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九節菲? (7)
吸一口氣,說:“娘把公中的大頭,都分給了老二老三他們,老四得了一小部分,最後一點,才是我們的”。
也就是說他們幾兄弟裏面,顧岩尉一家得的是最少的。
這個結果,讓顧岩尉如何不生氣?
如果不是顧恩第考中了狀元,把他們全都接了過來,他們也不會有現在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可現在一個個的倒好,顧恩第惹怒了聖上,得罪了沐侯府,還沒個結果出來,這一個個的要分家,倒是比任何時候都分得爽快而又幹脆,尤其是顧老太太,從沒哪個時候會比現在更有精神了。
想着那些,徐氏也嘆了口氣,不過她說:“娘會這麽分,一定是因為老二老三他們孩子還小,所以才給了他們大頭,老四至今沒有成親,給多了也劃不來,只給我們一小部分,必定是想着恩第膝下無兒無女,他現在又是這個樣子……你啊,真的,你應該慶幸,娘她好歹也給我們留了一部分了”要不然,顧老太太可能一個銅板都不給,畢竟誰讓童潼他爹是江城的首富?
徐氏的話,顧岩尉聽了是越想越氣,可是卻又知道,徐氏說得是實話,扭頭看向顧恩第的時候,他頓時又自責後悔起來:“如果……早知道,童潼跟恩第會鬧成這樣,我當初就應該攔着一些的……”。
“你以為我不想攔?可也得要攔得住才是……”說到這裏,徐氏也是嘆息了:“當初我就不應該去沈家走這個禮節的,不然的話,童潼不會連絲惗也不要了……”。
有一個能哄着童潼,能勸着他的人,怎麽樣也比讓童潼覺得所有人全都在瞞着他一個人的好……
這些日子,莫說絲惗自責不已,徐氏又何嘗不是?
傻子又怎麽樣?
腦子不清楚又怎麽樣?
日子是他跟顧恩第在過,只要他們兩過得好不就行了,又何必非要去計較那麽多?
現在的這個結果……
如果可以,徐氏真的寧願自己當初沒有去沈家的那一趟。
顧恩第觸怒皇帝,被罰打了三十大板的事,不出兩日,便傳了出來,此事之所以會傳播的如此之快,大概還是因為顧恩第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被按在禦書房外打板子的官員了,不少人都忍不住暗中猜測顧恩第究竟是如何觸怒了皇帝,惹得皇帝忍不住對他動了刑,可猜來猜去也沒猜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隐約聽得皇帝對此很是震怒,甚至是有人猜測,顧恩第這次會不會不止是打板子這麽簡單,他會不會弄到最後還落得個腦袋不保的結果下來?
這些事,沈家也知道了,可知道後也心裏慌慌了,因為他們害怕顧恩第觸怒龍顏之後,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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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與沈老爺說起這個事來,兩人都是一臉擔憂。
沈竹在邊上聽着,他沉吟許久,忽而說道:“此事應該沒有這麽糟糕,想來皇上既然已經罰過顧恩第,便不會要了他的性命才是,只是恐怕以後他的仕途……差不多也就到了這裏了”。
沈夫人聽得這話,眉頭都擰成了一團:“要是這樣的話,那文媛嫁過去,以後豈不是……還得受罪嗎?”。
仕途止步的顧恩第,差不多也就是那樣子了,這樣的他如果還要迎娶自己的女兒,那世家就真的不配了,即便自己女兒嫁過去只是個妾,可她的身份也是那時候的顧恩第攀不起的了……
“要不然,還是讓文媛遠嫁吧”沈老爺突然開口。
沈竹意外看他。
沈老爺說:“當初我們看上顧恩第,是覺得他前途可期,可現在他觸怒了龍顏有沒有命留下還是難說,如果皇上餘怒難消,變着法的想要除了顧恩第,到時候文媛身為顧家人一樣要受牽累啊”到底是自己嬌寵着長大的女兒,不管如何都是舍不得讓她吃虧的。
對此,沈竹不發一語。
畢竟顧恩第現在的前途難料,他是兇是吉誰都不敢斷定。
客廳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沈夫人明顯有些動搖。
遲疑着,門外有下人來報,說是狀元府有人來了。
這個時候……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狀元府這個時候來人是何意思,不過等見到人後,沈家人知道了。
狀元府過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兆明,他是過來告訴沈家,狀元府已經得了皇帝的準許,不必擡沈文媛進府了。
這話一出,沈家衆人面色頃刻變得鐵青,沈竹站在一邊,回想着他們聽到顧恩第在禦書房外被打的事,頓時就明白過來究竟是怎麽回事了,可不管他們怎麽明白,顧恩第已經得了皇帝的準許,可以不用擡沈文媛入府了,而沈文媛……她除了遠嫁,就真的只剩下最後一條路了,是條絕路。
但這條路,沈家任何人都不準許她走的。
沈家那邊如何,兆明并不在意,他把話帶到之後,便轉身回了狀元府。
狀元府裏,顧恩第還沒醒來,皇帝雖然準許他去見童潼之後再動身返回江城,但是這狀元府的宅子,他們卻是不能再住下去。
而相比之下,沐侯府的氛圍似乎就要和諧多了,可和諧的同時,卻也讓人更加的迷茫了。
這半個多月以來,童潼恢複的情況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許多,雖然人總是還懶洋洋的,但清醒的時候,他精神頭明顯極好,就是……
他一句也沒有提過顧恩第。
仿佛是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花園裏,老侯爺與沐老夫人陪着童潼坐在這裏,他就像是閑不住一樣,一會看看這邊,一會又看看那邊像個孩子一般,見到什麽都覺得十分稀奇。
沐老夫人看他這歡快的樣子,臉上也全是笑意。
宋離從拐角處過來的時候,童潼雙眼一亮,突然朝他跑了過去,叫喚道:“宋離,宋離,我們來玩躲貓貓,玩躲貓貓”。
宋離傷勢恢複大半,傷口雖然結痂,但依舊不能用力,繃着了傷口依舊還疼,不過精神不錯的他,看着童潼這幅模樣,笑嘆着直接一巴掌給童潼頭上拍了過去。
童潼當即不幹,抱着頭噔噔噔的往後退:“不能打我的頭,打傻了怎麽辦?”。
宋離挑眉:“你覺得你不傻嗎?”。
“當然啦,我可聰明啦”童潼有些小得意的看着宋離。
宋離輕笑,他轉身指着花圃裏的花問:“那這個是什麽花?”。
童潼歪頭一看,說:“牡丹花”。
“這個?”。
“月季花”。
“這個?”
“海棠花”。
“這個?”。
“宋離花”。
“這個……”宋離明顯一怔:“什麽宋離花!”。
童潼樂得哈哈一笑,轉身就朝着沐老夫人身邊跑起,還一邊跑一邊嚷嚷着:“外婆外婆,宋離承認他是宋離花了,他是不是傻的,他是不是傻的”。
沐老夫人與老侯爺好笑不止。
宋離給他氣得臉色發青。
沐臻與劍君清從外頭進來,還沒走近,就聽到童潼歡快的笑聲,他不由得也笑了笑,上前問:“在說什麽,這麽高興,也說來讓舅舅聽聽”。
舅舅……
嗯。
童潼到現在都還怕他,一聽他來了,就立即乖乖的,緊緊靠着沐老夫人與老侯爺的中間坐着不動。
老侯爺捏着胡子一臉笑意:“今日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沐臻上前坐下,說:“今日軍中并無大事,便提前回來了,順便也給童潼帶了些禮物過來”。
“禮物?”童潼微微歪頭,睜着好奇的雙眼盯着沐臻。
沐臻故意逗他:“童潼想不想要禮物?”。
童潼有些遲疑,他不說話,就一會點頭,一會又是搖頭的。
沐臻笑嘆一聲:“童潼可以跟宋離去前頭看看,舅舅給你帶的禮物,看喜不喜歡”。
“前頭?”童潼小心的問:“在大廳嗎?”。
“是啊,在大廳,有很多”。
“有很多呀……”童潼雙眼一亮,他磨磨蹭蹭小心地從二老身邊出來,走向宋離:“我們……去看禮物?”。
宋離知道,沐臻這是故意支開童潼,他點頭輕嘆一聲去啦童潼:“走吧,我陪你去看禮物”。
待兩人走了,沐臻這才看向二老說:“爹娘,我準備這幾日,就讓人前往江城,将阿鳶的墳給遷回來”。
遷墳是一,二也是為了讓二老滴血認親。
劍君清那日回來,将皇帝的話說了,沐臻真覺得這個辦法,比讓二老跟童潼滴血認親的幾率更大,便與二老明說了此事。
只是……
如今的童潼癡了,他已經忘記了他娘過世的事,只記得童府的李姨娘才是他娘,是以提及這個話題的時候,衆人都是刻意避開了童潼來說的。
老侯爺長嘆一聲,說:“遷吧,去遷回來,如果真的是阿鳶,那在好不過,如果不是……也算是積德,讓她能離童潼更近一些也好”。
沐臻點頭。
他懂二老的心。
童潼的娘如果是他們的女兒,那就真是一家團聚了,如果不是,也看在童潼與阿鳶如此相像的面上,全當是圓了他們一個思念女兒的心,是以此事,他們并不反對,只是……
沐老夫人道:“若是遷墳,童家那邊……”
“祖母不必擔心此事”劍君清道:“顧恩第當日将他與童袁飛所做的事全都親自禀明了皇上,如今童袁飛關在順天府大牢,這件事他插不上手,即便是他出來之後,此事也已經塵埃落定了”。
沐老夫人點點頭,沒再說話。
沐臻擰眉:“不若這樣,遷墳一事,君清,你親自去辦,到了江城順便好好查一查童袁飛在那邊都幹過了什麽事”。
劍君清應是。
沐臻狠狠眯眼:“如果童潼的娘真是阿鳶的話,童袁飛……他這輩子都別想再出順天府的大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早一點,但肩膀有些酸痛,需要休息,就暫時不回複大家留言啦~~=-=順便推一下,這兩天有點抽,大概腦補了一下九溪跟司馬昭的故事,覺得可能會是個十分歡快的小故事_(:з」∠)_明天見啦~~
☆、因果
童袁飛是個商人,他唯利是圖,擅于押寶,但他從來都沒有到過,有一天他會敗在他押得這個寶上。
顧恩第的反水。
顧恩第突然的反水,不但讓他自己被皇帝貶黜,也讓童袁飛獲罪入獄,之前他才剛接手沒有多久的生意,轉眼間全都再次被官府查封,而他被關入了順天府大牢,至今都不曾開堂審案。
唯一有的,就只有便只是李姨娘來看望他。
牢門外,李姨娘就站在那裏,她雖穿着華裳,卻不顯奢靡,發髻上頭,也只是挽了個簡單的發髻,玉釵斜插,很是清雅別致,只是此刻她看着童袁飛的眸,卻是出奇的冷淡而疏離。
童袁飛狐疑,不明李姨娘這幅神色是何意思。
李姨娘卻只淡淡的說:“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來見你了”。
童袁飛愣,随後在李姨娘拿了紙張遞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神瞬間冰冷,眸光陰鸷的盯着李姨娘看:“和離書?你要跟我和離!?”。
李姨娘應了一聲:“是啊,這份文書,已經在官媒府登記過了,從這一刻起,我跟你便再沒有關系了”。
童袁飛随即大怒:“賤-人!你這看我落難了就急着想要跟我擺脫關系嗎!沒有我的親筆,官媒府不可能會同意讓你跟我和離的!你這份和離書根本就是僞造!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居然這麽能裝!裝得簡直滴水不漏啊你!”。
若是以前,李姨娘還會懼怕童袁飛,但是現在……
童袁飛關在裏面,而她站在外面,她又怎麽會怕?
淡淡一笑,李姨娘道:“以前委身給你,是身不由己,現在我目的達到了,當然是要與你橋歸橋路歸路了”。
童袁飛氣得大罵:“賤-人!你這個賤人!這麽些年一直裝得溫順婉約難道就是在等這個時候!你想等我死了,接管我的生意接管我的家業!你也不看看你是不是那塊料!你心這麽大就不怕你全都接管之後吃不下撐死你嗎!”。
李姨娘微微搖頭:“童袁飛,你說錯了,心大的人一直以來都不是我,而是你,是你心太大了,明明就吃不下還不懂得收手,你以為你這次入獄是因為我嗎?還不是因為你看好的那個兒婿顧恩第”。
童袁飛當即怔愣:“顧恩第?”。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可能。
他是突然被順天府的人從童府抓了過來,進來後,便一直将他關在這裏不審不問,讓他連想弄清楚自己是為什麽被抓的都不知道,可是眼下,聽到李姨娘所說的話,童袁飛怔愣之後,卻是下意識的想要否認。
不可能是顧恩第的。
顧恩第之前還與他作何,将曲流入獄,他甚至是奪了曲流在京城城外的商鋪,轉交給了童袁飛,他們兩人間的合作十分愉快,只要再将曲流關上個把個月,定罪之後一切便都塵埃落定了,可是還不等童袁飛舒一口氣,所有的一切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童袁飛的反應,李姨娘知道他不相信,李姨娘也不在意,只是淺淺一笑,道:“說起來,這件事終究也還是因為童潼,顧恩第與沈家小姐的事被童潼知道了,童潼傷心欲絕之下,竟然跑到樹林裏,想要把他自己給埋起來,顧恩第如何忍心?便幹脆進了宮,向皇上禀明的所有的事情,并且違抗了皇上的口語,雖然被皇上打了板子,不過也得了皇上的準許,不用擡那沈小姐進門了”。
這個事!
童袁飛根本就不知道。
李姨娘話還沒有說話,她不知是想起什麽,忽而笑出了聲來:“說起來,你當初好像也打過同樣的注意吧?你不止是想讓童潼抓住顧恩第的心,你還想讓自己的女兒,用香火的事來抓住顧恩第的心,啧啧啧,可惜了,童子琴那麽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就這麽硬生生的毀了”。
童袁飛瞳孔一縮,瞬間想到了什麽,大吼出聲:“子琴的事!是你做的!是你做的!”。
“我可沒這個本事”李姨娘道:“這件事,你要怪,就怪童潼身邊的宋離好了,他真的是個難得的人才,不止膽大心細,還對童潼忠心不二,連我都沒有發現童子琴有孕的事,他倒是可以只憑着一個小動作,就篤定了童子琴有孕的事,雖然一計沒讓子清落了孩子,不過這第二計倒是更絕,連我都要自嘆不如,如果是我來做的話,恐怕童子琴與護衛的事還鬧不到滿城風雨的地步,就被壓了下來”。
童袁飛氣得狠狠錘木欄上頭,睚眦欲裂地看着李姨娘:“這件事既然不是你做的!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頓了頓,童袁飛驚道:“那個護衛是你放進去的!”。
李姨娘笑着,算是承認了這事,不過她又另外說了句話:“第一次做的時候,難免生疏,好在第二次就順手多了”。
還有第一次?
童袁飛更是不可置信。
李姨娘看着他,柔媚一笑:“呀,我忘記了,你還不知道,當初顧恩第與童潼回門的時候,顧恩第與你在書房談了許久的話,到了深夜也沒有來我的院子接童潼回去,我那時便留了個心眼,讓人去看了一眼,沒想到,真的差點就錯過了一場好戲”。
話說到了這裏,童袁飛瞬間明白過來。
當初童子琴與顧恩第……根本就沒有成事,而且以李姨娘的話來說,那晚上與童子琴在一起的人,明顯就是之後的那個護衛!
但童子琴不可能不知道人被調包了,除非……童子琴當時也中了藥!
想通這些,童袁飛當真是恨不得撕碎了李姨娘,只是任憑他在怎麽發怒,他都出不去這牢房。
“你這個賤--人!賤--人!沒想到你居然這麽能裝!這麽些年居然一點馬腳也不露!我當真是小瞧你!還以為你真的是什麽賢良淑女,原來你居然也這麽狡詐!”。
這句話,不知是那句話刺激到了李姨娘,李姨娘的面色瞬間陰沉:“賢良淑女!再是賢良淑女,遇到你這種人面獸心的僞君子,也早都不在了!你以為我大好的年華為什麽要嫁你為妾!如果不是你在生意場上坑害了我的父親,使得我父親重病難治,我也不會為了湊錢給我父親買藥,而被迫賣身青樓,差點做了青樓女子!這些年來,我真是沒有一日不想着親手把你給殺!了!!”。
“你?”童袁飛怔愣,想不起來自己在生意場上坑害過誰。
李姨娘也不在意,她只是吸了口氣,壓下心裏的愠怒,冷笑:“如果不是青芫為我贖身,替我安葬了我父親,恐怕我早已成了江城花魁,青芫難得有事相求,我既是要報答她當初的恩情,就應該要盡了全力才是,現在我做到了,我可以大大方方的将你繩之以法,看着你是如何被律法制裁!”。
青芫是童潼生母的名字 。
因為當年李姨娘一家,在生意場上被童袁飛的坑害打壓,幾乎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甚至是最後,連李姨娘都差點被逼得淪落風塵,是童潼的生母極時找到了李姨娘,将她從青樓贖了出來,又幫着安葬了李姨娘的父親,忙前忙後還給李姨娘僞造了一個新的身份,避免了她的許多麻煩,讓李姨娘有了一段時間安生的日子可過,只是這段日子沒有持續太久,童潼的生母就病了,也是那個時候,李姨娘才知道,一直給她幫助的人,居然是童袁飛的妻子……
對于與童潼生母的來往,李姨娘其實掙紮了一段時間,可最後她還是相信了童潼的生母,只是……不管她當初如何開導童潼的生母,如何幫童潼的生母想辦法,童潼的生母到底還是沒撐過來……
往事厲厲,讓李姨娘的眼眶明顯微紅,她微微揚起了頭,似乎想要壓下心裏湧起的那陣悲傷。
而童袁飛,他聽得李姨娘的話,氣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那猙獰吼叫的模樣,亦是格外吓人:“賤-人!我當初就應該一把掐死你的!你這個賤-人!枉費這些年來我如此待你!!!”。
李姨娘也不害怕,她笑了笑,說:“這些年,我收集了不少的事,等我将這些東西整理好後,全都交到沐侯府去的話,童袁飛……你的死期,真的到了”。
童袁飛氣得大吼。
李姨娘笑了兩聲,轉身往外頭走去,不過剛走了兩步,她又突然停步,朝童袁飛看去:“對了,說起來,你還不知道吧,童潼如今一直住在沐侯府,而他,很有可能就是沐侯爺的親外甥”。
這一次,童袁飛徹底呆了。
李姨娘卻是笑着,一路往外走去,口中還說:“你算計了一輩子,押寶押了一輩子,唯一看走眼的,就是童潼這一塊寶,是連顧恩第都比不上的寶”。
後面李姨娘還說了什麽,童袁飛也沒聽見,他只聽到了李姨娘的笑聲,滿是酣暢淋漓的消失在外頭……
他是商人,最會評估物件的價值,他評估過童潼當年的價值,卻不曾将童潼放在心上,他評估過顧恩第的價值,卻沒有想到顧恩第的價值,居然……遠不如自己的親兒子……
這一場賭,他押對了,可是也輸了。
當真是應了一句老話。
成也蕭何敗蕭何。
牢房裏,童袁飛如何的癫狂,李姨娘雖然看不見,但是她能猜到,只是她沒有猜到,這牢房外,劍君清會站在這裏。
李姨娘明顯怔愣。
劍君清微微側身,朝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知可否方便與你說幾句話?”。
李姨娘點頭:“自然可以”頓了頓,她問:“童潼這些日子,可還好吧?”。
劍君清淺淺一笑,應了一聲還好,便與李姨娘出了順天府去……
顧恩第醒來這日,外頭天灰蒙蒙的。四周的環境雖然陌生,但他并不意外,畢竟他已經被皇帝貶黜了官職,确實是不合适再住在狀元府了,只是……在走之前,他一定要去見見童潼。
徐氏聽他說起這個,不由得長長嘆息:“恐怕,沐侯府不會答應讓你去見他的”。
顧恩第深深吸了口氣:“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去,娘,你不必在勸我了……”。
“恩第……”。
“我拼上性命,拼上仕途都是為了童潼,如果不能親口告訴他我沒有騙我,我真的不會甘心……”想到童潼當初縮卷着躺在坑裏的樣子,顧恩第眼眶發紅:“我不能連我要走的事,都不能親口告訴他,娘……童潼受不住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舍棄他的,他受不住……”。
當初要擡沈文媛入府時,雖然并不是要舍棄童潼,但對童潼來說,那跟舍棄也沒有區別了,不然的話他怎麽可能做出埋掉自己的事來?
現在他們要離開京城,如果,他再不親口告訴童潼的話,他都想象不到童潼還會做出什麽來。
忍着傷勢,顧恩第來到沐侯府的時候,其實都準備好了會再被刁難,但讓他意外的是,這一次,沐侯府的侍衛并沒有像上次一樣将他攔下,他只是在門外等了片刻,便進了沐侯府。
沐侯府裏,童潼在花園裏面,他蹲在花圃邊上,滿手的泥巴也不知是在忙些什麽,跟在童潼身邊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名喚珠江,是沐臻從軍中挑選出來的苗子,專門貼身伺候童潼,除了珠江,另外還有三個暗衛藏在暗處,随時注意着童潼的安全。
這兩日,童潼跟珠江勉強熟悉,但還不到能親熱玩到一塊的地步。
前廳裏,沐老夫人身邊的柳媽媽親自找了過來,一看童潼蹲在花圃邊上,王媽媽頓時笑了:“喲,我的小少爺啊,你怎麽蹲這裏玩泥巴啊,一會被老夫人看見,小心挨罵呀”。
童潼懵懵的仰頭看她,一臉笑意:“外婆舍不得罵我的,她對我可好啦”。
王媽媽失笑,他上前拉起童潼:“小少爺,走,跟我去洗個手,前頭來客人了,老夫人問你要不要去見見”。
“是新朋友嗎?”童潼問。
王媽媽一怔,有些不知該說什麽。
童潼忽而一笑:“走吧,走吧,我們去見見,說不定還有禮物吶”。
王媽媽聽得失笑。
哄着童潼去簡單的清洗了一下,王媽媽才引着他去了前廳。
大廳裏,顧恩第就等在這裏,因為臀上有傷不能坐,他便幹脆一直站着。
老侯爺跟沐老夫人就坐在上方,兩人的面前都略顯淡然。
若不是之前聽劍君清回來說,顧恩第為了童潼,不惜違抗了皇帝的口語差點丢了性命,老侯爺是真的不準備讓他去見童潼的,只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松口了,不過……也得虧了今日沐臻不在,不然顧恩第一樣還得被打出去!
想到沐臻這些日子對童潼的好,比對劍君清小的時候還要寵溺,老侯爺便忍不住隐隐搖頭失笑。
童潼從門外進來,剛好看到老侯爺這個表情,他雙眼一亮,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外公,就朝老侯爺撲了過去。
那一瞬,顧恩第渾身僵硬着,他屏住呼吸,雙眼緊緊的鎖着童潼。
老侯爺拉着童潼,一臉笑意:“看你這樣,八成又去花園裏刨泥了吧”。
“沒有,我可乖啦,我是在種花,不是在刨泥,不信你問珠江……”猛地轉身,童潼指着門邊的手,卻指到了顧恩第。
那一瞬間顧恩第整個人都繃了起來,他喉頭滾動,雙唇嚅動着,童潼的名字也在他喉嚨裏打了幾個回轉。
可是……
“咦?你是誰呀?”
童潼歪着頭,睜大眼,忽而問他……
作者有話要說: =-=八點半,今天有點早,更新了就要休息去啦,不見肩膀受不住啦>0<
☆、心痛
顧恩第曾經幻想過,他到沐侯府後,見到童潼時會是什麽模樣,會是什麽場景,他應該怎麽面對童潼,怎麽哄好童潼,他想了很多,就是唯獨沒有想到,等他真的見到童潼之後,童潼……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咦?你是誰呀?”童潼歪着頭,迷茫着問他。
一句簡短的話,卻讓顧恩第渾身全是一陣說不出的冰涼,他像是被雷電劈中了,瞬間就僵硬在了原地。
不止是顧恩第,連沐老夫人與老侯爺也是一臉意外,完全沒有想到童潼居然……不認識顧恩第了。
一時間,兩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只有眼底的震驚與狐疑難以掩飾。
顧恩第回答不出來,他只是白了臉色的盯着童潼。
童潼被他看得莫名,怔愣愣的又往沐老夫人身邊靠攏:“外婆……他、他是誰呀?他怎麽這麽奇怪,他為什麽一直盯着我看呀?”。
“你……”沐老夫人有些呆愣,小心的問童潼:“你不記得他了?”。
“嗯?我以前見過他呀?”童潼抓抓頭,他看沐老夫人跟老侯爺只盯着自己,不說話了,童潼迷茫着,他又小心而謹慎地朝顧恩第看去,問:“那個……我以前……見過你呀?可是……我不記得了呀……你以前跟我玩過嗎?”。
以前跟他玩過嗎?
童潼的話,一句一字都很簡單,也很天真,卻像是一把把的刀,紮得顧恩第渾身都痛,像是千瘡百孔了一樣,他盯着童潼,幾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壓制住自己的激動,沒讓自己上前抓着童潼。
“你……忘記我了?”最終,他只是哽着嗓子,問了這麽一句。
童潼更加困惑,他盯着顧恩第看,很不确定的搖頭。
老侯爺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只是輕咳一聲,放柔聲音說:“童潼,你怎麽不記得了,他是你相公啊,你相公顧恩第啊”。
“相……”呢喃着,童潼忽而一把抓住心口,整個臉色都變了,似很難受。
屋裏幾人的臉色都變了,一個個生怕童潼哪不舒服。
沐老夫人急忙将他拉住:“怎麽了,哪不舒服?哪不好,嚴不嚴重?”。
“心,心痛……”童潼揉着心口,那五官都皺到一起的樣子,顯然難受得很。
沐老夫人忙将他拉到身邊坐下,又給他揉了揉心口,很是擔憂:“好好的怎麽會心痛吶?會不會是吃壞了肚子了?”。
童潼忽而一笑:“外婆,我是心痛,不是肚子痛,吃壞肚子只會肚子痛,不會心痛的”。
這個話,童潼說得有些小得意,似乎自己很聰明一樣,可是……
顧恩第聽了,卻是覺得……真的心痛了。
他想起……
——等你們了有了孩子,那以後你就更不會要我了,我心裏好痛,好痛啊,我不要回去的,我要埋在這裏,睡着了,就不會痛了——
心痛……
童潼的心裏,其實……一直都在痛的吧,只是痛得受不住了,所以就……選擇了忘記……
深深吸一口氣顧恩第高揚起頭,他努力的睜大雙眼,一時間心口裏痛得像是被刀絞一樣,竟是不知該說什麽……
老侯爺不知真相,他現在只擔心童潼的身體,也急忙問他:“現在有沒有好一些?還痛不痛?”。
童潼咧嘴一笑:“現在不怎麽痛啦,不過剛才好奇怪啊,突然就擰了一下,像要死掉了一樣”。
沐老夫人輕斥他:“這種不吉利的話啊,不許胡說,要是胡說,以後不給飯吃了”。
童潼立即委屈巴巴的朝老侯爺告狀:“外公,外婆壞啦”。
老侯爺失笑,他搖搖頭,再次朝顧恩第看去的時候,瞧着顧恩第那落寞的身影,一時間又不知該說什麽。
童潼也順着老侯爺的眸光朝顧恩第看去,他眨眨眼,又問:“對了,你是誰呀?剛才外公說你叫什麽來着?”。
顧恩第喉頭發緊,有些不敢說話了,他一雙眼就盯着童潼看,想從童潼的臉上看出僞裝的神色,那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大廳裏,陷入了寂靜。
沐臻與劍君清帶着宋離從外頭進來的時候,看着大廳裏的情況,明顯臉色微沉,顯然是早已知道顧恩第在這裏了。
“誰讓你進來的?”解下身上的披風,沐臻随手扔給身後的下人,便臉色陰鸷地朝顧恩第走去。
沐老夫人微微蹙眉,她朝沐臻搖了搖頭,想讓沐臻此刻不要說話。
沐臻看見了老夫人的示意,也看見了老侯爺臉上的困惑,随即他也跟着狐疑,不明白這是發生了何事。
童潼倒是歪頭,朝沐臻與劍君清跟宋離看去,而後他噔噔噔的跑到劍君清跟宋離的身邊,神秘兮兮的說:“哥哥,宋離,這個人,他好奇怪吶”。
童潼這話,讓三人又是一怔,臉上都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童潼沒有注意,他只是想着顧恩第的反應,抓抓頭,有點像是告狀的說:“這個人好奇怪的,從進來之後都不說話的,也不吭聲,就一直盯着我看,都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麽……”頓了頓,童潼驚訝地問:“他不會是個啞巴吧?”。
沐臻挑眉,眸光掃過沐老夫人與老侯爺,瞬間就明白了他兩人臉上的神色是怎麽回事。
宋離則是驚訝了:“你……不記得他了?”。
童潼又懵了:“我為什麽要記得他呀?他到底是誰呀?以前他跟我一起玩過嗎?可我沒有印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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