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九節菲? (2)

“或許吧”童袁飛聲音懶懶:“若是以前,便也罷了,可是現在,還是應該保持距離的好,童潼在江城的名聲已經毀了,如今來了京城,雖然癡傻了,可我也不希望他在京城又背上一條淫亂的罪名,不管怎麽說,他始終都是我的兒子啊……”。

顧恩第聽着,那垂下的雙眼,瞳孔不由得微微睜大。他不知是想起什麽,眼中寒霜更甚。

童潼與顧恩第在童府用了晚飯,回去的時候,童潼總覺得顧恩第不太對勁,他睜大眼盯着顧恩第看了許久,才忍不住問他:“相公……你、你被爹爹罵了嗎?”。

顧恩第回神,搖頭:“岳父沒有罵我”。

童潼吶吶的哦了一聲。

顧恩第眼珠一轉,不知想起什麽,又問:“童潼,你覺得……曲流此人……如何?”。

“嗯?”童潼懵了一下:“曲流不好,曲流壞,曲流是騙子”。

顧恩第一怔他盯着童潼那懵懂而又嚴肅的小臉,心口裏忽而就像是被塞了石頭一樣,

可是……

——若是以前,便也罷了,可是現在,還是應該保持距離的好,童潼在江城的名聲已經毀了,如今來了京城,雖然癡傻了,可我也不希望他在京城又背上一條淫亂的罪名——

童袁飛的話忽而在顧恩第的腦子裏閃過,他微微抿唇,忽而又問童潼:“那你覺得流流如何?”。

童潼立即一笑:“流流很好呀,流流會陪我玩,還會給我送禮物,流流可好啦”。

顧恩第心裏猛然一緊,膝蓋上,他把手握了起來:“童潼,若是有一天讓你在我與流流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童潼被問呆了:“選一個?為什麽要選吶?大家一起玩不好嗎?”。

顧恩第擰眉:“如果有一天不能一起玩了,而我跟流流,你又只能選一個的時候,你會選誰?”。

這個問題,顯然是一下子把童潼給問住了,他睜大眼,盯着顧恩第看,他理解不了,顧恩第這話的意思,好半響了他才吶吶的問:“為什麽……為什麽大家不能一起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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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你不必知道,你只管告訴我,我跟流流,你選誰?”。

這個話……

童潼沒回,馬車外,那坐在車板上的清歌卻皺起了眉。

不知道為何,她竟然覺得顧恩第這話有些殘忍。

讓一個癡兒回答這種問題,不等于是要他難受嗎?

一邊是很好的朋友,一邊是自己的相公,雖然誰都知道這種問題,肯定是要選相公的,但對一個癡兒來說,也不希望失去好朋友的。

果然……

馬車裏,童潼急得紅了眼:“為……為什麽……為什麽非要選?相公是相公,流流是流流,我們都一起玩的,為什麽……為什麽不能一起玩了?”。

顧恩第明顯一怔,他似乎有些驚呆地看着童潼。

童潼被逼得很了,話才說完,眼眶裏就有大顆大顆的淚珠直往下掉:“我想跟相公,跟大家一起玩的,為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們一起玩啊……相公是相公啊,流流就是流流,為什麽……為什麽非要選?是不是選了之後,就有人要走?是相公不要我了,還是流流不要我了……我……我沒做錯事啊……為什麽……”。

為什麽?

因為人心的猜忌,受不得別人的挑撥,也受不得別人的染指……

可這些事,跟一個傻子有什麽關系?即便這個傻子很容易被人糊弄,可是有些事,又與他有何關系?

童潼哭了,他哽咽的話音,讓顧恩第渾身狠狠的震了一把,當下急忙将童潼拉近懷裏抱住哄他:“你看你,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麽還哭了?要是讓外人見了,還得說我欺負你了”。

童潼哭聲一頓,仰頭看他:“開玩笑?”他眨眨眼,濕漉漉的眼眶明顯發紅:“那我是不是不用選啦?”。

“當然不用選了”顧恩第擦着童潼的眼眶,柔聲哄他,像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童潼也信了,他睜大眼,幾乎要破涕為笑,只是他仍舊心有餘悸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那我、我是不是還可以跟流流一起玩啦?相公會跟我和流流一起玩麽?”。

顧恩第輕一哂,他摟着童潼,話音柔得像是砒-霜:“會的,你還可以跟流流一起玩,我也會陪你,跟流流一起玩的”。

童潼這才終于破涕為笑,一把将顧恩第緊緊抱住:“相公真好”。

真好嗎?

顧恩第嘴角溢出了輕笑,不知是嘲弄還是苦澀。

如果真的有那麽好,又怎麽會在剛才做出這樣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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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帖

日子一天天過去,顧恩第恢複了上朝點哞對于他與章子尋奉命查的案子究竟是個什麽進展,外頭無人知曉。不過這兩日,童潼倒是隐約聽起府中的小厮丫鬟蹲在一起的時候,說起過沐侯府的事。

是沐侯府裏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突然就鬧了分家,不止分家,據說二房的夫人毫無征兆的就染了惡疾,不出幾日竟是沒挺過來,人便去了。

下人們說的唏噓,童潼也聽得心虛,他擔憂地朝清歌看去,仍舊不放心的問:“生病了真的會病死人的呀?”。

“可不是,所以夫人一定要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不能生病的呀”清歌順勢哄他。

童潼吶吶點頭,想起早上自己才吃了一碗飯,這會子遲疑着,又喊清歌給自己再端兩碗來,他要把自己吃得壯壯的,這樣就不會生病了!

清歌聽得好笑,吩咐小丫頭去廚房給童潼拿了吃得過來,童潼當真是強迫着自己又吃了兩碗,這才打着飽嗝跟清歌在院子裏散步消食。

年節過後,大雪也挺了,偶爾天氣不錯的時候,還能隐約看見一些陽光穿過雲層,暖暖的灑在身上。

院子裏,童潼仰頭看着天際,他微微眯眼,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院子外,有小厮拿着帖子跑了進來。

“怎麽了?”清歌狐疑,扭頭去看:“這是誰府上送來的帖子?”。

小厮說:“這是一位姓曲的公子,讓人送來給夫人的”。

“姓曲的公子?”清歌狐疑,結果帖子翻開一看,便見得落款處寫着流流兒子。知道流流是誰,清歌當即失笑,朝童潼走近:“夫人,這是流流派人給你送來的帖子,你要看看嗎?”。

“咦?”童潼意外:“流流怎麽會派人給我送帖子?他不是一向都會直接來找我的嗎?”。

“許是有事,來不了吧”。

童潼狐疑着,接過帖子,翻看仔細一看。随後童潼皺眉了:“這個……不像是流流的筆跡呀”他看向清歌:“會不會弄錯了?”。

清歌明顯一怔,扭頭朝小厮看去。

小厮忙道:“這個小的便不知道了,不過門外交給小的帖子之人,确實是這麽說的,他說他家公子,明日便要走了,今日想請夫人跟幾位好友出去踏青”。

童潼一愣,脫口就問:“會有幾位好友呀,那寧師跟蘇遠也會去啦?”。

小厮不确定,只點頭:“大概吧……”。

童潼立即看向清歌:“那我們也去,把絲惗叫上,還可以讓絲惗跟寧師見見面,不然兩人一直都不能見面好可憐吶”。

清歌失笑:“夫人您忘記了,絲惗小姐今日與大夫人她們出去了,并不在府上”。

“哦……那好可惜”童潼吶吶着點頭,他看向手裏的帖子,又問:“這清雅居是在哪呀?”。

清歌道:“清雅居在東城街那邊,那邊有條河大,可連接城外,既熱鬧,又風景極好”。

童潼忽地拍手:“好~那我們去清雅居,等相公下朝回來,讓相公去那邊接我回家”。

決定好了,童潼回屋換了衣裳,就迫不及待的帶着清歌與秦風一塊出門去了,

清雅居。

到了這裏,童潼滿臉歡喜,小二的親自将他迎上了樓,清歌與秦風原本是想跟進去的時候,不過被曲流的小厮給拒絕了。

清歌當即皺眉。

那小厮說:“我家少爺跟幾位公子都在裏面陪着童公子的,兩位不必擔憂,少爺明日便要走了,今日就只是想單純的跟他們幾個人聚聚,這才把我們做下人的都打發了出來,兩位若是不嫌棄,可一起到隔壁間裏坐會,那裏頭坐着的,都是幾位公子帶來的随從”。

秦風朝清歌看了一眼,道:“你進去坐會,我在這裏候着便是”。

清歌搖頭:“不去了,我也候在這裏”。

那小厮笑臉盈盈也道:“兩位既然不去,那我也在這裏陪着兩位說話解悶兒吧”。

清歌看了小厮一眼,只是淺淺一笑,沒說什麽。

兩人的房門後,時不時還能聽見童潼歡喜的聲音隐約傳來……

~~

今日朝堂也頗為熱鬧。

由顧恩第與章子尋負責查辦的案子,已經有了結果,并且兩人當朝将一切證據交上,皇帝看後震怒不已,當場摔了折子,吓得滿朝百官全都連忙跪下求皇上息怒。

禦史王彥章王大人,與順天府尹杜得璋同京城商戶相互勾結的事,已經罪證确鑿無須在編,皇帝當朝便給這三人下了旨意,抄家流放,尤其是順天府尹身為百姓的父母官,居然還做出這樣的事來,皇帝盛怒之下,直接判起斬立決。

滿朝衆人兢兢業業無人敢求情一句。

這世道,最讓人厭煩的就是官商勾結,官商一旦勾結,那剝削的則是窮苦百姓,日積月累一旦惹得民怨四起怨聲載道,最後都會演變成皇帝的罪過!

處決了這三人後,皇帝陰冷的臉色才稍霁了幾分,這空出來的官位,原本是該留着等待朝臣舉薦賢能,不過當今皇帝想來不是個好相與的皇帝,他雷厲風行,當朝就直接欽點了接任官位之人。

順天府尹一職,皇帝交給了青銅縣的縣令寧師。

寧師是誰?

滿朝大臣,除了顧恩第心裏驚訝之外,其他人都忘記了這青銅縣的縣令姓甚名誰。

寧師不過一個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卻突然越級受封,一下跳了好幾級,弄得一衆大臣全都懵了。

皇帝也不等他們回應過來,話鋒一轉,直接朝大理寺卿發落,數落了大理寺卿兩句,說他平日與順天府尹私交甚篤,竟識人不清,不知他是個貪贓枉法,當初竟還保舉了順天府尹的位置,便斥責大理寺卿識人不明,罰了俸祿命他回家閉門思過三個月。而後又把章子尋誇獎了一番,最後皇帝話鋒一轉,直接下了一道旨意……他給顧恩第升官了,直接把顧恩第給仍去了大理寺的手下,做了一個大理寺少卿,相當于是大理寺卿手下的第二把交易。

這一雷厲風行的決定,又讓滿朝大臣瞬間懵了,只有大理寺卿聽了過後,笑眯眯的朝皇帝行了禮,而後朝會散朝,所有的一切全都塵埃落地。

離開皇宮的管道上,章子尋勾着顧恩第與他說正說,大理寺卿從後過來,滿臉笑意,一點也不為自己被皇帝呵斥的事情緊張擔憂,他拍着顧恩第的肩膀,連連感嘆着:“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章子尋朝大理寺卿作揖行禮:“張大人,以後言之就要請你多多照拂啦”。

“哪裏的話,以後恐怕是我要他多多照拂了”玩笑着說了一聲,張大人不由得又有些感觸:“我與杜得璋曾相交多年,這兩年雖然關系淡了,可卻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來,哎……”。

章子尋也正了色,不過他倒是安撫了張大人兩句:“張大人也不必為此而多慮,這世上的人,總是日久了才會見人心的,那杜得璋之事也幸得是發現得早,并未鑄成更大的禍事,張大人應該慶幸才是”。

這話讓張大人面色稍霁。

杜得璋這事如果再嚴重一些,與他有關又是當年一力保舉他的大理寺卿張大人就不僅僅只是罰俸祿被思過這麽簡單了。

長長一嘆,張大人又朝顧恩第道:“這些日子,我雖然在家閉門思過,但大理寺那邊,你盡管放心去了便是,若有不懂的,你只管去找徐順普便是了”。

顧恩第朝張大人作揖:“多謝張大人”。

張大人擺擺手,又跟兩人說了

又帶了笑意,張大人拍着顧恩第的肩膀,又說了兩句,這才轉身走了。

章子尋看着,一他也拍拍顧恩第肩膀,讓顧恩第抽個時間出來請客,算是慶祝他高升的事情,待得顧恩第應下,章子尋也離開。

留下顧恩第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回想着突然高升的寧師,顧恩第也想不明白,這寧師是怎麽突然就入了皇帝的眼,被皇帝這麽破格提拔。

不過……

雖然是提拔了,可是今天大臣們都沒反應過來,還不知道他們反應過來之後,會不會上折子勸皇帝改變主意,不過這種情況……明顯不可能。

皇命不可為,只是……恐怕寧師入京之後的路,會不太好走了。

胡思亂想着,顧恩第回了府中,剛坐下與衆人說了一會的話,門外便有太監過來宣旨了。

顧家衆人明顯怔愣,一個個忙跪下皆知。

顧恩第跪在那裏,心裏也很是驚訝這聖旨居然來得這麽快,不過認真一想顧恩第也明白了。

皇帝大概也是煩了那些大臣,為了避免那些大臣沒事找事,所以才快刀斬亂麻的把聖旨下了,這樣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宣旨太監走後,一家子人在大廳這裏莫不歡喜,只是在這衆多的笑顏裏面,卻少了個人。

是童潼,他并不在這裏。

童潼的情況,若是叫他出來接旨,恐怕他還會被這樣的陣仗給吓住,是以方才才沒人特意去朝陽園。

顧恩第看過衆人,與徐氏說了兩句,便轉身回了朝陽園。平日這個時候,童潼都會在院子裏溜達,只顧恩第進來的時候沒看見人,他微微蹙眉,立即叫了院子裏的丫鬟過來詢問:“夫人今日怎不在這裏?可是病了?”。

丫鬟搖頭:“夫人并未生病,只是之前他收到了帖子,已經帶着清歌姑娘跟秦風侍衛出去了”。

“出去了?”顧恩第蹙眉:“去哪了?”。

丫鬟說:“好像是去了清雅居,聽小厮說,是一個姓曲的公子約夫人去了那邊的”。

姓曲的?那只有曲流一個!

猛然轉身時,顧恩第的臉色有些陰沉。

清雅居這裏。

顧恩第過來的時候,清歌與秦風還立在門外,兩人看見顧恩第陰沉着臉色過來的樣子都是明顯一怔,不待兩人行禮,顧恩第直接上前,一把就推開了清雅居的房門。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并沒有什麽東西,只有街道邊上的動靜隐約從窗口傳來,這般安靜,讓顧恩第臉色更是難看,然而更讓他臉色難看的,是在屏風後,童潼與曲流躺在那裏的身影。

清歌與秦風上前一看,兩人也是被吓得臉色發白,都不敢動彈。

顧恩第這立在那裏,直把衣袖裏的五指,死死的給拽成了拳頭,他滿臉寒霜透着森森的殺意,還不等他對床上的兩人做出什麽反應,門外就有動靜傳來。

像是為了尋誰而來這裏,一路都在嚷嚷着。

顧恩第渾身一個激靈,他朝秦風看了一眼,在秦風轉身朝門邊走去的時候,上前一把拉起童潼,便抱着童潼繞出屏風,行到窗臺邊上坐下。

清歌則在那裏,解下床幔,将床上的曲流完全遮擋住了,再有屏風的遮掩,不仔細倒也看不出那邊的異常。

門外的人盛情異常,不顧秦風的阻攔,應是闖了進來,可剛入了門後,他看見顧恩第坐在床邊,懷裏抱着的人只着亵衣的模樣時,不由得明顯怔愣。

顧恩第亦是滿臉陰沉,猛地朝那人看去:“來人是誰!這般大膽竟敢直闖進來!”。

那人身子一軟,便在門邊跪了下去:“小的、小的劉铨,不知不知大人在此,無意冒犯大人,還請還請大人見諒”。

顧恩第的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他并不理會劉铨,只朝清歌吩咐:“給夫人取件衣服過來”。

清歌急忙應是,急忙去床頭邊上翻找童潼的衣裳,拿了那件鬥篷過來,便給童潼蓋上。

劉铨跪在這裏,他偷偷擡眼想要四處張望,可以解除到顧恩第的眼神,又吓得急忙底下頭去:‘大人、小的。小的真實無心之舉,今日小的原是約了曲公子過來談生意的,因曲公子不日便要離開,故而小的才這般心急,小的,小的并不知道大人您也在這裏’。

“曲流早便已經走了”顧恩第神色淡淡,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音一般,只道:“看來你想要與他談成這樁生意,得等下回了”。

“走了,這不、不可能啊……”劉铨還想再說什麽,可一看顧恩第那臉色,這話又咔在喉嚨裏面,說不出來了。

而顧恩第,再開口時,他話音冷了很多:“我說,他已經走了,難道你不信嗎?”。

劉铨頓時不再說話,只是額頭冒着冷汗,想做些什麽,可是卻又不敢。

顧恩第懷裏,童潼突然顫了一下,他軟軟的哼唧起來:“相公……冷……”。

劉铨心裏微怔,總覺得童潼這話好像有什麽不對。

顧恩第緊了緊摟着童潼的手臂,眸光又掃過在門外探頭探腦的衆人,臉色已經陰霾得到了極致:“我說曲流已經走了,這裏只有我跟內子,你這般不管不顧硬闖進來,究竟是真的想與曲流談生意上的事情,還是想要假借曲流的名義來做些捕風捉影毀人名聲的事!秦風!”。

“屬下在!”。

顧恩第咬牙:“将這劉铨帶回去好好問個清楚!京城重地,天子腳下可容不得這種心懷不軌到處惹是生非!”。

“是!”。

秦風上前,直接将劉铨從地上拖了起來帶走。

顧恩第餘怒未消,只朝清歌看去:“難得出來陪夫人散心游玩,卻被這種人給敗了興致,清歌,不必再等夫人酒醒了,直接回府吧”。

清歌急忙應是,轉身去吵店小二吩咐,讓将他們的馬車給欠出來,而後她順手關了門,又急忙去給童潼拿衣服穿上。

至于床上的另一個人,在顧恩第帶着童潼走後,是秦素出現在這裏,他低低一嘆,将床上的人,連人帶被子一起裹了,然後就直接給人仍到乞丐窩去,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只穿着亵衣,裹着被子躺在這裏,整個人都徹底懵了。

而童潼,他被顧恩第抱上馬車的時候還沒醒來,酒肆裏雖然有人對于童潼被顧恩第抱出來的事有些碎言碎語,不過仔細一想之前樓上發生的事情,倒也沒有人再多說什麽。

畢竟抓奸這種事,一般都是背着當事人的相公那才叫抓奸,如果連當事人的相公都在現場的話,那還抓什麽奸?總不至于真有人會這麽賤,覺得日子太無聊了給自己弄頂綠帽子來戴才是。

童潼這邊,因顧恩第的趕到極時,倒是沒出什麽太大的事來,可是……

劉铨的被抓,卻有些出人意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拜見=-=

☆、未成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的往狀元府去了,馬車裏顧恩第摟着懷裏的人,他雙唇緊緊的抿着,臉色很是陰駭,童潼一直被他抱在懷裏,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馬車過于搖晃的關系,還是身上穿得少了,他蹙蹙眉,還沒睜眼,就先拉了拉身上蓋着的鬥篷。

顧恩第垂眼時,童潼剛好睜眼,仰頭朝他看來,原本傻呆呆的人,忽而就露了笑意:“相公,你真的來接我啦……”。

顧恩第沒有做聲,他只是垂眼盯着童潼。

童潼明顯精神不濟,他打着哈欠,又往顧恩第懷裏蹭了蹭,而後嘀咕地道:“相公,流流今天……今天他好奇怪呀,明明是他約我出來的,可他卻說是我約我出來的,你說他是不是傻了呀……”。

顧恩第眉宇一擰,仿佛是因為想起了什麽畫面的關系,他的眼底變得很是陰駭,只是再細看懷裏的人,這幅模樣完全就不知道之前酒肆裏發生的事,只差一點就能讓他跟曲流受人指點背上污名的模樣,顧恩第忽而又覺得心口裏的那口氣,愈發陰沉得厲害。

只是這陰沉,并不是針對童潼。

童潼根本就不懂事,也不會防範,別人若想從他這裏下手,那實在太容易了。

暗暗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之後,顧恩第這才壓抑着心裏陰鸷,放柔了自己的聲音:“以後,不管是誰,只要是約你單獨出來,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不可以自己再單獨出來了”。

童潼懵了一下:“沒有單獨約我呀,還約了寧師跟蘇遠他們的,可是好奇怪呀,我去的時候只有流流,流流當時還臉色都青了,吓我一跳的……”唔了一聲,童潼又仰頭看他:“會不會流流覺得寧師他們沒去所以才生氣了呀?”。

顧恩第道:“他不是生寧師他們的氣,他是氣我”。

童潼懵了:“為什麽呀?”。

“因為我沒有陪你一起去”顧恩第摸着童潼的頭說:“你一個人出門始終不太安全,萬一出事,清歌他們怕會反應不過來”。

“會麽……”童潼睜大眼,顯然有些信以為真。

顧恩第點頭,又跟童潼一本正經的說,直把最緊這街頭的治安說得格外吓人,下得童潼臉色微青,直讓他懷裏鑽去,還嚷着以後顧恩第不回來自己就不出門了。

所以……

這麽好哄好騙的人,怎麽可能會背着自己做出那樣的事來?

想到這裏,顧恩第的臉色不由得又是愈發陰沉了。

也許,對方要得并不是童潼會不會做出這種事來,而是只要童潼做出這種事來。

一個傻子男妻也就罷了,卻偏生還不安分,做出這種遭人撞破奸情的事來,京城這種地方,不管顧恩第再有能耐,也總要拿個立場出來才是,更何況他還是今年的新貴,更需要表一個态了。

這一招,真是……

好毒!

這些事,顧恩第想到了,被人仍在乞丐窩的曲流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眼下的曲流狼狽至極,面對周遭投射過來的神色,他尴尬不已。畢竟他還從未像今日這般丢人過,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見得街頭,蘇遠的馬車涓涓而來,當下曲流雙眼一亮,忙朝馬車跑了過去。

駕車的小厮看曲流突然沖來,還險些被吓了一跳,拉住缰繩後對着曲流就是一陣呵斥。

馬車裏蘇遠聽得動靜,微微撩開車簾之後,他卻怔愣了:“曲流?你怎麽……弄成了這幅模樣?”。

曲流站在馬車邊上一臉的無奈:“一言難盡啊……”。

蘇遠蹙眉,忙撩開簾子:“你先上馬車,我送你回去”。

小厮明顯怔住,還沒反應過來這乞丐居然跟自己家老爺認識,曲流就已經鑽進了馬車。

車廂裏,蘇遠再次将曲流從上到下看了一邊,依舊忍不住咋舌:“你這……是遇上劫財的還是遇上劫色的?”。

曲流苦笑:“我遇上了劫名聲的”。

蘇遠有點懵,沒聽懂。

曲流長嘆一聲,便道:“今日,我原本是準備離開京城了,沒想到收了童潼讓人給我送來的帖子,約我去清雅居要給我送行,可是等我到了之後,才發現并不是童潼約我去的”。

蘇遠當即擰眉:“是旁人約的?”。

曲流點頭:“是啊,此人将我與童潼都哄騙了出去,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遲了”。

蘇遠微驚:“你們都出事了嗎?”。

“應該沒有”曲流也不太确定,他遲疑道:“我醒來的時候,身邊除了一床被子,什麽都沒有”。

蘇遠狐疑:“你在哪醒來的?”。

曲流看他一眼:“乞丐窩裏面”。

蘇遠:“……”。

乞丐窩?

曲流點頭。

蘇遠沉吟,不太确定的說:“八成是言之讓人将你……咳,仍過去的”。

這有點像顧恩第的作風。

曲流失笑。

對方大費周章,不鬧出點事來,卻只将他給仍在乞丐窩,還好心的給了一床被子怕他着涼,這不是熟人仍的會是誰仍的?總不會是對方吃飽了撐得沒事幹了吧?

兩人一陣閑聊,不過須臾,蘇遠便将曲流送到客棧,不過為了避免外頭有什麽風言風語,蘇遠還是從馬車裏拿了一套衣服出來給曲流換上。

回了客房,曲流朝蘇遠作揖再次感謝。

蘇遠并不在意,只搖了搖手,說:“你準備何時動身離開京城?”。

曲流輕嘆:“今日出了這樣的事,路上投宿的時辰也錯過了,還是明日吧”。

蘇遠點了點頭,他不知想起什麽,又說:“我也打算返回青田縣了,若是不急我們可以一起動身”。

曲流微微一怔,他盯着蘇遠的雙眼看去,見蘇遠的眼底透着別樣的光芒,似乎有些燿目,曲流也沒有遲疑,當下便爽快的應了。

“好啊,正好求之不得”。

曲流與蘇遠倒是相互都約好了,可是第二日,曲流與蘇遠一樣的都沒走成。

曲流收到了童潼的邀約。

是他身邊的清歌,親自過來送的帖子。

因為昨日的事,曲流不免心有餘悸,他原就打算今晚上去狀元府看看童潼,再與顧恩第解釋一番,表明自己的立場,免得讓顧恩第心裏膈應,沒想到童潼的帖子卻來得這樣的快。

帖子打開,上面清隽的字跡,與之前曲流收到帖子的字跡明顯不同,不但如此,這帖子上,還被人給按了一個……爪爪印?

清歌看出顧恩第的疑惑,輕咳一聲說:“那是黃點兒的爪印”。

曲流微微一怔:“黃點兒……”。

“就是夫人養得那只鹦鹉”。

曲流想起來了。

那只鹦鹉成精了。

對着顧恩第會喊相公,對着清歌會喊媳婦兒,對着童潼就喊呆子,明顯的看人下碟,欺軟怕硬……

想到這,曲流不由得微微失笑,收了帖子,他問清歌:“明日,你家老爺可是會去?”。

清歌微微一怔,道:“老爺早上要去上朝,應該不會去吧”。

曲流微微蹙眉,對清歌道:“那勞煩你回去告訴童潼,若是顧恩第不去,那我也不便去了”。

清歌微怔。

顧恩第輕嘆:“雖然我待童潼坦坦蕩蕩,可別人未必就會如此認為,該避嫌的,我還是避嫌一二才好”。

“這……”清歌遲疑了。

曲流只道:“你回去只管告訴童潼,明日若顧恩第也去的話,晚間只需拍個小厮來回複我一聲便是,順便說一下黃點兒今日對帖子上都做了些什麽”。

曲流這是為預防再發生之前的事,才會讓之後再來的小厮說着帖子上的事情,畢竟帖子上的爪爪印,除了童潼,大概便只有他身邊的清歌與秦素秦風知道了。

清歌也沒多留,應下之後朝曲流行禮,便轉身回了府裏。

朝陽園裏,童潼聽了清歌的回答,他把手裏戳着樹根的木棒一扔,直接咚咚咚的跑去找顧恩第。

彼時,顧恩第正在書房辦事,童潼直接推門卻不忙着進來,而是在門外先探了頭進來。

顧恩第略微擡眼,便看見童潼這個模樣,他抿着的嘴角下意識地微微勾起:“有話進來說便是,別在外頭藏頭露尾的”。

童潼抓頭,嘿嘿一笑,便走了進去:“相公,清歌回來啦,她說流流說你明白不去的話,他也不去了”。

顧恩第微微一怔。

童潼迷糊了:“可是為什麽他不去,非要你也去吶?他不是對我最好的嗎?為什麽明天卻這麽黏你連我都不要了呢?”。

這個話,真容易讓人捕風捉影。

放下書本,顧恩第朝童潼伸手,将人拉到懷裏:“既然流流這麽說了,那明日下朝回來,我陪你去吧”。

“好~!”童潼歡喜一笑,随後乖乖的伏在顧恩第懷裏,同他一起看書。

翌日,不到正午,顧恩第便下朝了,回府換過衣裳之後,他便陪着童潼去了跟曲流約定的地方。

那是西城河邊。

風景悠悠,柳樹飄絮,景色不錯。

只不過顧恩第陪着童潼過來的時候,街道上,卻看見了沈家的小姐,沈竹的妹妹沈文媛。

沈文媛受之前那些流言蜚語的影響,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不過身形也更抽條了,看起來弱柳扶風,簡直便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

沈竹陪在沈文媛的身邊,顯然是特意陪沈文媛出來逛街散心的。

見到他們,顧恩第微微蹙眉,将馬車窗戶關了,沒曾想前頭陪着沈文媛出來逛街的沈竹,一轉身,剛好看到顧恩第與童潼的臉龐淹沒在窗戶之後。

車廂裏,童潼一臉迷茫:“相公,為什麽關窗呀?”。

顧恩第看他一眼,哄他:“有惡鬼,會吃人”。

童潼臉色一變,直接朝他懷裏躲了進去:“不、不吃我!”。

“嗯,不吃你,關了窗戶,他看不見我們,便不會吃你了”。

童潼埋他懷裏連連點頭。

兩人到西城河邊的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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