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拉攏

出現在無極宮內殿門前的女子,顯然着意的盛裝打扮了一番,端的是朱釵琳琅、身形婀娜。

與皇後的溫婉不同,宸妃的眉眼皆生得張揚,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不禁贊嘆的美。

她偏又喜歡濃麗的妝容,唇紅齒白的更添妖嬈,再攏一身明豔霓裳,娉娉婷婷的立在那裏,俨然好似一朵嬌花。

然則宸妃雖美,可性子也如容貌一般張揚,甚至到了跋扈的地步。

她家裏是皇商,所謂富可敵國,從來不乏銀錢,唯獨因為商賈之人地位不及官宦,故而入宮之後在一衆世家小姐面前難免心有不平。

她又收不住性子,把家裏做嫡小姐的那一套拿到宮裏來,少不得要得罪人,也在後宮掀起過不少風波。

正是這個緣故,宸妃初入宮時還因貌美頗得聖上寵愛,曾經誕下了一子,可日子久了,聖上就厭倦了她過分剛烈的性子,後來又有了張貴妃,更是将她抛到了腦後,後宮裏的人又慣會見風使舵的,一時間風頭正盛的宸妃就這麽銷聲匿跡了。

長樂還在宮裏的時候,素來就不喜歡和這種好生事的人打交道,故而除了維持表面的客套,平日裏難得同她多說一句。

想不到如今她回長安,宸妃竟主動登門拜訪。

雖說過往的記憶還鮮明,可眼前的宸妃卻與記憶中的已是大不一樣。

那滿身的鋒芒似乎收斂了不少,就連身上衣裙的顏色也不再一味只是追求豔麗,而是明豔中多了幾許沉穩。

她端端正正的朝長樂行了禮,欠身道:“長公主安康。”

說罷又轉向皇後:“皇後娘娘安康。”

行完禮,宸妃綻出一臉燦爛笑容,接着對皇後道:“皇後娘娘好精神,竟一大早就來拜訪長公主,若是早知道皇後娘娘要來,臣妾就與娘娘同路了。”

見皇後的臉色變得有些尴尬,長樂連忙起身與宸妃回禮,并道:“快別站在門口說話,宸妃妹妹過來坐罷。”

宸妃又欠了欠身,行至長樂左側,與皇後相對而坐。

“見皇後娘娘和長公主聊得盡興,也不知說的是何逸聞趣事?”宸妃端着笑看向她們二人道。

皇後扯出一抹淺笑,應道:“不過就是飲茶聊天罷了。”

“哦?”宸妃卻現出微詫的神色,故作驚訝道:“這麽說,二位還沒聊到正題,想是臣妾來早了。”

她表面上像是不經意的玩笑之話,可話裏有話的意思卻是再明确不過了。

宸妃說完,将一雙妙目自皇後身上移開,轉而看向長樂。

顯然她方才欲言又止,是在等着長樂順着她的話發問。

長樂心下了然,卻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只是不動聲色的端起茶盞飲茶。

片刻的靜默之後,宸妃終于按捺不住道:“其實皇後娘娘不說,臣妾也知道娘娘想說什麽。”

聽到這一句,皇後正在拂着茶葉的手立刻頓住,秀眉下意識的蹙緊,而長樂則隐約嗅到了硝煙的味道。

“可是皇後娘娘又何必為難長公主。”宸妃笑容裏浮現出些許輕蔑之意:“陛下的脾性皇後娘娘最是知道,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一個,就算娘娘自己無子,有心将張貴妃的孩子收入錦繡宮,陛下又怎會容忍一個有可能不是龍種的孩子成為将來其他皇子們的隐患。

說這番話的時候,宸妃刻意強調了“無子”二字,聽得皇後的臉色愈加難看。

皇後握着茶盞的指尖泛白,終于忍無可忍,辯駁道:“宸妃誤會了,本宮不過是念在那孩子無辜,不忍看陛下将來因聽信奸人挑唆錯殺親子而後悔,才想勸上一勸。”

怎料宸妃卻不依不饒:“皇後娘娘何必掩飾,在這後宮之中,唯有掙得一兒半女才能永保無虞,這個道理誰人不知?只是請姐姐容妹妹一勸,這別人家的孩子終歸不及親生的貼心,若是姐姐拼了大半輩子為他争得了榮華富貴,可他将來又聽信讒言不相信姐姐,到時候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費了這些年的運籌帷幄?”

宸妃說着,竟改口以姐妹相稱,俨然似真心為皇後打算一般。

然而聽了她的話,皇後原本就陰沉下來的面容變得更加陰沉,索性再不接話,擱下茶盞,起身對長樂道:“今日還有事,便不多相擾,本宮先告辭了。”

本來以為後面還有一場好戲的長樂見她告辭甚覺意外,卻也只得起身相送:“既如此,長樂也不便多留,這就恭送皇後姐姐。”

語畢,長樂與宸妃起身欲一道送皇後到無極宮門口,卻被她制止道:“二位且聊,不必相送。”

說完這句,她就加緊步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顯然是恨不能早些離宸妃遠些。

目送皇後離開後,長樂與宸妃又重新回到內殿落座。

見宸妃方才對皇後的态度,長樂也不想再同她繞彎子,便索性開門見山的問她道:“宸妃妹妹過往可不常與本宮走動,如今急着将皇後支開,不知所為何事?”

似乎沒有想到她會說得如此直接,宸妃愣了一瞬,可很快又恢複至燦若嬌花的笑容,對長樂道:“瞧長公主說的,正因為五年前臣妾剛入宮,諸事不熟悉,也不敢到處走動,才疏遠了長公主,如今見着長公主回了長安,自然更要彌補,多親近親近。”

“哦?”長樂一臉狐疑的看着她的雙眸。

“可不是嗎?”宸妃接着道:“其實啊,臣妾今日來拜見長公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只是見長公主回宮了,想來閑聊幾句,順道……”

話說到半截,她卻又不往下說了,一臉神秘的對長樂道:“請長公主稍候。”

說罷,宸妃轉身對随侍的宮婢輕聲耳語了一句,那宮婢便立刻行禮退下,往殿外去了。

待了片刻之後,那宮婢便又回來,身後則多了兩名帶着鬥笠的少年。

那鬥笠的帽檐上綴着垂紗,剛好将少年的面容遮掩住。

僅從身形來看,這兩名少年皆生得欣長而又纖柔,一身素衣襯托出幾許出塵的氣度。

宸妃又向宮婢示意,那名宮婢便挨個兒撩起少年們面前的垂紗。

兩副令人驚嘆的面龐便呈現在了長樂面前。

那兩個少年皆生着俊秀眉宇、細長微挑的雙目,肌膚更是如凝脂一般的剔透無暇,倒把女子們都給比了下去。

雖說兩人都眉眼低垂,卻絲毫未掩蓋其氣度的出塵。

正可謂卓然出世之間又隐約透着一絲微不可查的妖嬈,直叫人心生親近之意,又不忍親近。

這般纖然乖巧的模樣,讓長樂不由想起庭院池塘裏的出水白蓮,抑或是她養的那只沙漠雪狐。

宸妃的宮婢對那兩名少年道:“還不快拜見長公主殿下。”

兩名少年便連忙磕頭行禮,齊聲道:“下奴拜見長公主殿下。”

這說話聲也是泠泠如風,婉轉動聽。

如此尤物,便是擱在這皇宮裏也甚是出類拔萃。

不必想也知道,這兩個少年必是自小經過訓練和培養,方才有如此品相。

長樂被這突然的一招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怔怔然看着這兩個俊美少年,懷着隐約不詳的預感轉向宸妃道:“這是……”

宸妃則噙着笑意,踱至其中一位少年的身邊道:“這長安城裏雖然繁華,可規矩也多,到底不比外頭熱鬧,長公主才回,難免覺得寂寞,臣妾便将這兩個乖巧的伶人奉上,只望閑暇時能替公主殿下解解悶也好。”

她說着,細長指甲捏着少年的下颌擡起,将那副美麗面容全無保留的呈現在長樂面前。

早聽聞長安城的貴族中近來掀起一股豢養娈童的風潮,只是令長樂意外的是這股習氣竟然已經傳到了宮裏。

長樂雖貴為長公主,可是及笄之年便奉旨前往封地,如今已過了雙十,卻始終不曾招驸馬,想來宸妃正是料到這一點,以為她閨閣寂寞,才想了這一招。

這讓長樂很是無奈,只能婉拒道:“宸妃妹妹的好意心領了,只是将這兩個少年留在宮中實在不妥。”

宸妃卻接過話道:“公主殿下盡管放心,這兩個少年身世清白,是臣妾母家自小培養的伶人,因準備進獻到宮中,都已經去了勢,不會污了公主殿下的名聲。”

聽聞這無比靈秀的兩個孩子為了入宮而被去勢,自此淪落成供人取樂的玩物,長樂不禁想起當年那個撫琴的少年,也是如他們這般安靜而又溫雅,也是一樣的身世可憐。

她只覺惋惜非常,更是不忍。

宸妃見她不肯應允,只怕她仍有顧慮,便又對她道:“公主殿下是灑脫之人,怎的在這件事上如此顧慮,如今豢養伶人無論在宮裏還是宮外都早已不是秘密,就和個稱手的玩意兒一樣,只不把他們當成個人便罷了。”

她勸着長樂,頗有幾分苦口婆心的意味,又覺不夠有說服力,還添了兩個例子:“那齊妃和蕭妃宮裏不都養着,陛下去了,還與他們一同戲耍,就連那顧大人,府上都養着四五個舞姬,長公主如何養不得?”

一直心不在焉的長樂卻在此時驀地凝注宸妃雙眸,忽然眉尖微蹙的問她道:“顧大人,哪個顧大人?”

宸妃被她忽然淩厲起來的目光下了一跳,怔怔然道:“就是奉樂侍郎,顧淵……顧大人。”

長樂頓了許久,唇邊浮起一抹嘲諷的笑,若有所思喃喃道:“顧大人府上原來還養着舞姬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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