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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吃的時候怎麽不嫌棄他是雞了?”。

尚宇被堵得臉色通紅,吼了一句:“你強詞奪理!”。

童潼一怔,似乎被吓了一跳,他猛地扭頭朝尚宇看去,一張臉滿是戒備。

絲撚拿着簸箕過來的時候,看他們兩人情況不對,微微蹙眉:“怎麽了?”。

童潼雙眼一眨,眼眶忽而就紅了:“他兇我……”。

絲撚臉色一冷。

尚宇也是一呆,一副招架不住童潼這幅說變臉就能變臉的樣子,當下急忙解釋:“我不是有心的,只是剛才一時失控,而且那也不算吼啊,你別哭啊我以後不會了,也不敢了”。

童潼委屈巴巴的撇過身,不理尚宇,他眼眶雖然紅着,但是沒哭,不過……抱起金童,童潼往絲撚身邊走了幾步,又朝那另外的幾只半大的雞喊去:“金言,金玉,我們走!不理他!壞的!”。

尚宇一愣,沒反應過來童潼是在喊誰,正狐疑着,就發現,那原先窩在牆角裏面打盹的另外幾只雞,全都跟着起身,随着童潼的步子,一搖一擺的走了。

這個情況……

尚宇看得呆愕,他第一次看見居然還有能聽懂人話的雞,而且還不是一只!

五只半大的雞,一身花灰的雞毛,全都幹幹淨淨的,咕咕叫着,跟在童潼的身邊,童潼走兩步,它們走兩步,童潼停下,它們也跟着停下,就圍攏在童潼的腳邊,那靈氣十足的模樣,仿佛它們并不是雞,而是什麽神鳥一般。

帶着那幾只雞,童潼拉着絲撚,兩人進了後院。

廚房裏,宋離端着吃的出來,一看童潼身邊圍攏得這些雞,他臉色當即微沉:“你怎麽又跟這些雞攪和在一塊了?”。

童潼不悅:“什麽攪和一塊,我們就在一塊!”。

宋離挑眉:“那你現在是要乖乖吃飯,還是讓我炖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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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潼一呆:“為什麽要炖了它們?炖了它們跟我吃飯有什麽關系嗎?”。

“因為你不好好吃飯”宋離一臉認真:“所以我就要炖了它們!”。

這個邏輯……

絲撚在旁邊都聽得忍不住笑。

但童潼卻覺得這樣的邏輯沒有問題,他甚至還有些小委屈的遍了嘴。

宋離再問:“要不要好好吃飯?”。

“好壞……”咕哝着,童潼将懷裏的金童放下,他接過宋離手裏端着的托盤,轉身走到桌邊坐下,就開始吃飯。

絲撚一臉笑意,哄了哄他:“大嫂,你乖乖的好好吃飯,我給你做新衣裳,一會等你吃完飯了,我們看看合不合身”。

童潼看向她懷裏的簸箕:“就是這個麽?”。

“是啊,就是這個,我做了幾天吶”。

有新衣裳穿,童潼的臉上才帶了笑意,他乖乖坐着,低頭扒飯,都不用宋離在旁邊威逼利誘他吃飯了。

學院裏,正在午休的顧恩第也在用飯,不過他并不是一個人,另外還有個人陪他一起,是沈竹。

無人的涼亭裏面,顧恩第禦沈竹坐在這裏,用着午膳,兩人不知是在說什麽。

蘇遠與寧師遠遠地看着涼亭裏的他們時,那眉頭立即就蹙了起來。

“怎麽了?”寧師狐疑,順着他的眸光往前仔細看去,才發現沈竹的背影,蹙了眉,寧師轉而看向蘇遠:“我怎麽覺得,你對這沈竹的成見,似乎來得有些蹊跷呢?”。

蘇遠轉身就走,明顯不想沾染上那邊的人:“我是不喜歡沈竹,但這不是成見”。

“哦?”寧師狐疑。

蘇遠只道:“我以前便認得他了”。

寧師微微驚訝,忙追上蘇遠的身影:“這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你們還有過節?”。

“過節?”蘇遠冷笑,并不打算在這事上多說什麽。

寧師看他神色不虞,也不打算追問,只道:“午休無事,不若我們去四合院找嫂子吧”。

蘇遠腳步一頓,臉色稍霁:“順便給那傻瓜帶點吃的過去”。

一聲傻瓜,叫得及其順口,寧師卻聽出了幾分寵溺,他搖頭一笑,也不多說什麽,只與蘇遠買了一些零嘴,就帶着去了四合院。

兩人到了四合院的時候,童潼剛吃完東西,他準備給顧恩第帶些吃的送去學院,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只是還沒來得及出門,就聽宋離說蘇遠跟寧師來了。

想着這兩人是顧恩第的同窗,人又好,童潼一臉歡喜的跑了出去:“蘇遠,寧師,你們來看我呀?怎麽突然就過來了?你們餓不餓?吃飯了沒?我剛剛才吃好,你們要是沒吃飯,将就着吃一些?”。

這個話……

寧師失笑。

蘇遠故意虎了臉看他:“那有拿自己吃剩下的飯菜來招待客人的?虧得我們還給你帶了零嘴過來”。

童潼眨眨眼,迷茫的說:“我沒拿你們當客人呀”。

涼熱一怔。

寧師好奇:“那是什麽?”。

童潼一笑:“好朋友!”。

确實只有好朋友才會這麽的不見外。

寧師滿臉笑意,算是承認了童潼這話。

蘇遠故意嫌棄:“誰要跟你這個傻子做朋友!”。

“我不傻”童潼摸着自己的頭:“我真的不傻的,我可聰明啦,我還記得要給相公送飯,我還準備連你們的也一塊帶過去的,不過你們既然來啦,那你們就在這裏吃吧,這樣我就能少拿一些了”。

童潼這話,讓人聽得好氣又好笑。

蘇遠的臉虎不下去,他笑談一聲,将藏在身後的東西拿了出來:“獎勵你的”。

“哇……是糖葫蘆!”童潼一臉歡喜,那雙大眼,瞬間閃閃發亮,像黑珍珠一般十分耀眼。

蘇遠笑問:“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下次不給你了”.

“喜歡喜歡喜歡喜歡好喜歡吶!”連着說了好幾個喜歡還不夠,童潼怕蘇遠下次真不給自己帶了,他還伸手一把将蘇遠給抱住:“也好喜歡蘇遠!蘇遠好人!”。

蘇遠懵了:“突然就成了好人了?”。

寧師好笑,故意逗他:“那如果不給你帶零嘴,是不是就成了壞人了?”。

“不會的”童潼笑着。

寧師似乎懵了:“不會?為什麽?”。

“因為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呀”童潼一臉笑意,那眸光閃閃發亮的模樣,仿佛帶着一種別樣的誘惑,感染着蘇遠跟寧師。

蘇遠與寧師互看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觸動,兩人搖頭輕笑,那垂下的眼底,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不知怎的,眼前這江流童潼的模樣,莫名的竟會讓他二人生出一絲怪異的觸感,仿佛是……心疼與同情。

不知道,沒有癡傻的人,在他清明的時候,是不是也會這樣的一面,能碰及到別人心裏柔軟的地方?

這種情況,蘇遠與寧師自是不知道的,然而他也沒有想到童潼下一句的話,卻讓他們不知如何作答。

“為什麽相公沒有跟你們一起回來呢?”童潼困惑着,睜大眼朝門外張望:“他是不是有事耽誤了,還是被老師罰留堂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好困,晚安,會狠虐顧恩弟噠=3=

☆、突然

午休時間,蘇遠跟寧師回來了,顧恩第卻沒回來。

他為什麽沒有回來?

是出事了嗎?

還是……被老師留堂了才不能回來?

童潼問得關切,可是蘇遠欲寧師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坦白的跟童潼說顧恩第在學院裏與沈竹在用飯,所以才不回來了?

坦白說了,童潼或許不會怎麽樣,畢竟他現在都是個癡傻的可是……看着童潼這個模樣,這個話……不知怎的,蘇遠跟寧師就是說不出來。

“為什麽不說話?”童潼疑惑着,睜大眼看着兩人。

蘇遠欲寧師互看一眼,正待說話……

“童潼”顧恩第的聲音從兩人的身後傳了過來。

童潼一怔,歡喜着朝顧恩第跑了過去:“相公!你回來啦!”。

顧恩第擡手,揉揉童潼的手。

童潼歡喜的看着他:“我之前還準備去學院給你送飯的,不過沒想到你回來了,可是……你怎麽沒有跟蘇遠他們一起回來啊?”。

顧恩第朝蘇遠與寧師看去,才道:“走分開了”。

蘇遠擰眉。

童潼哦了一聲,也沒追究一個學院的同學怎麽會走分開這種事情,他拉過顧恩第的手,便将人朝着大門裏拖:“走吧,走吧,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們在家裏吃飯就好啦,今天的飯可好吃啦,不吃太可惜了”。

顧恩第抿唇輕笑,随着童潼往裏面走。

蘇遠原本想轉身離開,不過卻被寧師拉住了。

寧師勸他:“你想讓嫂子難受嗎?”。

蘇遠眉宇擰得死緊。

寧師又說:“嫂子現在已經這副樣子了,本就可惜,難道你還想讓他連這點安寧都沒了嗎?有什麽話,我們私底下欲言之說了便是,不要當着嫂子的面”。

蘇遠壓抑着吸了口氣,終究還是聽了寧師的勸。

欲童潼的這幾次相交,讓蘇遠欲寧師對童潼的感覺很是奇怪,與其說是把童潼當成了嫂子,倒不如說是把童潼當成了弟弟。

童潼張着娃娃臉生得嬌小,又是這一副混沌的模樣,當真就是一副才十四五歲的模樣,想不疼他似乎都有些難。

現在發現這個“弟弟”的夫婿不太對勁,可這個弟弟卻懵懵懂懂的模樣,焉能不讓人生氣?

不過終究還是顧忌着童潼的感受,蘇遠與寧師并沒多說什麽,三個人在院子裏陪着童潼吃了飯,只把童潼樂得忍不住感嘆一聲:“要是以後都能這樣,多好呀”。

這個話……

三人皆是一怔。

絲撚笑着,搖了搖頭:“大嫂怎這麽呆,偶爾一次你或許還會喜歡,若是以後都是如此,指不定你該要膩煩了”。

“不會膩煩的不會膩煩的”童潼急忙搖手:“我喜歡跟蘇遠還有寧師一起玩,還有相公陪着我們一起!”。

“那我呢?”宋離忽而開口,涼涼的話音似乎有些不悅。

童潼扭頭看他,腼腆着抓抓頭:“我忘記還有你了”。

宋離當即就給他氣笑了。

這麽一個大活人就坐在這裏他居然都能忘記的。

顧恩第抿唇一笑,搖搖頭忽而說道:“以後,怕是暫時不能了”。

“咦?為什麽呀?”童潼滿臉疑惑。

顧恩第拿起帕子,擦過童潼沾着污漬的嘴角:“兩個月後,我要前往京城參加會試了”。

京城會試!

蘇遠欲寧師微微一震,兩人不由得互看一眼。

京城會試,莫說顧恩第,便是他們兩人也是要去的,但是……

聽顧恩第的意思……

“京城會試呀?那我也去嗎?”童潼眨着大大的雙眼。

顧恩第微微搖頭:“京城路遠,你便不去了”。

果然……

蘇遠與寧師都輕蹙起了眉頭。

童潼也楞了,他呆呆的,就這麽盯着顧恩第看,顯然顧恩第的這話,讓童潼簡直就是措手不及。

顧恩第捏過童潼的手,解釋道:“京城會試,參與會試的學子不少,而且一旦進入考場便需得在裏面呆滿五日,五日後方可出來,到時你在京城,無人照顧,我怎能放心?”。

童潼呆愣愣的,下意識地朝宋離看去:“宋離可以陪我……”。

“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顧恩第接過童潼的話,他揉着童潼的頭,哄道:“聽話,你跟宋離還有絲撚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不要讓我擔心你們”。

不要讓他擔心……

明明就是一句很正常的話,可是不知道怎的,童潼卻不喜歡。

蘇遠看情況不對,也急忙開口:“是啊,嫂子,京城太遠了,而且那邊還不太安全,你要不還是別去了”。

“不安全?”童潼忽而神色一凜,擔憂起來:“那相公一個人去的話,會不會出事啊?要是相公出事了,沒有人知道怎麽辦?”。

蘇遠語塞。

寧師也覺得胸口忽而就堵了石塊一般。

絲撚拉他,勸道:“大嫂,你別緊張,大哥去京城參加會試,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說了也不止是大哥一個人去京城,有很多學子也都會一塊去京城的”。

“很多人?”童潼朝蘇遠欲寧師看去:“你們兩也去嗎?”。

“那是自然”寧師道:“不止我們,還有其他地方的學子也會前往京城參加會試,所以你不用擔心言之在京城會出什麽事,你呀,你只要乖乖的在家裏等着言之回來就是了”。

童潼呆呆的點頭,他朝顧恩第看去,又忍不住問:“我真的……不能一起去嗎?”。

“不能”顧恩第道:“你聽話,乖乖的在家裏等我回來”。

顧恩第雖然說的溫柔,但他眼底的神色卻是頗為強勢,童潼看得怔住了,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事,童潼一下子就沒了什麽胃口,他只呆愣愣的,将東西收拾了,随着宋離一塊把碗筷拿去了廚房。

蘇遠憋了這麽一會,實在憋不住了,他拉過顧恩第起身就朝着角落裏拖。

“怎麽回事?有什麽話為何一定要到這裏來說?”顧恩第狐疑。

蘇遠面色略微陰沉:“顧恩第,你跟沈竹究竟是怎麽回事?”。

顧恩第聽得狐疑:“什麽怎麽回事?”。

蘇遠臉有愠怒,差點說出什麽不該他說的話來。

寧師反應極快,連忙說道:“沒什麽,只是蘇遠以前曾經與沈竹有些過節罷了,你知道的,蘇遠眼裏揉不得沙子,難免會小氣了些的”。

寧師故意将這話說得似開玩笑一般。

蘇遠也冷靜了幾分,他一把甩開顧恩第的手:“沒錯,我跟沈竹是有些過節,不過看樣子他好像不記得了,但我可記得清清楚楚!”。

顧恩第聽得狐疑:“你與沈竹有過過節?這是何時的是?”。

“這個你別管,你也管不了”蘇遠氣性似乎不小,他想起童潼之前那呆呆的樣子,就覺得這氣不打一處的來。狠狠吸了口氣,蘇遠忽而又說:“顧恩第,你不要跟沈竹一樣,做出那些下作的事來,如果你做了,別說我不再拿你當兄弟了!”。

這話有些重了。

可是沈竹究竟做過什麽?

顧恩第心裏疑惑不已。

蘇遠也不再多說,只轉身甩手離開。

寧師輕輕一嘆,朝顧恩第作揖之後,便追着寧師而去。

四合院的門外,寧師拉着蘇遠:“你方才差點就要壞事了”。

蘇遠看他:“你怕我說什麽?說些幹預他們夫妻的話嗎?”。

“難道不是?”寧師蹙眉:“從沈竹來了之後,你就變得有些不太對勁,我原先以為你只是與我一般對沈竹好感不大,如今看來,說你憎恨沈竹也不為過,到底……”寧師略顯遲疑:“到底你與沈竹,是有何種過節?”。

蘇遠眯起了眼,話音說的頗為咬牙切齒:“毀人閨譽算不算過節?”。

閨譽!

寧師震驚。

不止寧師震驚了,站在大門邊上的宋離,也震驚了。他盯着兩人的身影,神色間明顯便是難以置信,只是蘇遠與寧師之後再說了什麽,他卻聽不見了。

看着兩人遠去的身影,宋離忍不住在心裏唏噓了起來。

若是閨譽,那便說明當年受害的是個姑娘,而且這個姑娘還與蘇遠關系匪淺,才會讓蘇遠對他如此憤然。

可是……

蘇遠口中那個毀人閨譽的沈竹,眼下……卻是顧恩第的朋友。

抿了唇,宋離轉身回去的時候,神色陰沉得可怕。

絲撚見他去而複返,手裏還拿着剛才帶出去的東西,不由得滿臉疑惑:“蘇遠哥哥他們已經走遠了嗎?荷包沒還給他們?”。

宋離點頭:“下次再還給他們吧,我出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走遠了”。

絲撚點頭,也沒多想。

宋離握着手裏的荷包,轉身也回了院子。

院子的主卧裏,童潼整個都還有些怔愣愣的,宋離從外面進來的時候,他呆呆的擡眼,嚅動着唇。

“怎麽了?”宋離疑惑,忙朝他走近。

童潼只是睜大眼,似丢了魂般:“相公……要去京城,不帶我,他會不會……會不會……不要我了?”。

宋離心裏忽而狠狠擰了一把。

“怎麽會?他只是去考試而已,再說了,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你了?”。

“真的嗎?”童潼抓向宋離的手,有些微的輕顫。

宋離點頭,朝他道:“你別胡思亂想,我保證,他若是敢辜負你不要你,我一定幫你揍他!揍得他鼻青臉腫,變成豬頭!”。

門邊,顧恩第剛剛過來聽到的就是這話,雖然他有些莫名宋離為什麽要幫童潼揍自己,不過倒也沒有進去。

童潼反而慌了,忙抓着宋離:“不能、不能打架!”。

“不打架,就只是揍他而已,揍他不是打架”宋離胡扯。

童潼也慌:“不、不揍!不揍相公,你揍相公,我會、我會心疼的!”。

宋離長長一嘆。

童潼抓着宋離,反過去安慰宋離:“你別吓唬你,我也不吓唬我,相公……相公不會不要我的,他對我那麽好是不是……他肯定不會的……”。

既然這麽肯定,那為什麽又這麽害怕?

不過這話,宋離到底也沒問出來,即便他問了,童潼也回答不出來。現在的童潼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他既害怕又相信着顧恩第。

房間裏,宋離與童潼又說起了旁的話來,顯然是在轉移注意,門外,顧恩第卻沉默着,他就倚門而立,仰着頭,看着遠處的天。

不知道……

是不是失了清明的人都會變得像童潼這樣,這麽……缺乏安全……

☆、結發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眼便過去了。

這兩個月裏,童潼整個人都是惶恐的,即便他在顧恩第的眼前努力掩飾自己的惶恐的,可是一個傻子,又怎麽能如此輕易地就瞞過了衆人的眼睛?

這兩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總是惶恐當中,童潼的食欲不如前段時間那麽好了,人似乎也跟着消瘦了些許。

夜晚,顧恩第與他摟在一處,掌心觸摸着童潼明顯消瘦下去的身骨,他微微蹙眉,忽而低低開口問道:“這兩日怎受了這麽多?福嬷嬷做的飯菜不合胃口嗎?”。

童潼迷迷糊糊的咕哝着:“不想吃,一小口就會飽了”。

房間裏,忽而就安靜了下來。

須臾了,顧恩第忽而又道:“過兩日,我便要動身前往京城了”。

原本迷迷糊糊被困意襲來的童潼,瞬間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雙眼。

顧恩第察覺到他渾身的緊繃,不由得收緊了手臂,将童潼箍着:“等我回來,給你帶京城的禮物可好?”。

“我……”童潼聲音有些發顫:“我真的不能陪你去京城嗎?”。

“我不放心”顧恩第道:“京城太大了,比江城還大,萬一你在京城弄丢了你自己,找不到我了你怕不怕?”。

童潼一驚,猛地翻身面朝他看去:“京城,很大?會大得讓我弄丢自己麽?”。

“是啊,京城很大的”顧恩第哄騙他:“而且,京城那邊我們都沒有什麽認識的人,絲惗不可能跟着我們過去的,宋離也不是京城的人,倘若你們在京城弄丢了我該怎麽辦?”。

“那……那……”。

那什麽,童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心裏急得不行。

顧恩第盯着他看了半響,不知是想起什麽,忽而說道:“童潼,你可知道發結?”。

“發結?”童潼一臉迷茫:“那是什麽?”。

顧恩第抿唇一笑,他掀開被褥下了床畔。

童潼跟着疑惑的坐起身來,還沒開口問個明白,就被顧恩第給驚着了。

桌邊,顧恩第尋了把剪子出來,他剪下自己的一撮長發,走到窗邊,又在童潼的驚愕中,剪下童潼的一撮長發,而後就坐在床邊開始慢慢的弄了起來。

“相公,你這是……做什麽呀?”童潼困惑不已的湊上去看。

顧恩第擡眸看他一眼,口中忽而低低吟了起來:“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既是已然結發,便自然是該給你一個發結的,合你我二人之發而成的結,便如同你我二人一般,一生一世,白首相攜,不離不棄的”。

夫妻結發,這是一衆很美好的詞,可是卻已經很少會有人當真去這麽做了。

床頭上,童潼呆呆的,他只是睜大眼盯着顧恩第看,連自己要說什麽都不知道,只能瞧着顧恩第專心致志的,将兩人挽結在一起的長發,編織成了一個小小的結,四四方方的一小塊,就攤在顧恩第的掌心裏面。

不知怎的,童潼忽而覺得……眼眶,有些微熱。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他伸手抓起那由兩人長發編織成的發結,口中似無意識般地呢喃着:“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征夫懷遠路,起視夜何其?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

顧恩第心裏微顫,瞳孔不由得變了一番顏色:“童潼……”。

童潼擡眸,一雙大眼,淚水汪汪的看着他,那透明的水漬就這麽蓄在眼眶裏面,如何也不見掉下:“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握手一長嘆,淚為生別滋。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唔……

眼中的人忽而模糊了起來,童潼眼珠一轉,裏面的水漬就瞬間化成了珍珠滾落出來,融在兩人碰觸在一起的唇縫間。

那味道……

有些鹹。

但童潼卻覺得此刻自己的心口裏,塞了滿滿的東西,滾燙得緊。

顧恩第略微松開了他,只貼在他的唇邊,低低的說:“我的心,都交在你的手裏了,你還怕我會不要你嗎?”。

童潼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的抓緊了手裏的那個發結。

再而後……?

巫山雲雨,他除了手裏的發結,又還記得什麽旁得東西?

翌日。

顧恩第一早便去了學院跟學院的老師們辭行。

司徒聞人早早的便在學院裏等着顧恩第了,待得顧恩第行到他的房前時,司徒聞人臉色微沉,眉頭也輕輕蹙着,他不關心顧恩第前往京城之後的造化,問的卻是:“你去了京城,童潼想好如何安置了?”。

顧恩第坦然說道:“童潼留在江城,在這期間宋離會照看好他,老師放心”。

司徒聞人低低嘆息一聲:“京城會試即将開始了,我也得趕回去了”。

顧恩第微微一怔。

司徒聞人起身看他,那眼底裏面的凜冽全然沒了平日裏的和藹,他說:“顧恩第,不要讓我失望”。

顧恩第立即起身,朝司徒聞人行禮。

他前兩日的會試落榜,究竟是真的技不如人,還是中了別人的暗箱操作,誰都說不清楚,不過自兩年前他拜入司徒聞人的門下之後,他也相信,即便自己的老師不是主考官,但也決計不會再讓那些暗箱操作的事情再次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顧恩第有這個自信,童袁飛又何嘗沒有想到這點?說白一點,童袁飛原先會與顧恩第接親,明顯就是沖着司徒聞人去的。

離別在即,與學院衆人拜別之後,當日晚上,顧恩第便帶着童潼回了童府。

因為要給顧恩第踐行,童袁飛特意讓人準備了好酒好菜,飯桌上也沒有其他的人,就只有顧恩第與童潼跟童袁飛父子,以及李姨娘四個人吧了。

李姨娘如今懷顯了,小腹微微的突起,仔細一些就輕易能看得出來,童潼見到李姨娘的時候,發現她肚子突了,還明顯呆了一下,李姨娘倒是一臉笑意地問他:“童潼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啊?”。

童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姨娘的肚子,老實的點頭:“想要弟弟”未了,又補一句:“也想要妹妹”。

童袁飛聽得大笑,李姨娘也是滿臉笑容。

顧恩第捏捏童潼的手,顧童袁飛說了兩句,便跟着入了屋內在飯桌前坐下

用飯的時候,童潼與李姨娘說着悄悄話,顧恩第與童袁飛說着話,當聽得顧恩第已經将一切都打點之後,童袁飛話音一改,忽而說道:“京城會考,一去一來,也好幾個月了,這期間,我想着,不如讓童潼暫時回來住幾日吧”。

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浪般,整個飯廳上的氣氛,驟然一變。

童潼眨着雙眼,下意識地朝顧恩第看去,顧恩第則看着童袁飛,李姨娘眼眸一垂,裏面的幽色忽而一閃,她已經知道童袁飛在打算什麽了。

童潼住在童府,來日顧恩第若當真高中,回來接童潼時,他淩磨兩可的話一放,不知道的還以為顧恩第是童府的上門兒婿,對童潼寵愛如斯,與童袁飛也親近得緊,那些生意場上的老狐貍們,哪個不會聞着味兒的找上門來?

童袁飛與顧恩第說得極好,也料定了顧恩第不會拒絕,但是他算漏了童潼。

“我想,在家裏等相公回來”童潼遲疑着,怕顧恩第與童袁飛不明白,他又說道:“就是我跟相公現在住的家”哪個四合院,只有他們四個人的……家。

“那怎麽行?”童袁飛下意識的就要反駁。

童潼急了,忙說:“可我就想在哪裏等相公回來,我跟相公在那裏住得久,我喜歡那裏”。

李姨娘勸道:“老爺,既然童潼喜歡,那便随了他高興吧,大不了多派幾個下人過去伺候着便是了,老爺閑暇之時,也可以過去多看看童潼”。

童潼覺得這個辦法好,便忙着點頭,等點了頭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朝顧恩第看去:“相公……可以嗎?”。

顧恩第點頭:“只要宋離寸步不離的跟着你,自然可以”。

童潼當即一臉歡喜地朝童袁飛看去,似乎也不打算在征求童袁飛的意見了。

童袁飛無奈輕嘆,他朝着童潼頭上拍了一巴掌,雖沒說話,但卻一副随了童潼高興的模樣。

晚飯過後,童潼陪着李姨娘去一邊說話了,顧恩第這去了童袁飛的書房,兩人也沒說什麽,只不過是童袁飛拿了些盤纏給顧恩第 ,顧恩第原想拒絕,但是想了想,他忽而将盤纏收下,與童袁飛說完話,回到房裏的時候,看床上已經躺了個人,顧恩第喊了兩聲,都沒得什麽回應,想着怕是童潼已經累及睡了,顧恩第便也沒再吵他,只在外側解了衣衫躺下。

半夜的時候,顧恩第迷迷糊糊,總覺得身體有些不太對勁,房間裏面燈昏暗得很,他又像是忽而心血來潮了般,,伸手朝着裏榻一摸,觸及童潼的手臂時,顧恩第忽而想起,明日之後,他便要動身離開江城的事……

喉頭滾動了兩下,他忽而一個翻身虛壓了上去。

身下的人,這次沒再迷糊着喊他相公了。

顧恩第甩了甩頭,暗暗吸了口氣,便緩緩虛壓了下去……

月上中天,小院裏的寂靜,恍惚間,竟透出了幾分詭異。

作者有話要說: 快過年了,最近會炒雞的忙碌,所以準備過完年後初二三再回來更新啦QAQ

☆、已別

翌日一早,天氣陰沉。

房間裏,顧恩第躺在榻上睡得熟稔,他手臂搭在頭上,眉頭輕擰,眼睑下的眸珠轉動似被夢魇了般。

好半響了,顧恩第才迷糊醒來,只是眸中視線朦朦胧胧,恍惚間也不知是讓他看見了什麽,忽地一把伸了手去,用力一抓。

“嘶!相公!痛!”。

是童潼的驚呼聲。

顧恩第猛然睜眼,他看着童潼趴在床邊,臉都皺了起來,正使勁掰開自己抓着他手腕五指的模樣,不知怎的,顧恩第渾身似有冷電打過,猛地坐了起來。

“童潼……?”顧恩第喊得遲疑。

童潼狐疑地睜大了眼看他:“相公,你怎麽啦?做噩夢啦?”。

顧恩第沒回,他只是撐着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的腦袋……還有些暈沉沉的。

童潼看他如此,擔心他身體不适,忙跑桌邊去給他倒水:“相公,喝水,喝水就好啦,喝水就不會被噩夢吓到啦”。

顧恩第低低吸一口氣,接過杯子仰頭連喝了幾口。

童潼就在他床邊,來來回回的跑着給他倒水,一直到顧恩第甩甩頭說不用了,他這才将杯子放下,只坐在床邊滿是擔憂地盯着顧恩第看。

顧恩第垂着眼,依舊撐着頭。

他腦子有些混沌,那些……是對于昨晚上的混沌。

不知怎的,昨晚上回房之後的事情,他居然都記不清了,只是迷迷糊糊覺得好像是有什麽事情,但是自己卻記不得了,可是……

顧恩第狐疑,他擡頭朝童潼看去:“童潼,你昨晚上在房裏嗎?”。

“當然在啦”童潼點頭,一臉莫名的看着顧恩第:“怎麽啦嗎?”。

“沒事……”顧恩第深深吸口氣,心裏暗暗猜測,莫不成是自己想多了,只是擡眼時,再看向自己的手掌,那種說不清楚的異樣,又再次冒了出來,直讓顧恩第心裏有種說不清的感覺,總覺得……犯惡心。

“相公,你是不是……病啦?”童潼擔憂不已,還伸手朝他額頭摸了上去:“嗯……是有一點點燙手……”。

這一碰觸,讓顧恩第心裏一個激靈,小腹處忽而生出了一股熱流,讓他幾乎時候反射性的一把抓過童潼,就将童潼給壓倒被褥裏面。

童潼被他吓得驚呼,忙兩手将他抓着,急急喊他:“相公!相公!你怎麽啦!你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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