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陶陶晌午飯吃的晚,下午又睡了一覺,到了晚上就沒什麽胃口了,略吃了兩口就撂了筷子,拖着下巴盯着對面的晉王吃飯,越看越着迷,就不明白怎麽有人連吃飯都這麽好看呢?
晉王放下手裏的碗,見她直勾勾看過來的目光忍不住笑了一聲,點了點她的額頭:“這麽瞧着我做什麽?”
陶陶:“我瞧你怎麽長的這麽好看。”
饒是晉王,給她這麽直截了當的一誇也有些不自在,沒轍的道:“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陶陶:“自然是誇你,有這麽罵人的嗎。”
晉王搖搖頭:“說男人長得的好看可算不得好話。”
陶陶切了一聲:“這就是偏見了,有道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還分男女不成,難道七爺希望自己長成個醜八怪。”
晉王哭笑不得:“我可說不過你,對了,有件事兒問你,後兒是端午,你打算怎麽過?”
陶陶愣了愣:“端午也不是什麽大節氣,難道還要正兒八經的過,不就是吃幾個粽子就成了。”說着想起什麽,湊過來扯着他的袖子:“莫非有什麽好玩的節目?”
晉王見她那樣兒暗道看起來就連五哥都知道這丫頭是個好玩的,伸手把她頭上的簪子扶正:“五哥五嫂說去郊外的園子裏逛一天,那園子裏水面大,能行船,五哥常派人修整,景兒也好,又植了許多花木,倒比城裏頭涼快,邀我一塊兒去逛逛,你去不去?”
陶陶眨眨眼,有些猶豫:“可是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我去了有什麽意思?”
晉王:“為了開鋪子連城東的洋和尚都讓你說動了,怎麽這會兒倒認起生來。”
陶陶:“保羅跟你們家人能一樣嗎,保羅人很好的。”因為對于西方文化并不陌生,所以陶陶跟保羅溝通起來并不費勁兒,兩人有許多觀念都是相通的,至少比跟這些皇子王爺權貴們好溝通。
應該說,跟這些人接觸根本沒有溝通一說,大都是命令,這些人生下來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早就習慣了命令,腦子裏根本就沒有平等的概念。
而且,陶陶又不傻,再不會看眼色也知道五爺不喜歡自己,看自己的目光明明白白的就是嫌棄,嫌自己是惹禍精,若不是五爺家的院子,是三爺的就好了,三爺雖愛說教,對自己卻很好,五爺對自己可是百般嫌棄,自己去找什麽沒趣兒。有心不去卻想到七爺說的那個園子涼快,又有些饞得慌。
陶陶是最怕熱的,偏偏這裏既沒空調也沒電扇,這還罷了,偏偏衣裳裹得還嚴實。每年這時候陶陶的裝備基本都是寬松大t恤加一條超短的牛仔短褲,腳底下踩一雙帆布鞋,或趿拉一雙夾腳拖就算齊活了,胳膊腿脖子都露在外頭,就這兒還覺得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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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好,長褲長襖的穿着不說,還是兩層,外頭這一身襖褲還算輕薄,可裏頭卻還套着一層呢。
陶陶幾次想脫了直接穿外頭的,都被小雀兒驚慌失措的攔了,說正經人家的女孩兒沒有這麽穿的,陶陶就納悶,這穿一層穿兩層跟正經不正經有什麽關系,卻實在擰不過小雀兒,這丫頭別看年紀不大,性子也算溫順好說話兒,可有些事兒卻是堅決沒商量的,這丫頭腦袋裏頭裝的都是封建餘毒,覺得女子就得遮的嚴嚴實實,不能讓男人瞧見占了便宜,其實看幾眼也少不了一塊肉,有什麽啊。
所以,七爺一說郊外的園子涼快陶陶就忍不住動心了,可是五爺……正在左右搖擺拿不準主意呢,七爺開口道:“誰說沒你認識的,子萱丫頭難道你不認識?”
陶陶:“五爺還請了子萱?”
七爺:“剛不說是五嫂嗎,哪會不邀子萱過去湊熱鬧。”
陶陶這才想起貌似魏王妃正是子萱的堂姐,姚家大老爺的長女,這姚家還真行,為了維系姚家的地位權勢,裙帶聯姻一代接着一代,有個貴妃娘娘還不成,就連姚府這一代的兩位小姐也要一個個榜上皇家這條大船,一個當上了魏王正妃,另一個瞄準了晉王府。
陶陶忽想起自己跟子萱在姚府那場架,不就是因為姚子萱喜歡七爺,疑心自己是狐貍精,才動的手嗎。
當然,姚家這麽做也無可厚非,這人越富貴,地位越高,權勢越大,越不安心,不安心就會想方設法的用各種手段來累加勢力,累加到樹大根深,大到便是皇上想動姚家也不得不斟酌衡量。
殊不知越是這般越危險,自古掌權者最讨厭的就是要挾,而姚家這麽做等同于變相的要挾,皇上越忌憚,姚家越危險,越危險姚家越會瘋狂的擴張勢力以求自保,這就成了惡性循環。
所以,別看如今姚家風光無二,不定什麽時候嘩啦啦就倒了,盛極必衰嗎,古今昌盛的大家族無一例外都是這個下場。
不過,這跟自己也沒幹系,既然子萱去自己也算有了伴兒,去逛一天放松放松也好,這一個月勞心勞力的也該休息一下。
想通了點點頭:“子萱既然去,那我也去好了。”
七爺:“聽你這話音兒還有些勉強,只怕等到了那園子就玩瘋了。”
陶陶嘿嘿一樂,忽想起一件事兒:“七爺,我那個鋪子如今還少個管事的呢?”說着眼睛忽閃了兩下。
七爺哪會不知這丫頭的心思,直接道:“說吧,想要誰?”
陶陶嘻嘻笑:“就知道七爺最好了,我瞧着小安子機靈,接人待物辦事也都穩妥,想讓他去幫我盯些日子,你放心,他每月的月例銀子我出雙倍。”小
安子在外頭正好聽見,高興的差點兒沒蹦高兒。
洪承小聲道:“你小子倒本事,這才幾天兒就得了外差。”
小安子:”這還不是多虧了您老的提拔嗎,奴才一家子都記着大管家的恩德呢。”
洪承嘆了口氣:“你倒比我有造化。”
小安子多機靈,哪會不知洪承的心思,低聲道:“您老何必如此,我娘常說一句話叫,好飯不怕晚,您老跟奴才不一樣,奴才斷了子孫根,這輩子再出息也就擺在那兒了,您老可是滿肚子的學問,一腔抱負,如今是沒得機會,等得了機會,那可就青雲直上了。”
小安子幾句話說的洪承心裏舒服了許多,瞧着他笑道:“你小子倒是會說話兒,怪不得二姑娘這個性子,卻對你這奴才格外青眼呢,既得了外差就好好的幹,跟着這位将來沒你的虧吃。”
兩人正說着,就聽裏頭叫了聲小安子,小安子忙應着進去了。
七爺看了他一眼:“陶陶想要你去幫她管着外頭的鋪子,你可願意?”
小安子撲通跪在地上:“爺這話可要折煞奴才了,只主子吩咐奴才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陶陶:“誰讓你赴湯蹈火了,你跟着我跑了也小一個月了,我那鋪子怎麽回事兒,你是極清楚的,你甭說什麽赴湯蹈火的廢話,就直接說能不能幹吧。”
小安子早就摸清了陶陶的脾氣,知道這位跟自己見過的女孩兒大不一樣,是嘎嘣利索脆的性子,自己要說不能幹,這事兒一準黃了,在這位跟前兒謙虛根本沒用,就得有一說一。
想到此,異常堅定的道:“奴才能幹,只有些事兒還的姑娘提點。”
陶陶:“行了,提點什麽,你就幫我盯着些就成。”
等小安子忙退出去,七爺瞧着陶陶:“你那鋪子費了這麽多心思,這會兒怎麽放心交給別人了?”
陶陶:“有什麽不放心的,若是才開了一個鋪子就不放心,将來怎麽做大生意。”
七爺微微皺了皺眉:“鋪子開了就開了,你在府裏待着悶,有點兒事兒做也好,旁的就別折騰了,你若想要銀子直接跟洪承說,多少都由着你。”
陶陶卻不樂意了:“我有手有腳幹嘛要你的銀子。”
七爺臉色沉了下來:“非要跟我分的這般清楚才随你的心是不是。”
陶陶見這位要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湊過來扯着他的袖子搖了搖:“人家不是這個意思啦。”
七爺卻不好糊弄:“那你告訴我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陶陶只得順着他道:“我如今用不着銀子,等用的時候,再找洪管家支也不晚啊。”
七爺臉色這才緩過來,拉了她坐在身邊兒:“真不知你要這麽多銀子做什麽?”
陶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人哪個不愛銀子,當然,七爺能不為財帛動心,那是因為你是皇子,一生下來就什麽都有,無所求自然就回無所好了。”
七爺笑了一聲:“你倒會說,只是我也并非無所求,也有所好,只是你不知罷了。”說着伸手推開窗屜,見窗外一彎弦月挂在夜空,徐徐微風拂進陣陣花香,月光如水傾瀉而下,落在院子角的酴醾架上,七爺暗暗點頭,想是那架上的荼蘼開了,方才有花香。
這樣的夜平靜安和,心情也好了起來,哪怕什麽邊兒有個市儈的小丫頭也不妨礙他的好心情,忍不住柔聲喚她:“陶陶,想不想聽我彈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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