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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比,不過不是跟你比釣魚”。
童潼一呆:“那比什麽?”。
顧江笑道:“比在我釣到五條魚之前,你能不能畫完一副畫,如果你畫完了,四叔帶你去館子吃魚,如果你沒畫完,那你帶四叔去館子吃魚”。
這個話……
清歌與秦素聽得嘴角微抽。
但是童潼覺得沒毛病,不過他加了一條:“要是我畫得好,那四叔要給我做飯吃”。
“好!”顧江爽快的點頭。
然後童潼就屁颠屁颠的跑去畫畫。
秦素給童潼買了文房四寶,還順帶着連顏料也一塊買了,畢竟童潼是想畫畫,沒有顏料那怎麽可以,原本他跟清歌都只是打算看看童潼想要怎麽塗鴉的,沒想到……童潼一筆落下,整個筆鋒走動,如若行雲流水 ,不過三兩下便勾勒出了一幅大圖出來。
清歌與秦素看得驚訝,兩人明顯沒有想到這個傻呆呆的夫人,拿起筆後居然是這樣的反應,等童潼落筆的時候,清歌與秦素已經驚得不可思議了。
秦素也釣好了魚,他看着清歌與秦素臉上的驚訝,不由得狐疑,可是等他湊上前的時候,顧江也震驚了。
桌上攤開的畫,不是其他,正是顧江岸邊垂釣的模樣,那一草一木,甚至于與河岸對面的那些的玲珑塔樓高橋小樓,也都畫得惟妙惟肖,便是連水中倒影,也是栩栩如生。說這樣的一幅畫,是個傻子畫出來的,誰會相信。
“我畫完啦,比四叔要快一點點”童潼滿臉歡快的笑靥。
顧江震驚着,他盯着桌上的畫看了許久,忍不住感嘆一聲:“若你不是癡傻了,只怕,這狀元的位置,也沒恩第的什麽事了”。
童潼的才學如何,顧江并不太清楚,但是這幅如若銅鏡倒影的畫,卻讓顧江驚嘆不已。
江流童潼,當真名不虛傳,只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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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可惜的童潼,此刻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可惜的,他甚至在贏了顧江之後感覺十分歡愉,顧江看他那一雙眼閃閃發亮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走,四叔先帶你去吃好吃的,回頭再給你做!”。
“四叔真好~!”。
傻呆呆的人,嘴巴甜甜的,弄得顧江好笑不已。
兩人在外頭包餐一頓,回到家的時候,顧恩第也才剛回來,見得童潼與顧江說說笑笑的從外頭進來,顧恩第狐疑地看向兩人:“你們這是去哪玩了?”。
童潼摸着肚子,癡癡的笑:“我跟四叔在外頭吃飯,可好吃了,四叔都吃得打嗝了”。
顧恩第略微驚訝,他沒想到童潼居然跟顧江會突然有這麽好的關系。
顧江笑了笑,只是拍拍顧恩第肩膀:“恩第,童潼這顆蒙塵的珠,值得你好好對他”。
這個話讓顧恩第心裏微震,一時間不知所以,還是清歌與秦素将童潼今日在外頭畫的畫拿了出來,顧恩第才明白過來,可同時,他的心裏也是狠狠的震撼了一把。
童潼的這個畫技,便是顧恩第看了,也要自嘆不如。
不怪乎顧江說童潼是顆蒙塵的珠,他确實也是蒙塵了,卻不知他還有沒有再重現光芒的一日了。
深深吸了口氣,顧恩第壓下心裏的酸澀,他朝清歌吩咐:“讓兆明派人,将這話送去畫坊,好生裝裱起來,且不可弄壞了”。
清歌應是,轉身出去。
顧江輕輕嘆息:“好了,那我也回去了”看向童潼,顧江又笑了:“明天四叔再給你做吃的,你想吃什麽?”。
童潼立即舔唇:“幹鍋辣子雞!”。
“好!”。
“那四叔慢走~”。
童潼送得歡快,卻又讓顧江一陣好笑,只是待得顧江剛離開不久,秦風突然急忙過來,說道:“少爺,宋離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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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宋離受傷的消息,讓顧恩弟着實好一番意外,連童潼都緊張不已。
兩人匆匆來到宋離的房間時,宋離正坐在桌邊,赤-裸着上身,而秦素則在傍邊幫他包紮傷口。
“宋離!”童潼驚呼,急忙朝他跑進:“你怎麽啦?怎麽會受傷的?痛不痛?”。
宋離微怔,再看童潼滿臉擔憂的樣子,宋離輕哂:“還好,已經不痛了”。
童潼只把臉皺了起來,依舊滿是擔憂。
顧恩弟蹙眉,他盯着宋離身上幾處還沒來得及處理的傷口看了須臾,又問:“之前只是跌打藥,現在卻弄了一身的劍傷,這劍傷莫不成還與你的私事有關?”。
宋離微怔,朝顧恩弟看去。
顧恩弟卻滿臉陰霾,他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杯子捏在手裏,話音冷冽至極:“宋離,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嗎?你究竟都在做些什麽?”。
宋離抿唇,他只是下意識地朝童潼看去。
顧恩弟看他如此神色,愈發篤定宋離的私事與童潼有關,當下他猛然一個轉身,将杯子狠狠砸在宋離的腳邊,當即就讓宋離怔了一跳。
連童潼也被吓得渾身一抖,驚怕着,盯着顧恩弟看,卻不敢說話。
眸光看過童潼那樣,顧恩弟朝秦素吩咐:“你先把童潼帶出去”。
秦素點頭,朝童潼走去。
童潼有些遲疑,小心翼翼的朝顧恩弟看去。
顧恩弟知道他被吓着了,哄他一聲:“宋離變壞了,不聽話會藏秘密了,我說他兩句便是”。
童潼神色有些複雜,他看着宋離身上的傷,想了想點頭,不過,轉身要出門的時候,童潼依舊不放心:“相公,你說兩句就行了,別打宋離,他有傷不經打的,不過餓他兩頓就好啦,以後他一定會乖的”。
這個話……
顧恩弟不由得有些失笑,原本都還陰霾的心緒,瞬間全是哭笑不得。
連宋離的嘴角邊上也忍不住溢出了一絲輕笑。
童潼走了,房間裏,便只有宋離與顧恩弟兩人,一時間,這房間裏的氛圍頓時變得有些微妙,仿佛是有些劍拔弩張了。
眸光涼涼地撇過宋離,顧恩弟衣袍一掀,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宋離,我兩次問你,你都不欲明說,是不是你非要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才肯告訴我,你這些日子究竟都在做些什麽,才會把自己弄成這樣?你不在意我怎麽想,你也不在意童潼會怎麽想嗎?”。
提到童潼,宋離的神色明顯有幾分松動。
雖然宋離當初是被顧恩弟買下來的,但是認真說來,宋離跟着童潼的時日,遠比跟着顧恩弟的時間長,而且花的心思也是最多的。
如果事情當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且不說最終會不會牽累到童潼,但是那個傻子,一定會是最傷心的那個。
思及此,再想到自己這次的受傷,宋離才低低一嘆,說:“我在查公子的身世”。
“身世?”顧恩弟驚愕。
宋離點頭,看着他道:“當日離開江城的時候,李姨娘曾暗中給我一個紙條,她讓我到京城後,幫忙查一下公子的外祖一家”。
顧恩弟脫口而問:“所以你這幾日,一直是在忙着這個……”轉念間,不知是想到什麽,顧恩弟又問:“沐侯府與此事有何關聯?難不成童潼的外祖是沐侯府的老爺子?”。
宋離搖頭:“這個,我并不知道,我現在只能篤定,有人确實不想讓童潼認祖歸宗,若不然我今日也不會受傷”。
顧恩弟聽得大驚。
宋離暗暗呼一口氣,這才緩緩地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詳細說了。
李姨娘雖是童袁飛的侍妾,可她會跟着童袁飛,為得也只是童潼與童潼的生母。
當年童潼的生母重病在床,李姨娘曾趁機去看望過童潼的生母,那時童潼尚且年幼,又正是與童袁飛鬧隔閡的時候,童府裏面魏芩幾乎可以說是只手遮天,誰都奈何不了她,童潼的生母便央求李姨娘,希望李姨娘在将來如果有機會的話,能把童潼帶走,就算帶不走,也希望李姨娘能幫忙照看一二,也是那個時候,童潼的生母拿出了她貼身藏了多年的玉佩出來,交到李姨娘的手裏,并且告訴李姨娘,如果李姨娘實在幫不了童潼,就幫童潼另一件事,去找童潼的親外祖,只是那時候的,童潼的生母早已失憶了多年,身上唯一帶着的,除了那塊玉佩,能想起來了,也只有廣長街秦府,其他的也都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根本就拼湊不出一段完整的回憶,不過可以确定的是,童潼的外祖家,必定是非富即貴的人家,因為那塊玉佩乃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一般商家根本就使用不起。
李姨娘知道這事的時候,是又惱又氣,她想質問童潼的生母,既然都懷疑這個玉佩是自己爹娘給的,為什麽這麽多年又不去找,可是話到嘴邊李姨娘卻問不出來了。
童潼的生母是被江家人救的,江家人養育了她多年,雖然最後為了生意往來将她嫁給了童袁飛,可她到底是欠了江家一份情,只是千算萬算,她沒有算到嫁入江家之後會處處受到限制,別說是托人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了,她就是離開童府時日長了一些都不可以,在她與童袁飛鬧得最厲害的那兩年,江家已經徹底放棄了她這個養女,就擔心會與童袁飛鬧得不歡而散影響了江家,是以最後連江家那邊也放棄了童潼的生母,至于童潼,他原就不是江家人,又不被童袁飛所喜歡,江家人更不可能為了他再做出什麽惹怒童袁飛的事來,是以最後無奈之下,李姨娘設計了一場巧遇,最後嫁入了童府……
聽着這些,顧恩弟狐疑:“這些事,你如何知道的這麽清楚?”。
宋離說:“我其實與李姨娘暗中接觸過,但因是在童府裏面怕引起懷疑,兩次接觸都不算多,李姨娘為了能讓我相信她,才會将這些事都事無巨細地都告訴了我”。
有些事時間久了,說起來一兩句說不清楚,是以李姨娘幹脆都将這些事寫在紙條上面,在借機傳給宋離,其實李姨娘也不知道宋離會不會信,李姨娘只是賭一把而已。
第一次,她賭對,宋離看着兇狠,但對童潼十分忠心。
第二次,他們要離開江城前往京城,李姨娘也願意賭這一把,她也賭對了,但是李姨娘卻估錯了童潼的“外祖”家。
顧恩第聽着,他細細思量了許久。
對于李姨娘為何如此信任宋離,甚至不惜将這些事情暗中相告,也不願意告訴自己,顧恩第能猜得了幾分。
童潼如今的癡傻,源就是他造成的,僅憑這點,李姨娘對他就不能完全放心,而宋離不同。
宋離對童潼的保護,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他連童袁飛都不放在眼裏了,更何況只是一個顧恩第?
這些因果,讓顧恩第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憋悶,暗暗呼了口氣,他轉而又問:“那你身上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宋離當即蹙眉:“若沒猜錯,這傷我的幕後之人,多半都是沐侯府的三少爺”。
顧恩第略微意外。
宋離點頭,又說:“來到京城不久之後,我曾去過廣長街那邊,可那邊除了一個沐侯府再無旁的人家,碰巧那日我見有人穿着官服乘馬車而來,便起了試探的心思,沒想到不出幾日,這沐侯府的人竟是直接找上門來了”。
當初在沐侯府外,宋離的那一句話可以說是單刀直入,而沐侯府的回應也很幹脆,他們都沒有拐彎抹角就開始相互試探。
但是……
“那日這沐侯府的三少爺,在問及公子是否江城人士之時,那眼底的殺意,我沒有看錯”。
顧恩第渾身一涼,他忽而想起之前他還跟童潼送了沐侯府的小姐回去……
依照宋離所言,哪那日他與童潼簡直就是送羊入虎口!
“這麽大的事,你怎不早說?!”。
宋離蹙眉,頗有些倔強:“正因為此事不小,我才不願多說,左右沐侯府的人以為我才是流落在外的的“外孫”那讓他們對着我來,總比對着公子而去的好,我不怕他們對我使用陰謀詭計跟蹤暗殺,我只擔心,如果他們知道公子才是要尋親的那個人,他們轉而對公子下手,會容易很多”。
宋離有自保能力,而童潼沒有,他甚至很容易的就能讓人哄騙了去。
弄清楚這裏頭的關鍵,顧恩第沉吟了許久,方才又道:“你已經打草驚蛇,将你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了,這些日子,你便不要在出府走動了”。
“可是……”宋離略微發急。
顧恩第冷了神色道:“倘若你為了幫童潼找他的外祖一家,而丢掉了性命,童潼不會開心,他甚至會以為是他的外祖一家是他自己害了你的性命,他會憎恨的,這種冒險的事,不能做”。
顧恩第說得有理,宋離也不好在辯駁,況且從今日自己受傷的情況來看,有些人真的事恨不得弄死他這個“外孫”。
與宋離交談完了,顧恩第心裏雖然也裝了石頭,不過他總算清明了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開門出去的時候,童潼跟秦風還站在門外的院子裏,他一臉煩躁,來回踱步,見顧恩第出來的身影,急忙驚呼着喊了聲相公,就跑了上去。
顧恩第淡淡一哂,擡手揉揉他的頭。
童潼忙問:“相公,宋離怎麽樣?他傷得痛不痛?厲不厲害,要不要緊呀?”。
顧恩第道:“宋離太不聽話了,在外頭跟人打架,技不如人被人打傷了,最近就罰他不許他出去,讓秦素他們好好教他練練功夫”。
“好~!”童潼握拳,忽而想起什麽又說:“我要監督他練功!”。
“嗯,不過在他開始練功之前,先餓他幾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麽猖狂,再弄一身傷回來”。
只是餓幾頓,又不是打板子,童潼十分爽快的就答應了。
宋離知道這事的時候,只氣得沒有咬牙了。
餓幾頓那是幾頓的事嗎?幾頓加一塊那可能就是一兩天啊!更何況自己還有傷在身,這活脫脫的就是要自己脫層皮啊!
可是這脫層皮的事對于童潼來說不算什麽,只是脫一層皮,總比丢掉性命的好,于是乎為了能讓宋離有深刻的體會跟牢牢記住教訓,童潼吃飯的時候,就特意端着碗跑到宋離的跟前吧叽吧唧的吃,吃就算了他還吃出聲音來再打個飽嗝。
宋離覺得,自己的一腔忠心全都喂了豬,嗯、喂給了童潼這個白膽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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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
一眨眼,到了沈家沈老爺大壽的日子。
這日,顧恩第碰巧休沐,且又是他第一次帶着童潼出門參加壽宴的日子,清早醒來,顧恩第便将童潼翻來翻去的打扮,可憐童潼像個布娃娃一樣,被他颠來倒去的折騰,最後才終于決定好,讓童潼穿着那一身淺藕色的衣衫出門做客。
衣衫換了,童潼的那個鯉魚荷包,就不宜再戴着了,不過他不答應,只把荷包緊緊拽着,像是拽着什麽稀罕的寶貝一樣。
他這樣子,顧恩第也只有随了他去,兩人帶着清歌與秦素到大門邊時,徐氏與絲撚也已經打扮好了,站在這裏正等着他們。
一看見絲撚,童潼就委屈地跑了過去:“絲撚,絲撚,相公壞,相公有點壞,剛剛都不許我戴着荷包,他還要搶的”。
顧恩第微微搖頭。
絲撚起先還意外了下,随後仔細一看,也點頭了:“大嫂,你這個荷包稍微有一些大,跟你的這身衣服确實不太搭啊……”。
“不管不管不管,我就是要戴着荷包,不能丢下的”童潼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一臉倔強仿佛寧死也不肯取下荷包。
荷包裏面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沒人知道,但顧恩第知道,此刻再看童潼這幅模樣,仿佛只要再說什麽讓他取下荷包,就能讓他立即哭了一般,顧恩第低低一嘆,上前将他攬住:“好了,好了,不取下來便不取了,你高興喜歡便是,現在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去沈家了”。
童潼悶悶的點頭,那模樣明顯還很是委屈。
幾人來到沈家的時候,沈家的門前熱鬧異常。
童潼下車一看,立即就被這份熱鬧給吓得有些膽怯。
顧恩第攬着着他的腰,不讓他後退逃避,只哄着他說:“不怕,有我跟絲撚還有娘陪着你”。
“可是……”童潼遲疑,身上的肌理明顯都崩了起來。
絲撚也跟着哄他:“大嫂,你膽子大些,別擔心,說不定今日你還能遇到幾個可心的朋友吶”。
“真……真的麽?”童潼有些心動:“像蘇遠跟寧師那樣好的朋友?”。
絲撚點頭:“說不定有吶?”。
“那……那我去看、看看”。
雖然是這麽說,但童潼明顯還是畏懼,不過他肯松口,就已經不錯了。
沈家前院是沈竹與起妹妹在負責接待客人,男卷由沈竹招待,女眷由沈竹的妹妹沈文媛街道,而後正院裏,則是由沈老爺與沈夫人分別招待各招待。
男女不同席,這是規矩,然而今日沈家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一時間卻不知應該如何處理的好。
這個人便是童潼。
童潼既是男子,又是男妻,不論是将他分到哪邊始終都是不妥的。
不過童潼并沒有這個自覺,他只是悄悄往顧恩第身邊靠攏兩步,而後便可憐巴巴的看着沈竹,說:“我、我不跟相公分開”。
沈竹微微一怔,詢問似地看向顧恩第。
顧恩第點頭,道:“那便不分開了”。
顧恩第都不介意了,沈竹也不強求。只轉而看向徐氏與絲撚。
沈竹與顧恩第相交,與徐氏早些年自然也是認識的,此刻再見,沈竹一臉的笑意很是熱情,只不過徐氏的身邊到底帶着一個女兒,沈竹也不敢表現太過,只将妹妹沈文媛叫了過來,讓她好好招待徐氏與絲撚。
沈文媛雖然是出身商家之家,但她從小受到的教育是徐氏一個鄉下人所無法想象的,此刻這沈文媛穿着一身淺粉青衫款款而來,那姣好的面容,溫柔似水的舉止,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宛若黃莺鳴啼煞是好聽,讓徐氏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
沈文媛朝兩人娉婷行禮之後,上前拉過絲撚的手,那模樣像與絲撚是閨中密友一般,值弄得絲撚渾身說不出的不自在。
童潼在一看得狐疑,他眨眨眼倒是沒說什麽。
沈竹朗聲一笑,又朝顧恩第道:“伯母與絲撚便交給文媛吧,走,我們去裏面”他勾住顧恩第肩膀,一副哥兩好的樣子要帶着顧恩第走。
童潼在邊上看着,感覺自己像是要被抛棄了搬,立即伸手拽住顧恩第的袖子,就随着顧恩第的身後朝着花園裏走了過去。
沈家今日來人不少,入了花園更是有不少男客彙聚這裏,或是三三兩兩圍攏一處,或是獨身一人坐于邊上,人很多,多得讓童潼只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忽而,童潼身子一緊,卻是被顧恩第一個手臂給箍了過去。
“不必害怕,放開膽子便是,再不濟,有我在吶”這是顧恩第的聲音,底底的柔柔的在童潼的耳邊響起。
童潼仰頭,看着顧恩第的眼睛,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沈竹看着他們,眸色一閃,他忽而高喝一聲,頓時花園裏不少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過來。
衆人一聽顧恩第便是今年的新科狀元,一個個更是恭維着圍攏上來。
這些人接二連三的湊近,使得童潼才剛放松的心緒又緊繃了起來,連那臉色也開始變得有些發白。
沈竹看着,朝童潼問了一句:“童潼,你若是身體不适,要不要去房間裏歇會?”。
“不、不去”童潼搖着頭,話音有些遲疑:“我要、要跟着相公”。
他這話,讓圍攏上來的衆人,都注意到了童潼的異常,原本衆人只以為童潼當是顧恩第帶來的什麽弟弟,卻沒想到童潼居然會喊顧恩第相公,這一下,衆人面面相觑,而後全都反應過來。
這新科狀元郎的妻房,不但是個男子,而且……似乎還有些不太對勁。
為了驗證這個猜測,有人朝着童潼作揖,說道:“沒想到小公子居然便是狀元夫人,倒是我等眼拙,竟沒看出來,還請狀元夫人可莫要介懷才是啊”。
童潼愣愣的點頭。
另外又有人上前笑說:“狀元夫人年紀輕輕,當真是看不出來,能得狀元郎如此鐘愛,想來狀元夫人亦是才高八鬥之人,啊……當真是一對璧人吶”。
童潼還是愣愣的點頭。
顧恩第聽着這些人的話,他微微蹙眉,将童潼往懷裏帶了幾分,道:“內子早年曾受過傷,膽子小,諸位可莫要吓壞了他才是”。
沈竹在邊上笑着點頭:“就是,大家玩笑兩句,可別吓着了人啊”。
“哪這麽容易就會吓着人了”有人笑着:“說起來,狀元郎學富五車,狀元夫人想來也是才高八鬥,倒是叫我等難得一遇,今日既有此機會,不若大家來行個酒令如何?”。
有人笑說:“好主意!”。
沈竹搖頭失笑,當即朝小厮吩咐拿酒來。
大家都贊同行酒令,顧恩第一人也不好反對,只是他垂眼的時候,看童潼睜着一雙黑葡萄的大眼睛滿是狐疑,不由得捏了捏童潼的手。
酒拿上來的時候,沈竹便站着顧恩第的身邊,作為主人家的他,此刻難免做起了裁判,七八個人站在桌邊,看着桌上盛滿的酒杯,一個個都興致高昂。
沈竹笑了笑,朝衆人說道:“諸位興致高昂,我也不好掃了諸位的興致,不過一會便要開席了,大家點到即止便是了”。
衆人全都應好。
沈竹點頭一笑,道了一聲開始,便有人先出酒令了。
顧恩第只在一邊聽着,輪到他的時候,他張口便道:“酒酣胸膽尚開張,鬓微霜,又何妨”。
只是一句,滿桌上瞬間就鴉雀無聲,一個個我看着你,你望着我,一時間居然不知該如何接令。
童潼眨着雙眼,把衆人都掃了一圈,他突然一笑,張口便道:“三杯兩盞淡酒,怎能敵,晚風急”。
話音一出,衆人驚愕,連沈竹也被驚駭了一把。
顧恩第微微一怔,扭頭看向童潼,他見童潼的眼底全是閃閃發亮的光芒,顧恩第微微勾起嘴角,又道:“淺把涓涓酒,深憑送此身”。
童潼脫口便說:“得錢即相覓,沽酒不複疑”。
顧恩第眼底笑意漸濃:“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童潼也是很快便接:“百釀酒,萬杯同,
月華如水浸宮殿,一醉方休月如勾”。
一句一聲,童潼的酒令都對得及好,幾乎是顧恩第才說了上句,他便說出了下句。
站在這裏,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起了酒令,只把其他的人硬生生的晾在一旁,也不知是無心的還是有意,不過這裏的人、有句話也确實說對了。
童潼确實是才高八鬥,若不然也不會如此輕易的便接下了顧恩第的酒令。
沈竹看着,聽着,他呼吸微沉,臉上維持着笑意,只是眸光轉移的時候,有小厮會意,端着托盤上前,結果一個踉跄,就朝着童潼身上跌了過去,撞得童潼差點撲倒桌上。
顧恩第猛然一驚,幾乎也是同時伸手将童潼接住。
被人這麽一撞,童潼眼底的光亮已經消失不複,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迷茫。
那撞了童潼的小厮慌忙跪下求饒,沈竹神色陰霾,呵斥道:“做事毛手毛腳的成何體統,自己下去領罰!莫要在這裏敗壞了我父親的壽宴!”。
那小厮求饒着,話還沒說兩句,就被人給帶了下去。
顧恩第對那些并不在意,他只是摟着童潼,詢問童潼有沒有事。
童潼搖頭:“沒事沒事的”。
顧恩第底底呼一口氣。
沈竹朝兩人賠禮:“下人莽撞,讓你們見笑了”。
童潼點頭:“确實莽撞,怎麽能撞我呢,還小小的吓我一眺,幸好相公反應快接住我了”。
這個話……
沈竹有些微的尴尬。
顧恩第拍了拍童潼的肩膀,朝沈竹道:“我還是帶童潼去那邊坐會吧”。
這個所謂的行酒令,顧恩第也看出來了,是有人想要讓童潼出醜丢人的,但是他們千算萬算,卻算漏了童潼,即便如今他癡傻了,可是有些被刻在他腦子裏的東西也依舊還在,若是遇到什麽事引起了他的興趣,那些東西就會像是他丢失的清明一樣,被逐漸喚醒。
只是……
不知道,已經癡傻的童潼,還能不能再喚醒他丢失的清明?
作者有話要說: 困QAQ
☆、剛烈
失了性質,又明白了這些人心裏所想,顧恩弟也不欲在這裏多久,他只朝着衆人雙手作揖,而後便帶着童潼轉身走了。
院子裏,角落下,那裏有處涼亭,周圍栽種着幾棵柳樹,涼亭內并無旁人,顧恩弟便帶着童潼直接入了亭內。
看着童潼那張懵懵懂懂的臉上透露出來的稚氣,顧恩弟淡淡一笑,指尖撩過童潼耳邊的發。
“恩?相公”童潼仰頭看他,一雙眼睛黑得發亮。
顧恩弟問:“喜歡這樣的宴會嗎?”。
童潼眨眨眼,才說:“一點點”。
“一點點?”。
童潼點頭:“想跟流流,蘇遠,寧師,絲惗還有宋離一起玩”。
這幾個人都是他唯一能玩得好的人,顧恩弟點頭,捏了捏童潼的鼻子:“好,等下次的時候,我們也辦個宴會,不請旁人,就只請他們幾個一塊來玩”。
童潼立即歡喜得一把将他抱住,小腦袋在他胸口蹭着:“相公真好~真好~!”。
這夫夫二人在涼亭裏膩歪,外頭有人見了,忍不住都是搖頭,似乎對此頗有微詞,不過……轉而一想到童潼的那個癡傻,那些微詞又變成了無奈或是輕蔑。
一個傻子男妻,如何能上得了臺面?
沈竹獨身而來的時候,便看見童潼抱着顧恩弟的模樣,他沒見顧恩弟推開童潼,雖然眸低有些意外,不過倒是沒顯露出來,只上前朝兩人笑道:“今日我父親壽宴,倒是我招待不周了”說着,他扭頭看向童潼:“童潼可還在生氣?”。
童潼眨眨眼:“我不生氣了,不過你以後還是要多多注意才是啊,這次撞了我,我肚子大,不放心上,要是撞了什麽小姑娘,那就不好啦”。
恩,度量大的同時,還不忘說教沈竹一番。
沈竹失笑,保證着下次不會再犯。
顧恩弟并不說話,雖然他面容冷峻,可看着童潼的眼底卻帶着笑意,甚至于他還擡手刮了刮童潼的鼻尖,換來童潼一個大大的笑臉。
沈竹在一邊看着,心裏也不由感嘆一聲,顧恩弟應當是那種看着冷情卻該是情深的人,只是……不知道他對童潼的這份情深,能深到幾時。
時辰到了,壽宴也将要開席了。
衆人來了宴會廳裏,這裏前來祝賀的人還不少,只不過是男女分開兩邊,只在中間留下一道屏風做了隔開。
衆人魚貫而入都自動的走向男女個席,只有童潼,他進門後,看見絲惗與徐氏也剛好進來,就立即跑了過去。
“絲惗,娘~!”童潼像個孩子一樣,跑到兩人眼前還跳了一下,那模樣還透着幾分淘氣。
他一過來,瞬間就把衆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一個個全都盯着他看,尤其是門邊的那些女眷,一個個全都神色各異,仿佛童潼做了什麽唐突的事一般。
徐氏被周圍衆人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然,她面色有些尴尬,想說童潼兩句,可還沒開口,絲惗就笑了:“大嫂,你不好好跟在大哥身邊四處亂跑,小心大哥回頭生氣不理你了”。
童潼怔怔的說:“我沒亂跑,相公也在的”說着,他伸手朝顧恩弟一指:“你看,相公在哪呢”。
顧恩弟走步上前,在童潼腦門輕輕敲了一下:“淘氣!”。
童潼立即一笑,又看向絲惗:“絲惗,你跟娘去哪了,剛才我跟相公在花園裏對酒令,好好玩吶,我都接得上,可惜沒有獎品,不然我就能送給你跟娘吶”。
有獎品還想着能送給自己……
童潼的話,讓徐氏心裏一軟,她輕輕一嘆:“童潼,你先跟恩第入席吧,有話我們回家再說,這裏不方便,你看,你跟絲惗站在這裏,把路都給堵了吶”。
“哦……好,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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