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總有悲歡離合

最近的煙江似乎是進入了雨季,總是有連綿不絕的細雨。白星速拿着手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心不在焉的聽着那邊舒赫的唠叨:“你說要回去就回去,我那邊都快安排好了你告訴我又不回去了,那你接下來的工作怎麽辦,要是我在國內給你安排好了,你要是又變了呢?白星速你到底想怎麽做能不能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啊,也考慮一下公司的利益行嗎?啊?”

“我這不是一直在跟你道歉嗎,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安排的工作我都接受,嗯?”白星速說着看向廚房,看到珞期仍舊站在那裏才又安心的收回目光:“你之前不是說有個劇本不錯嘛,下周拿給我看看吧。”

舒赫眼神一亮,沒想到他能答應上次的電影拍攝,剛才的不悅一掃而空,轉而笑着低聲問道:“找到珞期了你都高興瘋了吧?之前跟你商量那麽久你都不答應,這次說答應就答應了?”

“這次是因為我總是變卦,有點不好意思才答應的,可別有下一次。對了,”白星速探頭看看廚房,又轉過身小聲說道:“幫我打聽一下煙江哪裏有戒毒所,條件好一點效果也好一點的那種。”

“啊?怎麽突然問這個。”舒赫一邊嘟囔,這邊已經雷厲風行的打開了電腦。對于白星速千奇百怪的要求她已經适應了,在法國的時候他還曾經拿着國産廉價糖紙讓她去找哪裏有賣這種糖的。那邊的白星速似乎有什麽別的事,只讓她把找到的消息發給他,然後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戒毒所。舒赫撇嘴,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跳動,辦公室的電話響了兩聲,她一邊盯着屏幕一邊接起電話,聽到前臺小姐甜美的聲音:“舒姐,樓下有位姓展警察找你,說是撿到了Hinsou的東西,現在讓他上去麽?”

舒赫楞了一下,隐約想起阿速似乎說過自己有什麽警察朋友,貌似就是姓展。她沒多想,痛快的答應下來,然後接着查找有關戒毒所的資料。

展鄭跟在秘書身後一路往裏走,心裏不由得感嘆白星速如今真的過上了不一樣的生活。公司的裝潢簡潔大氣,對于他這種沒見過市面,只知道蹲在各種烏煙瘴氣的場合抓賊的警察來說,幾乎就是最高的水準了。舒赫的辦公室在頂樓最裏面,他繞了幾個彎才走過來,被秘書引着進去。舒赫穿着職業西裝,棕色的頭發幹練的紮成了馬尾,露出清爽的額頭,見他進來,她站起身禮貌地走上前伸出手:“你好,我是白星速的經紀人,舒赫。”

“哦,你好你好,我叫展鄭,那個,他朋友。”展鄭有些不習慣這麽正兒八經的會面,伸手握了握,尴尬的一笑:“這麽突然就跑過來了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我昨天聯系他,但是他沒接電話,我就直接過來了。”他說着撓撓自己的後腦勺,轉入正題:“不過,三天前白星速去過今夜俱樂部吧,我們在那執行任務,我正好撿到了就想着還給他,這個對他來說挺重要的。”

大概是因為戴了太久,那天的撕扯中項鏈斷了一環,所以才會掉在地上被展鄭撿到。舒赫認得這項鏈,白星速一直戴在身上的,她接過來笑了笑,還是妥帖的樣子:“這是他的,昨天他還跟我念叨着要我幫他找呢,沒想到被你撿到了。不過,那個俱樂部很亂麽?你們去執行什麽任務啊?”

她的表情帶着天真,展鄭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就不方便告訴了,不過你還是轉告阿速吧,以後少去那兒。”

舒赫笑着點頭,把項鏈放到抽屜裏,心裏隐隐覺得哪裏不對。轉頭瞥見電腦屏幕上關于各處戒毒所的信息,她眉頭一皺,轉身想再問問展鄭,對方卻先開了口:“我那天看新聞,阿速在電視上公開說要找珞期,怎麽樣找到了沒啊?”

屋子裏有一瞬間的寂靜,舒赫不知道面前的人和白星速究竟是什麽樣的朋友,即便以前情同手足,現在也說不準了。所以她只是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表情:“誰知道呢,他都好幾天沒來上班了,你打電話不是也聯系不上他嗎,我也是。明星都是這樣的,火了以後就不好管了,都是有性格的人。”

展鄭只好笑笑當作回應,兩個人又客套了幾句,他沒有多留,便起身離開。走出公司,外面的雨還在下,展鄭抱怨了一句,撐起傘走進雨裏。一路上都在回味舒赫的話,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雨勢越來越大,又是晚飯的時間,他本想先找個飯館把晚餐解決了再回警察局,走到飯館門口,腦袋裏忽然想到什麽,腳步猛地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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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赫說過的兩句話,放到一起,就變成了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

——這是他的,昨天他還跟我念叨着要我幫他找呢,沒想到被你撿到了。

——誰知道呢,他都好幾天沒來上班了,你打電話不是也聯系不上他嗎,我也是。

挂掉電話以後,白星速望了一眼窗外的大雨,有些難過的嘆了口氣。珞期說是要幫自己做飯的,不過現在看來晚飯根本遙遙無期。他無奈而甜蜜的笑笑,走到她身邊好笑的看她:“做好了沒啊?”

“家裏沒有雞蛋,怎麽做啊。”珞期皺眉看着鍋裏的面條:“本來打算給你做雞蛋面的。”

“我記得冰箱裏有雞蛋啊,我再找找。”白星速說着轉身打開冰箱門,仔細的翻找起來。珞期看着他的背影,沒來由的有些委屈,走過去從後面環住他的腰,悶悶地叫他:“阿速。”

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擁抱,有點慌張,又滿是安慰的。白星速身體一僵,手上的動作頓住,怕自己動了她就會松開手,只好維持着剛剛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說來好笑,在外面走了那麽多場秀都從不怯場的他,一旦回到珞期身邊,就又成了當年溫和且羞澀的少年白星速。珞期的臉貼在他後背的衣料上,能感受到他的體溫,這樣看不見他的眼睛,有些話也就好說了:“我害怕我不能回來了。”

他不說話,轉身把她擁進懷裏。

“阿速,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人,這兩年我做的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我偷過東西,反正賺了很多不幹淨的錢,最後還都拿去買毒品了……”“珞期,”白星速心疼的打斷她:“沒有人能阻止你回來,我們重新開始,都還來得及呢。”

“阿速你不知道,”珞期靠在他的懷裏,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實溫冉本來不會死的,全都是因為我。”那是她心裏壓了整整兩年的秘密,白星速感覺到她的顫抖,于是抱得更緊了一些。

“那時候聽到森子秘密的人是我,可是因為那天我穿的是溫冉的衣服,所以森子以為都是溫冉聽到的,那個時候溫冉差點出車禍,還有受驚吓住院,都是森子做的。”珞期頓了頓,心一橫接着說道:“本來該死的就是我,可是森子他說要還你人情,就讓溫冉代替了我。可其實這件事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我當時害怕了,要是我說出來的話死的就是我,我特別害怕所以我什麽都沒敢說,溫冉根本就不知道這全都是因為我,阿速,全都是因為我你知道嗎……阿速……”

聽到的時候,心裏是震驚的。白星速又想起那個時候丢下黎歌獨自逃命的自己,和珞期并沒有什麽不同。你死或者我死的選擇裏,本來就是自私的,況且那種愧疚感會變成永遠的包袱,這種懲罰其實比死亡可怕得多。他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的珞期也要背負這樣的東西,他不在的日子裏,她是怎麽一個人承受下來的呢。

“不是都過去了麽,我已經回來了,所有的事都會好起來的。”白星速輕輕拍着她的背,又低頭去看她的臉,安慰似的吻了吻她的鬓角:“咱們能吃飯了麽,天都快黑了。”

聽到吃飯,原本安靜趴在門口的胖墩兒猛地蹦起來飛奔到了廚房,搖着尾巴讨好的看着阿速。珞期破涕為笑,彎腰把它從地上抱起來,手臂卻忽然沒了力氣,整個人緩緩地蹲了下去:“阿速我好像又……”

無休止的煎熬,從昨天到現在,這已經是第三次了。白星速慌忙走過去抱住她,怕她再傷了自己。她所有的難堪他都看在眼裏,感同身受的痛苦着,寧可此刻能代替她。窗外的天色已暗,下過雨的夜晚,星星亮的耀眼,他抱着她坐在陽臺上,随意的說着一些話安慰她,直到她的痛苦慢慢褪去,疲憊的靠在他肩上。他伸手摸到她額頭上的汗,于是幫她小心翼翼的擦下去,再開口的時候,帶了一些猶豫:“珞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珞期擡頭看他,等着他說下去。

“其實你可以不選擇那個方式生活的,為什麽要那樣呢。”白星速說的含糊,她卻明白過來:“因為那是你曾經的生活,”她看着遠處的夜空:“我就是想知道,那時候的你是怎麽過的,偷了東西以後心裏會不會難過,會不會為了未來擔憂。那是我能貼近你的,唯一的方式了,要是我過了平常的生活,可能也就安分的上班下班,找一個普通的人了,那樣的話,我怕我會忘了你。”她說着轉過頭,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可是我不想忘了你。”

白星速看着她眼裏的真摯,低頭輕吻上她的額頭。心裏掙紮了一下,還是說道:“珞期,把毒品戒掉吧,我們還有那麽長的時間,我不能看你毀了自己。”

珞期聞言,眼裏閃過一些難以形容的情緒:“阿速,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總覺得或許自己狼狽成這樣,都是當初害死了溫冉的懲罰。所以我不敢接近你,覺得自己不配,沒有資格,一直到現在我都在想,究竟要不要回去森子那。”珞期說完坦誠的看着他,表情有些忐忑。白星速知道他的珞期其實已經回來了,沒有隐瞞沒有扭捏,更沒有無意義的欲擒故縱。他搖搖頭,否定了她的話,把自己的衣服披到她身上,然後把她整個人擁進懷裏:“總有悲歡離合,不要自責。”

作者有話要說: 【總有悲歡離合,不要自責】

這句是當年朋友勸我的話

印象深刻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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