

李惜叫了一聲。

劉婆子抱着那個罐子,滾倒在地,嚎着,哭得涕淚橫流。

聲音幹啞,凄厲。

她喃喃地,不斷訴說。

李惜越聽越心驚。

她供着這幅心髒,用鮮血滋養着,終于養出了這幅血髒。

可是,卻是成了這幅樣子,差點連她自己也搭進去。

他丈夫沒了,找到的時候,只剩一幅破敗的身體。

也不知聽誰說的,用這種方法供養,可以重生。

用新鮮的血液滋養。

只是,劉婆子又哪來的這些鮮血?沒有的時候,定是用自己的血吧?

不過,幸好,再讓她繼續供養下去,這血髒就會變成血靈,到時,就麻煩了,這周圍的人都會被它吸幹。

然後,會化形,再也找不到了。

也不知誰告訴劉婆子這個陰損的計劃。

誰會需要血靈呢?

李惜轉身。

不再看她。

可憐,但更可恨。

劉婆子忽然起身,瘋狂地向坡下奔去。

月色下,她跌跌撞撞,幾番踉跄,卻是依舊筆直地向前奔去。

看着她拉長的背影,李惜果斷轉頭了。

對方不知是誰,她也很好奇。

可是,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能夠養血靈的修士定不是泛泛之輩。

她,沒有這個能力。

她一直站在窗前

劉婆子再也沒有回來。

天明,她從牆頭望過去,但見一地幹淨,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摔破的瓦罐。

黑曜沒有吃那東西,只是撕碎了。

好像昨晚沒有人來過,一切都是夢。

她慶幸:自己幸好沒有跟去。

天亮了,東邊斷牆之下,露出了白骨,是人的骸骨。

這些人是誰?她不知道。

她只是慶幸:她是否要感謝劉婆子的不殺之恩?

至于劉婆子是不想殺她,還是她每月供養的獵物足夠,或者是因為黑曜日夜守候,不得下手此時已經是不得而知。

她背着一個竹簍,走了。

084明方城

老楊頭斜眼看着李惜卸下竹簍,站在門口,還有一條大黑狗。

“老楊頭,我無家可歸了,以後,就住你這裏了。”

“你放心,我不白住,我付給你靈石。”

老楊頭到口的話噎了回去。

他沒有說話,起身,拍拍腿上的灰,往裏頭走去。

走到東屋,推開一扇門:“你住這裏吧。”

李惜瞧了一眼,挺大,似乎比老楊頭住的地方還要寬敞。

她瞥了一眼正收拾東西的老楊頭。

這是一間很是幹淨整潔的屋子,牆壁上甚至還刷了一層白灰。地上也是夯得非常平整,踩上去,堅實得很。

她轉過去,後面似乎還有一間小門,只是現在被封死了。

這原先住着誰?

李惜轉身打開了窗戶,屋子裏立時透風起來,她沒有多問。

自己不請自來已經是很失禮了,得自覺做好一個房客的本分。

雖然是很幹淨,李惜還是花了小半日的時間整理屋子,因為不知是誰住過的屋子,她格外上心,每處都檢視、擦洗了一遍,保證不留死角。

老楊頭見她勤快地擦洗,也沒有說什麽,就知道,他是默認的。她更加用心了。看着屋子裏的幾個箱子,老楊頭給搬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她跟過去,發現很擠。

老楊頭的屋子本就亂,各種東西塞滿了角落,又不整理。

那幾個箱子就被塞到了床底下。

李惜要幫他整理,被他謝絕了。

“不用,你別動,我該找不到東西了。”老楊頭急了,忙阻止。

吹胡子瞪眼睛的。

李惜就算了。

她本人也不是特別勤勞的那種,對于這種居家生活,她是能過則過,只是沒有老楊頭那麽亂罷了。

晚間坐下來的時候,李惜就說了劉婆子的事情。

老楊頭聽得很是仔細,末了看了李惜一眼,咕哝了一句:“你倒是命大。”

他拎了火鉗,把爐中的東西翻了一個個,說:“你那日如果跟去了,可就麻煩了。”

他說:“那個劉婆子,估計已經被那個東西附上了,所以,你去的話,會被當成第一個祭品。這東西邪惡,我也只是聽過,并沒有見過。”

李惜也默然。

爐子中的火焰騰起,老楊頭掐訣,對着爐火,打出幾道手訣,立時紅紅的火苗成了藍紫色。

老楊頭的丹火顏色很正。

她看着他褐色的手臂,油光發亮:“老楊頭,咱們什麽時候開始煉制?”

這次,他們煉制的是一把雙鈎刀,猶如滿月,合并攻擊,詭異莫測。

重點是要提升它的攻擊速度,就如老楊頭說的,因為怕效果打折,李惜不止在刀柄上,還在刀身上又加上了變幻符。

7日後,刀成了。

李惜看着那詭異莫名的刀影,張大了嘴。

老楊頭收刀後,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睛裏的滿意與歡喜。

刀身閃亮,“哐”一聲,合二為一。

老楊頭難掩激動,飛快地拿一個布袋子裝了。

“你得用一個好點的盒子,這樣才能賣出高價!”

李惜說。

“用這個!”

老楊頭從櫃子裏翻出一個扁平的木盒子來,打開,隐有金石之聲。

“好東西!”

李惜伸手摸去。

她雖不懂這些材料,但是好賴還是能分辨的。

這盒子黑中泛紅,入手沉重。

“這是水沉木!”

老楊頭目光留戀:“放着也是放着,就當是為我們的這件寶貝慶賀吧!”

“到時,這盒子可不能賣,咱們還拿回來。”

李惜強調說。

“随你!”

老楊頭轉身去拿了一對釵子:“這個玲珑釵,看看加持什麽符好?”

“我想想!”

她接過來,一眼就喜歡上了:“老楊頭,你的手真巧,這支給我吧!”

“可以,拿靈石來!”

“小氣!”

十日後,兩人收拾好,出門。

到了地兒。

看着面前這座全部用石頭砌成的大門,李惜詫異:這就是明方城啊?

她緊緊跟在老楊頭身後,門口兩個守門的大漢,見了兩人,依舊抱臂。

老楊頭拿出4塊靈石來,按到那座石門上的凹槽裏,嗡地一聲,一個旋轉,兩人被送了進去。

李惜摸了摸頭,回頭想再看一看,卻是發覺又有人進來,忙不疊地走了幾步。

進門就要4塊靈石。

沿着長長的通道,兩人往前走去,不時地有人走過,均是低着頭,不出聲。

盡頭,是一個大廳,豁然開朗,很是大,有兩層,中間搭着一個戲臺子一樣的圓臺。

四下已坐了不少人,有人說話,但聲音不大。

老楊頭示意李惜往樓上去。

那裏一圈雅間,有窗戶。

兩人沿着木制樓梯往上走,門口有人攔着,老楊頭說明來意,就讓他們上去了。

原是賣家才可以上樓。

李惜經過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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