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新戲的男一號

以往見過成墨陽的當晚，鄭穎總會做點亂七八糟的夢。要麽是土豪劣紳強搶民女，要麽是土匪流氓進村連母豬都不放過。這些夢說出來別人當笑話聽，覺得哈哈哈你人二逼做的夢也畫風清奇。但只有鄭穎自己知道每當回想夢境細節時那份滾在舌頭根的惡心有多逼真和恐怖。

這都是拜成大花仗勢強撩所賜。

這回見過成墨陽之後，當晚鄭穎照樣做夢了，也是個亂七八糟的夢。但夢的方向調了個個兒。夢的前半場走向很勵志——土豪劣紳來強搶民女，結果被崛起的民女揍得一臉血。夢的後半場走向就有點畫風迷離了——鄭穎夢裏看到一個女村長，村長的眉眼和她自己長得還挺像，女村長有天看到有個到村裏來辦事的小夥兒特別帥，長得跟白色的古天樂一模一樣，尤其他的手爪，又白指節又修長，過來和她握手的時候直接把她握得心肝亂顫。于是女村長當場心動不如行動威逼利誘下藥灌湯地強行洞房了手爪超級好看的小夥砸。等搞得人家從枝頭嬌花變成敗柳殘花之後，她得意而滿足地又仔細看了看帥小夥兒的臉。一看之下鄭穎“嘎”地一下被驚醒了。

啊啊啊啊啊小夥兒居然特麽從白色古天樂一下變臉成了她的幹哥哥！！

鄭穎被這詭異的夢吓得臉色慘白出了一腦門的冷汗。

直到洗漱完畢，她的臉色還是慘瘆瘆的白。到了劇組後，周大雨問她是有人刷牆的時候順便把她給刷了嗎。鄭穎一身正氣地對周大雨說了聲哥屋恩。

鬼知道她昨晚經歷了什麽……還得是個色鬼……

在劇組裏，鄭穎拼命祈禱，今天沈一帆不要來探班，不要來不要來。

她剛做完那麽樣一個夢，雖然糟踏的過程中是白色古天樂的臉，可是糟蹋完了爽爽的一瞬畢竟變成他幹哥哥了……這事怎麽想都是大寫的尴尬。她覺得自己今天無顏面對她的哥。

可惜老天偏偏不如她的願，沈一帆不僅來了，還來得很早，還帶着一大堆的零食美味和瓜果梨桃以及大香蕉。

鄭穎看着那坨像扇骨炸裂開的大香蕉，渾身一顫耳朵裏嗡的一聲。

她昨天的夢裏好想就有大香蕉……

她在夢裏逼着小夥兒脫光了衣服吃大香蕉，然後她在一邊看着人家不能看的地方獰笑着說：你吃它，我吃你！

……

鄭穎覺得想去死一死。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屯小黃文了，以後如果再遇到小黃文她一定仔細看完兩遍之後立刻舉報。

沈一帆劈了跟香蕉沖她遞過來。看着他白衫黑褲站在樹蔭下，眉清目秀唇紅齒白地朝着自己舉着一根夢中的大香蕉……

鄭穎忽然覺得嗓子眼有點發燥。

她粗着嗓子說了聲謝謝，去接香蕉。伸手的時候不小心和沈一帆的手指相碰。結果沈一帆像觸了電一樣，猛地一縮手，香蕉掉在了地上。

鄭穎彎腰去撿：“我的哥，你到底是想給我吃還是不想啊？”等撿起來擡頭一看，沈一帆居然已經扭頭走掉了。

鄭穎：“……”

看來他是不想給她吃，呵呵。

沈一帆回到休息室的時候，吓了吳宇一跳。

他的白面皮上燒起了火——他兩頰泛着熊熊燃燒的紅暈。

沈一帆撫着胸口撐着桌子站着。

吳宇沖上來扶着他坐到椅子上去。

安置好他，吳宇幾乎聲淚俱下：“小少爺，你再這麽玩火兒，我真的要告狀了！”

沈一帆努力平複好急促的呼吸。臉頰上的紅暈漸漸被他逼退。他用了好大力氣讓自己恢複平靜。

“我沒做什麽，是天氣太熱了。”

吳宇忍不了了：“天氣熱，那你怎麽光臉紅不出汗呢？”他跺了跺腳，又跺了跺腳，終于決定把昨兒半夜發現的事捅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半夜為什麽折騰成那樣！吓得我差點撥打120！你昨天晚上在床單上畫了奇怪的地圖！”頓一頓，他繼續作死地吐槽，“我知道，你就是因為昨天在車上拉了人家的小手了，晚上就控制不住情緒來着……可是小少爺，別人可以這樣，你不能啊！你必須控制你自己的情緒呀……”

沈一帆拉長了臉，不等吳宇的話嘚嘚完，他開始面無表情的摔杯子。

他把能摔的杯子都摔了，告訴吳宇：“慢慢粘好，什麽時候粘好什麽時候吃飯。”

他起身準備出門透透氣。

身後吳宇聲音凄慘：“小少爺，”他這次的聲音裏，居然沒有了調侃，滿滿都是認真，“既然早晚得離開，又何必去撩撥她，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麽。”吳宇頓了頓，帶着哀求一樣，又往後面說下去，“你既然連她都不能撩撥，又何必撩撥你自己呢？你不想……多點時間陪陪她、也多點時間陪陪我們嗎？”

沈一帆邁到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轉身透過窗子向外望。外面驕陽明媚，陽光普照下，一切都那麽的生機勃勃。她已經換好了戲服，正腰肢盈盈地翻轉騰挪着和人套招。她握成拳頭的手向前送了出去，被對方一掌包攏擋住。

他舌底隐隐泛起了酸。

他昨天也是這樣包住她的手的。但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鄭穎拍完兩場戲之後，打電話給鄭耀祖。

“小犢子，你今天不就兩節課？怎麽還不死來劇組！別讓大家都等着你，你也配！”

鄭耀祖回給她的答複是：你等我炖好湯在去能死嗎？

鄭穎吓尿了。

她上回讓周師傅幫忙揣摩鄭耀祖總是煲湯的行為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

周師傅和鄭耀祖聊完之後告訴鄭穎：“你弟弟說，小時候有回你父母把你們不小心鎖家裏出去打通宵麻将，你們倆差點餓死。之後是你拿準備曬幹刷碗用的絲瓜瓢熬了一鍋湯才救活了他。你弟弟說他從那時候起就決定了，要給你煲一輩子的湯。”周師傅說完還拍拍鄭穎的肩膀，唏噓不已，“我看出來了，你弟弟渾歸渾，但他打從心眼裏惦記你這個姐姐！”

鄭穎當時就急哭了。

她不想被人這麽變态法兒的惦記啊！

半個小時後，鄭耀祖提溜着保溫壺晃晃悠悠地到了劇組。

一見到鄭穎他就說：“今天這湯喝完了你要是拉稀可真不能怪我，得怪你自己！你老催，西紅柿是熟了，但是螞蟻還欠點火候！”

鄭穎：“……”她又不是老爺們需要用西紅柿補前列腺和用螞蟻壯陽，她為什麽要面對這樣一道黑暗料理湯啊！

她這個時候特別後悔向周師傅推薦過這個混犢子。她就應該讓這倒黴玩意安靜地躺死在她的黑名單裏。

她絞盡腦汁想着怎麽樣對抗鄭耀祖以及他的拉稀湯，忽然眼神一轉間，發現鄭耀祖猴蹿似的奔着一旁樹蔭底下跑過去了。

鄭穎擡眼往那邊看了看，大驚失色。沈一帆正在樹下納涼！

她連忙跟在鄭耀祖身後也沖了過去。

鄭耀祖剛抵達樹下就興沖沖地倒了碗湯，朝着沈一帆手裏硬塞：“我記得你，你是全世界唯一一個和我顏值可以拼一拼的人！”他看着沈一帆，眼睛裏閃着blingbling的興奮，“但你的氣色好像還是很差嘛，比上回還差，身為煲湯專家，我一搭眼看就知道你虛得慌！來，喝碗我的湯，很補陽氣的！不過先說好，別喝上瘾，因為我只能給你一碗，剩下的得給我姐補！”

鄭穎從他身後趕上來，奪過他的拉稀湯，再一腳踹開他：“補陽氣的湯你給我喝你安的什麽心？！”

鄭耀祖：“這不是你的新年願望嗎？你說新的一年你要變得堅強勇敢威武雄壯！”

鄭穎：“……”她真希望碗裏的湯是強力漿糊，她一把潑過去，把這個一根筋傻逼的嘴巴給徹底糊住。

鄭耀祖身形一晃輕輕松松把湯從鄭穎手裏奪了回去。他又湊到沈一帆面前，威逼利誘人家喝湯補身體。

沈一帆：“……”

鄭穎實在受不了了，撲過來和鄭耀祖打做一團。

鄭耀祖邊打邊問：“鄭小紅你這是在幹什麽？”

鄭穎用力朝他踹腳：“我這是在路見不平英雄救美！”

他們打得難舍難分。

鄭耀祖：“我告訴你我到現在為止可都是按套路打的，別以為你能打過我！你再不讓開我可要不按套路打了喲！”

鄭穎眼看就要打不過鄭耀祖了。還好場地中心傳來周師傅的召喚，他叫着鄭耀祖，要他過去套套今天要拍的招式。

鄭耀祖連跑帶颠蹦蹦跳地奔着周師傅去了。

鄭穎甩甩對打得又酸又疼的胳膊。她轉頭去瞧沈一帆。結果一轉頭間，她愣住了。

沈一帆居然在笑。

不是以往那樣遮遮掩掩隐忍壓制的笑，是明明白白完全情緒外露的笑。

鄭穎驚呆了：“你笑啥？”

沈一帆嘴角輕動，抿平了一下，又向上彎了起來。那微妙的變化過程拆解一下，就好像是：笑容被發現了。那麽要不要收起笑容？算了，既然已經被看到了，還是幹脆笑下去好了。

“笑你很愛英雄救美！”

鄭穎在他從所未見的明晃晃的笑容裏，心裏咯噔一下，預感自己晚上恐怕又得做小黃文氣質的夢。

麻蛋的……他笑起來怎麽這麽好看。

鄭穎這邊的電影拍得差不多了，離殺青的日子指日可待。

于是沈一帆忙碌了起來。除了探班，他開始和餘友誼一起商量民國戲建組的事情。

籌劃過程中，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餘友誼旗下那些八到十八線之間的小藝人集體提出解約。他們提出解約的時候都是自備着違約金來的，解約之誠意簡直感天動地。

餘友誼沒攔着他們。因為他知道這樣有備而來的集體解約跟某某人脫不了幹系，所以攔也攔不住。

果然有一個小藝人，因為平時深深愛慕萬雨辰，于是愛屋及烏地告訴了餘友誼這件事情的一些內慕。

她說大家都是被一家新開的經紀公司挖走的，違約金也是這家公司老板出的。老板是個大佬，為了前途，他想挖他們他們不敢不去。另外這家公司目前簽的兩個最大的咖是陳晴和宮靖。

餘友誼把這件事告訴了鄭穎。鄭穎唉聲嘆氣不已：“友誼哥，腫辦，我又連累你了！”

餘友誼摸摸她的頭，大氣地說：“沒事，已經習慣了，你時刻銘記着你連累我但我并不計較的這份大恩大德就行了。”

鄭穎：“哥，咱趕緊查查違約金有多少吧，我想去吃大董烤鴨！”

餘友誼差點拍死她。

這期間發生的第二件事，是萬雨辰參加的綜藝節目，有人突然把他給替了。

替他的人不是別人，正好是宮靖。

萬雨辰被替的當天就興高采烈地扛着行李卷到劇組來探鄭穎的班了。

鄭穎對他的被替表示沉痛的哀悼，并深表歉意說：“唉，你這是受了我的連累了。”

萬雨辰卻開心得到了幸災樂禍的程度。

“我太謝謝你能連累我了我靠！哎呀你怎麽不早點連累人家呀！”經過一個綜藝，他的兩面派轉換得有點混亂失常，“講道理哦，人家可早就不想錄這個謝特（shit）節目了！你是不知道我和友誼哥我們這陣子在那個奇葩盛開的綜藝組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操！太磨練人性和演技了！”他把背着的行李解下來往地上一摔，一腳踩上去雙手叉腰，哈哈大笑，“哈哈哈宮靖那個娘炮，這破節目他也搶，搶得好！晚上他不咬着枕巾哭濕了被子，我明天早上起來不姓萬！”他忽然情緒一收，轉身一把握住鄭穎的手，眼睛裏全是閃爍的小星星，“穎，你真好！謝謝你連累得我解脫了！”

鄭穎聽着這段吐槽聽得有點懵逼。她身後納涼喝茶的沈一帆眉毛一皺。他們一旁叼着煙但沒點的餘友誼一腳踢過來，踹在萬雨辰的屁股上，把他踹到了一邊去，讓他不得不松了鄭穎的手。

“跟你師姐說話就說話，別特麽老動手動腳的！”

餘友誼旁邊，坐在椅子上的沈一帆，眉眼倏地舒展開了，繼續滋滋地喝茶。

“你是真覺得解脫，還是為了安慰我……啊？”鄭穎由衷地問。

萬雨辰急切地剖白內心：“真解脫，真的！就算你不連累我，我也要自甘堕落跟節目組主動提出退出了！”他看了眼她身後的沈一帆後，接着說，“你這電影不是馬上就殺青了嗎，咱們馬上不就要開始拍民國戲了嗎，你說我怎麽可能為了一個破綜藝耽誤和你搭戲呢！”

鄭穎想了想，點點頭奸笑：“hiahia！你小子，渾身除了二皮臉就是賊心眼兒！”

萬雨辰也奸笑：“hiahia！我覺着這回怎麽也輪到我演大劇男一號了！”

他話音剛落，沈一帆把茶杯“咚”的一聲放下。

“你演男二。”他淡淡地說。

萬雨辰眼珠一凸：“我怎麽還是男二？”

沈一帆：“因為男一有其他人選了。”

萬雨辰一臉不憤：“誰？！”

沈一帆：“我們都認識的人。”

鄭穎看看表情淡淡的沈一帆，再看看把過濾嘴叼得整個濕透了還是沒點煙的餘友誼，心裏升騰起很奇異的微妙感覺。

不會是……那個人……吧……

萬雨辰想了想，捧臉尖叫：“不會他媽的是宮靖吧？！”

鄭穎差點跪了。

沈一帆也差點碰灑了茶杯。

“怎麽可能會是他？”他頓了頓，宣布正确答案，“是梁維遠。”

這個名字一出來，鄭穎真的跪了。

果然是他！

“他不是從不肯接電視劇的嗎！不是天價都不肯嗎！”

沈一帆看着她，眼底晶亮，神色卻淡淡：“所以這就是你的魅力了。這一回，是他主動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