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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伸手掰開我的唇,“別咬了,你不是碰上什麽事了吧?”
“沒,我沒事。”
“那我送你回學校。你等等,我先回家拿點東西。”
“不,不回,我不住學校。”
“那你住哪?”
“……701。”
“哈?”周子佑開始撥電話,“喂,安錦年……你知不知道蘇唯住哪?……她在我旁邊,不知道怎麽了精神狀況非常不好,連地址都說不清了……什麽?!……你家他們倆什麽關系啊?!……還不興知道下啊,我本來還準備追她呢……行了,你放心好了,拜。”
然後是挂機聲和另一串撥號聲,“喂,許向……你家你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周子佑……合着我就只是‘鼓手’兩個字啊……你把你家地址給我報下……誰來玩啊!正事!……行,就過來了。”
随後我被人從地上拉起來,傳來有些無奈的聲音,“來吧,我背你。”
意識開始重回腦中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背着在爬樓梯。周子佑已開始氣喘籲籲,“這什麽破樓啊!7樓了還不帶電梯!”
我想說,放我下來吧。但下一步已經到了701門口,他将我放下,開始按門鈴。
打開門看到頂着一頭有些亂的頭發的許向的時候,覺得有一瞬間,一切都平靜了。
“靠!怎麽是你們兩個一起!蘇唯你怎麽搞的?臉上疤沒好呢,這嘴唇怎麽又傷……”他像醒悟了什麽,看向周子佑的眼神有些憤怒的冰冷,“你丫幹的?”
“我像那種人嗎?我在街上撿到她的,那血是她自己咬出來的。”
“行。那你任務完成了,走吧。”
“诶?你這夠過河拆橋的啊。行了,我走了,再聯系。”
“嗯。”
701裏又滿是knight煙的味道,客廳的茶幾上攤着筆記本和散亂的樂譜,一切淩亂,又讓人感到莫名的輕松。
他跑去将窗戶打開。
我坐在沙發上,然後他也坐下來,“一會味道就散了。”
“嗯。”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下班啊?”
“嗯,Coffee關店了,我已經沒工作了。”
“那你丫幹嘛去了啊?這麽晚才回來!”
“我去找工作了。沒找到。”不僅沒找到工作,倒找回了些幾年前的夢魇,那些可怖的回憶,我下意識地又咬住了唇。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爺不是說過可以養你嗎。你什麽歲數了還委屈地咬嘴唇啊!靠!蘇唯你怎麽了?”
我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擺,緊緊地攥在手裏,用盡一切力氣,好似那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些昏暗的碎影綽綽約約間在我腦海浮現或消散,久未停歇。
許向沒再追問,只是靜靜地看着我,然後慢慢轉過身到沙發邊的小桌上拿了面巾紙,用他有史以
來最緩和的語氣說,“蘇唯,把血擦了好嗎?”
恍惚間我應該是點頭了。
他将濕紙巾覆在我的嘴唇上,我自然地松開了牙關,涼意襲來,痛感也接踵而至,腦袋似乎清明了許多。看到近在咫尺的許向專注的神情和動作,便驀地笑出了聲。他擡頭看我,眼裏有松了口
氣的意思,“笑屁啊?!”
“許向,你為什麽這麽溫暖?”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也是我一直畏懼的真相。
“……”他一連黑線地看着我。
我松開了緊握他衣角的手,有些心境開闊的意味。
“對了,我剛寫了個曲子,你聽聽?”
我點頭。
他從沙發滑下坐到鋪着的絨毯上,拿過吉他,開始彈奏。音符一個個從他指間蹦出,流暢地連成曲子,鑽入我的耳朵。許向合着吉他輕輕地哼着。我一直看着他的側顏,有些句子直直蹦入腦海。
“怎麽樣?”
我回過神,“嗯。有歌詞就好了。”
“哎,那玩意兒我真不拿手,回頭編完曲讓他們填詞吧。”
“嗯。”
我起身去洗澡。冷水傾瀉而下,激起陣陣顫栗,我将整張臉置于水簾之下,有窒息的感覺。手指撫過自己的大腿,那些突起的疤痕卻沒有引起我的情緒。我只是有些頹敗地想,什麽時候,許向會起飛遠走呢,什麽時候,他會離開呢。
☆、世界是大的或小的
軍訓在打拳的日子裏輕松地走着,似乎尾聲也不遠了。
教官在前面帶着我們一遍遍地打着拳,人群中總有三三兩兩拿出手機來鼓搗。教官指出了幾次,也沒什麽改善的跡象。
身高等原因,總之我和賀蓮語在重新整隊後排到了一起。而凡是教官背過身,她都會拿出手機來狂發短信。
我不明白短信聊天的意義,總覺得有事的話,打電話直截了當的多。
正想着,黑影籠罩過來,賀蓮語的手機被教官抓在了手裏。“說了多少次了,又是你啊?手機留我這吧,賀蓮語。”
這兩天的休息時間的閑談,賀蓮語已和教官到了能開玩笑聊天的熟悉地步。
“教官。我再也不敢了。”語氣中卻是撒嬌的成分最多。
“那也不管,先留我這。”教官将手機塞到兜裏,高聲道,“再打一遍我們就休息!”
一遍拳也的确花不了多少時間,于是在距離上次休息不到半小時後,我們再一次開始了休養生息。
李雪跑過來将我拉起,帶到安錦年那,“蘇唯,真委屈你跟她站一塊打拳了。”
“呃,還好。”其實真的還好,旁邊站誰并沒什麽差別。
安錦年看着和教官相談甚歡的賀蓮語,“哇塞,她都能跟教官‘打情罵俏’啦?教官賺了啊。”
李雪聞言,瞥了那邊一眼,眼神厭惡,“不知廉恥。”
我自認這個距離的談話,應該屬安全範圍,但是回去集合的時候卻被賀美女冷冷地掃了一眼。不禁有些零下一度的感覺。我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她神情略顯高傲地回應。
中午放飯,蘇俊已經在食堂等了,難得,這幾天來頭一遭比我們早放。安錦年三步并作兩步朝他跑去。
“嗨,蘇唯。”他向我打招呼,我笑了笑以示回禮。
“嘿,蘇俊!你們認識啊?”
驚訝的是,賀蓮語也走上前來。轉念一想,他們是一個院的,認識是情理之中的。
“嗯,這是我女朋友。”他将安錦年摟過,向賀蓮語示意。美女的表情瞬間僵了一下,“這麽快?閃電戀愛啊。”
“高中同學。”蘇俊似乎不欲多說,倒是低下頭同安錦年道,“許向說他借到地方練習了,問我們什麽時候有空。”
“這麽帥!隊長霸氣!”安錦年歡呼,“蘇唯,蘇唯,Sea說我們有地方排練了。”
“嗯。真好。”
“喲,主唱要開始得瑟了。”李雪笑道。
賀蓮語發現自己被排擠出去,不甘示弱地插話道,“排練,是說那天聯歡會上你們組的樂隊嗎?”
“對啊,美女你也有看到啊。”安錦年笑眉彎彎地道。
“嗯,你們好強啊!我也能一起去看嗎?”她一臉期待。
“呃,好啊……”
“抱歉,隊長說暫時沒臉讓人圍觀。”蘇俊在安錦年脫口要答應的時候制止了。
賀蓮語滿是失望地垂下了臉,語氣低落,“這樣啊。好可惜啊。”我直覺這個女人千人千面,不好相與,如果她是對蘇俊感興趣的話,十個安錦年也鬥不過她。不過幸好,有一個蘇俊就足夠了。
“那我去吃飯了。”回頭看了眼人群,眉微蹙,口氣小哀怨中帶了三分可憐,“诶,她們倆人呢?居然把我一個丢下了。”
“沒關系,跟我們一起吃吧。”
我看着安傻妞一臉無害的笑容,不禁眉毛一抖。想着,看來得把她看好了啊,不然立馬就得被騙了。
“我去吃飯了。蘇唯一起嗎?大白天的可不需要什麽電燈泡。”李雪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賀蓮語,
語氣略有不善。
我見狀,便附和了,“哦,行,那我們去吃飯吧。”
賀蓮語臉皮沒厚道那程度,便跟着一起走了。于是我們三人一起進了食堂,剛踏進門半步有餘,她就伸手遙遙一指,“啊,看到我同學了,我先走了。”接着便飛快地奔走。
除非她同學戴着高禮帽,舉着海賊旗,大喊“我是世界之王”,否則這一大片烏泱烏泱的綠色軍裝裏,要在兩秒鐘內識辨出某個人實在是難如登天。
不過誰也不會戳穿她蹩腳的借口,李雪對她的離開更是樂得自在。
其實我這兩天多是跟李雪一同吃的飯,源于安錦年和蘇俊一道,她們宿舍另外兩個一道,于是我
和她一道。
李雪生平最愛的是韓寒,此點和安錦年志同道合。她說每每看韓老大的文章,都有“痛快得淋漓盡致”的感覺。而安錦年則說,韓寒已是一種現象,每閱一篇,都是拍案而起的驚豔。他們問我喜歡誰,我只能沉默。
但是飯桌上的話題還是會繞着此些展開。而最近蓋過韓老大風頭的,就只能是風頭正勝的Freeway了。除卻安錦年,李雪也是愛好者之一。
“套用安錦年的話,好聽的樂隊不少,好看的樂隊也不少,但好看又好聽的就只能是Freeway了。”李雪夾了盤裏的胡蘿蔔給我,一邊道,“我聽說這兩天Freeway要在楚京開簽售會。想去看一眼Cayzer啊。”
李雪提到的此人為Freeway的吉他手,美籍華人,長得很不賴。
我點了點頭,“嗯。胡蘿蔔不錯,對眼睛好。”
“蘇唯你怎麽對這些都不來電啊?你身為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到底對什麽感興趣呢?”她看我
的表情很是不解的迷惑。
思索了一下,我覺得答案應該是錢和許向。當然我不會這麽說出來,只是繼續吃飯,含糊地說,“嗯。看個書吧。”
李雪扶着額,“好吧……”
之後在非常憋的一長串的彩排和正式演習中,軍訓順利結束了,那個被賀蓮語等人打報告撤下的教官我再也沒見到他。而那些穿着軍裝的大學生教官一個個上了校車,準備離去,人群中有人笑着招手揮別,有人送上臨別擁抱,還有人哽咽哭泣。紅紅的眼眶徹底超出了我的世界觀。
安錦年站在旁邊,說,“現在那麽戀戀不舍,送禮物留號碼的,只要兩天,這份感情就能迅速磨光了,不留一點痕跡。”
我也深覺如此。
想起前幾天班上讓我們拍照,制作了件t恤送給教官,我總覺得這事太青春了,二十天相處的感情,一件聯名t恤,能保存多久呢。轉個身,大家就都開始各自生活了。
送完教官,餘下了大半天的空閑,安錦年興奮地要找我出去逛逛。
“我被學校困了快一個月了,終于能放個風了。”
于是我們不辭千裏地去了楚京的市中心。看到人潮擁擠、高樓聳立的一派五顏六色景象,安錦年濕了眼眶,“終于不再是迷彩的世界了!!”
她誇張地張開手臂作擁抱狀,“美妙的世界,讓我擁有你!”
我看着她的側顏,唇角不自覺上揚。下一刻,她抓住我的手,指着前方,“去吃甜筒吧!”拉着我向前狂奔。
手心傳來真實的溫度,我下意識将她的手握緊了些,覺得挺踏實。
被人群中迎面走來的男人撞了一下的時候,我正和安錦年一人一個甜筒走在街上。很不幸,我手裏的甜筒整個打翻在了他的身上。
“OH!Shit!”他戴着幅很大的墨鏡,遮蓋了大半張臉,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服一臉懊惱之色。
安錦年從包裏拿出紙巾遞過去,“不好意思啊,你快擦擦吧。”
“What’s the time?”他一邊接過紙巾狂擦,一邊問道。
“啊?”
“呃,幾點了?”他的口音有點奇怪。
“兩點二十。”
他一聽,臉色一變,“OMG!”然後轉身跑了,沒走兩步又折了回來,“萬、大、廣場,怎麽走?”
“如果是萬達的話,我們剛剛從那走過來。”安錦年指了指身後不遠處。
“Thank you!”他再次跑了,這次沒有回來。
安錦年看着他的背影思索良久,最後雙眼發亮,瘋狂地拽住我的手搖晃,“天哪!蘇唯,那個人像不像是Freeway的Cayzer?!”
我死命地回想了專輯裏的照片,由于此男那墨鏡遮掉了大半張臉,我只能說,“不知道。”然後回想前幾天李雪的話,補了句,“不過聽說Freeway要在楚京辦簽售會。”
她雙眼又放出了幾倍的亮光,拉着我奔回了萬達廣場,四處兜轉之下真的發現了某大廈的底樓人山人海,興奮地拽我過去,被保安攔住,“請出示入場票。”
“大叔,裏面是Freeway嗎?”
二十出頭的“大叔”挂了三條黑線,“是。”
“讓我們進去吧!”
“不行。”
“拜托你了!”
“不行。”
于是安錦年軟磨硬泡地折磨了“大叔”近十分鐘,最終沒能獲得進去的機會。我始終覺得是她開頭那句大叔傷了保安的心,所以才被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絕。
铩羽而歸之後,安錦年去CD店裏買了三張“扼殺呼吸”,“沒關系,撞到Cayzer就是緣分了,歐陽可以等以後。專輯的話,簽不簽名就沒什麽不同了。”
她抱着專輯,表情很是餍足,完全沒有酸葡萄的情緒。
“嗯。你怎麽買這麽多?”
“我的,Sea的,小雪的。小雪要是知道我們今天撞到Cayzer了,她非得瘋了不可!哈哈!”為了早點看到李雪瘋狂的表情,安錦年提議早些回去。
我們在車站分了手,她回學校,我回701。由于時間尚早,我又去街上兜了一圈,依舊被所有店家拒絕接收,索性去了超市,買了些食材回去做飯。
許向回來的時候,我剛把兩菜一湯擺到茶幾上。
“靠!蘇唯!你怎麽能背着我做飯!我在食堂吃過了!”
我給自己盛了碗飯,坐下開吃,“嗯,慶祝軍訓結束。”他抓了抓頭發,轉身去了廚房,片刻後拎了副筷子,另一手拿着碗飯,不客氣地坐到我身邊。
“你還吃得下?”
“你也不看看老子多久沒吃到熱騰騰的新鮮飯菜了!”
“食堂的飯菜也是熱騰新鮮的。”
“那是‘後媽飯’,能一樣嘛!”
大概是吃過了的原因,許向一改以前狼吞虎咽的速度,倒是有些細品的味道,“嗯,看不出來啊,蘇唯,你這麽能幹啊。”
我端詳着他進食的側顏,停下了動作。
“靠!你為毛看着我傻笑啊?”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沒沾飯粒吧。”
我回過神,搖搖頭,“嗯,沒沾。”
許向将電視打開,舀了碗湯,“你這樣我會覺得你是想泡我啊。”
“是挺想的。”
“不錯啊,會開玩笑了。”
我沒有告訴他我說的是真的。
“新晉樂隊Freeway以破竹之勢拿下了當月的專輯最佳銷量。人氣可謂一路飙升,而他們的簽售之旅也已經到了楚京。今天的簽售會依舊人氣爆棚,但吉他手Cayzer卻姍姍來遲,讓歌迷苦等……”電視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鏡頭搖晃過場上的每個人。Cayzer的胸前有着可疑的白色。
不過沒來得及看清,許向已經将臺換了。他顯得有些面無表情。我總覺得他對Freeway有種特別的情緒,難道是嫉妒?下一刻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可笑。
“吃啊,別客氣啊。”
一塊小排被夾到我的碗裏,我點頭,“嗯。”您太不客氣了才是真的。
吃過飯後,許向自覺地把碗筷收拾了拿去廚房洗,我看着他在廚房倉促無措的背影,心底騰升出難以言喻的感覺。
僅三分鐘,他就擦幹了手走過來拉我,“我們今天第一次練習,走,一起去。”
我跟着他出了門,腦子裏卻總是盤旋着那碗筷回頭得記着再刷一遍。
盛夏的夜裏也沒有涼意,兩旁的棕榈樹枝葉茂盛,月光中投下的陰影占據了整條街道。許向走在
我旁邊,一切靜好。
也許他忘記了,也許是我沒松手。我們牽着手向前走着,沒有絲毫尴尬或者暧昧,只餘安谧溫暖的氣氛似有若無地流轉在周邊。
那一刻,我感到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六加更。
有人看的話求評論求收藏,打滾求~
瞧我們日更妥妥的呀~別吝啬嘛~~
☆、開端的彩虹色
許向借到的地方是一處音樂學院的練習室,其實學校裏也有相應的地方可供樂隊練習,且免費開放,我問他為什麽要出來借。
“這邊設施好,風景好,美女也多。”
租金也不便宜吧。
“嘿!蘇唯!隊長!”
我聽到安錦年的聲音,轉過身,果然見她跑來,臉上洋溢笑容,停在我身前,卻看了看許向,
“隊長,為什麽你軍訓這麽久,皮膚還是這麽白?!”
“天生麗質。”他招呼着其他兩人進了練習室。
“哇塞~這麽炫!”
架子鼓、吉他、貝斯、麥克風……我站在門口,卻沒看到屬于自己的位置,步伐滞住,停在了原地。
他們各自走向了自己的樂器,眼放亮光。欣喜地撫摸着那一片自己的世界,那樣滿足的神情讓人豔羨。
許向颠了颠吉他,彈了兩下,眉微蹙,便把它扔到一邊,把自己帶的包拆開,擡頭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我身上,“蘇唯,你傻站在那幹嘛?進來啊。”
“哦。”
“提問!”周子佑舉起雙手,狀似玩笑,神情深處卻噙着些鄭重的意味,“隊長和蘇唯是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蘇唯是隊長夫人嗎?”
“嗯。現在不是。”
“那就是說以後就是了咯?”
許向看了眼我,又掃向反問的安錦年,一扯嘴角,“Maybe哦。”
于是安錦年一副看到“奸/情四射”的表情。我的心卻有些沉下來,那樣故作玩笑回答的許向仿佛就是說明他心裏對我沒有任何雜念,給我的溫暖也不過是對所有人相同的部分,只是為了不給我難堪而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我感到些涼。
巡視四周,在角落裏找到一個簡易的小凳子,坐下來,背靠上牆,安全感回來,竄流在我四肢全身。
“那這麽說我還有機會了?”
我擡頭,看到周子佑朝我望來,表情竟有些嚴肅,目光流轉着些認真的期待。
整個氣氛瞬間冷下來,安錦年和蘇俊都向我看來,某種尴尬在流動。許向背對着我,保持沉默沒說話。
難道大家都在等着我表态?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寬大的白色表帶扣在腕上,很緊,很安然。掌紋清晰地浮現眼前,縱橫無序。嗯……走神了,所以現在的我,該開口說點什麽嗎。
不想卻是許向從長久的靜默中擡起頭來,回過頭看我,話卻是對周子佑說的,“沒有機會。因為我正在追她。”
周子佑擺了個“了然”的表情。安錦年開始無比期待我的答案。許向眼神專注,未曾轉移。
而我在原地,手腳冰冷。
那原本應該讓我感到幸福的話卻莫名地發酵出酸腐的味道,浸染了我的心,在上面生長出一道道刻痕,有些難言的疼痛。
是被灼傷的感覺。
我想,夠悲情。因為無論許向這麽說出自何種原因,我都沒有辦法接受他的真情或假意。果然在成嘉澤之後,我喪失了某方面的能力。矯情些說,那是愛。
沒有辦法去愛,因為曾被背叛得太狠,所以無法再提起勇氣去嘗試。
“家事稍後讨論,先談談公事?”感謝蘇俊的轉移話題。我總覺得這個男生透徹一切,也許他看到了我無法回應的內心。總而言之,他們便順着這話進入了排練階段。
然而說是排練,許向把譜子拿出來的時候,四個人就如何編曲讨論到了近乎半夜。
我坐在角落,拿着筆在紙上随意塗寫。那漸漸成形的曲子一遍遍傳入耳中,音符跳躍,字句也開始闖入腦海。我看着低頭擺弄吉他的許向,眉間萬種美好。恣意的、自由的、妄想的……是他的夢想,落在筆尖,卻是我的執着。
固執地希望,自己在他的路上也可占有一席之地。不只是旁觀者。
“那完整地來一遍吧。”蘇俊道。
“但是沒有歌詞啊,我好想唱啊!!”
“寫詞這種事,果然還是要靠你啊,主唱。”許向一手搭在她肩上,委以重任。
安錦年睜大雙眼,“為什麽是我?!”
“Recovery就你一個女的,不是你來誰來啊,我可以跟你說下這曲子要表達的感覺,就是追逐自我夢想,你回去努力一下吧!”
“我要是有這水平,就去考文科啦!”
“對對對!”周子佑搭腔道,“瞧她一臉工科相,還不如讓蘇俊來呢!蘇俊那字行雲流水,氣勢磅礴的啊!絕對一才子!”
“別。寫字和創作能一樣嗎!”
我在原地猶豫踟蹰了許久都未敢上前,紙上散碎的詞句似在嘲笑我的懦弱般在我眼前跳躍。他們的讨論聲傳來,良久未有結論。
周子佑敲了聲鼓,“行了!別争了!我回去鼓搗吧!不就篇歌詞嗎,想我高中的時候可是人稱‘語文小王子’的!夢想主題吧?等着瞧吧。”
“啊,都一點了。”安錦年一看表,驚呼,“要不今天就這樣?明天,呃,今天白天還得上課呢!”
“啊!這麽晚了,宿舍都關門了。現在去敲宿管的門可不是找記呢嘛!”
我本來想提議讓他們去701睡的,但是話未出口,周子佑已經招呼道,“都睡我家去吧!”
于是便散了。我看到蘇俊和安錦年出門,前者低調地向我揮手示意作別,安小妞沒看我一眼便走了,才發現自己的存在感是近乎為零了嗎,那三四個小時的音樂世界已經将我的在場洗去。周子佑随後出門,晃了晃手,“隊長伉俪,晚安啊。”
許向将自己的吉他收拾好,背上,回頭看我,薄唇輕啓似帶着隐隐笑意,“走啊,蘇唯。回去了。”
我匆忙間起身,手裏的紙飄了出去,落在他腳邊。窘迫中不禁滿頭黑線,雖然不是情書,但也不要這麽偶像劇情節吧。之後又心有寬慰,這樣也好,省的自己沒勇氣給他。而心底,又如此強烈地渴望他的認同。
許向撿起,瞟了兩眼,“是看排練太無聊了嗎?這個……”
卻突然被半路折回的安錦年打斷了話頭,“啊!蘇唯蘇唯!我剛忘記和你說再見了!”她撲過來抓着我的手晃了兩下,“晚安。做個好夢。學校見啊。”
我微笑點頭,“晚安。”然後看着她跑回門口長身玉立的蘇俊那,牽手而去。
一切又沉寂下來,我卻不敢擡頭看許向。
良久卻聽到他的歌聲。低吟的熱血一般,觸動着我的心扉。
天涯有多遠 海角是何方
誰在指引我的理想
天長有多長地久是多久
誰在控制我的航向
夢在心裏驕傲地生長
我在現實挫敗地撞牆
許多許多人阻攔在前方
千句萬句話騷擾在耳旁
我不聽我不管我不顧
我要夢我敢夢我追夢
一路闖
撇開所有的猶豫彷徨
一路闖
如果長大是放棄夢想
就讓我被世界放逐
如果長大是麻木不仁
行屍走肉潰爛地生活
就讓我被世界放逐
把我放逐
把我放逐
把我放逐
放逐
我呆呆地看着他,黑發的,五官靜好的,輕輕地唱着歌的許向。
他唱了一遍,擡頭看着我,語氣中有些情緒在跳躍,“你給我們寫的歌詞啊。”
是給“你”。我點點頭,“不過我沒有當過‘語文小公主’之類的。”
他非常細致地将那張紙折了兩下,放到上衣口袋裏,“你感覺可比那‘王子’靠譜多了。”
他沒有再說什麽,譬如,“這就是我要的歌詞!”或者“蘇唯你寫得不錯啊!”又或者“他們肯定喜歡!”這樣那樣的回應,許向都沒有給予我,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張紙收起來,然後牽起我的手,帶我走入茫茫黑夜。
然後他說,“蘇唯,明天還來看我們排練吧?”
我緊緊地回握住他,“嗯。”
當然了。
許向,你就是我現在所有的彩色。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不太滿意,看以後有沒有興致修改吧,先将就着
☆、灑在轉角的日光
今天是第一天正式開學的的日子。早上搭了許向的車到學校,道別前他說下午一起去市區吧,我應了,下意識就應了,等看到他背影遠去才不禁想,難道是傳說中的約會?
下一秒便否定了自己,哂笑,進門。
高數課,拉格朗日在臺上唾沫飛濺,我坐在衆生中,卻不能兜兜轉轉出自己的心思,關于許向,關于現在,關于也許有可能的未來。
直到旁邊的安錦年發出一聲哀嘆,“啊!天哪!老師在講什麽東西啊!為毛我一句都沒聽懂?!哪個人說大學是天堂的?!□□裸的欺騙啊!殺了我算了!”
竟是已經下課了。
一旁的李雪迅速将書包收拾好,“趕緊奔食堂去吧!不然就要跌到下一個地獄去了。”
我們三個急沖沖地殺向食堂,無奈隊伍已經快蔓延到門口,人聲嘈雜,桌子幾乎都被占滿了。
安錦年撫額,“我一直以為軍訓的結束就意味着幸福的來臨啊。”正說着,她的手機響了,鈴聲很熟悉,是“扼殺呼吸”的副歌部分。
“喂……在哪?……好,看到了!……”将手機收回,“sea已經占了位子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我遲疑了。李雪也是。
“走呀!”看我們原地躊躇,便道,“還有周子佑,一起吃啦。走啦走啦!”然後推着我們過去了。
令人意外的是,居然賀蓮語也在。
于是把李雪介紹了下,四女二男就這麽坐下一起吃飯了。我坐在了經管系花的對面,此女不斷地與旁邊的蘇俊巴拉巴拉地說着話。
安錦年便問一邊的周子佑,“你們沒課啊?”
“就早上一節。隊長說下午去市裏看看樂器。”
啊,原來如此啊。
那些失望的情緒抑制不住地滋生,不過是集體活動,不是約會,甚至也許只是随口問我一句而已。
“隊長不是自備吉他的嗎?sea你不是家裏也有貝斯吉他嗎?再說練習室不是都有?而且架子鼓什麽的好貴的!”
蘇俊伸出手來将安錦年唇邊的飯粒取下,不着痕跡地加入了談話,“家裏弄過來太麻煩了,況且放假了也不能兩頭拿啊。練習室的不是很好,而且那畢竟是別人的,樂器還是要自己的趁手。先看看,不一定買。”
“你們下午也沒課?!”
“思修啦。翹了翹了。”周子佑甩甩筷子,“你們倆去不去?”
“去去去!蘇唯一起去吧!”
我點點頭。當然沒準備真跟他們一起去挑樂器,那個陌生的世界,我無從插足。不過轉念一想,準備今天再去找找工作。
“你們要去買樂器?我可以一道麽?”賀蓮語輕柔細語地插了一句,眼卻是直看着蘇俊。
“班長翹課不太好吧。”周子佑道。
賀蓮語歪頭嬌笑,“蘇俊還是團支書呢,怕什麽。”
還未及衆人再搭腔,李雪冷冷來了句,“人家樂隊活動,你一個外人湊什麽熱鬧。”非常直接的語氣。李雪對她的不爽表露無遺。一時氣憤有些尴尬。
安錦年忙打圓場,“沒事沒事,一起玩嘛。”真是個傻妞。
賀蓮語卻不理,僵了一下臉,便指着我道,“她也是外人吧,不也一起去了。”
李雪嗤笑,“人家是隊長夫人,你算什麽?”
我一口飯嗆在喉嚨上下不是。安錦年你這個長舌婦!轉頭狠狠瞪她,她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八卦共享嘛。”
賀蓮語這次臉都綠了,眼睛快冒出火來地看着李雪。
蘇俊道,“下午不是輔導員找各班班長有事嗎?去了的話可能來不及趕回來。”
“嗯,我差點忘了。那我就不去了。”蘇俊的臺階給的恰到好處,賀蓮語自然就順着下來了,
“下午的課我去了也好幫你們照應,萬一點名什麽的。”
我在心中暗暗輕松。有李雪和蘇俊在,賀蓮語那是被銅牆鐵壁阻得夠嚴實啊。那邊安傻妞果然就沒心沒肺地低頭吃飯去了,渾然不覺這是一場硝煙戰火。
吃過飯後李雪和賀蓮語便離開了。我們四個人往校門口走,正好許向騎着車趕到。
周子佑伸手招呼,“喲,隊長,神速啊,對我們學校蠻熟悉的嘛。”
“好說。”他把車往旁邊一停,走過來說,“走吧。”
于是大家就準備往車站去,我看了一眼周圍,隐有不對,拍拍他道,“許向,你不鎖車啊?”
“啊?沒配鎖,不會有人偷的。”
我看了一眼他的嶄新的火紅的山地跑車,就這麽惹眼地停在車水馬龍向全世界開放的大學門口,不禁嘆氣,難為你這麽多天居然還沒把它弄丢了,“等我五分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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