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四十九下

寧祁的力氣大, 孫浩宇這一拳挨得結結實實的。

他擡眼看到霍昀目光冷淡, 雖然一直靠後站着沒說話, 似乎只是旁觀，可孫浩宇心裏清楚着呢, 他們仗着人多欺負明遠一個還有些勝算, 但面對寧祁時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如果當真打起來, 霍昀肯定不會置之不理, 所以他只能生生忍着痛, 慫得連還手的念頭都沒有。

而且他回想起暑假那晚在“梵音”讓寧祁他們踩着臉打的狼狽狀況, 仍是心有餘悸。

動手是不能了，不過嘛, 輸人不輸陣，孫浩宇為了面子好看, 臨走前他對明遠放下狠話，“以後走着瞧！”

“小人得志！”明遠對着他離開的背影虛踢一腳，回過頭來就對着霍昀煩躁的狂扒腦袋，“啊啊”的叫喚, “煩死了一天天的！我遭了什麽罪惹上這破玩意兒！”

“誰叫你眼瞎, 看上個惹事精，還為她要死要活的, 也不嫌丢人！”寧祁不僅一點都不同情他, 還說風涼話。

明遠仍是恨恨的，他把着寧祁的肩跟他商量，“要不咱們再打他一頓吧, 反正放假了，我們下黑手他也不知道是誰，就算懷疑到我們頭上，到時候不承認他還是沒辦法。”

“傻逼。”霍昀突然停下來罵了他一句，“你都知道他是小人，又愛玩陰的，打一頓能善了？只怕以後還得變本加厲報複你。”

韓述推推眼鏡，“阿昀說的沒錯，你之前不是說他在申請出國嗎？申請材料交了沒有？你手上應該有他不少的把柄吧。”

明遠醍醐灌頂，大腿一拍，“我都被這垃圾給鬧的間歇性失憶了！媽的，等我回去整理整理，舉報死他丫的。”

春節将至，奶茶店裏花花綠綠的聖誕裝飾被拆除，又挂上了喜慶的紅燈籠、中國結，玻璃櫥窗上還貼着剪紙窗花。

霍昀點了杯抹茶咖啡，本想把林言歌的那份也買了，可是不知道家長會還要開多久，給她發的微信也沒回，就只好作罷等她來了再說。

其他三個不是甜食愛好者，對奶茶之類的飲料也沒興趣，所以什麽都沒喝，純粹在人家店裏借坐。

被一通提醒，明遠福至心靈，他不等霍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說：“阿昀，你家不是入股申羽田家那啥地産項目了嘛，孫浩宇那孫子的爸有沒有分一杯羹？如果有的話，哼哼…”

霍昀喝了口咖啡，擡眼瞥他一眼，“你別想亂來，搞砸了虧的可是我家的錢。”

他沉思片刻，然後略帶諷刺道：“不過确實也聽說孫家跟在申羽田他爸後面想撿漏。當時申家那麽困難也沒見他家裏伸手拉一把，這看到好東西了就趕緊湊上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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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呢，”明遠咬牙切齒，“否則怎麽會養出孫浩宇那德性的孫子，衣冠禽獸，奸猾烏龜王八蛋！”

“诶诶，”寧祁壞笑着對他招招手，示意靠近點。

明遠聽話的湊過來，就聽他說：“是不是想先解解氣？我想到個辦法，再加上你要玩的手段，咱們雙管齊下，那小子絕對翻不了身。”

他倆嘀嘀咕咕的，肯定不是商量的什麽好事，韓述開口提醒他們，“你們悠着點，別鬧大發了，到時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跟你們魚死網破，弄得不能高考了可就好看了。”

“放心，我還能不知道分寸？”明遠拍拍胸脯。

他們這幾個朋友，除了霍昀和韓述确定參加國內的高考，高琛和劉涵則會出國，不過是讀的2+2模式，先交錢在國內的大學茍兩年，再去國外混個文憑，然後回家繼承家業，這輩子被安排的順順當當。

餘下明遠和寧祁雖然暫時還沒決定好去向，但大概率會參加高考，所以臨考前背個處分在身上的話，對未來沒好處。

道理他倆也明白，所以一再保證主意穩妥得很。

幾人又在店裏坐了會，霍昀就收到林言歌回複的消息說他們已經出來了。

不過等他過去的時候，不見自家老父親和未來岳丈，反而看到申羽田和林言歌一起站在校門前的大榕樹下聊天。

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走過去，一副護食又醋意橫生的模樣，讓申羽田好笑，趕緊擺手道，“你別誤會，我替爸爸送文件給霍伯父，不是特意來找林言歌的。”

霍昀不屑的哼哼，信是信了，可那表情仍是像被欠了巨債一樣的臭。

林言歌看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一些。

他本來就是小孩子脾氣，申羽田家逢巨變，短短時間內就看透了人情冷暖，自然不會跟他計較。加上申家能得霍家支持又是霍昀一力促成的，這讓申羽田很是感激。這件事也讓他明白，有的人明面上對你挑剔讨厭，關鍵時刻反而不會丢下你（小申同學，誤很大）。

申羽田眼神溫溫潤潤的，很是由衷的笑，“阿昀，聽說你這次考試成績很好，恭喜啊，離自己的目标更近了。”

“我知道自己考的不錯，不需要你恭喜。”霍昀臭屁着臉，把林言歌拉近自己，搭肩攬着她，“倒是你，兩次被我們家林言歌擠在第二名，還超過你那麽多分，心情很不好吧？”

他想到小時候每次調皮搗蛋，霍老爺子就拿申羽田當正面教材教訓他，而自己弱弱的卻無力反駁。

申羽田也是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第一名的寶座，哪知道在學習上會遇到林言歌這麽個對手，讓他完全沒有招架之力。而林言歌是自己未來的女朋友，她高出申羽田一頭，間接就意味着他比他強，所以霍昀怎麽可能不得意呢？

“沒有，林言歌确實比我厲害，很了不起。”申羽田坦然道。

“你知道就好。”霍昀不放過任何一個宣示自己主權的機會，“但是！這麽厲害的人喜歡的是我，而且我也最喜歡她，你是沒有機會的。”他說話時那嫌棄的小眼神很明顯的表現的是“我倆兩情相悅，所以沒你的事，你趕緊滾吧！”的意思。

見他越說越離譜，林言歌趕緊開口制止，“霍昀，你閉嘴吧。”

申羽田失笑，不得不承認，他們确實很般配，而他自己…

他心底劃過絲絲縷縷的心酸，他家現在這樣的處境，根本不允許他兒女情長。

申羽田走後，霍昀對着林言歌牢騷，“你攔着我做什麽？我就是要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他跟你一丁點兒的可能性都沒有，否則我沒安全感。”

林言歌戳他因為氣悶而鼓起的臉頰，“你的安全感不是應該從我這兒來嗎？我如果會變心遲早會變，你盯着別人有什麽用？”

霍昀突然捂住她的嘴，“我不準你說變心的話！”他瞪着眼看她，“你只能喜歡我，愛我！永遠都是！”

他急的眼睛都紅了，林言歌無聲嘆口氣，掰開他的手然後握上去，“你別着急啊，眼淚都出來了。”

好歹是在大街上，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哭哭啼啼的多丢人？

他嘴硬，“我沒有，你少污蔑我。”

林言歌伸出食指在他眼角一勾，又湊到他眼前，“亮晶晶的是什麽？”

霍昀這才赧顏，腰一彎就抱着她的腰，腦袋往人脖頸處鑽，小孩似的鬧，“不準說了！閉嘴閉嘴！”

“好，我不說就是了。”林言歌面上一派無奈，心底卻都是柔軟，還湧上一曾隐憂，他這麽敏感重情，如果以後她回去現實世界了呢？

韓述早就走了，只有寧祁和明遠在奶茶店等着。

他倆見霍昀兩人進來後，就八卦着臉問：“阿昀你剛才怎麽了？居然抱着我女神撒嬌！要不是現在放假了沒其他人看到，你威武霸氣的大佬形象就毀了你知道嗎？”

“滾蛋。”霍昀心情低落，根本不想聽這嘴碎的兩人叽歪。

寧祁說：“我跟明遠商量好了，他今天心情不好，你現在也是，所以我們很有必要去喝酒消愁！不醉不休！”

“對！”明遠強勢附和。

“不、想、去！”霍昀頭歪在林言歌的肩膀上，看着軟乎乎粘人得很，說話的語氣卻不是那麽回事。

林言歌知道寧祁磨人的功力，霍昀不答應他的話就難以罷休，所以怕被他不停的騷擾吵得耳朵疼，她溫聲對霍昀說：“偶爾放松一下也可以。”

“我不。”他扭頭拒絕，反而還義正言辭指出林言歌的不是，“節骨眼兒上呢，你作為我的小老師怎麽還鼓動我浪費時間？”

“一鼓作氣學習到考完試不好嗎？”

林言歌笑，“這麽高的覺悟？”

“可不是。”他的頭在她肩上蹭蹭，又半擡起臉，問她，“我這麽聽話，今晚到我家幫我補習好不好？”

見他把剛才的壞心情抛在了腦後，而且他心裏的小九九林言歌也門兒清，她就不再好脾氣的慣着，反而罵他，“不要臉，在我家你就老實了？”

“诶诶！”寧祁叫起來，“女神你咋被霍哥兒帶污了？我們還小呢，不能聽少兒不宜的事。”

明遠也嗷嗷叫着給他伴奏，大驚小怪得很。

“你們怎麽還不滾？”霍昀橫眼瞪兩個電燈泡。

寧祁和明遠做了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表示閉嘴。

“寒假每天都要補課，能見你的時間好少。”霍昀想到這個就憂郁，“還不如上學的時候。”

放假之後林言歌要和爺爺奶奶搬去父母住的在三環的大房子，而他還是要在老城區這邊上輔導課，如果不刻意見面，整個寒假也難碰到一次。

寧祁沒忍住還是小聲逼逼了句，“就不愛看你們這些談戀愛的矯情，就放一星期的假，整得跟四五年見不着似的。”

不得不說，寧祁很擅長在老虎頭上拔毛，然後...就給他點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