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認成

前院內, 寧虞和秋滿溪大眼瞪小眼許久, 終于忍不住伸手去碰桌子上的紅色方紙。

秋滿溪慢條斯理地飲酒,頭也不擡淡淡道:“我說了,你若是再傳信過去,雪逢會更加讨厭你。”

寧虞眉頭越皺越緊:“可是我都已經一個時辰三刻鐘沒有傳信給他了, 他之前就算再生氣, 也該消氣了吧。”

秋滿溪道:“你不怕他生氣就繼續放。”

寧虞頓時又慫了,只好捏着手裏的紙張來回地搓弄, 将指腹上染得都是紅色的痕跡。

搓了半天, 他又等不及了,問道:“師尊,那我什麽時候能再傳信給他?”

師尊垂眸飲酒, 根本不想理他。

寧虞耐性本來就十分差,連問了許多遍秋滿溪都不回答, 他又開始皺着眉疊紙鶴。

原本秋滿溪以為他實在是等不了了要傳信給秋滿溪,正要阻止他, 就見他一向成熟穩重的大徒兒将紙鶴疊好直接放飛, 紙鶴撲扇着翅膀并沒有向窗外飛去, 而是直接飛到了他面前, 落在他肩上。

秋滿溪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肩上歪歪扭扭的紙鶴。

紙鶴微微一動,接着傳來寧虞震耳欲聾的聲音:“師尊, 現在可以了嗎?!”

秋滿溪:“……”

秋滿溪被吼得一哆嗦,手中的酒杯險些扔下去。

寧虞看他,等着他給自己回答。

秋滿溪被氣得半死, 拿袖子甩他:“不可以!”

寧虞只好又坐了回去,繼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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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才剛過一刻鐘,寧虞又開始疊起了紙鶴。

秋滿溪:“……”

每隔一刻鐘寧虞都要疊一次紙鶴放給近在咫尺的秋滿溪,聲音直接響徹整個房間。

“師尊,現在可以了吧?”

“師尊?現在還不可以嗎?”

“師尊!”

“師尊啊。”

“……”

秋滿溪:“……”

秋滿溪再好的性子也被寧虞這極其氣人的做派給惹惱了,他一把将手中的杯子往寧虞臉上甩,怒道:“可以了,滾!”

寧虞一把接過杯子,被罵滾也不動怒,強行繃着笑意健步如飛地走了。

秋滿溪:“……”

秋滿溪氣得只按腦袋,覺得現在寧虞這副鬼樣子還不如當時修無情道的時候招人喜歡一些,起碼他不會這樣來來回回地煩人。

煩人的寧劍尊忍着心中歡喜,快步走到了後院易雪逢的住處,只是找了一圈,卻連易雪逢一根頭發都沒發現。

寧虞眉頭緊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随手招來一只麻雀,詢問道:“小仙君呢?”

麻雀落在窗棂上,茫然搖頭:“屬下并未瞧見。”

寧虞氣道:“讓你守着他的,怎麽能沒瞧見?”

就算是麻雀那張臉也能看出來它的滿臉茫然:“劍尊并未讓屬下看守小仙……”

寧虞冷冷一個眼刀甩過去,麻雀立刻道:“是屬下失職,現在立刻帶人去尋小仙君。”

寧虞一擺手,麻雀領命而去。

寧虞在原地站了許久,才沉着臉再次前去了玉映殿,打算去瞧瞧易雪逢在不在。

只是剛打開玉映殿的門,相歡就滿臉怒容地瞪着他,滿臉寫着“你怎麽還不去死?”。

寧虞懶得過問,直接問道:“雪逢呢?”

相歡正在用靈力将整個玉映殿下的湖水給一點點結冰,這差事實在是麻煩,耗費靈力不說還冷得要死,所以一瞧見這個罪魁禍首,相歡恨不得直接砍了他。

寧虞見他一直在朝自己釋放殺氣,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看什麽看,想殺我你還不夠格,回答我,我師弟有沒有來過這裏?”

相歡咬牙切齒道:“你身上為什麽會有我主人的靈力?”

寧虞被“我主人”這個說法說的有些胸悶,他冷冷剜了鲛人一眼,道:“我和雪逢的事輪不到你過問,直接說,雪逢到底有沒有來過這裏?”

相歡狠狠瞪着他,但是他現在已暫時沒了理由要殺寧虞,就算再看他也只能把自己氣個半死,只好撇過眼,冷聲道:“他沒來過,你問這個做什麽?”

寧虞懶得理他,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相歡蹙眉,他也算清楚寧虞的臭脾氣,見他竟然耐下心來同自己廢話這麽多就是為了問易雪逢是否來過,心中突然一驚,一個念頭閃現。

難道易雪逢失蹤了?要不然寧虞也不會這樣強忍着厭惡來問他。

想到這裏,相歡眸子一顫,直接将手中靈力撤去,飛快出了玉映殿。

在虛無之地前方的密林中,切雲正蹲在樹上吃果子,一旁的雪鸮和九尾狐正化為本相落在樹幹上,一人頭上還頂了個果盤,一個裝果子,一個裝切雲吃過的果核。

切雲吊兒郎當地啃了一口果子,因為沒看果子直接啃了一口皮,他啐了一聲吐掉,咬着果肉含糊道:“螣蛇死哪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

主人找他,大概是溜須拍馬去了。”

切雲道:“你又不是貍子,喵什麽——他回來後讓他立刻來找我,廢物東西。”

九尾狐忙點頭,想了想,又咩咩兩聲,氣得切雲差點踹他。

切雲啃完了一個果子,手漫不經心捏着果核往盛果核的盤子裏放,雪鸮忙頂着果盤上前去接,切雲卻十分惡趣味地将果核直接甩到了樹下去。

雪鸮:“……”

那你要兩個果盤意欲何在?

雪鸮敢怒不敢言,只好委屈地看着自己的爪子發呆。

九尾狐正在嘗試着自己到底要如何叫,突然耳朵一豎起,九條尾巴立刻化為虛幻的巨大狐尾,張牙舞爪地将三人包圍住,渾身散發着令人駭人的戾氣,眸子變得一片赤紅,仿佛下一瞬就能将人撕成碎片。

在半空的螣蛇忙道:“別慌,是我。”

一聽到螣蛇的聲音,九尾狐才瞬間将渾身的殺意收起來,再次變回了平日裏那個軟糯的模樣,繼續頂着果盤,讨好地朝着切雲啊嗚啊嗚地叫。

切雲一巴掌拍在它腦袋上,沒好氣道:“好好學學同類是怎麽叫的——螣蛇,你方才死哪去了,我爹叫你?”

螣蛇有些心虛地眼神亂飄,含糊道:“啊……是啊,主人讓我過去為……為他排憂解難。”

切雲蹙眉:“排什麽憂解什麽難,我爹有什麽憂愁難道不應該先找我嗎,找你去作甚?”

螣蛇無意搶“易雪逢最寵愛的兒子”是誰這個名頭,忙安撫道:“兒子息怒啊,雪峰……”

切雲一腳踢過去,差點把螣蛇的腰給踢歪了,他冷淡道:“叫誰兒子呢?”

螣蛇龇牙咧嘴道:“剛才雪峰踢了我一腳,現在你又來?照顧一下傷殘人士可好?”

切雲将高擡的腳收回來,似笑非笑道:“你又做了什麽混賬事惹了我爹生氣了?他性子這般溫和,竟然能踢你,呵,看來你所犯之罪能算是無惡不赦啊。來啊,大刑伺候。”

雪鸮慢了半拍沒有跟上切雲的節奏,九尾狐卻是十分乖覺地直接化為巨大的本相,一爪子将螣蛇給拍在了樹幹上——大刑伺候。

螣蛇哭天喊地:“青天大老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啊,您向蠻荒各家打聽打聽,誰人不知我螣蛇是清白得不能再清白的良家子弟,平日裏偷雞摸狗的事都不敢做,更何況是無惡不赦之罪啊,冤枉啊!”

切雲拿着果子咬了一口,又潑皮似的吐了出來,一副痞子模樣,道:“老實交代,小命可留,否則,呵。”

九尾狐:“嗷嗚!”

切雲腳一滑險些摔下去,他沒好氣地拍了九尾狐一下,道:“閉嘴!”

螣蛇趴在樹幹上,愁眉苦臉道:“我是真的不能說啊,要不然主人說會把我烤了吃了的。”

切雲道:“你不說,我現在就把你烤了吃。”

螣蛇:“……”

這二人不愧是朝夕相處的父子,默契程度令人感嘆。

最後,螣蛇還是在“酷刑”之下“屈打成招”,将自己所犯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切雲聽完後并沒有火急火燎地沖進去,而是十分冷靜地又摸了個果子啃了一口,若有所思道:“我爹這般做必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我們先不要輕舉妄動,等石窟有動靜了我們再進去。”

螣蛇坐在一旁也摸了個果子啃,十分贊同地點頭:“我也是這麽覺得,哎我剛才原本是想要告訴你們來着,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摁倒了。”

切雲瞥他一眼:“得了吧你,馬後炮。”

螣蛇嘻嘻一笑,被看穿了也不臉紅,繼續啃果子等好戲去了。

而在白布之外的石窟中,易雪逢正慢條斯理地坐在榻上,偏着頭似笑非笑地盯着門口的牧雪深,淡淡道:“你到底還在等什麽?”

兩人被那根發帶上的火屬陣法困在這狹小的石窟中相互對峙,但是誰也贏不了誰。

易雪逢是因為朔日剛過無法動用靈力,只能靠着那陣法中的火屬靈力一點點消磨牧雪深的靈力;而牧雪深卻忌憚易雪逢身上的火屬靈力而無法将其奪舍。

那發帶上的陣法是秋滿溪教的,易雪逢學得分毫不差,就算牧雪深是巅峰的修為也很難将其打破。

牧雪深大概瞧出來了,他終于放棄了将陣法打破的打算,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對上易雪逢的眸子,突然笑了。

他變臉極快,就算易雪逢見過了無數次依然習慣不了。

牧雪深道:“若不是我知曉他神魂聚散,根本活不過來,我都要将你認成他了。”

易雪逢手指一顫,微微挑眉,也笑了:“哦?認成誰?那個死無全屍的易雪逢?”

他看着牧雪深臉上的殺意,細長的手指輕輕撫着有些蒼白的唇,接着指腹輕輕一點,他偏頭一笑,柔聲道:“那你又是如何确定,我不是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晚了這麽久,明天雙更一哈~~~

麽麽噠!(づ ̄ 3 ̄)づ看小說,就來! 速度飛快哦,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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