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子萱探着腦袋瞄着三爺拉着十五上車走了方出來,湊到陶陶身邊兒道:“我發現三爺對你蠻好的,跟你說話都是和顏悅色格外好脾氣,今兒咱們開張還特意來捧場,你說你用了什麽法子,怎麽混了這麽個好人緣,我瞧你跟我的脾氣差不多啊,怎麽我就成了人見人嫌的。”

陶陶瞥了她一眼:“本姑娘跟你能一樣嗎,本姑娘天生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

子萱給她的不要臉氣樂了:“你還真是臉皮厚啊,什麽人間人愛,當誰不知道呢,三爺對你這般還不是瞧着七爺的面兒,沒有七爺這幾位爺知道你是誰啊。”

陶陶嘆了口氣:“其實,我倒巴不得他們都別搭理我才好,讓我自己過自己的消停日子。”

子萱愕然看着她:“我發現你還真是不知好歹哎,不是七爺你這會兒還是廟兒胡同的傻丫頭呢,哪能像現在這樣好吃好喝好住的,還在這兒開了鋪子做買賣。”

陶陶翻了白眼:“這是你覺得好嗎,我自己可不覺得,我喜歡無拘無束的過日子,如今成嗎。”

子萱眨眨眼:”聽這話的意思是嫌七爺管着你了,我怎麽沒瞧出來七爺管你了,這一個月你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嗎。”

陶陶:“可總是要回去才行。”

子萱看了她良久:“你不想在晉王府住,為什麽?晉王府裏挺好的,我瞧着景致比我們府上還好呢。”

忽想起什麽小聲道:“你是不是讨厭那些妖裏妖氣的女人?”

陶陶:“什麽妖裏妖氣的女人?”

子萱睜大眼:“你別告訴我,你在晉王府住了這麽久,都沒見過那些七爺身邊兒伺候的女人。”

陶陶搖搖頭:“就見過一個叫清雨的丫頭,後來也沒見了,如今我早出晚歸的,跟七爺碰面的機會都少,哪兒見得着別人。”

子萱:“你還真是,我跟你說,七爺府後頭有個琳琅閣,裏頭住的盡是狐貍精,專門勾男人的,有個叫靈……”

話沒說完就聽小雀兒出聲道:“二姑娘,那邊兒爺的轎子過來了。”

子萱急忙住了嘴,她可不敢當着七爺嚼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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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陶沒想到晉王會過來,這一個月了,自己早出晚歸就是不想碰上他,陶陶也不知自己是什麽心态,總之就是知道陶大妮的事兒之後,從心裏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其實,陶陶也明白這件事怨不得七爺,陶大妮在他們這些人眼裏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奴才,死了就死了,有些情分的照顧照顧家人,給點撫恤金什麽的,無情的就此丢開,過些日子只怕連名兒都不記得了。

尤其,陶大妮還是因為大皇子強,奸未遂,自己撞死的,涉及皇家醜聞,皇上都下了封口令,誰還敢替她伸冤,所以陶大妮只能死的這麽無聲無息。

陶陶不能怨,也沒資格怨,但是一看到七爺就忍不住想到陶大妮的死,這讓她無法跟過去一樣與他輕松相處,只能盡量避開。

陶陶也知道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卻也想不出解決之法,只能過一天是一天,今兒他既然來了,只怕自己再想避也沒用了。

說話兒,轎子到了跟前兒,轎簾打起,七爺微彎腰從轎子裏下來,陶陶呆呆看着他,這才一個月竟好像許久沒見了一般,而且,這男人怎麽能長得這麽好看呢。

想是從家裏來的,并未穿朝服,只穿了一件家常的雲緞長袍,腰上一根碧色絲縧,側面垂下如意香袋等物,頭上戴了一頂紗網涼帽,用兩根細細的銀絲帶系住,打扮的雖簡單,卻更顯得五官俊美,風采天成,說不出的漂亮。

晉王下了轎子瞧見陶陶盯着自己的樣子,滿心的郁氣倒散了一些,擡頭看了看門上的招牌:“這招牌是洋文我可看不懂,還得你告訴我。”說着看向陶陶。

陶陶只得道:“那個,就是随便起的,意思是很棒。”

很棒?晉王:“這個名兒倒新奇。”

子萱:“陶陶說了,就得新奇才好,我們這個鋪子本就新奇,賣的東西也不是尋常物件兒,招牌自然也得新奇才行。”

雖知道最近一個月陶陶跟子萱這丫頭天天混在一起,卻并未親眼見過,心裏還擔心這倆丫頭的性子沒一個省事兒的,不定哪天又打起來,今兒這一見才算放了心,兩人還真成好朋友了,說話都一個口氣。

點點頭:“”我還怕你們倆一言不合又要打架呢,如今見你們這般好倒放心了。”

子萱知道七爺說上回姚府的事兒呢,嘿嘿一笑:“我跟陶陶是不打不相識,打過架的朋友才真呢,是不是陶陶?”

陶陶心說誰樂意跟你打架啊,上次不是姚子萱找茬兒,自己吃飽了撐的跟她動手,多難看啊。

晉王瞥了陶陶一眼:“不打架就好,聽說你這院子收拾的極好,我今兒來就是想見識見識。”說着伸手牽了陶陶往裏走。

陶陶略掙了一下沒掙開,只得被他牽着走了進去。

子萱一開始也跟了進來,東拉西扯的,倒沖淡了一些緊張氣氛,後來一聽保羅來了,便再也坐不住了,尋了個借口跑了。

陶陶對于姚子萱這種朝三暮四的行為,很是鄙視,上回為了七爺,在她家的亭子裏就跟自己打了一架,這才多久就忘了,改成花癡保羅了。

陶陶忍不住瞧了晉王一眼,雖說保羅長得不差,可怎麽看七爺也略勝一籌,不知姚子萱怎麽就盯上保羅了。

晉王坐在沙發上,裏外打量一遭,臉色有些沉:“你這裏倒收拾極用心。”

聽聲氣兒有些不對,像是有些惱,陶陶低下頭:“就是簡單收拾了收拾。”

晉王看了她一會兒:“你這麽用心收拾這裏,是想搬過來住嗎。”

陶陶便真是這麽想的,這會兒聽見他不善的語氣,也不敢承認啊,忙搖頭:“沒想搬過來,就是辦公待客的地方,總不好太寒碜,才收拾的。”

晉王卻不買賬,伸手捏了她的下巴,把陶陶的小臉擡起來跟自己對視:“當日秋岚的事兒我若知道的早些,必會護她周全,這話你信是不信?”

陶陶怔怔看着他,半晌點點頭:“我信。”

晉王臉色卻仍不見絲毫緩和,依舊冷冷的道:“既便信我,心裏卻還是怨,所以,這一個月來你早出晚歸的避開我,是因心裏還怨我對不對。日子既過來了就倒不回去,我不能讓秋岚複生,只是想念着舊日的情分照看你,若你非不樂意,難道爺還能勉強你不成,何必刻意避開我,你不是一直想搬出來嗎,那就搬出來好了,洪承回府。”撂下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陶陶老半天才反應過來,坐在地毯上,拖着下巴嘟囔:“有什麽了不起,搬就搬我還巴不得呢。”

小雀兒聽見忙道:“姑娘這麽聰明,難道聽不出爺說的是氣話嗎,爺是見姑娘總不在府裏,生氣了,才這般說。”

陶陶:“總不在府裏,不是因為有正經事兒嗎。”

小雀兒:“姑娘這話哄誰呢,有多少事兒能從早到晚的忙,便是咱們萬歲爺要管着滿朝文武,這麽一國的老百姓,偶然也能得個空閑,去瞧瞧後宮裏的娘娘們,難道姑娘比萬歲爺還忙,更何況,姑娘哪天不是在姚府耗兩三個時辰,這一個月來姑娘的晚上飯可都是在姚府裏用的,難道爺會不知。”

陶陶瞪着她們:“我就知道你跟你哥都是他的耳報神。”

小雀兒:“姑娘這可冤枉奴婢了,我哥我不知道,奴婢可是天天跟着姑娘,況且,姑娘莫非以為奴婢兄妹不當耳報神,爺就不知姑娘每天做什麽嗎。”

陶陶哼了一聲:“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四周都是他的眼線,也不知怎麽想的,當我是賊防着呢。”

小雀兒:“姑娘這是什麽話,爺若聽見不定多傷心了,聽我哥說是因前頭姑娘在廟兒胡同出的那兩回子事兒,爺才叫人暗裏跟着姑娘,是怕出閃失,爺一心護着姑娘呢,姑娘就別跟爺鬧別扭了。”

陶陶:“你不懂,我這不是鬧別扭。”

小雀兒:“若是因為姑娘姐姐的事兒,奴婢就更想不明白了,聽我哥說爺對姑娘的姐姐可好了,若不是念着姑娘的姐姐,又怎會接了姑娘進府照顧,還兩次三番的救姑娘,再說,姑娘不為別的,也得為您的生意想想,這鋪子剛開張,要是您這會兒跟爺鬧翻了搬出來,誰還會買姑娘的東西。”

陶陶心裏一跳,倒不愁賣不出去,她是怕斷了進貨的渠道,若自己真跟七爺鬧翻了,他略動動手指,不用別的罪名,就說保羅跟邪教有幹系,保羅就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說不清,截斷了進貨渠道,自己這鋪子還開什麽,就賣大栓燒的幾樣陶器能賺幾個銀子。

何必跟銀子過不去呢,自己如今生意剛起步,可禁不住打擊,要搬出來,要自立,還是等以後生意做起來再說吧。而且,細想起來七爺對自己實在不差,就這麽搬出來也有些過分。

這麽想着,心眼兒活動起來,忽想起七爺臨走的那幾句話,不禁搖了搖頭。

小雀度着她的臉色,剛見仿佛給自己說動了,可一轉眼又搖頭,不禁道:“姑娘搖頭做什麽,難道真要搬出來。”

陶陶嘟嘟嘴:“他剛走的時候說的話你也聽見了,那麽決絕,我要是不搬出來,豈非沒了面子,他不定怎麽笑話我呢。”

小雀哭笑不得:“爺怎會笑話姑娘,那不過是氣話罷了,真舍得姑娘搬出來,當初何必費勁兒救姑娘,就讓姑娘在刑部大牢裏待着就是了,奴婢一邊兒瞧着,爺雖面冷心卻熱,尤其對姑娘最好,只姑娘嘴甜些,說兩句好聽的話二,爺還能跟姑娘計較不成。”

陶陶:“什麽好聽的話,我可不會阿谀奉承拍馬屁。”

小雀兒忍不住翻了白眼:“姑娘就把當日忽悠二小姐的手段拿出來一半,保證爺再不會惱姑娘的。”

陶陶撇撇嘴:“這怎麽能一樣,七爺可比子萱聰明多了,得想個別的招兒。”

眼珠子轉了轉,想出個主意:“你去旁邊老張那兒定一份他家的莜面栲栳栳,再做幾個他的拿手菜,用提盒裝了拿過來。”

小雀兒納悶的道:“姑娘是想在這兒用晌午飯嗎?”

陶陶搖搖頭:“今兒不在這兒,咱們回府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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