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九節菲? (13)
說得童潼臉上的表情一驚一乍的。
顧恩第站在邊上,他看着童潼臉上的神色,那冷峻的面容,不由得緩和了幾分,就連眼底的冷峻也透着幾分溫柔。
他的童潼,還是跟當初一樣,一點也沒有變。
“大哥大哥~”那邊童潼突然朝他們揮手,他跑到劍君清身邊,一張臉上全是笑意:“我們來玩躲貓貓好不好?”他一臉期待的看着劍君清。
這種游戲……
劍君清有點頭痛,只是他轉眼朝宋離看去,見宋離一臉淡淡并無異色,顯然是答應了童潼的話,劍君清便抿唇一笑,爽快的應了:“好,躲貓貓”。
童潼歡快的拍了一下手,要轉身時,他朝顧恩第看去,遲疑了片刻,才小心的問:“你要一起玩嗎?”。
顧恩第心裏微微一緊,他有些急切的應了一聲好,那樣子有些像是怕童潼反悔。
童潼被他的反應弄得有些懵怔,他盯着顧恩第看,微微怔着臉,幾息後,他才忽而一笑:“好。”
躲貓貓這種游戲很簡單。
幾個人石頭剪刀布之後,沐晚晴是輸的那個,她被蒙上眼睛,站在牆下開始數數,在沐晚晴的身後,童潼一臉的緊張,他略微激動着,伸手去推身邊的幾人,還小心的叮囑:“快藏起來,藏好了,不然被晚晴抓到要受罰啦,快點”。
劍君清十分配合,拉着宋離轉身就往暗處走去,宋離當即皺眉,他想睜開,結果卻被劍君清給抓得更緊。
“別鬧,難道你想被晚晴抓到,而後受罰嗎?”劍君清聲音輕輕的,隐約帶着幾分寵溺。
宋離蹙眉,一臉的不悅,不過倒是沒再掙開,他拉着宋離朝着花圃後躲了進去。
而童潼那邊,他則緊張着,一路朝着假山那邊跑了過去,因為過于激動,他也沒注意腳下,才剛踩了上去,童潼整個就猛地往前一撲,他吓得驚呼一聲,急忙閉上了眼,不過……
他身子猛然一緊,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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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潼狐疑着,他睜開了眼,才發現,自己好像被人給抱住了。
“童潼……”這是顧恩第的聲音。
童潼狐疑的仰頭一看,立時就笑了起來:“二弟呀……”。
二弟……
顧恩第心裏微微一緊,他抱着童潼,一個用力,就帶着童潼往假山裏面藏了進去。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隐約的光亮,從縫隙處透了進來,隐約照亮着童潼的那雙大眼睛。
四周靜靜,靜的幾乎能聽見兩人衣衫摩擦的聲音,不止如此,甚至……甚至是連對方身上的心跳都能聽見。
是童潼聽見了,他困惑着,把耳朵貼在顧恩第胸口,須臾後他驚喜道:“居然有鼓聲哎,你這裏有小鼓嗎?”。
這個話,何其相似?
顧恩第壓低聲音,小聲的道:“是啊,有鼓聲,這裏有個小鼓”。
童潼滿臉期待,也是小聲的問他:“那能給我玩玩嗎?”。
“可以,但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可好?”。
童潼懵懵懂懂,狐疑着問:“什麽問題呀?”。
話、已經到了嘴邊,可顧恩第卻有些緊張了。
假山外,沐晚晴已經數完了數,她聲音略高的說,她開始找人了,她在問大家藏在哪裏,她還在喊着童潼的名字。
童潼怕被找到,他一把将顧恩第抱住,就把頭埋在懷裏顧恩第的懷裏,口中還叨念着:“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看不見”。
顧恩第兩手将他摟着,看着童潼在懷裏的樣子心裏,那種一直壓抑着的失而複得的感覺,頃刻翻滾了起來,讓他忍不住收緊了手臂,将童潼緊緊抱着,轉了身,讓他整個都藏到了自己的懷裏。
家山外,沐晚晴的聲音去了遠處,她似乎找到了別的地方。
顧恩第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才小聲的問:“這些年,你還記得我嗎?還記得……你相公嗎?”。
“嗯?相公?”童潼懵了一下,他被顧恩第摟着的身體明顯一僵,口中也是下意識的呢喃着:“相公……相公……”。
“童潼……”顧恩第緊張得小聲喊他。
可……
童潼說:“相公,壞……童潼……痛……”。
只是一句話,顧恩第就不知該說什麽了。
所以他不是真的徹底忘記了,他還記得的,他只是認不得人了。
“童潼,你……還恨我嗎?”顧恩第的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顫抖。
童潼困惑着,仰頭看他。
顧恩第的手,小心的撫過童潼的臉頰,就像是在撫過什麽珍藏的玉器一樣,他低啞着,輕輕的說:“外公答應給我一次機會,只要我十年內光明正大的回來,外公就答應讓你我再次成親,童潼,我……我争取回來了,你真的,認不得我了嗎?我……我是顧恩第,字言之,我也是你相公,你真的,記不得了嗎?”。
顧恩第,
字言之。
相公。
十年之約。
再逢時。
可成親。
童潼雙眼猛然睜大,他猛地往後退了兩步,整個後背都磕在假山的山壁上頭,疼得童潼倒吸冷氣。
顧恩第急忙伸手抱他,輕柔着他的後背,追問他傷着哪了。
可童潼就像時候呆了一樣,他盯着顧恩第怔愣愣的看,許久來了才有些低啞的說:“你……你嫌棄我……”。
“童潼……!”。
童潼卻猛地轉身,他連躲貓貓都不玩了,拔腿就朝外跑。
顧恩第急忙追了出來,生怕童潼再摔了自己。
花園裏,正在花圃那邊翻找,差點找到劍君清跟宋離的沐晚晴明顯一怔,她聽到動靜的時候猛地扭頭,就看見顧恩第追着童潼跑了過去,她困惑着急忙追上,完全沒有發現,花圃下,差點被她找到人,此刻已經重疊成了一個,而宋離……他被劍君清壓着,連呼吸也被劍君清給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啦~~
☆、回來
今晚上,沐臻本應該是參加宮宴的,不過他在宮宴只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便向皇帝告辭先走了,皇帝也不是那種猜忌的人,只揮手準了,就領着大臣與其他幾位将軍繼續宮宴。
沐臻回到侯府的時候,時辰還不算太晚,他在前廳見到了父母與沐言夫婦,聽得顧恩第居然來了,沐臻頗為意外,不放心的他轉身去了花園,沒想到剛下了階梯,花園裏,童潼就匆忙跑了過來,連路都沒看,就一頭紮進了沐臻懷裏。
“童潼,你這是怎麽來了?”沐臻擔憂的看他。
童潼愣愣的擡頭,卻是忽而紅了眼眶:“舅舅……”他聲音有些發啞,咬着唇搖頭。
沐臻看得擔憂,還要再問,就看見後面顧恩第追了過來,當下,沐臻的臉色就黑了。
顧恩第也看見了沐臻,他停下了腳步,很是擔憂的看了童潼一眼,才朝沐臻行禮:“舅舅”。
顧恩第喊得十分順口。
沐臻的臉色卻依舊難看:“顧大人這聲舅舅,只怕擔不起,莫不成顧大人忘記了,五年前,你便與童潼已經和離了?”。
這個話,讓童潼聽得怔愣,他狐疑的仰頭,有些濕潤的眼眶,疑惑的看着沐臻。
顧恩第暗暗吸了口氣,又朝沐臻行禮:“我如今回來,并不是過來提親,而是特意過來看望童潼,我記得,外公當年說過,要我在十年之內,站到位同尚書的位置,才會答應讓我與童潼再成親,我不敢忘,但不論是舅舅還是外婆,這輩子都不會變”。
沐臻眯眼。
童潼在他懷裏,悄悄的拉他的袖子,小聲的問:“舅舅,我們不理他,不理他好不好?我、我不想跟他玩了,他、嗯……他嫌棄我……我不跟他玩了”。
雖然童潼是這麽說着,可是顧恩第那裏會真的嫌棄他。
沐臻也覺得不對勁,他狐疑着問童潼:“他是不是欺負你了?你跟舅舅說,舅舅幫你出氣”。
“他……嗯……”童潼似乎有些急切,好半天了才說:“他騙我……他跟好多人一起騙我……他、他要納妾的……”。
這個話!
不說顧恩第震了,就連沐臻也震驚了。
沐臻許久都沒有聽童潼說起過這個了,甚至于從當初顧恩第走後,沐臻都沒再聽童潼提起過關于顧恩第的事情,他就像真的徹底忘記顧恩第一樣,可是現在……
沐臻很想問問童潼,是不是全都記起來了,卻怕自己的追問,又讓童潼難受,躊躇間,顧恩第倒是上前,急忙說道:“沒有,童潼,我沒有納妾,我至今都是獨身一人,我不騙你,真的,我也不哄你”。
童潼只是依着沐臻,往沐臻身邊藏了藏。
顧恩第一時間有些急切,他忽而想起自己的腰上戴着的東西,急忙取了下來打開,從裏面拿了東西出來,看着童潼,小心的問:“童潼,你還記得嗎?這個小鼓,是我當初送給你,你說你想要的,你還記得嗎?還有這個荷包,這個荷包是你特意買來裝這些東西,你還記得嗎?還有這個,這個手串,是我帶你在街上玩的,在路邊買的,你看這些東西我都戴着,這些年來我都戴着,一件都沒有落下過的”。
顧恩第的話,讓沐臻身後的童潼,歪着身體探了頭出來小心看他,也讓那邊之前陪着童潼玩躲貓貓的曲流跟蘇遠都圍攏過來,就是沐老夫人等人,走近之後,也跟着停了步子,眸光只緊緊的鎖着童潼跟顧恩第。
童潼就站在沐臻身後睜大眼盯着顧恩第看。
顧恩第看他這樣,也跟着心裏也跟着擰了起來,恍惚間,顧恩第不知道是想起什麽,他摸出身上的匕首,在衆人驚愕的眸光中,割下了自己的長發。
童潼也是猛然一驚,他睜大眼,訝異的盯着顧恩第看,腦子裏忽而就有什麽東西在閃。
顧恩第只站在那裏,他将匕首別回腰間,就拿着割下來的長發,編了起來。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征夫懷遠路,起視夜何其?參辰皆已沒,去去從此辭”顧恩第聲音低低的,柔柔的,他擡眼看向童潼時,仿佛當年童潼無意識吟着這詞的景象,在眼中依稀重現。
童潼明顯怔愣,他從沐臻身後走了出來,睜大的眼,就盯着顧恩第看,那腦子裏閃過的畫面,也讓他下意識的跟着呢喃了起來:“行役在戰場,相見未有期”。
“握手一長嘆,淚為生別滋”。
“努力愛春華,莫忘歡樂時”。
童潼走到顧恩第的跟前,看着那斷發被他編織成了一個小小方方的模樣,童潼也跟着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腰間,那裏是一個小小的錦囊,裏面不知道是裝了什麽,可他是抓着錦囊,睜大眼又朝顧恩第看去。
顧恩第也凝望着他,說出的話音依然哽咽:“生當複來歸……”。
“死當……長相思”童潼接了最後一句,音才落,顧恩第的眼眶裏面就有豆大的淚珠猛然滾落。
顧恩第心裏驟然一緊,再顧不得其他,捧起童潼的臉,扣着他的頭,就狠狠親吻了下去。
滿園衆人全都愣住,沐臻本想上前,卻終究還是沒動。
童潼被顧恩第親吻着,被箍着,他也沒有掙紮,只是高揚着頭,睜大眼睛,看着遠處的天際,怔愣愣的。
有些遺忘許久的東西,又開始在他腦海裏面不斷閃現。
——童潼……外公答應給我一次機會,只要我十年內光明正大的回來,外公就答應讓你我再次成親,童潼,你等我,十年,十年就好,十年後的今日,我一定會來,帶你回家,你別……別忘記了,你記住,我是顧恩第,字言之,我也是你的相公——
這是……
——相公!相公!我相公回來啦!我相公真的回來啦!——
好像已經是很遠的事情,遠得卻讓童潼突突記得那麽清楚。
岸邊柳下,他的相公就站在那裏,正望着他們。
——真的,我不騙你,我不娶她,我也不娶別人,我這輩子,就只要你一個人,就只要你便夠了——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大概是在江城的童府裏面,突然而來的承諾,讓他真的好歡喜啊,歡喜得他一整天緊緊粘着顧恩第……
還有……還有好多。
好多好多的畫面,在童潼的腦子裏面重疊閃現,最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
——你真的是叫二弟?——
——你現在不是應該叫我相公嗎?——
——相公比言之溫柔!——
言之……
顧恩第……
相公……
怔愣着,童潼不知是何想起什麽,他忽而緩緩擡手,輕輕的圈住顧恩第後背。
顧恩第明顯一怔,他微微松開,有些氣喘呼呼的看着童潼。
童潼也轉眼看他,嚅動着唇,好半響了才小聲的,如同貓叫一樣的喊了一聲:“相公……?”。
顧恩第猛然睜大了眼,他盯着童潼,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不過這次他沒再親吻童潼,他只是一把用力地将童潼抱在懷裏。
童潼雙手亦是猛然用力,将他緊緊抱着,他那雙大眼睛裏全都閃閃發亮的光芒。
“相公”他的聲音軟軟的,有些顫抖。
顧恩第卻是沙啞的嗯了一聲。
童潼眨眨眼,又仰頭看他:“相公……?”。
“嗯”顧恩第又應了一聲。
童潼盯着他看了須臾,忽而一臉都是笑意,他重新抱着顧恩第,聲音也大了許多:“相公”。
“嗯,我在”顧恩第也盯着童潼,他的眼裏全是止不住的淚光在閃爍:“童潼,我回來了”。
童潼微微一怔,随後大笑着一把将他抱住,又重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
直到此刻,顧恩第眼眶裏的東西,才終于掩藏不住,順着臉頰滾落,他用力圈着童潼,像是圈着一件珍寶,抱住了就再舍不得松開了。
沐臻站在邊上,他看着像只小貓一樣縮卷在顧恩第懷裏的童潼,冷硬的臉上最終也只剩下了無奈。
而沐老夫人,她站在老侯爺的身邊,看着童潼那副樣子,臉上除了笑意,還有想眼眶微紅。老侯爺輕輕一嘆,拍拍她的肩膀,似在安撫着她,二老最終什麽話也沒說,只是轉身又默默離開。
跟過來,原本就是擔心沐臻會對顧恩第動手,卻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事情。
不管今晚上的童潼,到底是不是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只要他好,只要他還像以前一樣高高興興的,那就比什麽都重要了。
沐老夫人跟老侯爺倒是欣慰了,但沐臻的臉色更黑了,不過他倒是沒什麽,只是轉身離開。
蘇遠跟曲流站在暗處,他們也是看着被顧恩第圈在懷裏的童潼,兩人都是搖頭一笑,轉身朝着遠處走去。
沐晚晴看他們兩人離開,眼珠一轉決定還是先去找人,不過眨眼,也跟着消失不見。
喏大的花園裏面,瞬間又只剩下了顧恩第與童潼兩人。
童潼明顯是歡愉了,他往顧恩第懷裏蹭了蹭,滿是笑意的說:“相公,你真的回來了,沒騙我吶”。
“是啊,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顧恩第深深西呼吸,他嗅着童潼身上的味道,直到此刻,整個人才徹底放松下來,才敢确定,童潼是真的回到了身邊:“對不起,我當初讓你難受了”。
“當初?”童潼認真想了想,似乎有些想不起來當初的一些事情,不過他還是小心的問顧恩第:“相公,你真的,以後,都不納……唔……”。
話未說完,便已經先被堵了。
童潼眨眨雙眼,他勾着顧恩第的脖子,又回了過去。
花園下,兩人的身體合并成了一個,久久後方才分開,只不過兩人明顯都氣喘呼呼。
童潼臉頰泛紅,雙唇水潤,他盯着顧恩第同樣發紅的唇看,忽而輕笑:“好玩,感覺好像很久都沒玩過了”。
他指得是兩人親吻得這個事情。
顧恩第輕輕一哂,重新将童潼拉進懷裏抱住:“童潼,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童潼懵了一下。
顧恩第認真的道:“我們重新來過,把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忘了,重新開始,好不好?”。
童潼眼珠子轉了一轉,才說:“好,但是……”。
顧恩第心裏猛然一緊,生怕童潼返回。
童潼卻是略微小心的看他:“你真的,不會再……”。
“不會真的不會”顧恩第急忙保證:“我不會再騙你,不會再哄你,也不會再讓你難受了,更不會納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此生我唯你一人足矣”。
清醒時的江流童潼到底是什麽樣子,顧恩第終究是不知道的,即便他最初心悅的就是江流童潼,可是他真正的妻,才是眼前的童潼。
不管是癡傻的,還是蠢笨的,始終只有童潼才是他的妻。
從當初童潼挖坑要埋掉他自己的時候起,顧恩第就知道,那個所謂的江流童潼,于他而言不過只是鏡花水月,需要他去呵護去保護去寵溺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童潼。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下章成親,還是下章再交代宋離跟劍君清?=-=撐不住休息去啦先~~
☆、紮心
今年的冬天來得早,雪也很大,不過好在雪也融化得快,沒有造成災害的瑞雪,仿佛是要應證着明年的豐收。
而與明年大豐收的喜悅相比的是,沐侯府要辦喜事了。
是沐侯府的當初那個找回來并入姓寫入沐家的小少爺,要與才剛回京的巡撫大人顧大人成親了。
這個事情,在這冬季于旁人而言,不算什麽,唯一要說的,大概就是覺得這巡撫顧大人命好,攀上侯府的船,只是說起這個事時,衆人又不免想起了幾年前,那狀元府與沐侯府的事來。
當年是狀元府的狀元夫人離家出走了,才會驚動了沐侯府也跟着滿京城的找人,過後人找回來了,但顧恩第也徹底得罪了侯府,那時候其實還有不少人都在覺得,這顧大人的仕途,恐怕也就是到了這裏,結果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時來運轉,不但不聲不響的做了巡撫,又還重新得到了沐侯府的認可,究竟他是用的什麽辦法?
難道當真是因為哄好了沐侯府那個癡傻的小少爺?
可那小少爺雖然癡傻,卻也并不好哄,因為那小少爺膽小啊,與他說兩句話都能把他給吓着,更是驚得他身邊的護衛們差點拔劍……
所以這顧大人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這些事,不論外人怎麽說,顧恩第也并不在意。
顧府裏面,他正與徐氏忙着欽點将要送往沐侯府的聘禮,這兩日,顧府上下也是到處都在忙碌,甚至是連絲惗跟寧師都跟着過來幫忙了。
顧恩第與童潼的事情,重新提上了日程,這一家人裏,最高興的莫過于絲惗。
絲惗雖然不知童潼當初在童府都遇到的事情,但是她幾乎知道童潼自從與顧恩第成親後的所有事情。
她知道童潼的快樂可以很簡單,見識過童潼的發作可以很突然,她甚至還看到童潼當初絕望到幾乎要埋了自己的地步,這兩年她雖然跟寧師成親了,但是她能與童潼說話的機會幾乎都是沒有的。
其實,曾經絲惗還想象過,等到自己與寧師成親的時候,童潼這個做嫂嫂的會不會跟自己說些什麽奇怪的話,可是……她的婚事提上來了,童潼卻已經不在身邊了,她沒有機會去等童潼了。
不過沒關系,現在童潼能重新回來,她就覺得已經很好了。
“在想什麽?想這麽出神?”拿着禮單進來的寧師,看絲惗站在箱子旁邊,怔愣愣的,還有些困惑。
絲惗回神搖頭一笑:“沒想什麽”。
寧師輕笑,他刮了絲惗的鼻子一下,叮囑她:“這裏有我們來就是了,你去旁邊坐會吧,別忘記了你還有身子”。
說到這個,絲惗的臉色更紅了。
她是在兩天才,才被大夫摸出來的脈象,已經兩個月的身子,很是穩固,所以她才随着寧師回來了顧府。
摸着肚子,絲惗轉身在一邊的紅木椅上坐下,外頭,奶娘就抱着個胖嘟嘟的小家夥進來,小家夥一看見絲惗,就急忙朝絲惗伸手,軟乎乎的喊了絲惗一聲娘。
寧師看着她們母子在紅木椅上抱成一團,不由得笑了笑,才轉過身去,跟兆明說起了禮單上不足的地方……
顧府很忙,沐侯府也一樣在忙。
大廳裏,童潼站在那裏,他張開雙臂,任由裁縫師傅給他量身,大概是覺得自己要跟相公在一起了,一整天,童潼的眼神都特別明亮,那臉蛋也是樸紅樸紅的。
宋離今日穿着一身淺藍的長衣,外頭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風,他看着童潼那個表情,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就像是……
嗯。
就像是他精心養大的閨女,突然要被人販子給拐跑了,這種感覺特別糟糕。
劍君清扭頭看他時,見他眉頭微擰,不由得狐疑問他:“怎麽了?出何事?”。
“沒有”宋離依舊盯着童潼,下意識的說:“我只是在想,以後成親,我決定不要閨女”。
劍君清立即挑眉。
宋離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就很是煩躁的補了一句:“一想到将來我好不容精心養大的閨女就要給人拐跑,我特別……想殺人”。
劍君清頓時眼睛都笑眯了起來:“那以後我們不生閨女,只生兒子了,讓兒子去拐別人家的閨女回來”。
“!!!!”。
宋離終于回神,他猛地扭頭,仿佛見鬼一般的用力推了劍君清一把!
這邊動靜太大,驚得衆人都扭頭看向他們。
“怎麽啦?宋離,你跟大哥吵架了嗎?”童潼量完了尺寸,狐疑的看向宋離。
宋離的臉色烏漆墨黑十分難看。
沐老夫人也有些擔心:“宋離,怎麽了?莫不成是君清欺負你了?別怕,別生氣,來跟我說說”。
嗯,生兒子不生閨女這種話,宋離是決計說不出口的,他就一臉複雜的看着衆人。
其實……自從上次大家陪着童潼玩個躲貓貓玩出事後,宋離在看見劍君清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态都有些不對勁,甚至于他有時候都直接裝沒看見劍君清就繞道走了。
以前劍君清只是一些小動作,宋離還能不當回事,但是之前那次吧,他想要不當回事都不太可能。
但是……
宋離他有自己的追求,他不想因為一些事情而放棄他一直以來的追求,所以從那天之後,他幾乎都是在避着劍君清的。
大廳裏,宋離沉默不語,衆人都面面相觑。
沐臻披着狐裘從外頭進來,看着裏面這怪異的景象,還狐疑了一下:“都怎麽了?一個個的都不說話?”完了又問裁縫師傅:“小少爺的尺寸量好了嗎?”。
裁縫師傅笑道:“量好了,量好了,少爺的尺寸跟以前相差不大,就是稍微長高了一些”。
長高了一些……
這個話讓沐臻聽得挑眉,也讓他瞬間有種自己的小外甥一直以來就是個小孩的模樣。
童潼也一臉意外:“咦,我居然還長高來了呀?那我有宋離高了嗎?”說着跑到宋離身邊跟宋離比了起來。
宋離無語看他:“為什麽要跟我比身高?”。
童潼很實在的說:“因為家裏就你最矮呀”。
宋離:“……”。
這個瞬間紮心的感覺。
劍君清聽得差點失笑。
沐臻也是大笑着,他走到兩人跟前,擡手揉了揉兩人的頭,完全一副對晚輩的寵愛,完了他還給宋離補上一刀:“雖然家裏宋離最矮,但童潼你還是沒有宋離高”。
童潼聽得瞬間洩氣。
宋離臉色又黑了一層。
沐老夫人實在笑得忍不住了,忙說:“看你,都多大的人還跟兩孩子胡鬧”。
沐臻笑着,朝二老走近,與二老說起了婚事上其他的一些事情。
裁縫師傅拿着量好的尺寸告退。
童潼吶吶點頭,他轉眼看向宋離,狐疑着眨眨眼,而後不知是想起什麽,拉着宋離就朝外頭走去,臨走前他還小心戒備的看了劍君清一眼,弄得劍君清很是莫名,最後幹脆悄悄跟上兩人。
花園裏,到處都挂滿了紅綢,下人們都來來往往的忙碌着,顯然是在籌備婚事。
童潼朝那些紅綢挨個挨個看了過去,耳邊宋離的聲音就響起了:“你把我拉出來做什麽?”。
童潼回神,扭頭看他:“宋離,我悄悄問你哦”。
“嗯?”。
童潼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才說:“你讨厭我大哥了嗎?”。
“嗯?”宋離懵了一下:“為何這麽說?”。
童潼抓抓頭:“我是看你這些天都不跟大哥說話,今天早上我還見你看見大哥繞道了,怎麽了嗎?你跟大哥吵架啦?大哥欺負你了嗎?”。
所以這個呆子……
宋離搖頭,笑嘆一聲:“沒有,只是單純的看他不順眼不想理他”。
童潼抓抓頭,迷糊着補了一句:“可是……我大哥挺好看的吶,他、他沒哪不順眼啊……呀”童潼突然驚呼:“難道是因為大哥太高了,看他的時候要擡頭嗎?要是那樣的話卻是不順眼,眼睛酸,頭酸”。
這個解釋不順眼……
宋離服了,也失笑了。
他看着童潼一副很認真為自己苦惱的樣子,輕輕一嘆,擡手摸了摸童潼的頭:“童潼,你的意思,我知道,劍君清的心意我也知道,只是……”。
只是什麽?
紅柱後,劍君清聽得呼吸猛然一緊。
宋離輕嘆一聲,才又說道:“只是我跟你不一樣”。
童潼聽得迷糊:“你跟我哪不一樣了?名字麽?樣貌麽?可是我覺得我名字還挺好聽的,你名字比我兇,嗯,你也比我高一點點”。
宋離失笑,臉上難得溫柔:“我說的不一樣,不是這個,你可以嫁給顧恩第,做他的男妻,但我不行,劍君清一樣,或許他更不行,如果一旦嫁人做了男妻,那身上擔任的職務就必須褪下,不可入朝,我心裏一直有我的抱負,我放不下,所以我不行,劍君清也不行”。
劍君清是沐侯府的少爺,是世子,更是将來的侯爺,不論是誰,不論是哪個方面,劍君清都不可能嫁人做男妻,而宋離,他是沒有那麽的約束,但是……他确實有自己的抱負,并且從很多年前他就一直在為了這個而努力着。
宋離的這些話,童潼聽得懵懵懂懂,不太明白。
但是紅柱後,劍君清已經懂了。
他也明白了宋離一直以來的态度,并不是在刻意回避,也不是在欲擒故縱,或許是……連宋離都不知道該怎麽來處理他們兩人間的事情。
畢竟這種事,對于一個熱血男兒來說,确實……很是難以抉擇。
一晃眼,便是到了童潼與顧恩第成親的這日,這一日,不論是沐侯府還是顧府都熱鬧異常。
房間裏,童潼穿着一身紅色的喜服,他整個人也是有些說不出的緊張,但那雙黑亮亮的眼睛,卻顯得十分精神。
除了沐臻與劍君清在外頭招待客人之外,老侯爺與沐老夫人都在這裏陪着童潼,連宋離也在。
至于宋離會為會在這裏,完全是被童潼強行拉住的。
不過宋離由始至終,倒是都沒說什麽,只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讓兩位老人與童潼說話。
只是……
看着童潼這個樣子,他們又能說得出什麽話來?
當年女兒還在時,他們曾想過等女兒及笄之後,應該給女兒準備什麽樣的嫁妝,甚至于在女兒出生沒多久後,他們就開始準備了起來,都只是想把最好的留給女兒,可是……世事無常,他們沒能親自送女兒出嫁,卻沒有想到如今居然會有送外孫出嫁的時候。
其實他們的外孫應該是一表人才,學識淵博,才高八鬥的才是,甚至于在将來應該還是要娶外孫媳婦的才是,可是……
女兒弄丢了,外孫也癡了。
他們沒能送女兒出嫁,倒是把外孫給送了出去。
這各種反差,讓兩位老人都難受得不行,可臉上卻又不敢顯露出來。
“外公,外婆……”童潼吶吶的喊他們,可喊了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童潼只說:“以後,我還會跟相公回來的,嗯,我們在相公那裏住十五,然後回來住十五天,這樣多好,所以我的房間不能鎖的吶”。
沐老夫人失笑:“童潼,成親以後,就不能……”。
“童潼喜歡便是”老侯爺打斷沐老夫人的話,居然也難得任性起來,他摸着童潼的頭,眼眶微微泛紅:“那童潼要記住,在那邊住十五天,然後要回來住十五天,可不能哄騙外公吶”。
“不會不會,我怎麽會哄騙外公吶,我一定會記住的”童潼認真着小臉,滿是嚴肅。
老侯爺不由得失笑了。
屋子裏話音未落,外頭倒是傳來了不少吆喝聲,顯然是顧恩第過來了迎親了。
鞭炮聲越來越近,噼裏啪啦伴随着的,還有人聲喧嚣。
童潼瞬間整個都緊張得不行,他睜大眼,就盯着門外。
片刻後,同樣一身喜服的顧恩第推門進來。
與童潼穿着同款喜服的顧恩弟,一身紅色,明豔熠熠,就連着往日那顯得冷峻的面容,也多了幾分溫度,他看着童潼,眼中全是笑意,連着往前走近的步子,也下意識的放緩了許多。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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