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橘光幾格,人聲喁喁,喚醒沉寂多年的小樓。
游征對路上遭遇交代不多,暫時安全脫逃的局面給衆人吃了一顆定心丸,過程可以搪塞過去。其餘人對接下來的行程比較好奇,雖然大目标是出境,但驿站既然設定再此,離口岸還有一個省的距離,路途遙遠,易橫生枝節,說明游征應該還另有計劃。
想到此人罔顧警方的天羅地網,火燒眉毛之際仍慢條斯理甘砂眉頭攢到一起,不知該贊嘆他的大無畏,還是唾棄他算無遺策的自負。
時近午夜,游征舟車勞頓,衆人很快放過他,各懷心事作鳥獸散。
“剛好五間房。”白俊飛又重複昨晚的喃喃,揶揄一笑。戴克接茬地低吟一聲,把玩一根剛倒出來的煙,目送游征和甘砂兩人上樓。
“你瞧着如何?”待其他人上了樓,戴克問和他同住一樓的白俊飛,“甘砂和餘瑛哪個更……”
“生猛?”
戴克把煙點燃,吸了長長一口才開口,煙霧掩蓋不住滄桑的擡頭紋,“我長他八歲,好歹也是看着他長大,希望他能有個伴,但也不希望他重蹈覆轍。”白俊飛點頭,但他覺得他壓根無法理解他的隐憂,“我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甘砂比我們還清楚 ‘金色太陽’來歷,又會比餘瑛純良到哪裏去?”
白俊飛咂摸道:“起碼,她不會僞裝純良欺騙他。”他拍拍戴克肩膀,叮囑似地按了按,“吃一塹長一智,讓他自己處理吧,咱們管不來。”
他的動作讓戴克指尖煙頭顫了顫,戴克發呆盯着那猩紅的一點,帶回過神時,白俊飛已飄然進了自己房間。
游征和甘砂走在隊伍尾端。樓梯狹窄,甘砂有意放慢速度,讓AJ和圖圖先回房,心思一轉,想到此舉實在掩耳盜鈴,心裏恥笑自己一把,下意識在轉彎處回頭。游征提着雙肩包緊跟後頭,且洞穿她心思似的,忽然撈過她的手緊緊握着。
甘砂反射性抽開,但失敗了,無奈而笑,就這麽拖着他進了房間。
門關上,游征背包垂落門邊,迫不及待地想圈住她。
剛才親吻的驚喜化解了等待的焦慮,甘砂淺嘗辄止地抵住他胸膛,前襟皺卻不顯邋遢,她微微翹起下巴,“去洗澡。”
游征反射性地側頭皺了皺鼻子,甘砂也略帶嫌棄地笑笑,轉身坐到床上,兩手撐着床沿,疊起一條腿轉了下腳踝。
游征反手擰開門把手,無聲倒退出門,那盈盈笑眼似在說:你給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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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征動作利索,因是最後一個洗澡,他穿了一條五分褲就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往回走。甫一開門,微潤的胸膛便鍍上一層蜜色的光,擡眼瞧去,只見甘砂聞聲回過身,倚在床邊光禿禿的書桌旁,眼神清清冷冷,如古井無波,叫人萌生退意。但他往下看時才恍然,甘砂今晚穿了一件長款襯衫,衣擺拂在大腿中段,與剛才相異的是此時是光溜溜的大腿,她不知幾時脫掉了長褲。健康而富有活力的蜜色,流暢而緊致的曲線,她人高腿長,靠着相對低矮的桌沿時兩腿稍往前伸,視覺效果更顯筆直修長。
游征歪頭擦頭發的動作一滞,輕輕踢上門。他頭發淩亂着,劉海全部後捋,視線一片清明,将她的挑釁一五一十地納入眼底。
甘砂一手撐在書桌邊沿,一手緩緩沿着腿側上移,探入衣擺裏。一陣摸索後,拇指勾出一根黑色窄帶,她彎腰提腿,一小片黑色從衣擺下溜出,她重新站直,手中布料輕輕飄落腳邊,如一簇危險的黑色火焰,點燃他的心火。眼前的女人似乎與一分鐘前的沒什麽不同,她依舊盯視他,嘴唇緊抿,眼神卻帶着輕佻的笑意。
與第一次欲望失控的□□相比,今夜的兩人克制而理智,一舉一動的誘惑與侵略性也袒露得更為坦誠而赤/裸。
游征一窒,丢開手中毛巾,朝她走去。
/*大家知道POPO的“動感小狼狗”嗎?*/
略作清理後,兩條擱淺的魚□□着赤條條仰躺在板床上,游征探過一手,擱在她的小腹上。
甘砂側過身,游征的手也自然滑到她的側腰上,歇足勁後,甘砂越過她跳到地上,背向他撿起□□套進雙腿,彎腰起身時,胡覺脊背傳來男人手掌的溫熱感,游征不知幾時坐起來,指尖沿着她的脊背□□,一直到摸不着的後頸,他站起來從背後擁住她。
甘砂擰肩輕頂他的下巴,笑:“也不嫌熱。”
他再次确認熱度般使勁抱了抱她,然後才松開躺回床上,也擡腰提上褲衩。甘砂又空檔穿上一件背心,睡到他旁邊,兩個人填滿一米五的板床。
半響無話,兩個對着灰白的天花板各自發呆。
甘砂支起腦袋,目光落在他胸口略顯猙獰的紋身上,伸出一根手指撫摸魔鬼的利牙,受不了癢的軀體在指尖下顫了顫。
“畫的是什麽?”她開口。
游征壓低下巴瞥了眼,好像自己也記不得一樣,“兇殘嗎?”
甘砂焦點離開紋身,眼波逡巡在他臉上,她探手捧了下他的臉,拇指指腹□□落拓的胡茬,看着他的眼神從清明漸至迷惘。
“為啥紋這個東西?”
這個男人藏了太多謎底,每一個謎面都在他身上有跡可循。
游征也側過身,扶着她的腰,與她四目相對。甘砂覺得可能有故事聽,放下手枕在腦袋下。
“我……”游征像确認自己在她眸子裏的倒影,緩緩開口道,“十八歲那年報考警校被拒……”
游征從未親口提過,甘砂心中風雲萬千,覺着應該表現訝然,親熱過後還未來得及戴上面具,表情尴尬起來,只聽游征果然說:“你知道的吧。”
她眨眨眼,懸殊的身份出其不意浮出水面,她有些無所适從。游征反倒無所謂地笑笑,“那會年少輕狂,覺得既然做不成警察,那索性當個不折不扣的壞蛋,所以就去搞了這麽個鬼東西。”
甘砂又觑了眼那“鬼東西”,說:“你在當壞蛋方面有什麽建樹了?”
游征眸光忽亮,面露邪笑,道:“勾引了一個警察。”
甘砂面色一僵,旋即笑開,掄起拳頭輕輕搗在他左胸口,恰好是在紋身噴薄而出的地方。
“壞不壞看裏面,并不是随便烙個魔鬼印記就能當它的奴隸。”
他張手包住她的拳頭,拉到唇邊在她虎口印了下,“我知道,那時候心灰意冷,找點東西發洩而已。之後洗掉麻煩,也就懶得理會了。”
甘砂抽出拳頭,抵着紋身悄悄推了推,壞笑道:“小心吓壞其他女孩子。”
游征愣了下,忽地要去捉她的手,甘砂滾到一邊,躲開他第一招。然而再往裏就是牆壁,甘砂無處可躲,也小打小鬧地不想躲,很快被游征手腳并用壓制住。
他一腿壓着她的胯部,手肘撐在床板上支起上身,另一手鉗住甘砂兩根手腕。他低頭要吻她,甘砂咯咯笑着扭頭閃避,連帶游征也跟着一顫一顫。
游征又氣又急,在她耳垂小咬一口,惡劣地道:“別跟我玩欲擒故縱,玩一次我就拴緊你一次,讓你一輩子跑不掉。”
甘砂忽然通身僵硬,連游征也後知後覺那三個字的敏感與荒誕,□□人不再掙紮,他心頭莫名一抽,意興闌珊翻身睡到一邊。
甘砂也如鲠在喉,如果用露水情緣解釋他們的關系,他們明白天亮時刻會分離,但何時可稱為塵埃落定的天亮,他們無從知曉,甚至天亮只是于他們其中一方而言,另一方迎接的将是永夜之黑。
她悻悻轉移話題,輕聲道:“你上回不是說要給我講一個故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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