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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罵啊”。
徐氏臉色當即陰沉:“你怕什麽?外頭的人就算要罵,那也不會是怕你,還是說你做了什麽虧心事被人知道了,才會變得這麽膽戰心驚一點風吹倒動就能往自個兒身上攬了?”。
武氏臉色明顯一僵。
徐氏朝沈夫人看去,她神色微冷,只道:“沈夫人,你疼女兒的心我明白,但恕我在這件事上沒有什麽發言的權利,畢竟事情的經過究竟是怎麽樣的,我也不清楚,別說我是恩第的娘了,就是恩第他爹,也管不了恩第,恩第決定的事,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出了這樣的事,沈小姐雖然可憐,但我也不可能逼着讓我兒子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更何況,我兒子已經成親了,如果說我兒子好心救人,到頭來卻還要擔負責任,那我倒是寧願他見死不救了”。
一句話,徐氏說的直白,可以說是毫不留情。
沈夫人當即就被噎得臉色鐵青,怔愣着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王氏在旁邊蹙眉:“大嫂,你這話未免過分了吧?”。
“過分?”徐氏哼笑:“那不然依你們的意思這件事我該怎麽處理?兩位弟妹,你們沒有忘記之前絲惗與杜家的事吧?”。
一提這個,王氏與武氏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至極。
絲惗與杜家的事,她們兩也跟着起哄,恨不得趕緊把絲惗嫁進那金錢窩去,也是因此惹怒了顧恩第,直接放了狠話,要攆出去了。
現在……
輪到顧恩第的事上頭,兩人心裏頓時悚了幾分。
沈夫人繃着臉,她紅着眼眶,深深的吸了口氣:“顧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徐氏只道:“沈夫人若是明白,那我也不多說什麽了,其他的事,只等恩第回來,看他是如何決定的吧”。
顧恩第的決定?
他若是肯娶,昨日就不會沖沈竹發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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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回了沈家,将徐氏的話與沈老爺一說,頓時就氣得沈老爺怒摔茶盞。
沈竹坐在邊上,他揉着眉心,頗為頭疼:“爹娘,我早說過,顧夫人他們做不了恩第的主,你怎麽偏偏不信,非要去這一趟吶?”。
沈夫人氣得眼眶發紅:“他們做不了主,難道就任由事情這麽算了嗎?要真是這樣,文媛的這輩子豈不是毀了嗎?”。
說到這裏,沈竹心裏不由得也來了幾分氣。
顧恩第的這性子,比他所知道的還要強硬太多了。
沈老爺當即拍桌,怒道:“他不想負責!想甩開我女兒?他做夢!”。
沈竹眉頭一跳:“爹,你不可亂來”。
“你放心,我有分寸”沈老爺只笑得胸有成竹。
不知這些事情的顧恩第,只坐着馬車,将沐老夫人與沐晚晴給送到沐侯府。
大門外,沐老夫人與沐晚晴站在馬車邊上,她們兩人看着童潼窩在馬車裏的樣子,都是搖頭輕嘆。
童潼拿着蘋果咬了一口,還朝兩人招手:“老夫人,晚晴,你們一定要來找我玩呀”。
沐老夫人失笑:“你呀還是乖乖養傷,等你傷好了,我跟晚晴一定會去找你的,你若是不乖,那我們就不去了”。
童潼把蘋果一放,立即說道:“乖的乖的,我乖的,但是你們要是不來,那就是小狗啦……”。
顧恩第微微蹙眉:“童潼,不能這麽與老夫人說話”。
“無妨”沐老夫人只一臉笑意:“我喜歡聽他說話”轉眼看向童潼,沐老夫人又問:“童潼呀,你有沒有想過,你連你們住在哪都不讓我知道,那我又怎麽去找你玩呀?”。
童潼一愣,忙說:“狀元府!我們在狀元府!我相公是狀元!很好找的”。
沐老夫人略微意外地看向顧恩第:“狀元?金科狀元?是了,是了”老夫人連連點頭:“我聽人說過,金科狀元是姓顧,叫顧恩第,原來就是你吶”。
顧恩第朝沐老夫人作揖:“之前無意隐瞞身份,還請沐老夫人莫怪”。
沐老夫人笑着,連說了幾聲好。
沐晚晴也忍不住笑了:“這下可算是問出來了,總算是可以讓我備禮上門答謝當日之恩了”。
顧恩第微微一愣。
沐老夫人笑嘆:“好了,時候也不早了,童潼腳上還有傷,如今都知道了,以後來往也方便了,你們快回去吧,讓童潼也好好休息才是”。
馬車裏,童潼探了頭出來:“那我們回去啦,老夫人你回去後,也要好好休息呀,別忘記了過幾天來找我玩呀,啊還有晚晴也別忘記啦”。
沐老夫人好笑着連連應好。
顧恩第朝兩人作揖,而後這才帶着童潼返回了狀元府去。
他們走了,沐老夫人卻在門邊站了許久,她長長一嘆,入了後院,剛回了房間,木老侯爺便從門外快步進來,神色擔憂:“怎麽現在才回來,在向佛寺沒出事吧?”。
“沒事,就是在向佛寺遇到了童潼他們”。
“童潼?”木老侯爺明顯怔愣:“這是什麽人?”。
“就是上次将晚晴送回來的那兩個人,那個少年,你還記得嗎?”沐老夫人滿臉笑意:“那個少年他叫童潼,他相公叫顧恩第,還是金科狀元,這兩年輕人,也真是,居然還能一直忍着不說,讓我琢磨許久都不好意思追問,幸好剛才終于問出來了”。
“童潼?”木老侯爺仔細回想,而後也笑了:“原來他叫童潼……金科狀元就是他的相公……”。
沐老夫人滿臉笑意,她點點頭,可而後,她眼眶卻有些微微泛紅了:“是啊,他叫童潼,可惜了他腦子不清楚,是個癡兒……而且……他的樣子,我越看真的覺得越像阿鸾……”。
阿鸾,這是沐老夫人那丢失的小女兒的閨名……
提及這個,木老侯爺也嘆息了,他搖搖頭:“當初第一眼看見那童潼的時候,依稀間就像是看見了阿鸾小時候的樣子,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之後還有什麽,也都是這老兩口私下說的,外頭全無人知道半點。
而顧恩第,他帶着童潼回道狀元府時,府裏的氛圍有些怪異,弄得童潼一臉莫名,忍不住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顧恩第對此只是微微蹙眉,他抱着童潼,一路送回朝陽園,直引得周圍的下人側目不已。
入了房間,顧恩第将童潼放到床上。
門外,徐氏推門過來了:“恩第,你們回來了”。
“娘”顧恩第看向徐氏。
童潼頓時略顯拘謹,跟着喊了一聲娘。
徐氏看了童潼一眼,她蹙眉:“恩第,你先與我出來吧”。
顧恩第點頭,待要跟着徐氏出去,袖子卻被童潼拽住。顧恩第拍拍童潼的頭:“你在這裏歇息,我去去便來”。
童潼不太放心,他問得小心:“不會……不會有事吧?剛才回來,我看大家的臉色都……好奇怪……”。
顧恩第保證:“放心,不會有事”。
雖然顧恩第說了不會有事,可是童潼卻總覺得好像不太對勁。
顧恩第這一出去許久了後才返回來。
床榻上,童潼就睜大雙眼滿是迷茫的看他:“相公,娘……剛才都跟你說了什麽啊?”。
“沒說什麽,兩只是讓我好找照顧你”他擡手,指尖撩過童潼耳邊略微淩亂的發,問:“一會讓廚房給你炖雞湯喝?再陪兩個小菜,你想吃什麽?”。
童潼認真的想了想,而後說:“麻婆豆腐?油焖黃豆?”。
“好,一會就讓福嬷嬷給你做”。
一點吃的,就轉移了童潼的注意與擔憂。
顧恩第看他這幅樣子,心裏低低一嘆,翻飛的思緒,想到的卻是之前徐氏與自己說的話。
沈文媛昨日投缳自盡,已經傳得滿城風雨,而今日沈夫人更是為了沈文媛的事而親自登門來了……
這件事,很棘手,不論這麽處理都很棘手。
如顧恩第所想一般,這件事在第二日,竟然被禦史臺的王禦史直接奏了上去!
大殿之上,奏了顧恩第一本的王禦史言辭激昂,只差沒有将顧恩第說成了個負心薄情的人。
朝臣之後,顧恩第站在最末的位置,他除了眉宇輕擰之外,臉上倒是不見旁的神色。
皇上滿臉威儀他高坐龍椅,對于王禦史的話并無太多反應。
王禦史話鋒一轉,又擲地有聲的說了一句:“如此行跡毫無擔當之人,怎堪大任!”。
王禦史這想要參掉顧恩第官位的意思。
大殿裏陷入了短暫而詭異的安靜,須臾後,皇上才淡淡問了一聲:“顧愛親,可有何話要說?”。
顧恩第從衆人之後踱步上前,他朝皇帝行禮之後,才說:“想來王禦史平日必定閑賦至極,連這種小事都如此步步緊逼”。
王禦史冷哼:“小事?難道顧大人不曾聽過以小看大嗎?連這種事顧大人都視若無睹,那還有什麽事是能讓人放心交給顧大人讓顧大人去辦的?”。
顧恩第轉眼朝王禦史看去。
王禦史依舊陳詞昂貴:“女子名節何等重要?多少女子自古以來情願一死以保名節,怎麽得這些到了顧大人的眼中竟城裏毫不起眼的小事了!”。
顧恩第話音冷冷:“與國之大事相比,這等事宜便是小事!”。
皇帝聽得微微眯眼,那隐約勾起了嘴角似乎來了幾分趣意。
顧恩第一個轉身,直面朝王禦史看去:“王禦史如此盡忠職守,連這等小事都這般緊盯不放,那不知朝中官商勾結之事王禦史可知道?”。
這話一出,殿中大半的人都驚訝了。
王禦史也怔愣了。
顧恩第又問:“貪官污吏,私相授受,王禦史又可知道?”。
王禦史嘴皮一抖:“顧大人,這些事自有人查,顧大人莫要顧左右而言他!”。
“顧左右而言他?好!那便不說那些”顧恩第冷笑:“王禦史,不知道王禦史與那沈家是何關系?我與沈家沈竹好歹也算相識一場,出了這事,沈竹想到的倒是管教他的妹妹,怎到了王禦史這裏就成了我不是?敢問王禦史、那沈文媛女扮男裝跑去向佛寺是我哄去的嗎?她落水是我推下去的嗎?她名節受損是我傳的嗎?她投缳自盡是我給她拉的白绫嗎?!”。
作者有話要說: QAQ今晚上肩膀痛啦,就先醬紫啦~大家晚安~=-=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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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雷
自古以來,女子名節何等重要?重要到等同于第二生命了,自古為了名節,也有不少烈女情願一死以保全名聲,是以自古以來幾乎也有一種默認的規矩,女子名節若不想被毀或者被染上污名,唯有兩條可走。
一是嫁給失-身,或者是失名之人,二是青燈古佛,家廟住上幾年,待得事情淡化之後在遠嫁處理。
這兩條路都勉強算是能保全女子名節之路,如若不然,只有白绫一條,毒酒一杯,寧死不屈。
可是這世上,真正的貞潔烈女又有多少?誰不是為了名聲為委曲求全,明明不愛卻偏生男婚女嫁,說是結親,可最終也不過是結怨罷了。
而顧恩第。
他的态度強硬,那一聲一句,擲地有聲,铿锵有力,不說王禦史被他問懵了,就連滿殿衆人心裏也是不由得猛然一震。
确實是的。
女子的女扮男裝出門游玩結果導致名節受損,累得男方不得以結親來結束此事,以全兩人的名聲,這幾乎已經是默認的規則,誰都不曾想過反抗,怕擔上那不負責的名聲。
而顧恩第,他卻完全相反,不但相反,他甚至是将問題直白地挑了出來。
“那沈文媛女扮男裝跑去向佛寺是我哄去的嗎?她落水是我推下去的嗎?她名節受損是我傳的嗎?她投缳自盡是我給她拉的白绫嗎?!”。
這些都不是顧恩第做的,卻偏生要讓顧恩第來擔。
王禦史明顯愣住,須臾後,這才漲紅了臉,怒斥:“你強詞奪理!難道那沈家姑娘的身子你沒碰嗎?”。
顧恩第冷笑:“哦?那這麽說來,我救她還救錯了?那我是不是應該見死不救,看着她就這麽沉塘而死?”。
王禦史又是一噎。
顧恩第步步緊逼,又說:“換一句話,若當時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寺裏的和尚,依王禦史的話,那救人的和尚豈不是還得還俗娶她為妻,方才能保全他們兩人的名聲了?”。
這個話真的是……好刁鑽。
刁鑽極了。
大殿裏有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連高坐龍椅之上的皇帝,那冷冽如霜的眼底,也隐約帶了幾分笑意。
說句實話,這天下最樂意看見這些禦史吃癟的人,大概要非皇帝莫屬了,因為他們死谏起來,連皇帝都不怕的,是以大殿上這出本應該私下解決的事,皇帝并不出聲阻止。
“你、你、你!”王禦史難得詞窮,你了半天才說:“你強詞奪理!這自古以來,女子名節何等重要,豈容你這般混淆視聽,歪曲實事,你拒不承擔,逼得人家一個姑娘只能投缳自盡以正剛烈,這是大丈夫所為嗎?莫不成顧大人以為你乃金科狀元,聖上新寵便可這般目中無人視女子名節如若草芥了嗎?”。
這個話,只聽得顧恩第冷笑不止。
朝臣中,沐臻站在那裏,他看着顧恩第身影比值,滿臉冷嘲的模樣,一身正骨,與那些只知死讀書的文人截然不同,不由得想起了昨日沐老夫人對這顧恩第的連連稱贊,眼珠一轉,沐臻微微挑眉。
有大學士忽而開口,狐疑問他:“顧大人因何而笑?”。
顧恩第朝大學士作揖,才道:“下官只是忽而明白一個道理”。
“哦?是何道理?”刑部尚書也來了興趣。
顧恩第道:“下官曾經堅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如今看來,日後且不可再沖動行事,至少在救人之前,應該先想清楚,那人是男是女,是否能救,救了之後是否需要為她名聲而擔負責任,更甚至是否需要将之娶回!”。
沐臻忍不住也冷笑:“生死一線之間,卻考慮諸多後果,只怕施救之時,人已經斷氣了吧”。
顧恩第朝沐臻作揖:“實在是不敢不想,若是因為救了一人,而要搭上自己一生,那下官還真是……寧願見死不救!”。
這個話說得重了,但除了幾個大人略微搖頭之外,這滿殿的大臣,卻有大半以上,卻對此表示了贊同,甚至是有幾分同仇敵忾的意思,想來也是因此而被逼得不得不娶了不愛之人,而造就了怨偶的關系。
詭異的寂靜之後,大學士嘆息了:“顧大人這話過了,路見不平自當是出手相救,怎能去思量得失,甚至是見死不救吶?”。
顧恩第朝大學士作揖:“江大人說得不錯,但是下官心裏仍有不平”。
江大學士沒有說話,反倒是皇帝來了幾分興趣:“哦?有何不平?說來聽聽”。
顧恩第朝皇帝深深作揖:“皇上,臣只想問一句,憑什麽別人犯下錯,卻要讓臣一力承擔,讓臣家中內子為其承擔?若是非要說臣有錯,那臣便是錯在當時出手相救!”。
這話一出,雖讓人覺得孛論,可仔細一想卻也是如此。
顧恩第已經成親,家中已有男妻,若是他依王禦史所言,為了保全沈文媛的名聲而去沈家下聘,那這件事裏,受傷最大的,便是他家中男妻。
顧恩第家中男妻是個癡兒的事,這些日子以來,朝中大臣,幾乎已經全都知道了。
而沐臻站在那裏,他聽着這話,心裏一時間不知怎的,竟生出了幾分感觸出來。
男子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不少了,明明家中有美嬌娘卻偏生要出去找野花,有誰會像顧恩第如此,将這些話在這裏如此铿锵有力的說出來。
別人犯下錯,憑什麽讓他家中內子為其承擔受委屈?
一時間衆人全都默了,連看着顧恩第的目光也跟着變了不少。
皇帝坐在上方,他垂下的眼微微輕眯,再将顧恩第這話仔細嚼過之後,也不由得道了一聲:“說得好!”。
衆人全驚。
皇帝卻不覺得自己語出驚人,他只說:“自古以來,女子名節是極其重要,可重要的同時卻也成了不少人手中有利的利劍,有多少閨中兒女,因為名節一事而不得不委身出嫁,又有多少癡情兒女因為名節一事而被棒打鴛鴦,這樣的事,從古自今屢見不鮮,今日朕倒是第一次親耳所聞,親眼所見,還有人如此剛硬大膽,敢這般直言不諱!”。
這一席話,可見顧恩第當真是深得帝心。
可大學士在底下卻忍不住眼皮抽了抽,別人不知道,大學士是知道的,當今皇上若不是迫于無奈根本就不會立後,不,或許他會立個男皇後出來,而後再鬧出禦史集體撞柱大殿的事!
顧恩第不知皇帝心裏所想,只是在聽得皇帝的話後,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松了口氣,畢竟他這般的做法,等于是将一個姑娘給推到了風口浪尖,可是,就如顧恩第剛才的話,憑什麽別人犯下的錯,要讓他自己跟童潼為別人承擔受罪!
王禦史向來口若懸河,可到了眼下卻明顯敗了,不知該如何說話,或者是反應不過來了。
與王禦史并肩的另外一個周禦史,遲疑着忍不住問了一句:“皇上,顧大人此舉無疑是要将一個姑娘給逼上絕路,難道便要因此,而枉顧人命?”。
皇帝當即臉色一冷:“女子名節固然重要,可若她自己都不珍惜,只為了貪圖玩樂而闖下禍事,又豈有讓人為她承擔的道理?難道那些女戒女訓全都是擺設嗎!”。
不是将女戒女訓視若無物,又怎麽會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還男扮女裝?如此即便當真是被人輕薄,那也完全是自找的!
周禦史被皇帝一斥,頓時閹了,不再說話,只默默的退了回去。
顧恩第撇了王禦史一眼,并不說話。
倒是那刑部尚書,大概是看自己手底下的官員如此剛硬膽大,居然說的一向氣死人不償命的禦史都焉了吧唧,喜歡極了,就忍不住給顧恩第出了一個主意。
他說:“顧大人說的有理,王禦史也說得極時,可這名節一事,終究關乎女子性命,我看,為了避免枉添人命,不若顧大人還是納了那沈家姑娘吧”。
納?
什麽情況會用得上這樣的字?
那當然必須是納妾了!
反應過來,顧恩第微微蹙眉。
皇帝眼皮一掃刑部尚書,居然也開口了:“枉顧女子性命确實不妥,但如此不知禮數之人,不宜娉娶為妻,納為侍妾吧”。
顧恩第頓時臉色鐵青。
皇帝卻不管他臉青不青,他只忽而陰霾了神色,嚯地起身看着滿殿大臣:“今日顧愛卿的有些話說得不錯”眸光一轉,皇帝冷冷地朝王禦史看去:“諸位愛卿,可不要寒了救人的俠義之心,助長了陰謀詭計的心!”。
王禦史手臂微抖,立在那裏反應不過來。
大殿裏,陷入冷冷短暫了安靜。
伺候太監上前,高呼着無事退朝,可這話還沒說話,顧恩第忽而往前踏了一步:“臣有奏!”。
衆人轉眼看他。
皇帝也是微微挑眉。
顧恩第眉宇緊擰,滿臉凝重,他郎朗話音,如若平地驚雷瞬間響徹大殿:“臣有奏!臣湊禦史王彥章王大人與順天府尹杜得璋與京城商戶杜中坤私下往來收受賄賂!!!”。
作者有話要說: 先晚安啦~
☆、燈籠
朝堂裏,顧恩弟小小一個文官,卻掀起得驚雷,驚出了怎樣的震撼,狀元府上都沒人知道,童潼更不知道。
休息了兩天,童潼腳上的傷幾乎已經痊愈了,閑坐不住的他,想起再過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元宵節,玩心一起,童潼就想在狀元府裏全都挂上燈籠,準備到時候叫上那些好朋友過來玩。
童潼要做,兆明立即就讓人去準備了紅線與燈籠,各種各樣的燈籠放在花園裏面,直引得遠處忙碌的下人跑來觀看。
童潼站在中間,他小小的人,幾乎都快被燈籠給淹沒了,不過他卻興致高昂,一張臉上全是笑意。
“秦藝,秦素,你們兩把這些紅線系起來,系高一點,我跟清歌來挂燈籠!”。
秦素與秦藝互看一眼,兩人拉起紅線,就開始在花園裏跳上串下,那敏捷的動作,看得童潼明顯驚呆,忍不住哇了出來。
兆明站在邊上,他看着童潼那傻呆呆的吃驚模樣,忍不住搖頭失笑。
而童潼,他的驚呼過後,突然扭頭看向清歌:“清歌你福氣真好~秦素這麽厲害,以後還能帶你一起飛呀!”。
好端端的清歌突然被童潼給鬧了個大紅臉,她拿起個兔子燈籠,往童潼懷裏一塞:“快挂燈籠吧!這麽多話”。
童潼愣愣地抱着燈籠,他看了看燈籠上的小兔子吐舌的樣子,随後就故意繃着臉,老氣橫秋的說:“清歌,你這樣不好,太兇了,會讓秦素害怕的”。
清歌臉色更紅,想再兇童潼一句,可到底不敢造次,只仰頭狠狠地朝秦素瞪了一眼,弄得秦素一臉莫名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了他。
童潼不知他們兩人的事,他只抱着燈籠,轉身拿過叉子,将燈籠朝着紅線上頭挂了過去。
秦藝依舊跟着秦素忙着挂紅線,等弄差不多了,他忍不住拍秦素的肩膀:“你到底是怎麽招惹了夫人身邊的清歌姑娘?弄得清歌姑娘朝着你瞪了好幾眼,還讓我提你挨了好幾個眼刀吶”。
秦素一怔,不由得紅了耳根,他輕咳一聲說:“沒什麽,就之前在外頭不小心弄壞了她一支珠花”。
秦藝點頭:“怪不得了,哎,不是我說,你弄壞了清歌姑娘的珠花,就沒想着要賠一根嗎?”。
秦素微微一呆。
秦藝搖頭笑了:“你說你這愣頭青,咱夫人平日想不到那上頭,也不可能會打賞這些珠花給清歌姑娘,你怎麽就不知道送?之前不是還聽說,夫人把清歌指給你了麽?怎麽?你就這麽對你未來媳婦兒?”。
秦素赫然一驚:“你怎麽知道?”。
秦藝笑而不語,只嗯哼了一聲。
那邊童潼忽而朝他們招手:“秦素,秦藝,這裏還沒挂完,你們怎麽就偷懶了呀”。
秦藝待要說話,卻忽見一抹身影撲閃着翅膀朝童潼飛了過去,落在童潼的肩頭,就扯開嗓子的喊:“珠花媳婦兒~珠花媳婦兒~珠花媳婦兒~!”。
秦素跟秦藝都是明顯驚呆!
他們居然不知道這只鹦鹉竟然在身邊偷聽!
童潼一臉莫名,他摸摸黃點兒的嘴:“什麽珠花媳婦兒?你也想娶媳婦兒了嗎?”。
黃點兒繼續扯着嗓子喊:“娶媳婦~!娶媳婦兒~!”。
童潼蹙眉,那微微凝重的模樣,現在是在認真的考慮黃點兒的話,給黃點兒娶媳婦兒。
但秦藝與秦素不知道,兩人互看一眼,最後秦藝轉身另外撿起紅線就溜了。秦素微微挑眉,他不知是想起什麽,忽而朝童潼走了過去。
“夫人”秦素喊他。
童潼回神,他意外地看向秦素:“你們剛才在說什麽呀?是在商量給黃點兒娶媳婦兒嗎?說起來黃點兒現在到了娶媳婦兒的年紀了麽?”。
黃點兒繼續扯着嗓子喊娶媳婦。
秦素掩嘴輕咳一聲,說:“不是黃點兒想娶媳婦兒了,是秦藝”。
“秦藝?”童潼狐疑。
秦素點頭,他一本正經的胡謅:“秦藝看夫人為屬下與清歌做主,心裏難免羨慕”。
“哦……原來是這事呀”童潼歡快一笑:“那他有喜歡的人嗎?我可以幫他去下……唔……下聘禮還是下嫁妝?反正我都能幫他下就是啦,那他就不用羨慕啦”。
秦素一本正經:“是下聘禮還是下嫁妝,屬下暫時還不确定,秦藝也沒明說,要不一會我問問他?”。
“好”童潼十分爽快,不過他還是補了一句:“要快哦,晚啦就可能嫁不出去啦”。
秦素明顯一呆。
童潼以為他不懂,好心解釋,說:“因為晚啦,好男人就成別人家的啦”。
秦素:“……”。
雖然……雖然秦藝也是男人,但是要是嫁出去當男妻的話,那肯定得嫁個好男人……
咳。
發現自己想多了,秦素急忙甩頭回神。
童潼轉身又去拿了燈籠要挂,他雖然有事在做,但那小腦袋卻一刻也不得閑。
他想着秦藝的事。
他覺得秦藝難得有什麽事想要自己幫忙又不好說,現在好不容易秦素幫他說了,童潼就覺得自己一定要盡心盡力才行!
但是為了避免出錯,須臾後,童潼還特意跑過去問秦藝,弄得秦藝一臉莫名不知道童潼在說什麽,一直到童潼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他肩膀時,秦藝才反應過來,最後他忍不住追着秦素就在花園裏把人爆錘一頓。
童潼呆在一邊,睜大的眼滿是迷茫,他朝兆明看去:“他們……為什麽打架拉?”。
兆明搖着頭,一臉的哭笑不得,原本想呵斥秦素與秦藝放肆了,居然跟童潼胡說八道,可是想了想兆明也只能道:“他們這不是打架,他們是在切磋,夫人不必理會他們”。
童潼吶點頭,說了聲好,轉身去找清歌時,童潼又把事情跟清歌說了,結果……也不知清歌是怎麽做的,等顧恩弟下朝回來的時候,整個狀元府裏都在傳着秦藝恨嫁的事情!
顧恩弟隐約聽後,也是啼笑皆非。
一個女子說她恨嫁也就罷了,一個男子也被人說他恨嫁,這男子到底是有多那什麽才會這麽恨嫁啊?
秦藝的憤怒可想而知,他不敢去找童潼的麻煩,只能抓着秦素把秦素往死裏打!
舉步回了朝陽園,看着那在院子裏,依舊還在忙着挂燈籠的人影,顧恩弟心底裏那因為聽說了秦藝的事而浮起的幾分笑意瞬間就淡了下去。
他想起,朝堂上,皇帝的那一句話:枉顧女子性命确實不妥,但如此不知禮數之人,不宜娉娶為妻,納為侍妾吧。
這一句話,顧恩弟不願意也不行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有皇帝的那一句話,即便沈文媛日後當真入了顧家,她也只是一個侍妾而已,一個絕不可能被扶正的妾。
只是……
這個事,自己要怎麽跟童潼說?
暗自想着事情,顧恩弟連自己進了院子都沒回神。
童潼在裏面又挂好了一個燈籠,扭頭的時候忽見顧恩弟的身影,他臉色一亮就朝顧恩弟跑了過去。
“相公!你回來啦,你回來多久啦?怎麽在這裏發呆呀?”。
“童潼……”顧恩弟心緒有些發沉,他看着童潼那雙純真懵懂的眼睛,想象不出童潼如果知道自己要納妾的話,他該回是什麽模樣?
深深吸一口氣,顧恩弟擡手捏了捏童潼的婢子:“你這是在做什麽?看你這一頭的汗”。
“我在挂燈籠呀”童潼滿臉笑意:“快元宵節拉,挂燈籠玩,還好看,你看,我都挂了這麽多”。
顧恩弟順着童潼的手,擡頭看去。
朝陽院裏,那紅線織成的網挂在上方,底下挂着一盞一盞形态各異的燈籠,微風吹來時,燈籠下的流蘇輕輕搖曳,景象當真甚美。
“嗯……好看”顧恩弟點頭,應了一聲。
童潼立即一笑,他拍拍手,讨賞的說:“好看吧,不止這裏有,花園裏我也挂了好多吶,還有回廊下,跟小路上,我都打算挂上燈籠,這樣等到元宵節的那天,我們不出去也能在家裏逛花燈拉,到時候還可以叫上蘇遠跟寧師他們,說起來呀,我好久都沒見過他們,我都快忘記他們的樣子拉……”。
童潼自顧自的說着,他那模樣一點也察覺不到顧恩弟的心事重重,倒是顧恩弟發現,最近這些日子,童潼變得比以前活潑了不少,連話也多了不少,若是以前的話……
以前的童潼沒有這麽多的話,他總是拘謹着,連說話都有些小心翼翼,只在偶爾惬意的時候,他還會吟詞兩句,可那樣的童潼,哪有眼前這個無憂無愁天真無邪的人,來的吸引目光……
罷了。
顧恩弟在心裏輕嘆。
能多瞞一刻,便多瞞一刻,童潼這如今癡傻的模樣,比任何人都好糊弄,即便到時候沈文媛當真進門了,只要不說,他又怎麽會知道那是自己妾?
這般的打算确實不錯,如今的童潼的确十分的容易哄騙,可是……
顧恩弟忘記了,不是傻了,就真的完全沒有脾氣了……
☆、元宵
沈文媛的事,不出一日,就傳得整個京城全都知道了,大概這沈文媛也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當朝皇帝點評為不知禮數的女子,這樣的一句話,幾乎等同于是徹底毀了沈文媛的一生,可以說,這輩子沈文媛除了嫁給顧恩第當妾,她已經沒有第二條路能走了,除非……她當真不要命了,但這怎麽可能?
沈家裏,沈文媛知道這事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沈老爺也是明顯呆了,完全沒有想到事情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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