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蠢貨

當年寧虞自從修了無情道後, 在整個歸鴻山看來簡直就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他性子本就孤傲,舍棄一切情感後更是高傲得恨不得把眼睛長在頭頂上。

他整日裏只想着如何修煉劍術, 沒日沒夜地待在演武場上同其他劍修師兄弟切磋, 常常當着易雪逢的面把人切磋到爬都爬不起來。

易雪逢與他而言, 不過同其他陌生人沒什麽分別。

從寧虞的滿心寵愛到完全漠視,易雪逢十分不适應,學着小時候那樣成天跟在寧虞後面亂跑, 嚷着喚他師兄, 卻被一次又一次的無視。

易雪逢心思有些敏感, 寧虞這般冷待, 他卻是第一時間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一會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粘人了令寧虞厭煩了他,一會又想着是不是自己之前說錯了什麽話惹得寧虞不快, 反正就是不會去想寧虞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

秋滿溪整天看着易雪逢用盡全力地想要寧虞注意到他,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将易雪逢叫了過去。

易雪逢正垂頭喪氣地抱着切雲劍,看到秋滿溪, 他不知哪裏來的委屈突然泛上心頭, 讓他想都沒想就撲了過去, 一頭紮在秋滿溪懷裏,終于小聲抽泣了起來。

秋滿溪心疼地摸着他的頭,柔聲道:“哭什麽啊,心口又疼了?”

易雪逢輕輕搖搖頭, 悶聲哽咽道:“雪逢是做錯了什麽招了師兄厭惡嗎?為什麽他不理我了?”

易雪逢未經世事,這些年來完全習慣了寧虞對其的縱容和愛護,乍一被這般漠然對待,他完全沒有任何防備,仿佛像是猝不及防地從天際摔入地獄。

秋滿溪道:“雪逢很好,你什麽都沒做錯,你師兄只是……”

易雪逢臉上挂着淚痕,茫然擡頭看他:“只是什麽?”

秋滿溪對上他隐隐帶着期待的視線,半晌才嘆息道:“你師兄遲早有一日是要飛升,你們不能一直在一起的。”

易雪逢從未想過要和寧虞分開這個念頭,聽到秋滿溪的話怔了半天,才迷茫地喃喃道:“雪逢也能修煉飛升,和師兄一起。”

秋滿溪有些悲傷地看着他,不忍告訴他這一次的傷勢已經将其的經脈全部凍傷,能保住一條性命已經不錯,日後就算他拼盡了全力也再也不能進益半步了。

寧虞不會等他,修了無情道的他更不會為了區區一個易雪逢而放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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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滿溪沒有再說話,只是又嘆息了一聲,輕柔地将易雪逢抱在了懷裏。

易雪逢何其聰明,見秋滿溪沒有應他這句話,怔怔靠在他懷中半天,才終于像是知道了什麽,偏頭咬住秋滿溪的衣襟,眼淚一顆顆往下落,哭聲隐忍在喉嚨中,聽着卻更令人心疼。

自那之後,易雪逢便不再去纏着寧虞了。

他之前并不喜歡握劍,就算再喜歡切雲劍也甚少用他,每日上早課時總是拎着寧虞給他削的那把小木劍去,而自那之後,那把小木劍他已經将其化為一根木簪将一直披散着的長發束了起來,每日拎着切雲劍前去演武場尋師兄切磋。

他本就不怎麽會用劍,走劍道也是寧虞喜歡劍的原因才會去修,而在演武場上就算他是歸鴻山最小的師弟也無人會在修煉劍術時對他留手,所以每回易雪逢身上總是會受些大大小小的傷。

若是在以前他手上擦破一點皮,寧虞早就怒氣沖沖拿着罂粟劍過來理不直氣也壯地替他出氣了,但是現在,即使寧虞就在一旁,卻也沒有任何動作,反而眼神都不給一個。

易雪逢重重跌在地上,膝蓋和手肘劃了一片傷痕,溢出些血痕來,他咬着牙掙紮着站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臂,眸子落在那隐在血痕下的紅色小痣。

他突然一愣,回想起在昭陽城時那個白衣男人見到他手臂時的那句沒頭沒尾的:“是你。”

他認識自己的嗎?

而且那個聲音……似乎在哪裏聽到過,只是他無論怎麽想都想不起來。

突然,腦海中驟然閃現一段記憶,似乎有人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透過那鐵欄杆看着他,聲音虛幻得仿佛從天邊傳來。

“把他帶到虛無之……”

易雪逢突然抱住了頭,雙膝一軟直直跪了下去,臉色慘白得可怕。

同他切磋的師兄立刻将劍收起,飛快趕過來,一旁圍觀的師兄們也都圍了過來。

“雪逢!”青林第一個趕到,一把将搖搖欲墜的易雪逢扶住,看到他的臉色有些焦急道,“怎麽了?傷到哪裏了?”

易雪逢渾身發軟,捂着頭雙眸渙散,眉頭緊皺看起來十分痛苦,他茫然地喃喃道:“虛無之地……”

青林沒聽清:“什麽?”

易雪逢還想再說什麽,突然覺得呼吸一窒,竟然直直倒了下去。

青林:“雪逢!”

一時間,整個演武場兵荒馬亂。

易雪逢被青林抱着朝側峰走去,而剩下的人十分擔憂地看着他們離開,半晌後才将視線落在了一旁漠然擦劍的寧虞身上。

哪怕是易雪逢切磋傷成那樣,寧虞也完全沒有給一個眼神過去,只是自顧自地擦着罂粟劍。

瞥見旁人都在看他,他眉頭一挑,冷聲道:“有人要同我切磋嗎?”

衆人一愣,紛紛搖頭,兔子似的跑開了。

易雪逢休息了半日便蘇醒了過來,張開眼睛時,秋滿溪正坐在一旁滿臉擔憂地看着他。

易雪逢輕輕眨了眨眼睛,努力撐起身體,聲音沙啞道:“師尊。”

秋滿溪忙扶住他,道:“醒了就好,餓了嗎?”

易雪逢搖搖頭,他掀起衣袖看着自己小臂上那顆紅色小痣,眸子微微垂下,不知在想什麽。

秋滿溪摸了摸他的額頭,又問了他幾句,易雪逢卻只是魂不守舍地搖頭。

秋滿溪沒有再勉強他,正要起身離去,無意中看到了天幕,才似乎想起了什麽,回頭道:“雪逢。”

易雪逢擡頭看他。

秋滿溪道:“明日便是朔日了,你是想讓師尊幫你梳理靈脈,還是讓你師兄過來?”

易雪逢愣了一下,才茫然道:“師兄願意過來嗎?”

秋滿溪微微一笑:“他不過來,我就打到他過來。”

易雪逢:“……”

秋滿溪說到做到,第二日一早,寧虞就滿臉陰郁之色地到了易雪逢的院子。

易雪逢正在将抽屜裏的火屬靈石一顆顆往小手爐裏塞,一旁的門突然被人踹開,他手一抖,一顆靈石直接脫手掉到了地上。

寧虞滿臉殺氣地走了進來,看見易雪逢似乎有些不耐,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易雪逢呆呆看着他,被寧虞一瞪才猛地回過神,蹲下身将地上的靈石撿起來塞到小手爐裏,乖順披着雪白的大氅站在寧虞面前,乖順道:“師兄。”

寧虞冷聲道:“經脈有問題嗎?”

易雪逢搖頭:“沒有。”

寧虞轉身就走。

易雪逢:“……”

易雪逢好不容易能和他說上一句話,自然是不肯放他離開了,他飛快追上去,一把抓住寧虞的袖子:“師兄!”

寧虞步子一停,本能地想要像對待其他人那樣把他的手給打開,但是偏頭看了一眼少年蒼白的臉龐,手竟然一動都動不了。

易雪逢不知寧虞面上冷漠內心卻在天人交戰,擡着頭朝他笑道:“那今日雪逢就交由師兄了,多謝您。”

寧虞看了他良久,才輕輕掙開他的手,轉身朝外走,臨走只留下一句:“我就在隔壁,有事喚我。”

易雪逢忙點頭,見他沒看自己,又開口道:“好的。”

易雪逢的傷勢剛一開始時并不嚴重,只是在入夜後經脈中的寒意才會到達鼎盛。

寧虞正在院中練劍,整個庭院中的樹葉都被他削得一片不剩,被風吹得拂到了角落中堆成了一堆。

入夜後,一只紙鶴從牆頭飛快地飛了過來,還沒近寧虞身就開始撲騰着翅膀叫着。

“師兄!”

“師兄師兄!”

寧虞将劍收了,看着面前撲騰着的小紙鶴,冷冷道:“怎麽了?”

紙鶴眉心點着兩枚小朱砂,易雪逢的聲音從中傳來:“師兄救命啊!救救雪逢!”

寧虞:“說。”

易雪逢似乎有點難以啓齒,半晌才帶着哭音道:“我……我嗚師兄你過來,我在後山溫泉。”

寧虞眉頭擰着,看着那小紙鶴說完後在原地來回撲騰轉着圈,看起來十分着急。

寧虞揉了揉眉心,将劍放在木架上,起身去了後山。

後山點着燭臺,将道路微微照亮。

寧虞目不斜視走到溫泉,跨過木栅欄,迎面瞥見了坐在溫泉邊緣的易雪逢。

寧虞皺着眉走上前,對上易雪逢的眸子,道:“怎麽不穿衣服?”

易雪逢未着寸縷,抱着膝蓋坐在溫泉邊,擡起頭有些委屈地看着他:“師兄我冷。”

寧虞道:“所以我問你為什麽不穿衣服?”

易雪逢指了指三步之外的屏風,讷讷道:“在那挂着,我夠不着。”

寧虞眉頭皺得更緊了。

易雪逢伸出手扯了扯寧虞的寬袖,小聲道:“師兄,我頭發……凍水裏了。”

寧虞:“……”

寧虞瞥了溫泉水一眼,這才發覺那溫熱的泉水不知何時已經凍成了一層層冰霜,易雪逢長到拖地的長發被結結實實凍上了一半,這才成了這般寸步難行的場景。

寧虞擡手就要去削易雪逢的長發,手一頓突然想起來秋滿溪不想他削發的話,這才單手将易雪逢抱住,将手順着他的長發輸送一道靈力。

很快,被冰凍上的水面騰起一股白霧,冰霜融化,将易雪逢的長發解救出來。

易雪逢抱着自己濕噠噠的頭發,小聲道:“謝謝師兄。”

寧虞道:“睡覺?”

易雪逢點頭。

寧虞将一旁的衣服拿過來遞給他:“穿上。”

易雪逢忙點頭,他怕寧虞久等,随意将衣服套在了身上,将頭發垂在背後,濕漉漉地往下滴水。

他擡頭看着寧虞,道:“好、好啦。”

寧虞将他送回了房間,道:“經脈有問題嗎?”

易雪逢想要留下寧虞,但是又不想說謊,只能乖乖搖頭:“沒有。”

寧虞再次拂袖而去。

易雪逢呆怔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門扉處,低着頭看了自己的手半天,才轉身進了房門。

夜色已深,寧虞日行一例盤膝坐在榻上,閉眸調息。

不知多久,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

整個山門只有三個人在,秋滿溪來找他根本不會敲門,寧虞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忍無可忍張開眼睛,冷冷道:“又怎麽了?”

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易雪逢披着白色狐裘探過頭來,小聲道:“師兄你睡了嗎?”

寧虞漠然看他:“你說呢?”

易雪逢沒覺得寧虞在拒絕自己,依然堅持不懈道:“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寧虞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易雪逢有些委屈:“師兄,我冷。”

寧虞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又重新睜開,道:“來吧。”

易雪逢立刻歡天喜地地進來了。

片刻後,易雪逢蓋着被子蜷縮在寧虞的榻上,鼻息間全是寧虞身上清冽的木香。

有人在他身邊,寧虞無法打坐調息,只能翻出一本書皺着眉看着,并沒有上床睡覺的打算。

易雪逢扒着被角看他,他應該是真冷,就算蓋了被子也依然哆嗦個不停。

“師兄……”易雪逢小聲道,“你不睡覺嗎?”

他這般小心翼翼的語氣,寧虞聽着不知為何有些不舒服,仿佛兩人之間相處并不該這般疏離,只是他的情感早已舍棄,再如何想都想不通這種異樣到底是從何而來。

寧虞将視線從書上移開,正要冷漠地說:“像我這等修為的人已不用睡覺。”

只是話還沒說出口,身體像是突然失控了似的,一個“好”字脫口而出。

易雪逢頓時眼睛一亮,身體慢吞吞動了兩下縮到了裏邊,給寧虞騰出了個位置。

寧虞像是看着怪物一樣盯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方才那個字是自己說的。

但是既然已經答應了,再反悔也太過難堪,寧虞冷着臉出去沐浴一番,換了身中衣便躺在了榻上。

易雪逢拉着被角遮住半張臉,也擋住唇角勾起的笑意,見寧虞一直不說話,易雪逢輕輕側身,像是在說悄悄話似的,悄聲道:“雪逢會乖的。”

寧虞偏頭看他。

這些日子,易雪逢總覺得寧虞這般冷待他定是有原因的,思來想去,大概也只有他在昭陽城到歸鴻山的那段時間說錯了什麽話吧。

易雪逢拼命想了好多天,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當時疼得迷迷瞪瞪時說出的話。

“如果乖順聽話要受這麽多苦的話,雪逢不想再這麽乖了。”

寧虞之所以這般喜歡他,定是因為他十分乖順聽話,現在不理他也是因為這句話而生氣了。

易雪逢自覺找到了原因,所以這些日子越發乖巧,也拼命地想要提升修為,哪怕只能追上寧虞一點點。

看到寧虞似乎有些不解,易雪逢伸出手小心翼翼揪了他一片衣角拽了拽,眸子彎彎,道:“雪逢吃再多苦,也會很乖的。”

寧虞一愣。

“剛開始是雪逢還沒有準備好,之後不會啦。”易雪逢傾盡全力想要将自己心中所想都講出來,想讓寧虞不要這般冷待他,但是話語還是有些笨拙,“雪逢不怕吃苦了,就算吃再多苦,也一定乖乖的,不會吵鬧哭泣了。”

寧虞突然覺得仿佛沒有絲毫感覺的心尖驟然被人戳了一下,這種感覺太過陌生,他怔然摸着胸口,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反應。

易雪逢說完後,見寧虞還是沒有反應,他怕寧虞再對他的話不耐煩,忙閉上嘴不說話了。

察覺到寧虞的手一動,易雪逢還以為他是不喜自己揪他衣角,立刻害怕地松開了手,蜷縮着身體往後退了退。

寧虞感受到自己衣袖上那微弱的力道突然不見,本能想要把他的手抓回來再放上去,他剛一動,心中突然閃現一抹茫然。

“我為何要這樣做?”

只是一個疑問,瞬間鋪天蓋地将他心中所有異象全都壓了下去,只是頃刻間他便再次變回了平日裏不近人情的模樣。

而易雪逢已經蜷縮在一旁,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寧虞偏着頭看着他的睡顏半天,才輕輕閉上了眼睛,手按在已經沒了絲毫感覺的心口,只覺得自己似乎缺失了什麽東西。

許是寧虞身上太過溫熱,易雪逢明明已經睡着,但是在冷得神智不清間,竟然無意識地往他身上靠。

寧虞神色一僵,冷冷看了過去。

易雪逢半張臉縮在被子裏,微微發着抖,嘴裏還在喃喃着:“好冷。”

現在已經是炎夏了,他竟然冷成這樣,連呼出的氣都成了一團白霧。

寧虞見他一直抖個不停,忍無可忍地道:“過來。”

易雪逢許是被凍傻了,迷迷瞪瞪張開眼睛,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寧虞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才伸出長臂一把勾住易雪逢纖細的腰身,将被子一卷,把他仿佛一塊冰的身體抱在了懷裏。

易雪逢只覺得那似乎永無止盡的寒冷驟然被一團滾燙所融化,源源不斷的熱氣從他所依靠之人身上朝他湧來,好像一波接過一波的巨浪,将他腦海沖刷得有點暈。

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纏在寧虞的脖頸上,臉頰靠在寧虞心口輕輕蹭了蹭。

寧虞渾身一僵,不可置信地低頭看着這個蹬鼻子上臉的人,還沒來得及發怒,便聽到易雪逢仿佛一只慵懶的貓,小聲地喃喃着:“師兄真好。”

寧虞一怔。

易雪逢又輕輕蹭了蹭,仿佛夢呓一般:“雪逢最喜歡師兄了。”

寧虞:“……”

寧虞直接僵成了一根柱子,頂天立地恍如要去通天。

而罪魁禍首易雪逢卻緊緊抱着他,已經熟睡過去。

朔日過後,易雪逢迷迷瞪瞪地清醒過來時,自己正被一個人抱在懷裏,那只手緊緊地摟着自己的腰,一絲力道都不肯松。

易雪逢疼得“嘶”了一聲,開始懷疑自己的腰是不是要被掐斷了。

周圍的火屬靈石依然在源源不斷散發着熱意,易雪逢掙紮着從寧虞懷裏撲騰了起來,手按着他的胸口想要把他推到石床下去面,寧虞卻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就算熟睡着也不肯松手。

暗室中已經沒有了絲毫寒意,朔日早已過去。

易雪逢看着面前睡得正熟的寧虞,氣得捶他的胸口,怒道:“寧虞!給我松開手!”

他剛說完,寧虞像是十分不滿別人打擾他的清夢,手再次一用力,再次将好不容易拉開了一點距離的易雪逢按在了懷裏,下巴在易雪逢頭上輕輕蹭了蹭,再次睡了過去。

易雪逢要被氣暈過去了,他拼命用腳踢着寧虞的腿,但是奈何寧劍尊皮糙肉厚,愣是沒有一點感覺。

易雪逢險些被他勒斷氣,氣得直接攀着他的肩膀,一口湊到他脖頸處,狠狠咬了一口。

脖頸處是每個人的命門所在,一般不會輕易給人碰,易雪逢只咬了一口,想着把寧虞給咬醒,就見被叼住命門的寧虞含糊地呢喃了一句什麽,單手按住易雪逢的後腦,一把将他按在了自己頸窩。

易雪逢:“……”

易雪逢忍無可忍,揪着寧虞的耳朵,深吸一口氣,然後對準他的耳朵大叫一聲:“寧——虞!”

寧虞渾身一個激靈,直接清醒了。

兩人一起出暗室的時候,寧虞還在捂着自己的耳朵,問易雪逢:“什麽?剛才你說了什麽?”

易雪逢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面,冷冷道:“說你是個大蠢貨。”

寧虞:“什麽?你大點聲。”

易雪逢:“……”

兩人一前一後出來,正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夜的相歡看了一眼,臉直接綠了。

寧虞只穿了一襲純白素衣,正皺着眉拍着自己的耳朵,因他的動作露出白皙脖頸上那個微紅的牙印,差點閃瞎了相歡的眼;而易雪逢滿臉冷漠,看模樣根本不想裏寧虞,身上卻穿着一件明顯大了很多的外袍,袖子寬大把他的手都給遮住了。

相歡臉色陰沉到了極點飛快迎上去,咬牙切齒地看着寧虞,對易雪逢道:“雪逢,他對你……有做什麽無恥之事嗎?”

易雪逢皺眉:“沒有,不要胡思亂想。”

寧虞見易雪逢想直接就走,忙拉住他,他現在聽不太清,自以為像是平日裏說話,但是發出的聲音卻如洪鐘一般震得人腦袋嗡嗡地響:“雪逢!現在牧雪深已知曉你到蠻荒,怕是會擇機對你出手,你最好不要離開我身邊!”

易雪逢被他震耳欲聾的聲音吼得險些給震懵了,蹙眉道:“不用你,相歡會保護我。”

寧虞點頭道:“嗯,我會好好護着你。”

易雪逢:“……”

他開始懷疑寧虞現在到底是真聾還是裝聾了。

作者有話要說:61章後面一段有更改過,如果沒看過的話可以去看一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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