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九節菲? (1)

看沐臻與劍君清都一臉狐疑,大夫解釋道:“這九節菲毒性頗強,雖無見血封喉之效,卻也很是霸道,就算壓制毒性,最多也只有兩日而已,兩日之後若無解藥,便回天乏術了”。

劍君清急忙追問:“那你可知道這解藥是什麽?”。

“解藥是綠蕪草之根與三花汁,可這短短兩日,根本就來不及提取解藥”大夫一臉無奈。

沐臻道:“這兩日,你先照顧好,解藥的事我會想辦法”。

大夫急忙應是後,轉身走了。

沐臻站在原地站了須臾,他的臉色極其陰沉,身側的手都握成了拳頭。

良久後,沐臻才說:“看來,是時候得清理門戶了”。

劍君清一臉意外:“父親,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

沐臻重重點頭:“我已經沒了你姑姑,我不能連她的兒子都護不住,清!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些蛀蟲從我沐侯府清楚出去!”。

清理門戶,這是劍君清等了許久的事,原本該是高興的事,可不知為何,劍君清卻有些高興不請來。

清理門戶之後,便是宋離正式認祖歸宗的事情了,可到了那時候宋離就真的成了自己的表弟……

表弟啊……

這麽近的關系,在沐侯府是不許出現不論之事的。

沐侯府不像別人家那樣,都喜歡親上加親,相反沐侯府對此還格外重視,重視到決不許表兄妹間發生孛論的事來。

而宋離……等到時候,他真的認祖歸宗了,沐臻一定會給他改姓,把他記到族譜之上,那到時候,有得事情,就更不被允許了……

這些事,宋離不知道,此刻的他陷入昏迷,重傷不醒,連身上的毒到底會怎麽樣都不知道,而童潼那邊則更不知道沐臻因為宋離這次的重傷,所下狠心做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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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畫坊上跟寧師等人玩得歡快,黃昏時,幾人這才意猶未盡的散了,臨別時,顧恩第被寧師叫住了。

童潼則一臉狐疑,他跟絲惗站在一邊,只睜大雙眼看着別處。

顧恩第朝童潼那邊看去,見他還一臉笑意,站在船邊不知是與絲惗說着什麽,滿臉笑意,顧恩第也是跟着淡淡輕哂了嘴角,轉眼看向寧師,顧恩第問:“說吧,把我單獨叫過來,是有何事?”。

寧師支支吾吾,話沒說出來,倒是先把臉給憋紅了。

顧恩第看得挑眉:“可是起你也變得如此扭捏了?”。

寧師深深吸一口氣,似才鼓足了勇氣:“我就是想問問,絲惗……她、她、她可許了人家!”。

話終于說出來了,可是寧師的臉也紅城裏豬肝。

顧恩第略微意外。

寧師卻已經不敢看他,他只垂着眼,把雙手握成了拳頭,一鼓作氣的說:“我其實……其實中意絲惗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敢明說而已,我知道,我只是一個九品芝麻的小官,但我會努力做出政績,會努力對絲惗好的!所以能不能……能不能把絲惗許給我!”。

話音落下,四周一片寂靜。

寧師也直到此刻才敢擡頭朝顧恩第看去。

顧恩第卻微微蹙眉。

寧師心裏猛然一繃,立即把手舉了起來:“我發誓!我真的會對絲惗好的!這一輩子,只她一人足矣!”。

顧恩第掃了一眼他豎起的手指,神色嫌棄:“你想要我把絲惗許你,你一無媒人,二五庚帖,未免太過敷衍了吧?”。

寧師先是一呆,随後滿臉大喜,他激動着,臉色通紅一片:“等回去後,我立即請媒人帶上庚帖上門!”。

顧恩第只是輕哂一聲:“過時不候”言罷轉身,卻是猛然一愣。

他看見,船邊上,童潼不知為何,竟像是撲在曲流的懷裏。

這一幕,讓顧恩第瞬間臉色陰沉,連身後的寧師說了什麽都沒聽見。

而童潼,不知顧恩第已經生氣的他,還抓着曲流的手,身體佝偻着,也不知他是怎麽了,絲惗邊上也是滿臉焦急。

顧恩第大步上前,直接伸手,将童潼從曲流懷裏拉了過來,結果他這一弄,反倒弄得童潼更加難受,沒忍住,哇得一下就吐了出來。

三人全都驚住了。

“怎麽了?”顧恩第急忙将他扶着,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也變得全是擔憂。

童潼抓着顧恩第的手,還在幹嘔,他渾身僵硬着,不敢亂動,像是站不穩了。

絲惗在邊上也看得擔憂,忙朝顧恩第說:“剛才都還好好的,可是船剛靠岸,大嫂就突然頭暈”。

顧恩第聽得擰眉。

曲流說道:“不妨事,以前童潼也有些許暈船的症狀,不過都也還好,這次想來是身體底子還沒痊愈,所以反應才會這麽激烈的”。

“難受……”童潼緩過勁來,他直接朝着顧恩第懷裏靠:“相公,我難受……”。

顧恩第拍拍童潼的後背,他看着童潼略微蒼白的臉色,微微蹙眉後,便幹脆将童潼打橫抱起,下了船。

寧師與蘇遠随後而來開,看這情況明顯怔愣,等聽曲流說了緣由之後,寧師也是輕輕一嘆:“早知童潼暈船,我便不請他來游湖了”。

曲流輕嘆:“童潼暈船的事,連我都忘記了,不過沒關系,想來他回去好好歇息兩日便好了吧”。

寧師略微點頭。

童潼不适,顧恩第也不與他們多呆,上了岸後,便直接帶着童潼尋了茶寮坐下,讓童潼坐着緩緩。

曲流随後而來,他見童潼捧着茶杯,一直在喝,便拿起茶壺想給童潼滿上,只是茶壺還沒碰到童潼的杯子,顧恩第便忽而伸手,從曲流手裏将茶壺接了過去,他說:“我來吧”。

曲流順勢松手,然而擡眼的時候,他發現,顧恩第朝自己身上撇過的眼神……有些冷。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回老家掃墓,不回來了,明天暫時更新不了,後天回來能補的話,我再補上,今晚上大家早點睡,晚安QAQ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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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親

不知是何從何時開始,曲流就總覺得顧恩第對自己似乎抱有某種敵意,以前時,一直都收若有若無不甚明顯,可是今日,曲流卻明顯的感覺到了那份敵意。

微微斂眸,曲流只當自己毫無所覺,他只端起茶杯請呷了一口。

童潼幾乎整個都趴在桌上,一張臉有些的蒼白。

顧恩第看他飲下了茶,須臾後才長長吐了口氣,似緩過幾分,頓時顧恩第不由得道:“來看你的身體還未大好,回去後仍舊還是須好好調養才是”。

童潼一驚,立時有些發慌:“不要、不要再把我關在房間裏了,我會好、會好的”。

很顯然,他之前在江城落子那次,一個月得閉門不出讓他心裏害怕了。

顧恩第急忙哄他:“不是要把你關在房間裏,而是要你好好調養,多吃補藥,你若是還想出來玩,随時都可以的”。

得了解釋,童潼的臉色這才稍霁幾人,他吶吶點頭,那黑珍珠似的大眼,明顯還帶着幾分狐疑。

茶寮裏,幾人陪着童潼又坐了一會,等得童潼臉色不再那麽蒼白了,這才相互離開,不過寧師大概是生怕顧恩第會反悔吧,在臨走之前還跟顧恩第說,讓顧恩第明日在家裏等着,他一定會帶人去拜訪的,話才說完,見絲惗狐疑的扭頭看來,寧師臉色微紅,當即轉身逃命似的拉着蘇遠跑了。

曲流搖頭笑笑,他朝童潼看去,見童潼精神欠佳,只叮囑童潼回去後好好休息便也走了,一時間,熱鬧的隊伍,便只剩下了童潼顧恩第與絲惗三人,至于清歌與秦素,今日休沐便未曾同來。

三人坐着馬車回到狀元府的時候,大廳裏熱鬧非凡,似有什麽貴客來臨,童潼今日先是玩了一日,後又鬧了一會暈船,已經撐不住了,絲惗便叫來了兩個丫頭,一起扶着童潼送他回了朝陽園,而顧恩第則直接去了大廳,普一進門,看着裏面的人,顧恩第立即便怔愣了。

裏面的人,是童袁飛與其庶長子童俞……

~~

童袁飛與童俞已到京城的事,童潼并不知道,回了房間之後,他沾床便睡,這一覺足足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自然醒來,起床的時候,他的側臉還隐約印着睡痕,淺淺淡淡的印字,使得他這睡眼迷蒙的模樣,很是傻呆呆的。

房門外,清歌推門進來,瞅着童潼這幅模樣,不由得有些失笑:“夫人睡醒了,可還覺得難受、要不要給你請大夫過來,把把脈?”。

“不用不用”童潼搖頭,打着哈欠:“就是累,沒哪不好”。

清歌微怔:“那要不要再睡一會?”。

“不睡了,想出去走走”。

清歌抿唇一笑,拿過衣服就開始伺候童潼穿衣。

外頭氣候雖冷,但今日日頭不錯,還難得了幌了個小太陽。

穿上鬥篷,童潼在院子裏來回的轉悠,一會看看這裏,一會瞅瞅那邊,似乎還有些忙碌。

院子外,有小厮過來,在院門便探頭探腦地張望着。

清歌扭頭看去,當即蹙眉:“什麽人在那裏鬼鬼祟祟的?還不出來!”。

童潼狐疑地扭頭一看,門外,那小厮卻被突然出現的身邊是護衛給吓得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一張臉慘白慘白的。

護衛臉色陰沉,兇神惡煞地看着小厮:“進去!”。

小厮被吓得渾身哆嗦,連忙起身朝童潼跑進:“夫人,清歌姑娘,小的是前院伺候的奴才,奉命過來請夫人前去大廳的”。

請童潼去大廳?

如果是老夫人派人過來請的話,那十有八九都不是好事。

擰擰眉,清歌問:“老爺可在大廳?”。

“在的,在的”那小厮急忙點頭。

清歌朝護衛看了一眼,道:“秦風,秦素跟秦藝都不在,你陪我跟夫人去大廳吧”。

秦風點頭,他眸光一轉,冷冷地撇過那小厮,又一次吓得那小厮屁滾尿流。

兩人随着童潼去了大廳的時候,原本還狐疑這邊是有什麽事情,結果在門外,童潼就看見絲惗躲在門後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童潼狐疑,他眨眨眼,朝着絲惗身後走了過去:“你在看什麽?”。

絲惗被童潼吓得險些叫喊出來,她急忙捂住嘴,才發現,不止童潼,連清歌跟他大哥的護衛此刻都站在這裏滿臉困惑的模樣盯着自己,絲惗臉色通紅,磕巴着說了一聲沒事,結果拔腿就跑,弄得童潼一臉莫名,下意識地看向清歌與秦風:“我是不是長醜了?”。

清歌略微失笑:“夫人怎麽會醜吶?夫人長得可好看了”。

童潼依舊滿臉困惑:“那為什麽絲惗今天一看見我就吓跑了?”。

秦風一本正經的說:“夫人今天是好看的吓人了而已”。

這個話……

清歌嘴角有些抽搐。

可童潼聽了,卻覺得這樣應該沒毛病,清歌說自己長得好看,可是絲惗卻被吓跑了,那肯定是好看得吓人才對。

點點頭,童潼應了一句:“有道理”。

清風差點沒有忍住,只忍得肩膀開始抖動。

真的,當初在前往京城的路上,見識過了宋離是怎麽哄好童潼的,他們這些現在被調到童潼身邊的護衛,都學到了一些皮毛,果然這麽解釋之後,童潼就不栽困惑了……

都是被宋離給帶壞的,盡糊弄童潼。

幾人在門邊耽誤了一會,大廳裏随即傳來了衆人的笑聲,童潼狐疑,他朝門邊走近,伸頭一看,立時便有些意外了。

“寧師,你怎麽突然來啦?”童潼一臉歡喜跑了進去:“寧師,你是來找我去玩的嗎?”。

寧師耳根紅透,被童潼拿那純真的大眼睛看着,他噎了須臾才說:“不是……”。

随着寧師一塊過來的婆子,穿着一身大紅離子,頭上戴着朵大紅花翠,咋然見童潼突然出來,婆子微微一怔,不過倒是沒有開口多問什麽。

而童潼卻困惑了,他歪歪頭:“那你來做什麽的呀?”。

這個話讓寧師一直紅了脖頸,也讓那婆子看着童潼的眸光露出了幾絲異常。

這份異常雖然收攏極快,卻還是被顧老太太等人擦肩,當下顧老太太微微蹙眉,朝童潼喊道:“童潼,不要胡鬧”。

童潼扭頭一看,想說自己沒有胡鬧,便看見顧恩第的身影,童潼眸色一亮,當即朝顧恩第走去:“相公,寧師來了,我沒胡鬧”。

顧恩第看向童潼,捏捏他的手:“坐下”。

童潼乖乖地在顧恩第是身邊坐下,可他依舊一臉迷茫。

大廳裏,衆人有說有笑,童潼坐在那裏,總覺得自己聽得雲山霧裏,鬧不明白,一直到寧師拿出了定親信物與庚帖之後,童潼才反應過來,他們這麽歡喜的,是在做什麽。

寧師今日是過來提親的,因為他的父母都在縣衙,是以今日寧師便親自帶了媒婆上門提親,他想要娶絲惗為妻,正是因為這樣的一樁婚事,是以大廳裏的衆人才全都笑意妍妍。

“不可以的!”突然響起的聲音,童聲童氣帶着明顯的稚氣,卻是讓大廳的氛圍驟然間冷凍下來,所有人的眸光全都朝那說話的人看去。

是童潼,是他說得不可以。

婆子當場就愣了,顧老太太臉上的笑容也是瞬間破裂,徐氏當即皺眉,看向童潼的神色,陰沉了不少了。

寧師也是跟着一呆,可等回神之後,他問童潼:“為何不可以?你不願意我娶顧小姐嗎?”。

“現在當然不行啦”童潼皺眉眉,一張娃娃臉上滿是不合時宜的嚴肅:“絲惗還小,這個時候成親對身體不好的,太早啦”。

衆人沒有想到童潼反對居然是因為這個,一個個不由得微微怔愣,可是随後一個個的臉色也跟着變幻莫測,比如徐氏比如顧老太太以及王氏等人。

十五的大姑娘,在京城這種地方,如果還不定親會被人說流言蜚語的,顧家已經見識過了這流言蜚語的厲害,可不希望再經歷一次,而且還是顧家的姑娘。

武氏坐在邊上,她偷偷睨了顧老太太的臉色,見老太太臉色愈發難看,當下便笑着說:“童潼,絲惗不小了,她都快及笄了,是個大姑娘了,也該到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可絲惗真的還小呀”童潼明顯有些焦急,他那一張單純懵懂的娃娃臉,卻說着別人還小的話,明顯不足以取信于人,不過童潼依舊滿是認真,他急忙解釋:“古書上說,女子十五,骨骼未開,懷孕生子,風險極大,輕則損身破體,再難有孕,重則血崩大小難保的,絲惗還下,真的還小,不能成親的……”。

“胡說八道!”顧老太太呵斥:“你以前看的到底都是些什麽歪門邪道的書?這自古以來女子十五成親再正常不過,哪有你說得這般嚴重!”。

童潼忙說:“不是歪門邪道的,是史記記載,而女子十五成親的規矩,只是因為一千年前大周國亂,人口驟減,新皇急于加人口充軍資,這才強行下了這麽一道聖旨,并不是……”。

“荒唐!簡直是胡言亂語!”顧老太太猛然呵斥。

顧恩第與寧師互看一眼,兩人眼中明顯都是震驚。

童潼說的事,他們二人在史記上也确實見過,當初的那位新皇也是個能人,只是史記對他記載并不詳細,只是大致提了一下他曾經做過的幾件豐功偉業的事情而已,可沒想到,當初那麽小的一件事,童潼居然……還記得……

而童潼,他已經急了起來,因為這裏好像沒有人相信自己,可他知道自己沒有說錯,為什麽不相信自己?

“童潼”顧恩第伸手拉他。

童潼覺得委屈,一眨眼,眼眶就紅了:“相公,我沒胡說,這是真的,真的有好多姑娘,在這個時候懷孕生子都因為沒挺過來,就留下了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顧恩第揉揉童潼的頭,轉而朝寧師看去:“你打算如何?”。

寧師認真想了想,他眸光一轉,盯着童潼:“我可與絲惗先定下婚事,待絲惗年滿十七再娶她過門”。

童潼當即驚了:“真的呀?”。

寧師點頭:“真的,我誠心求娶絲惗,我可以等她”。

如果絲惗年滿十七了再與寧師成親,那即便是要懷孕生子,早一點也就十八,晚一些,可能是十九或者是二十,那時候的年紀,其實才是一個女兒身體最好最美的年紀。

童潼松了口氣,瞬間破涕為笑。

顧恩第也跟着點頭:“既然如此,便婚期便定在兩年後吧”。

寧師大喜着,急忙起身朝顧恩第與童潼作揖行禮。

他們三人倒是談好了,可是顧老太太的臉色卻陰沉得十分難看。

不說這京城地方,就是在他們鄉下地方,也斷沒有女子十七了才成親的道理!!

可這通邪火,顧老太太散不出來,就只能壓在心裏悶得難受。

寧師走了以後,童潼還歡喜着,他忍不住拍起了手,滿臉笑意:“從現在起,我們要把絲惗養得白白胖胖的,到時候身體好啦,嫁人不吃虧,以後生寶寶也不辛苦啦~”。

顧恩第睨他一眼,逗他:“你還知道要生寶寶嗎?”。

“當然啦”童潼理所當然的說:“女孩子嫁人之後,很多都會生寶寶的!”。

顧恩第微微勾起嘴角:“那你喜歡寶寶嗎?”。

“喜歡,也不喜歡!”童潼忽而鼓起腮幫子。

顧恩第狐疑:“為何?”。

童潼有些沮喪:“寶寶很可愛,但是寶寶會跟我搶東西”。

這個理由真是……

讓人啼笑皆非。

絲惗與寧師的婚事定下了,顧家人是既開心又生氣,開心是因為寧師為人不錯,雖然現在只是個小官,但将來誰知道他會不會平步青雲,在以前跟官家結親這是顧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生氣,卻是因為,絲惗會被留成老姑娘了以後才出嫁,到時候也不知道京城的流言蜚語會不會把顧家的門檻而淹沒了。

這幾日,顧老太太只要一想起這事來,就覺得心窩子鬧騰得厲害。

童潼到不知道哪些,朝陽園裏,他跟顧恩第在院子裏下棋,絲惗卻突然從外頭跑了進來,一上前,便紅着眼眶,還弄得童潼一怔莫名,急忙問她是不是被欺負了。

絲惗搖頭,她也不管顧恩第是不是在這裏,就伸手一把将童潼抱住:“大嫂,謝謝你!”。

童潼懵頭懵腦:“嗯?怎麽啦?為什麽謝我呀?”。

絲惗有些失笑。

顧恩第略微挑眉,問:“你要等到十七以後才出嫁,難道不生氣嗎?”。

絲惗放開童潼,說:“我怎麽會生氣,我其實很謝謝大嫂的,其實……以前在村子裏,那些成了親的嫂嫂,胎動的時候,我也沒少聽見別人說起,雖然很多人都挺了過來,可是也有人沒挺過來的,大哥還記得周伯伯的大媳婦兒,燕子嫂嫂嗎?她當初生山槐的時候,都十六歲了,平日裏燕子嫂嫂看着也是很健康很堅強的一個人,可就是因為生山槐的時候出事了……”。

這個事,顧恩第隐約聽他娘說起過,當時連他娘都有些唏噓,平日看着那麽健康的一個人,沒想到居然沒挺過這一關,留下個孩子就撒手去了,可憐那山槐小小年紀的就沒了親娘……

垂眼看向棋盤,顧恩第只是略微點頭,并不多說其他。

童潼忽而雙眼一亮,又嚴肅了起來:“對了,絲惗,之前太突然了,我都忘記問你,你喜不喜歡寧師呀?”。

這個話……瞬間就讓絲惗滿臉羞紅。

童潼只困惑着,他掰開手指開始數寧師的好處:“寧師溫柔,長得好看,能陪你玩,又是清官,雖然沒錢,但不會餓肚子,最關鍵的是你們見過也一起玩過,他關心你……你呢?你喜歡他嗎?”。

顧恩第微微抿唇,似在輕笑。

絲惗瞬間大窘,原本感動的一塌糊塗的心,瞬間就碎成了渣渣,她怒嗔一聲,也不回答童潼,轉身就跑。

童潼一呆,睜大眼問:“絲惗為什麽要跑?她生氣了嗎?”。

顧恩第輕哂一聲,他擡手,捏捏童潼的耳垂,只說:“童潼,明日,我們去見岳父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回老家去了,沒能更新,今天回來太晚,只能更新一章,我下次抽時間來補上,今晚上就先睡覺了,大家晚安~~QAQ

☆、岳家

童潼并不知道童袁飛與童俞來了京城,聽顧恩第說起的時候,他滿臉全是意外。

童袁飛如今落座與京城的一處四合院,這四合院是他臨時出錢買下來的,算是童袁飛置辦在這邊的別院。

童潼與顧恩第過來,一仰頭,就看見這四合院的大門上,已經挂上了童府兩字的牌匾。

童潼眨眨眼,有些驚訝:“爹爹不會是把整個童府都給搬過來了吧?”那樣豈不是很厲害?

顧恩第略微輕哂,他摸摸童潼的頭,說:“沒有搬,岳父只是換了個宅子,挂上了牌匾而已”。

童潼吶吶點頭。

大門裏,有人走了出來,行到他們跟前便朝他們行禮:“小的姓陳,這童府新任的管家,特意來此迎接少爺與姑爺的”。

童潼眨眨眼,遲疑着說:“以前……以前的那個管家呢?”。

陳管家道:“周管家已經回鄉頤養天年去了,現在童府上下的事物,都是由小的打理”。

這個話,讓顧恩第微微挑眉。

江城童府裏的那個周管家,到底是頤養天年去了,還是已經被童袁飛發落了還是殁了,這件事只有他們知道。

而童潼。

他卻是忽而大大的呼了口氣:“原來他已經不在了呀,那挺好的,嗯,挺好的”。

陳管家眼皮一抽,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再朝童潼看去。

童潼卻是仰頭朝顧恩第看去,軟軟的說:“相公,我跟你說啊,那個周管家,嗯,周管家有點壞,壞的,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怕他,每次看見他都會覺得身上痛”。

顧恩第微微一怔,他伸手攬住童潼:“不用害怕,他已經不在了,再說了,以後不管有什麽事,不是還有我嗎?”。

“嗯!”童潼用力點頭:“所以後來回家再看見他的時候,我已經沒那麽怕了!”。

這個話……

不知道為何,卻讓顧恩第心裏猛然一擰。

原來……

在那個時候,童潼就已經這麽全心全意的相信依賴着自己了嗎?

暗暗吸一口氣,顧恩第沒再說其他,他只攬着童潼,随着陳管家朝着現在的童府走了進去。

兩人入了大廳,還未進去,裏面就聽得有嬰孩兒的啼哭聲傳來,伴随着孩子哭聲的,還有一個女人溫柔輕哄的聲音,那聲音讓童潼雙眼一亮,連到了他跟前的童袁飛都沒看見,就直奔大廳裏面跑了進去,弄得童袁飛站在原地還有些怔愣。

顧恩第上前,朝童袁飛略微作揖,他那神色淡淡,說不上是疏離,也說不上是冷淡。

兩人相互打過照面,轉身時,就看見童潼跑了進去,沖着裏面的人很是激動的喊了一聲:“娘!”。

婦人懷裏抱着個襁褓,驟然聽得童潼這聲音,她猛地擡手,頓時就滿臉全是笑意:“童潼”。

童潼歡喜着,幾乎是飛撲上去,一把将婦人抱住:“娘!你跟爹來看我啦,你們真的來啦!我好開心呀,真的好開心!”。

婦人一手抱着懷裏的孩子,一手摟着童潼,她眼底全是笑意,話音也有些微的哽咽:“是那,好久不見了,我也很想你啊,想你這些日子乖不乖,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生病,有沒有給你相公惹禍”。

“我怎麽可能不乖,我最乖的啦,我也沒有生病,我的身體壯壯的!”為了證明這個,童潼還朝着自己的胸口拍了兩下,而後他又扭頭朝顧恩第看去:“不信,你問相公”。

顧恩第與童袁飛上前,他朝着李姨娘略微作揖。

童袁飛一臉笑意,上前拍了拍童潼的肩膀:“看你這紅光滿面的樣子,就知道你沒說謊,不用問了”。

童潼哼了哼:“那當然啦~”。

衆人聽得失笑。

大廳裏,丫鬟上了茶來,童潼與顧恩第這才與童袁飛等人閑聊了起來。

閑聊間,顧恩第也才知道,原來這李姨娘,在進京之前,就被童袁飛給扶正了,她現在不再是姨娘了,而是正兒八經的童夫人。

是因為童潼的關系,或許也是因為母憑子貴,李姨娘現在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至于那個前夫人魏芩,童袁飛并沒有多說什麽,只道她生病了,如今在江城養着,已經管不了事了,至于她現在究竟是還占着正妻的身份或者是已經被貶為了侍妾,童袁飛沒有多說,童潼與顧恩第便不知道了。

幾人在客廳這坐了坐,顧恩第便與童袁飛去了書房,兩人不知說了什麽,童潼則陪着李姨娘,去了花園,跟兩人一起的,還有李姨娘那個才剛幾個月大的兒子。

童潼看着自己這個小弟弟軟綿綿的小模樣,他睜大雙眼,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小弟弟的臉頰,那軟綿綿的觸感嫩滑嫩滑的,當即就讓童潼驚奇地睜大了眼。

李姨娘一臉笑意,抱着孩子往童潼跟前遞了過去:“童潼,你要不要抱抱弟弟?”。

童潼急忙搖頭:“不要不要,我怕,我怕我摔了他,他太小,太嫩了,不經摔的”。

李姨娘滿臉笑意,也不害怕童潼會笨手笨腳摔了孩子,只把孩子往童潼懷裏塞去,吓得童潼渾身都繃了起來,急忙将弟弟抱住。

見此,李姨娘不由得笑道:“看,童潼抱得多好,虎牙一點也不怕吶,是不是呀虎牙?”。

虎牙是這個孩子的乳名,是李姨娘給取的,童袁飛對此并不反對,甚至也覺得這個乳名乖巧便跟着叫了。

此刻這虎牙乖乖的爬在童潼的懷裏,只睜大了眼,滿是好奇的盯着童潼看,像是是在辨認童潼是誰一般。

童潼被虎牙這個小表情給弄得不由得嚴肅了臉,他眨眨眼,就聽虎牙突然悶悶的哼唧了起來,那雙眼卻依舊盯着童潼。

童潼先是一呆,而後像是聽懂了虎牙的悶雷,還認真的對虎牙說:“虎牙,我是哥哥,童潼哥哥”。

小虎牙悶悶的,又哼了起來,不過那雙大眼睛卻看着童潼滴溜溜的轉着。

童潼自顧自的說着話,幾乎是小虎牙哼唧一聲,他就說一句話,明明就是言語不通的兩個人,頗還有幾分相談盛歡的錯覺,連李姨娘見了,都忍不住滿臉好笑。

花園裏,童潼跟弟弟相談盛歡,書房裏,童袁飛與顧恩第相談卻不太歡愉了。

童袁飛打算來京城發展,但是他一個外地商人,咋然間來了京城想要紮穩腳跟不太容易,而現在唯一方便的,便只有顧恩第的身份了。

顧恩第對童袁飛的話并不意外,他其實早已知道了童袁飛的打算,如今的情況是,即便顧恩第不想理會童袁飛這裏,但是李姨娘那邊他卻不得不顧。

李姨娘現在是童潼的娘,童潼能為了向佛寺老和尚的一句話而生氣發作起來,若是李姨娘出了什麽事,他那個呆子還不知道會再出什麽事來。

童袁飛看顧恩第不語,以為他是為難,便開口退一步地道:“說起來,我這一路過來的時候,路過韓川,見得韓川那邊地域不錯,熱鬧程度也不輸京城這邊,還有心想再多看看,只是可惜了,初來乍到,,還沒肩上童潼,不想耽誤了時日,不然我一定要在韓川多呆幾日,好好走訪一番”。

說是好好走訪,其實也就是查看韓川那邊的地勢,是否有合适童府将生意遷入的地方。

顧恩第聽明白了,不過他也沒有明說,只道:“我的休沐只餘兩日便結束了,恐怕是陪不了岳父了,若是岳父有心,我倒是可以讓人陪同岳父在韓川一帶随意走走看看的”。

童袁飛自然是笑着應下。不過須臾之後,他話鋒忽而一轉:“說起來,入京之前,我在韓川還看見了曲流,那孩子如今倒是愈發出衆了,想當年他跟童潼的關系便是十分要好,沒想到到了如今,依舊如此,倒也是難得了”。

這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顧恩第眼底的幽色一閃。

他忽而想起了許多的事情。

自己與童潼成親時,曲流的出現。

後來童潼在村子裏發狂了,失蹤了,也是曲流最先找到他的。

還有他為了補償童潼,把四合院相贈。

之後他更是送了童潼那個小巧的扳指,就連走商了都會記得在過年的時候回來看望童潼……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顧恩第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

他想起,當初他遠赴京城考試,路上偶爾曲流的那一幕。

那時候,曲流為了他沒帶童潼一塊入京的事,還對他動了手,那時,顧恩第便曾說過,曲流對于童潼的事,似乎過于緊張了,這話放到眼下來看,依舊……如此……

身側,顧恩第将衣袖裏的拽了起來,他微微垂下的眼睑,擋住了眼中的寒意:“曲流待童潼一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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