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九節菲?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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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顧恩第啊,你怎麽……”宋離震驚得不知所以,他完全沒有想到童潼居然會就這麽把顧恩第給忘記了。
這是什麽時候給忘記的?
童潼從醒來後,一切都很正常,并沒有什麽不同的地方,他們都只是以為童潼是不想提起顧恩第而已,卻從沒有想到過,童潼居然把顧恩第給忘記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然而童潼的反應卻又一次讓衆人驚訝了。
他聽清楚了宋離的話,宋離說那個奇怪的人是顧恩第,他卻震驚了模樣地朝顧恩第看去,那雙眼睜大的樣子,似乎無法相信一樣。
“童潼,你這是……怎麽了?”沐臻擔憂的問他。
童潼突然發難:“他是壞人!”他戒備的盯着顧恩第看,噔噔噔的又跑大老侯爺跟沐老夫人的身邊,指着顧恩第:“顧恩第是大壞蛋!他是大壞蛋!他害我被人打!他欺負我!他和言之都是壞人,他們都欺負我!外公外公趕他走!把他趕走他是壞人!是壞的!”。
所以……
童潼并不是徹底的忘記了顧恩第,只是……
顧恩第狠狠閉眼,他就站在這裏,渾身上下全都因為童潼的話,而瞬間變得千瘡百孔。
可是其他人全都驚愕了。
他們知道顧恩第的字是言之,卻不知道……他在童潼的口中居然……居然還是兩個人……
沐臻臉色陰沉,忍不住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宋離,你知道嗎?”。
宋離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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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事全然不知,他跟着童潼的時候,童潼與顧恩第的感情很好,他從沒見童潼朝顧恩第發難過……
所以這些事,可能是發生在宋離認識童潼之前,童潼忘記了他的相公,但是他仍舊記得顧恩第,記得言之……
心痛不痛?
顧恩第的心怎麽可能不痛?
他想到那日雨中,童潼哭着說他心好痛的樣子時,頓時他放心裏也是痛得難以呼吸。
當初……他加注在童潼身上的傷痛,如今終究是一點一點的還了回來。
心好痛。
真的好痛。
“我……”顧恩第聲音有些沙啞,他原本還想繼續哄着童潼,說自己不是顧恩第也不是言之,可是……
——娘以前跟我說,相公是最親的最親的人——
——我好相信的啊……我也一直都覺得相公你對我好好的——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騙我——
——為什麽大家都只騙我一個人……其他人就算了,為什麽連你也騙我——
一句一句在顧恩第的腦子裏不斷回響,讓他喉頭卡住,再說不出哄騙童潼的話來。
忍着心裏的翻攪,顧恩第暗暗把五指緊緊抓住,他看着童潼,壓抑着,緩緩的道:“童潼,我是顧恩第,我也是言之,我們都是同一個人,不止如此我還是你相公,我們已經成親了,我知道,我以前不好,我害你被童家的人打,害你不能參加仕途,你心裏始終都在怨恨着我,可是童潼,難道我們成親以後的所有事,你真的……全都忘記了嗎?就算你不想記得,就算你想逃避,我今日還是要告訴你,我真的,不會納妾,這一輩子,都只有一個妻子而已,就算你忘記了,我也只有你一個妻子,旁人我誰也不要,也不會跟他們有什麽孩子,我只要你一個人就足夠了,我只要你,童潼……童潼,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嗎?
聽見了能不能不要再逃避了?
能不能想起來,再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我不要……”童潼眼眶突然一紅,他搖着頭,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口中呢喃着:“我不要……我不要相公,我沒有相公,我心痛,我要睡覺,我心痛,我……我沒有相公,我要睡覺,睡覺了就不痛了,我要睡覺……回去睡覺……”。
“童潼!”顧恩第想去追他。
可童潼已經轉身跑了。
一客廳的人,像是明白了什麽,卻又不太明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顧恩第看去。
顧恩第就站在那裏,他身子單薄,臉色蒼白,反倒愈發顯得他眼角的通紅,那眼眶裏面,明顯有水珠凝聚成形,幾乎都快裝不下了……
眼前的這一幕一幕,明顯讓沐臻意外至極,最終他也只是輕輕嘆息一聲,說道:“你現在看到了,當初你要納妾的事,對童潼造成了怎樣的刺激,其他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了,只是以後,為了不再傷害童潼,你還是……別再見他了”。
“是我錯了……”顧恩第的聲音低低的,明顯已經哽咽了:“一開始就是我做錯了,我不應該……不應該答應跟童府的婚事,這樣童潼也不會被逼到了這樣的地步,我是很愛童潼可我也不能……不能……”。
不能再傷了童潼。
那個呆子,既然已經下意識的選擇了逃避,可見他根本就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就如同他生母的死,他自始至終都接受不了,也選擇了遺忘……
沐老夫人長長一嘆,起了身只說:“我去看看童潼”。
老侯爺點頭,待得沐老夫人走了,他才朝顧恩第看去:“顧恩第,以前發生的事,我也不說了,現在我只有一個希望,就是童潼能一直都好好的,你如果當真是還愛着童潼,還想與童潼好好生活下去,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這個話,讓顧恩第眸色微閃。
沐臻卻是皺眉,卻并沒有說什麽。
老侯爺道:“我給你十年的時間,十年後,你若能光明正的大爬到尚書的位置,我做主,可以讓童潼再嫁給你,若是不能,或是你結黨營私心術不正,那你跟童潼之間,便再無半點可能,你可做得到?”。
十年。
這樣的期限,何其漫長,可雖然漫長,卻也是最能考驗一份真心的過程。
顧恩第若能做得到,那童潼将來有他照顧,老侯爺便是歸天之後,也無所遺憾,若是不能,那童潼這一輩子都會是沐侯府的小少爺,将由沐臻父子照顧,也算是無所牽挂。
眸光定定的盯着老侯爺看,顧恩第衣袍一掀,便直接跪了下去,他朝着老侯爺慎重叩頭,保證道:“恩第多謝外公願意給我這個機會,我在此向外公保證,十年,十年後的今日,我必定回來,重新迎娶童潼,在這期間,煩請外公與舅舅幫我好好照顧童潼,我必定如約而來!”。
沐臻嫌棄:“誰是你舅舅,別亂認親戚”。
老侯爺淡淡一笑,伸手扶他:“你去後面跟童潼說兩句話吧,不過還是不要見到的好,那孩子……哎……”。
如果再看到哦顧恩第的樣子,童潼肯定要受不住了。
顧恩第也知道。
後院房間裏,童潼進來之後,就把自己悶在被子裏面,他口中一直呢喃着睡覺睡覺,可是他一點睡意也沒有。
沐老夫人進來時,看到童潼這個模樣,頓時心疼得不行。
“童潼,你……還難受嗎?”她小心的問。
被子裏,童潼悶悶的說:“外婆我睡覺啦”。
沐老夫人微微一怔,随後就看見童潼從被子裏,只鑽了個頭出來,卻一臉的苦惱:“可我睡不着……”。
沐老夫人有些失笑,她上前在床邊坐下:“睡不着那就不睡了,外婆帶你去街上玩會好不好?我們去看雜耍,看表演,去街上吃糖葫蘆好不好?”。
童潼有些猶豫,還沒下好決定,門外就有聲音傳來。
“童潼……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我,我就在這裏跟你說幾句話吧”。
這是顧恩第的聲音。
童潼瞬間臉色一變,又把自己藏進了被子裏面。
門外,顧恩第站在這裏,他的手貼在門上,想推開房門卻沒有力氣,他只能說:“童潼,我要走了,皇上将我貶去了江城,以後,我便是江城的縣令了,再不能過來時時看你了,你在這裏離要乖乖聽話……”。
被褥裏,童潼明顯一怔,他将被子掀開一角,只露出一雙大眼睛盯着門邊,卻只是看見那立在門外的人影有些模糊而已。
顧恩第低低的說着叮囑童潼照顧好自己的話,說了很多,說得他喉頭隐隐有些發啞,最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好半響才平複過來,他說:“童潼……外公答應給我一次機會,只要我十年內光明正大的回來,外公就答應讓你我再次成親,童潼,你等我,十年,十年就好,十年後的今日,我一定會來,帶你回家,你別……別忘記了,你記住,我是顧恩第,字言之,我也是你的相公……”。
又是……
又是相公。
童潼眼眶兀然一紅,他捂着胸口,像是疼得難受,可是他卻不敢眨眼,只是盯着門外的人影一直在看,可是……門外的人,突然轉身離開了,連那個人影也不見了。
童潼明顯怔愣,他嚯地掀開被子在床上坐了起來,只呆呆的盯着門邊,想要确認那個人影會不會回來。
可是。
他沒有回來。
童潼等了好一會他都沒有回來。
“相公……?”呢喃着,童潼的眼眶裏有金豆子啪嗒一下掉落出來,緊随着的,是他壓抑不住的嚎啕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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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
顧家分家了,顧恩第也到了不得不離開京城的時候,顧秉彰與顧辰等人在分家之後,就在京城裏面選了另外辦了房産,明顯是打算就此在京城定居下來。
顧恩第要返回江城,顧江自是願意随着他們一塊走的,顧老爺子也要跟他們一起回去,只有顧老太太不願意,她要跟顧秉彰等人留在京城。
徐氏對此并沒有說些什麽,連顧老爺子都默許了顧老太太的這個選擇。
在離開京城之前,顧恩第原本還想去見見司徒聞人,不過等遞了拜帖之後,顧恩第才知道,司徒聞人在幾個月前,就已經離開了京城,暗暗吸了口氣,顧恩第便轉身回了。
離開京城的這日,天色還是不錯,日頭不大。
城門口,顧恩第在這裏站了許久,他眺望着城內的方向,明顯是在等人。
他在等童潼。
他不确定童潼會不會來,但又希望能在離開前再看看童潼,不過可惜,最後來的人,只有宋離跟劍君清。
眼看着顧恩第這望眼欲穿的樣子,劍君清挑了挑眉:“別看了,童潼沒有過來”。
顧恩第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他還在恨我……”。
“并不全是”劍君清道:“童潼又病了,祖父便不許他出門,我出來之前與宋離去看過他,他早上才剛用了藥,現在還在歇着”。
“病了?怎麽又病了?”顧恩第很是擔憂:“他病得嚴不嚴重?”。
“還好,周太醫給他看過,并不嚴重,只需吃幾貼藥便無恙了”。
顧恩第聽得點頭,又不由得蹙起了眉。
宋離也是擰着眉,他盯着顧恩第看了須臾,忽而開口:“你那天走後,童潼哭了很久”。
顧恩第明顯一驚,他猛地看向宋離,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童潼并沒有忘記我的是不是?”。
“不一定”宋離說:“不過如果你再次食言的話,或許他真的會徹徹底底的忘了,就像他娘的死一樣,也能忘得十分徹底”。
這個話。
顧恩第知道,宋離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很有可能。
回想着那日童潼的反應,顧恩第微微仰頭,深深吸了口氣,衣袖下他的五指緊緊拽了起來,心中亦是暗暗發誓,他一定會争取早些回來,一定會争取爬到老侯爺指定的那個高位!
劍君清又派了拍顧恩第的肩膀,他笑嘆一聲:“我與宋離還有事要先前往江城去辦,便先走一步了”。
顧恩第對此并不意外,他點點頭,朝兩人略一作揖,在劍君清與宋離騎馬離開之後,顧恩第也上了馬車,與衆人一起榻上了返回江城的路。
馬車涓涓而行,窗外的景象都在四處倒退着,顧恩第坐在窗邊,他掌心捏着那被童潼舍下的荷包,想着童潼曾經十分寶貴這荷包的模樣,再一想到後來這荷包孤零零擺在窗上的樣子,顧恩第就不由得一陣嘆息……
“相公!相公!相公!”。
“童潼!”顧恩第猛然一驚,扭頭時,那滿心的驚喜瞬間全都變成了無奈……
車窗上,黃點兒站在那裏撲騰着翅膀,它高昂着頭,搖擺着腦袋一直在喊:“相公!相公!相公!”。
顧恩第很想……一巴掌給他怕上去!
黃點兒完全不知自己欠抽,它撲騰着翅膀,落在顧恩第肩頭,繼續歪着頭喊相公,大概是因為一直得不到顧恩第的反應,黃點兒咕咕兩聲,又喊其他的。
它喊:“相公吃飯!相公吃飯!餓啦!好餓啦……”。
沒忍住,顧恩第有些失笑。
明明就是黃點兒的聲音,可他卻覺得那聲音,就像是童潼在耳邊撒嬌一樣,特別是黃點兒學得那個尾音……
笑嘆一聲,顧恩第抓了一把瓜子,喂到黃點兒的嘴邊,換來了黃點兒的一句:“相公真好!真好!”。
這個話……
顧恩第心中微擰,又朝京城的方向看了過去……
~~
顧恩第走了,童潼病了。
吃了藥之後,他躺在床上睡了許久,沐老夫人過來看他的時候,他的額頭都還有些微的發燙,不過幸好的是他病得并并不嚴重。
沐臻站在床邊,看着童潼這個樣子,他擰着眉,臉上雖有不悅,可眼底更多的卻是無奈。
老侯爺拍拍沐臻的肩膀,長長一嘆:“你現在知道,為何之前我要給顧恩第那樣的一個機會了吧?”。
若是之前沐臻不懂,那現在看着童潼這個樣子,他也懂了。
童潼離不開顧恩第,如果他能真的忘了顧恩第也就罷了,可顯然完全不能,他現在是不記得顧恩第了,但是為了顧恩第事,他還是會哭會傷心,會在意,他這所為的記不得,只不過……是他自己潛意思的自欺欺人而已。
“算了”沐臻長嘆,像是妥協了。
~~
顧恩第回到江城的時候,正是秋老虎最猖狂的時候,在縣衙交接下來,正式上任之後,顧恩第整個人明顯都黑了些許,在顧恩第這邊剛上了正軌的時候,劍君清跟宋離也到了江城。
兩人略作休整,去了顧家墳地,找到童潼亡母的墓地,就準備開始遷墳,動土這日,顧恩第也過來了。
他就站在邊上,看着工人們用力挖掘。
劍君清朝他走近,笑了笑:“沒想到這麽快又見面了,如何?縣令大人這些日子可還過得習慣?”。
顧恩第看他一眼,只問:“是童潼讓你們過來遷墳的嗎?”。
“算是吧”劍君清笑嘆一聲。
顧恩第狐疑。
劍君清解釋道:“遷墳是我祖父跟祖母的意思,不過之前聽曲流說過,遷墳也是童潼心裏一直最想做的事情,這也算是願了童潼的一個心願吧”。
顧恩第眸色一閃,他怔愣愣的,呢喃着:“童潼最想……做的事情……”。
童潼最想做的事情,他最大的心願是什麽,成親這麽久以來,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狠狠閉眼,顧恩第調整心緒,問他:“你們打算何時返回京城?”。
劍君清說:“原本是打算在這裏多逗留幾日的,不過也不必了,我想要的東西,李夫人已經給我了”。
顧恩第狐疑:“李夫人?”。
“哦,就是童袁飛的那個夫人”劍君清笑道:“由我父親出面做主,她已經與童袁飛和離了,如今不能叫她童夫人了,那自然是要叫她一聲李夫人的”頓了頓,劍君清又道:“我前往江城之前,聽我祖母說起,有意收這李夫人做義女,說不得等我回去之後,就得改口叫她姑姑了”。
顧恩第沉吟須臾,方才點頭:“是為了童潼吧……為了不讓童潼知道真相,所以外婆才要收她做義女,全了童潼喚她一聲娘的謊話”。
外婆?
叫得可真順口。
劍君清輕笑,卻對顧恩第的稱呼并不在意,他只是供認不諱的道:“是啊,現在我祖父與祖母,只要童潼能高高興興的,不論是做什麽他們都願意”。
顧恩第頓時深深吸了口氣,沒再說話。
墳地裏,工人們将底下埋着的棺木挖了出來,衆人大呼口氣,吆喝着,準備要将棺木拖走。
顧恩第站在邊上靜靜看着,等劍君清領着衆人離開之後,他轉身,卻見童俞不知何時竟站在自己的身後。
“童潼不會回來了是不是?”童俞問他,話音很淡,也頗為随意。
顧恩第嗯了一聲。
童俞輕嘆:“不回來也好,這江城對他也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回憶了”。
顧恩第微微一怔。
值得童潼留戀的回憶嗎?
莫名的,顧恩第想起了他與童潼成親時的場景……
在那時還不覺得如何,可是現下細細的回想起來,似乎那一天,才應該是童潼最難受的一日了吧……
連成親都能把童潼給逼成了這樣,這江城,确實沒有值得童潼留戀的了,可是顧恩第卻一件……一件也忘不掉……
“我父親……他會死嗎?”童俞遲疑着,還是問了他心裏想問了許久的話。
童袁飛的事傳到江城的時候,童家的生意真的是一落千丈,這些日子全都在靠童俞一個支撐着,若不是童俞背着童袁飛自己也有經意生意周轉的話,童家的生意,恐怕這個時候就已經完了。
對童俞,顧恩第原是沒有好感的,不過,他想起當初在前往京城之前,童潼突然對童俞的友好,突然邀請童俞一起去玩的畫面,他略微遲疑,還是說道:“就算不死,這輩子,也出不來了,更何況,沐臻從知道童潼的事後,就根本不打算放過他”。
童俞眼睑微垂,他似還有話想說,不過那話到了嘴邊也是打了個轉而已。
他還能說些什麽?求顧恩第想辦法救就童袁飛嗎?
這根本就不可能。
不說童袁飛以前對待童潼的那些事,就是童袁飛對自己做的事,也讓童俞做不出來求人救他事,更何況,童袁飛惹上的人,還是侯爺府。
長長一嘆,童俞最後只問:“若是他非死不可的話,我能在他臨死之前,去見他最後一面嗎?”。
“旁的事我幫不了,但這個可以”。
順天府的大人,如今是寧師,有寧師在,童俞只是去見童袁飛一面不算難事……
童俞去見童袁飛不算難事,可是顧恩第現在想見童潼卻變成了難事……
童潼生母的棺木被挖了出來,劍君清也準備着返回京城,至于童袁飛在江城做過的事,除了那日他從李姨娘……不對,如今已經是李夫人了。
除了當初從李夫人那裏得來的東西之外,其他的自有宋離在這裏收集,包括……童潼當初在陽門關被衆人圍打得事,甚至是當初他在府中被逼得撞牆自戕的事,也被宋離詳詳細細的弄了清楚。
劍君清回來時,宋離将這些東西交給他,劍君清粗粗看了一眼,笑道:“旁的東西倒也罷了,就這一件,足夠讓童家的生意徹底毀了”他只的是,童潼在陽門關發生的事。
宋離點頭:“童袁飛在江城做大太久了,已經讓他忘記了收斂,童家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狗仗人勢,确實是應該收拾收拾了”。
劍君清抿唇一笑:“等父親看過了這些東西之後,如何處理童府的事,就交給江城的縣令大人去做吧”。
宋離聽得挑眉。
讓顧恩第去對準他的岳家下手,好聽了可以被人說是大義滅親,難聽了也能被人說是冷而無情,這個坑,劍君清挖得有些微妙,不過宋離也不在意。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說:“這麽久都沒有回來,倒是沒有想到童子琴還在童府”。
“哦?”劍君清有些意外:“你想如何?”。
“我不如何,我只是想看看顧恩第會如何”宋離勾唇冷笑:“畢竟是曾經差點就跟他有了夫妻之實的女人”。
這個話……
劍君清頓時眯起了眼。
~~
對童子琴,顧恩第其實都快想不起她這個人來了,雖然回來有幾日的功夫了,但顧恩第還不知道童子琴當初在江城鬧出來的事。
這些日子,童子琴也乖乖的呆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等着外頭的風波過去,但是童子琴沒有想到,好不容易等外頭的風流言消散了大半時,顧恩第又會突然回來了,不止是他,還有宋離也回來了。
童俞回到府上,見童子琴在大門邊探頭探腦的樣子,他頓時不由得想起童子琴當初鬧出來的那些事,擰了眉,童俞上前叮囑她:“顧恩第如今已是江城縣令了,不管你跟父親當初到底打的是什麽注意,如今都給我安分一些,你若是不聽,那我便只有将你送去莊子上了”。
童子琴一聽這話,頓時不悅了:“哥,我什麽都沒有做,你怎麽能一回來就這麽說我?”。
童俞輕嘆一聲,眸光從童子琴身上掃過,便轉身走了。
童子琴大怒,想朝童俞質問,可一想到這是大門邊上,她又怕惹出什麽事來,頓時只能狠狠咬牙,轉而朝身邊的丫鬟吩咐:“你去打聽一下,看我哥今日在外頭都見過了些,說了些什麽,為什麽他一回來就變得這麽奇怪”。
“小姐……這……不好吧”丫鬟明顯很憷童俞。
童俞雖然不像童袁飛那樣冷血狠辣,但是……能背着童袁飛自己做生意,還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的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善類啊……
但童子琴那裏會在意那些?她只是不悅的瞪着丫鬟,看得丫鬟心裏害怕硬着頭皮去了,這才滿意。
傍晚時,丫鬟給她帶了消息回來,說是童俞今日見過了顧恩第。
想到顧恩第,童子琴不由得有些出神,她想起顧恩第那豐神俊朗的模樣,雖然總是冷冷冰冰的,但是看向童潼的時候,眼裏卻全是溫柔,而後……又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自己這裏鬧出來的事情。
顧恩第與那個護衛,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論是兩人如今的身份,還是容貌,都是那個護衛無法與顧恩第相比的……
想到這些,童子琴頓時眼珠一轉。
她相信,一直遠在京城的人,并不能知道江城這邊當初發生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要徹底收拾童子琴啦~~可以來選一個,是白绫毒酒還是沉塘喲~~今晚上就先下了>0<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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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誇獎
新官上任三把火,顧恩第如今既是江城縣令,那江城這邊的商人老板,就免不得要與他多走動走動,借以喬遷之喜,上門祝賀,送上重禮,這幾乎都是官場上一衆默認的受--賄手段,曾經的江城縣令,與江城這邊的商人,在私底下更是不知往來了幾何,尤其是以童府童袁飛與江城原縣令走得最近,故而才做成了童袁飛在江城這首富的位置。
許多人總是以為顧恩第既然曾是童袁飛的兒婿,以為他了能攀上童袁飛這個高枝,連童袁飛那個癡傻的兒子都能娶來當男妻,那必定就與他們同一路的人,是以送禮的時候,大家都心照不宣,送得特別恰到好處,更離譜的是,有的人為了讨好顧恩第這裏,居然還給他送了一個乖巧的……美少年進來……
嗯,那少年也是長着一張娃娃臉,但眉眼間隐約透露出來了幾分算計的味道,滴溜溜的眼珠子四處轉動,也不知是在打量什麽,在人送來的當日,顧恩第就直接讓秦素将人給送了回去,這事傳到外頭,弄得外頭的百姓一陣莫名。
只是把人回去算什麽回事?要真那麽清廉,為什麽不把收的那些銀子也送回去?
這樣的置疑,不過一個下午就在江城傳了開來,然而第二日一早,讓大家驚愕的是,這個新來的縣令,居然就準備在江城裏修房搭棚,安置城中那些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人!
這個消息一出,城中百姓都驚愕了,紛紛朝着縣衙大門那邊趕了過去。
此時顧恩第就穿着一身官府,站在縣衙門外,他看着四周圍攏過來的百姓,朝着衆人雙手作揖,道:“顧某今回江城,既為江城一方之父母官,當為江城略做些事,顧某自小長與江城,對于江城的情況,也十分清楚,而今既然有江城的諸位商家相助,顧某定當竭盡所能,以解江城之困”。
江城有什麽困?
其實江城的困,其他地方也有,只是看情況的輕重而已。
江城除了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在這裏四處乞讨之外,水患也是不得不防的,江城位靠江河,每年的雨季都是最讓人心急膽戰的時候,就怕上游的水庫被大水沖垮導致水災。
三年前,江城就發生過一次水患,索性當時的縣令還算盡職,并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不過後來那位縣令調升之後,江城這邊的情況,就不太好了,因為新來的縣令并沒有那麽清廉,在他上任的三年,逐漸導致了不少事情的漏洞。
上游水庫雖然沒有被大水沖垮,但臨江橋那邊卻有些岌岌可危,臨江橋上去,便是江河,一旦江河那邊泛濫水位上漲,到時候沖垮了臨江橋,河水湧入了水庫,再破了水庫,這兩相沖擊之下,一旦出事,那可不是小事。
這各種因素到底是怎麽回事,只有老一輩的老人家心裏最是清楚,年輕一些只知道一個大概,而那些年紀小的則更是迷茫,唯一知道的,只有大概從兩年前開始,臨江橋那邊好像就一直在修建,去年過年的時候,發生了一次小型的傾塌,臨江橋周邊幾乎都被水給掩過,不過水位不高也只到人膝蓋的位置,算是一場唏噓而已。
只是這種唏噓,落在老一輩人的眼中,那就不是驚吓,而是預兆,是大患的預兆了。
人群中,有上了年紀的老者,長長嘆息一聲後,忍不住出來說道:“這江城水庫,當年被王縣令修築過後,這幾年倒是相安無事,只是臨江橋那邊陸陸續續都修了快三年了,也沒有修好,去年冬天還發生了一次傾塌,雖然沒有造成什麽實質的傷害,可到底也是個不安全的,顧縣令,你才剛接手江城,就要準備安置城中的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還要準備再繼續去修補臨江橋,你……怕是沒有這麽多銀子吧”。
顧恩第朝老人家作揖,道:“想來諸位都知道,昨日是我顧某的喬遷之喜,江城不少商會老板也前往我顧府道賀,但諸位必定都不知道,那些商會老板雖是為來我顧某道賀,但實則也是來慷慨解囊的,只是諸位老板平日比較低調,不願出這風頭,便将此事所需銀兩,全都送到府上,昨夜我已命師爺将這些東西全都整理出來,記錄在冊,稍後我會讓人将之張貼在縣衙府外,諸位可以詳細的看清楚,各位老板究竟是贊助了多少銀子,之後我還會另外讓人,将每一筆銀子的用處,也都詳細張貼出來”。
這樣做,等于是把賬本給大家擺在了明面上,讓大家可以随時查賬。
這樣的事,在以前從不曾有過,沒有人會想到把賬本擺在面上,供人查看,這樣做無疑是自斷絕路,別說貪墨了,就是少了一個銅板,也能被人給糾察出來。
圍觀在縣衙門外的百姓,莫不是激動而好奇着,等顧恩第讓人真的把他收的賬面張貼出來之後,所有人全都忍不住上前觀看,還有年輕熱血的學子站在最前面,大聲的将上面詳細記錄的人名,與所送物品的價值幾何,銀錢幾何,都詳細地幫那些不識字的老百姓念了出來。
這邊還沒散夥,那頭顧恩第又讓秦素與秦藝秦風等幾人,拿着他做的牌匾,分別送給了那些在賬本名冊上的衆人,美名其曰以示對這些商會老板的慷慨解囊表示感謝。
江城的諸位老板收到匾額的時候,心裏就像是打翻了油罐子一樣,各種味道都鋪面而來嗆鼻得很,偏偏這匾額他們又不能不受,但是受了之後就表示,以後還有什麽事情,他如果再不繼續慷慨解囊,不說朝廷那邊上位的人知道了後會不會如何,就是這江城的百姓,一旦鬧了起來,那對他們的生意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影響,總之顧恩第做得這個事情,真的……有點絕,絕的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麽怎麽辦,只希望這個事,如果被上頭知道,能為他們的商塗再添幾分色彩。
不過如他們所想。
這件事傳到京城的時候,皇帝對顧恩第的這個舉動十分滿意,甚至還當朝對他進行了嘉獎,誇了他好幾句,但是依照皇帝的性格,他能誇人自然也會訓人,他很幹脆的就把一些到現在都還在向朝廷要銀子赈災的官員,給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寧師身為順天府尹,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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