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還我
“切雲……”
切雲頭也沒回, 聲音意外的冷淡:“你在此處等着,我馬上回來。”
切雲此時的模樣有些可怕, 易雪逢不想他一時沖動去大開殺戒,忙擡手想要攔住他,但是切雲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化為人形的靈體像是光點般消散在了原地。
易雪逢的手直接撲了個空。
下一瞬,一道威壓極大的劍光憑空出現,沒有絲毫預兆地朝着面前撲來的靈獸雷電似的閃了過去。
靈獸依然在猙獰咆哮, 劍光從它身體中央極速閃過,它竟然還毫無察覺地奔跑了幾步,不過只是一瞬間, 它巨大的瞳仁驟然收縮, 猛地發出一聲差點将山洞震碎的嘶吼聲, 身體宛如泉湧似的噴出大量的血液。
劍光落在它身後, 再次化為了切雲纖細的身影,他無情無感的看着渾身是血, 轟然倒地不住掙紮的靈獸,身上小褂已浸滿了鮮紅血液,就連臉頰上還濺了幾滴血,被他漫不經心地擡手抹去。
本來要被馴化的靈獸被切雲一擊砍得奄奄一息,不過片刻就失去了全部力氣, 倒在了血泊中,只有出的氣了。
整個山洞中的人被他這一擊驚住了,就連逃跑的秋将行也愣在了原地, 愕然看着渾身浴血的切雲。
切雲靈體上的血液緩慢散發出絲絲白霧,竟然一點點的蒸騰消散,很快他便再次變回了平日裏人畜無害的模樣。
他擡手一揮,頭頂劍光從四面八方飛旋,山洞中太暗,他的劍光又太過刺眼,衆人的視線本能地跟着他的劍光看去。
只聽到接連幾聲悶響,歸鴻山的四個人悶叫一聲,被切雲劍光從四周直直挑來,轟的一聲撞在堅硬的石壁上,直直撞了個七葷八素。
就連易雪逢都被切雲驚住了,他愣愣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宛如厲鬼似的切雲,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反應。
切雲看都沒看他,施施然走上前,學着之前易雪逢的姿态一腳踩在那醫修的肩膀上,手搭在膝蓋上,猩紅的瞳仁居高臨下盯着瑟瑟發抖的醫修。
他一偏頭,白皙的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方才你就是用這只手傷了我爹爹嗎?”
醫修手中死死握着那把将易雪逢傷了的罪孽錘子,他雖然看着纖瘦,但是卻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和勇氣,雖然被這般壓制了竟然拼盡全力握住兵刃,朝着近在咫尺的切雲狠狠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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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雪逢瞳孔一縮,終于回神想要上前:“切雲!”
“轟”的一聲巨響,那錘子直接砸在了切雲的肩上,他也不躲,連身體都沒有一絲晃動,仿佛挨了無關痛癢的輕柔一撫,輕輕歪着頭看着他。
末了他突然笑了。
“你們就料定了他心軟不敢動你們嗎?”
“你們所有人都是這樣……”切雲仿佛魔怔了似的,嘶聲道,“全都覺得他性子溫和,便可随意侮辱……”
“我爹脾氣很好,但是我就不一樣了。”
切雲擡手将落在肩上的錘子輕輕一揉,那堅硬無比的錘子竟然被他徒手搓成了一堆廢鐵,被他随手扔在了一旁。
醫修的臉上終于出現了實實在在的驚恐,他還沒有來得及求饒,右手一陣劇痛襲來,他猝不及防發出一聲慘叫,低頭一看,切雲竟然将劍光刺入了他的手腕命門。
細碎劍光在他經脈中肆虐,頃刻間便将他的靈脈毀了。
那劍光伴随着醫修的慘叫驟然宛如一道利刃從他經脈中竄出來,帶着血光刺向一旁還在昏沉中的秋将行。
江即望和夜芳草已經被其他兩個少年扶着,醫修六師弟正含着眼淚給他們兩個用靈力治療。
易雪逢從未見過這麽冷漠無情的切雲,就算是當年在蠻荒他被滿腦子污穢的魔修觊觎愚弄時,切雲也沒有動這麽大的怒氣。
易雪逢直接飛身上前,一把按住切雲還要痛下殺手的手腕:“切雲,住手!”
切雲身體一僵,頭也不擡,冷冷道:“放開!”
易雪逢不想招惹是非:“不可在仙道大典殺人,他們罪不至死。你冷靜一些,我無事。”
切雲道:“那是你們人類的規矩,同我何幹?我再說一遍,放開。”
易雪逢的手上還有傷,切雲就算神志不清也知道不能用力掙開他的手讓他再疼。
易雪逢看着滿身殺意的切雲,呼吸都在發抖。
雖然在之前就隐約知道現在的切雲已經和百年前不一樣了,但是這些日子不管是不是僞裝,切雲依然如之前那樣每日歡脫活潑,時不時嬌聲地撒撒嬌,也讓易雪逢逐漸放松心神。
直到現在,他才驟然反應過來,連那對修道執着到對他的愛意棄之如敝履的寧虞都能入魔,那還有什麽事情不能發生呢?
切雲……
百年已逝,鶴歸華表,他的切雲,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切雲滿心都是狂暴的戾氣,死死盯着痛苦皺眉的秋将行,心想:“等他放了手,我要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要他放了手。
易雪逢的聲音微微發顫,他幾近是哀求地看着他,艱難道:“切雲……住手啊。”
你……不再聽我的話了嗎?
切雲崩得死緊的手猛地僵住,因為他心裏驟然感受到易雪逢心中那鋪天蓋地的悲傷和無力,掐着劍光決的手一顫,在原地怔了半天才緩慢擡起頭,臉上的狠厲和殺意如潮水似的褪去,只剩下了滿目茫然。
他回過頭對上易雪逢滿是波光的眸子,身體一僵,方才記憶猛地席卷他的腦海。
切雲突然有些絕望,有些迷茫地心想:“我在做什麽?”
他不顧易雪逢的勸阻,甚至是當着他的面,對靈獸甚至還有人類痛下殺手,血腥氣彌漫整個山洞,濃稠的氣息險些讓切雲呼吸不過來。
易雪逢那般良善的一個人,他竟然當着他的面想要殺人?
切雲心中突然湧上來一股恐慌的絕望:“他不會要我了。”
他不要我了。
察覺道切雲緊繃的手臂一點點放松,易雪逢緩慢松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卻見面前的切雲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靈體猛地一晃,竟然直接化為了本相,“哐”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易雪逢愣住了,他掙紮着将已經化為劍的切雲撿起來,喚他:“切雲?”
切雲裝死。
易雪逢正想要再說什麽,一旁傳來夜芳草痛苦的聲音:“他娘的真是群陰魂不散的鬼東西,小仙君,先把他們靈分玉搶了再說——嘶!小心點疼疼疼,我的頭啊啊啊!”
夜芳草只是馴化靈力被反震了回去,只是暈了一會就清醒了,他受了些輕傷,陣修正在手忙角落給他包紮。
但是當時直接面對着靈獸的江即望運氣卻沒那麽好了,他左腹險些被靈力擊出一個洞,血源源不斷從中流下來,地上全是血,就算周圍這麽暗,也依然能瞧見那灼眼的豔紅之色。
醫修少年正跪在旁邊為他用靈力治療,眼淚簌簌往下掉,險些把自己給哭抽噎過去,嘴裏一直喊着師兄。
易雪逢呼吸都在微微顫抖,方才那一變故就算是他也沒有反應過來,他低着頭看着摔得七葷八素的四個少年,嘴唇輕抿。
夜芳草唯恐事情有變,催他:“小仙君?林浮玉!”
易雪逢整條手臂都沒了知覺,他掙紮着要擡起另外一只勉強能動的手指傾瀉一抹靈力,朝着地上的少年們探去。
秋将行昏昏沉沉清醒過來時便感覺自己脖子上一松,似乎是什麽東西被扯掉了,他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張開眼睛,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身體正慢慢漂浮在空中。
站在地下的易雪逢手中握着四個靈分玉,神色冷漠地看着他們。
秋将行一怔:“你……”
易雪逢心想:“我已仁至義盡。”
他深吸一口氣,冷淡地将視線收回,不再給他一個眼神,将切雲劍插回劍鞘,去看江即望了。
秋将行身體不着力,還在本能地想要找個地方抓一下找回安全感,他努力掙紮了半天,還是被雲胡城的禁制猛地彈飛下了城。
秋将行“啊——”的一聲慘叫,身體不受控制地直直朝着下界落下去。
耳畔一陣呼嘯之聲,失重的感覺令他險些吐出來,風從他身上刮過去,幾乎讓他睜不開眼睛。
他就這樣一直降落了片刻,一只手突然輕輕抓住他的肩膀,秋将行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再次張開眼睛時,他已經踏在了實地上。
秋将行眼中還有被風刮出來的眼淚,他胡亂摸了摸,眼前的模糊才逐漸散去。
秋滿溪站在他面前,幽幽嘆氣:“将行,你走之前我是不是告訴過你,若是仙道大典出局了,要用靈力禦劍落地嗎?你閉着眼睛,是想等死嗎?”
秋将行驚魂未定,愣了半天才雙腿一軟,直直跪坐在了地上。
秋滿溪垂眸溫和地看他。
秋将行抖聲道:“師尊。”
師尊嘆着氣摸了摸他的頭。
秋将行險些被吓出七魂六魄,喘息了片刻才艱難回過神。
歸鴻山的四個人全都落了下來,那個醫修靈脈已全部廢了,劍修也被切雲那一下打傷了肺腑,按着胸口唇角全是血痕。
衆人全都議論紛紛,這還是這次仙道大典中,第一次有人受傷這般重。
秋将行有些茫然地看着渾身是血的兩個人被人扶走,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麽。
秋滿溪肩上的紙鶴發出一聲冷笑:“這就是你收的徒弟?十六歲還沒結丹,簡直廢物一個。”
寧虞雖然學識不怎麽精通,打架練劍卻是無師自通,整個歸鴻山的同齡弟子沒一個能打過他,他在十五歲時便已結丹,名揚三界。
在他心中,十六歲之後才結丹的人全都是廢物,他見一個罵一個。
秋将行才剛回神就收到這樣的诋毀,剛想要發怒就被秋滿溪制止了,無奈嘆氣:“徒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雪逢十八歲才結丹的吧,我怎麽沒聽你喚過他一句廢物?”
寧虞沉默了一下,才不耐煩道:“不要拿他和別人比。”
秋滿溪搖搖頭,對自家徒弟的護短早已清楚,也沒再說這個。
他将秋将行拉起來,理了理他額前的碎發,柔聲道:“仙道大典不是很快要結束了,你怎麽就被打下來了呢?”
看見秋滿溪肩上那仿佛閃着紅光的紙鶴眸子,秋将行一顫,有些不敢說他是如何出局的。
秋滿溪道:“怎麽了?”
秋将行低着頭,有些羞赧道:“是……是我們自作自受。”
如果他們當時不想觊觎着寶物,直接從南境邊緣下城,怎麽會連落得現在這般一枚靈分玉都沒有的下場?
寒淮川對他們已經很手下留情了,他們卻沒有承情,反而在他們馴獸最關鍵的時候前去搗亂,連小仙君都受了傷……
回想起之前寧劍尊對林浮玉的維護,秋将行突然打了個寒顫,更加不知道要不要開口說了。
秋滿溪見他一副被吓住的樣子,無奈道:“你不想說那就不說,累壞了吧,為師帶你去吃些東西。”
他剛要帶着秋将行走,秋将行卻是一把抓住秋滿溪的袖子,深吸一口氣,讷讷道:“是我們……在寒淮川馴獸的時候沖進去妄圖争奪寶物,所以才被奪了靈分玉的。”
秋滿溪一愣,他肩上的寧虞更是不耐的“啧”了一聲,哪怕是附神在小巧的紙鶴,也能讓人在那傳信紙鶴上瞧出“不自量力”四個字。
秋将行聲音越來越小:“寒淮川五人……傷了三個。”
寧虞一愣,道:“林浮玉呢?”
秋将行讷讷道:“他……似乎是傷到了手臂上的經脈,我、我也不知道。”
他話剛說完,便感覺秋滿溪肩上的紙鶴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他知曉自己這個便宜大師兄對自己沒有絲毫情感,也見識過他對林浮玉的維護,當即吓得臉色慘白,有些委屈地朝着秋滿溪求救。
秋滿溪嘆息,有些責備地看着秋将行。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接着幾個人從天而降,細看之下正是寒淮川那五人。
易雪逢魂不守舍地保持着身形操控着靈力一點點往下落,切雲劍乖順地待在他腰上,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易雪逢滿腦子都在思考切雲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從他純淨的劍靈氣息上感覺到若隐若現的魔息,難道劍靈也能入魔嗎?
眼看着即将要落地,他将靈力操控着身體朝着寒淮川城外的中央石臺上落下,餘光無意中一掃,直接對上了高塔之上秋滿溪溫和似水的眸子。
易雪逢一怔,還未轉好的靈力驟然在空中消散,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着地上直直砸了下去。
易雪逢奮力地朝着秋滿溪的方向伸出手,聲音仿佛要随着周遭狂風消散,最後只留下一句微弱的:“師尊……”
在即将落地時,一只手像是憑空出現一把摟住了他纖細的腰,将其緊緊扣在懷裏。
易雪逢劇痛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他臉色蒼白地擡頭看去。
寧虞正滿臉怒容地看着他:“你在找死?為什麽在落地時撤去靈力,難道你想當衆摔死祭天嗎?!”
易雪逢身上的衣袍早已不知扔去哪裏了,一身單薄白衫就算想要揪領子也無從下手,寧虞原本想要去抓住易雪逢的手,但是在即将觸碰到那纖細的手腕時,突然瞥見了他半個袖子上彌漫的血跡,這才退而求其次摟住了那不堪一握的腰身。
易雪逢現在腦海一片混亂,一會是滿身魔息的切雲,一會是方才只瞥了一眼的秋滿溪,最後落在了低眸看着他的寧虞身上。
他仿佛沒有聽到寧虞的責罵,愣了半天才朝他伸出鮮血淋漓的手,小聲道:“你能把切雲的劍穗還給我嗎?”
寧虞:“……”
寧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沒想到自己在這裏狂躁的噴火時這小子竟然想着那個破劍穗?這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嗎?
易雪逢晃了晃爪子,道:“仙道大典寒淮川定然會是魁首,你答應過的,要讓切雲跟着我。”
寧虞被這個沒大沒小的小崽子氣得手都在抖:“你……”
易雪逢此時腦海狂亂,整個人卻陷入一種詭異的冷靜中,見到寧虞的怒容竟然連恐懼都察覺不到了。
他道:“切雲生氣了,把劍穗還我,我去哄他。”
寧虞:“……”
你他娘的難道沒發現我更生氣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雪逢【跟着學】:他娘的。看小說,就來! 速度飛快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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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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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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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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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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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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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