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将近黃昏時,晴空驟然變臉,幾分鐘內,暴雨傾盆。

卡林格披上風帽,裹緊油布,堅持繼續策馬趕路。

夜幕完全降臨後,雨基本停了,他才終于看到了黑樹村村口的木頭路牌。遠處起伏丘陵上趴着一座座小房子,大概因為時間已晚,又加上暴雨剛過,村莊既無炊煙,也無燈火,顯得死氣沉沉。

靠近村落後,卡林格下了馬。村裏的房間都關着木窗,當他路過時,也有些好奇的人家會從窗縫裏偷看。

有個孩子直接打開了門,探出頭,好奇地盯着卡林格,卡林格對他微笑揮手,孩子卻害羞地縮了回去。接着,一個女人站在了門縫處,估摸是孩子母親。

看到卡林格的瞬間,她輕輕“啊”了一聲,多半是被卡林格帶的武器給吓到了。卡林格把濕透的鬥篷挎在手臂上,露出了鬥篷下暗色皮甲,腰側的細彎刀,以及背上斜挎的闊刃劍。除此之外,他帶的高頭大馬身側還挂着幾把備用武器,大多藏在毯子下,只有一把破舊的戰斧露出了長柄。

“夫人,冒昧打擾了,”卡林格輕輕行了個躬身禮,“我在找一家名叫‘歡歌小屋’的酒館,不知您是否方便為我指一下路?”

婦人從半掩的門裏指了個方向:“就在那邊,十字口東邊。不過……”

“不過?”

“不過,你是找叫‘歡歌小屋’的酒館嗎?是這名字?”

“對。”

“哎,但它不是酒館啊。地方是沒錯,就在那邊,但它不是酒館。你要是想買酒喝,就別去。”

卡林格剛想問“那它是什麽”,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随即明白了婦人的意思。不是酒館,但又叫“歡歌小屋”這種名字,那估計就是風流場所呗。看這婦人也不直接說它是什麽,多半就是如此了。聯絡人只說了讓他去“歡歌小屋”,但确實沒告訴他這是什麽類型的營業場所。

于是他不再多問,向婦人道了謝,牽着馬向十字口走去。

婦人指的方向沒錯,“歡歌小屋”就位于十字口東北角,是個二層小樓,比民房大一點,還帶了個最多能站三個人的迷你小院。屋子上窗戶緊閉,木質窗縫裏能透出些微光亮。

無論是作為酒館還是作為“那種”場所,這屋子都過于安靜了……和卡林格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屋子裏一點“歡歌”也沒有。

卡林格帶着馬匹走近,門直接開了,估計是屋裏的人聽見了馬蹄聲。

開門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看着傻乎乎的。卡林格說出了來意,少年點點頭,請他進門,再去幫他拴好馬匹。

猛一看去,這地方還是更像酒館。賬臺正對大門,旁邊是通向二層的樓梯,一樓大廳左手區域擺着數組長木桌和凳子……與酒館不同的是,除了桌椅之外,右手區域是一排排的書架。

确實是書架,不是酒櫃。室內燈光夠亮,卡林格看得很清楚,架子上還真有書。

看到卡林格,一男一女從長凳上站起身。衣着華麗的年輕男士一臉惶恐地躬身,年長的女士低頭行了屈膝禮。

“霜原的卡林格!傳奇的惡魔獵手!您的光臨令此處蓬荜生輝!”男士高昂的聲調把卡林格吓了一跳。

“您喝點什麽,這有餐單。我推薦焦糖煮黑茶配芝士奶霜。”女士遞上來一張硬紙板。

卡林格沉默片刻,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條遞上去:“我是由賞金獵手公會的推薦來的,他們叫我和黑樹村治安官聯絡……你們兩個誰是治安官?”

“我們都不是,”男士搓了搓手,“治安官受了傷,體質正弱的時候又染了重病,現在接待不了人。我是黑樹村首席常駐吟游詩人,是治安官的外甥。”

你都“常駐”了,還算什麽“吟游”詩人……卡林格又望向那位女士,女士提了提裙擺:“我是他媽,也是治安官的姐姐,也是這家店的店主。您喝點什麽?如果決定不了,就本店當季特飲可以嗎?”

卡林格不禁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他是接到求助才來的,這個案子看上去挺玄乎,危險度被評估得很高,賞金獵手公會裏沒什麽人願意接,他一路趕來,穿過暴風雨,看到籠罩在黑暗中的小村莊……連天氣都在渲染這村莊的無助和悲慘。

但現在看起來……這地方真有惡魔嗎?這些人哪有一點緊張害怕的樣子?

常駐詩人邀請卡林格落座,恭恭敬敬地幫他挂起鬥篷。那只是一件反複縫補浸滿雨水的粗織鬥篷,肩膀上還用搭扣半挂不挂着一條爛油布。

女店主收起餐單,走去後廚,卡林格一直沒有正式點餐,也不知她最後會端出來什麽。

“我們直接說正事吧,”卡林格雙手交疊在桌上,“給我講講你們遇到的麻煩。”

詩人點點頭:“遇到的麻煩?還真是有不少。比如說,我們店裏一直不賣酒精飲料,但我媽說應該适當增加些低度的配制酒,我說,那不就失去自身特色了嗎……”

“我是問你黑樹村遇到的麻煩!”

“啊!對對對……”詩人讪讪一笑,“對,我們向領主發了求助信,領主派過衛隊來,不管用。然後他幫我們把求助分發到獵手公會了,這不,你來了。現在我給你從頭說起……”

說着,他從桌子底下掏出一把魯特琴。

住手……卡林格心中暗叫不妙,一手扶額。

這時女店主走出來了,她端上來一杯看着像麥酒的東西,以及小盤裝的烤面包片和莓果。卡林格喝了一口飲品,那不是麥酒,看着像酒泡沫的部分其實是甜膩厚重的奶制品。

詩人撥了一下琴弦:“事情其實不僅僅關于惡魔,還與一個精靈法師有關……”

黑樹村臨山而建,名稱正是來源于附近的山林。村落毗鄰高山,山上林木的樹葉在秋冬色淺,在春夏則變成濃到發黑的墨綠色,再加上樹幹顏色很深,當地人一直簡單粗暴地稱之為黑樹。

這裏的山林比普通森林更為昏暗,即使在白天也必須提着燈才能行走。即使是最勇敢的獵戶,最遠也只敢只到半山腰為止,再往前走,就不再是屬于人類的領地。

山林深處居住着一位法師。都說法師們通常居住在高塔裏,而這位法師的塔卻是豎直向下的,入口在山峰高處的洞穴裏,塔身倒置,嵌入整個山體之中。

入口處為塔底,最深處為塔頂,由“淺”入“深”,就像從人間向着地獄探索。

聽到這,卡林格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去過這個地方嗎?”

詩人說:“沒有。但我舅舅去過。就是治安官。”

“他進過那座塔?”

“沒有。”

“那你說……”

“他上過山,上到了高處。哎你別心急,先聽我講啊……”

如果有人離開村落,走進山林,行進到接近半山腰的地方,他會看到大量警示标志。

有木牌,有石碑,有纏在樹上的布,每個警示物新舊不一,有古老得看不出年月的,也有自己父輩留下的。

警示牌所提醒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在山體內的法師塔中,蟄伏着沉睡的惡魔。

很久很久以前,這片山區丘陵地帶爆發過一場大戰。惡魔之王與巨龍之王在此處厮殺了整整十年,最後,巨龍王将惡魔王徹底擊敗,并且将其吞噬入腹。

巨龍王雖然獲得了勝利,但大戰損耗了他的力量,令他漸漸衰弱。他在戰場上原地卧下,一睡不醒,逐漸化作了山脈。

惡魔還在巨龍的肚子裏。雖然他耗盡了力量,卻沒有徹底死去。據說這一帶的山脈上樹木普遍色深,就是因為惡魔的力量一直在感染着土地。

他沉睡着,等待着,等着某一天力量重新充盈。總有一天,他會從沉睡中醒來,重新征伐千百年後的世界。

在人類尚未踏足此地之前,精靈先來到山中。

精靈本來就很神秘,其中更神秘的就是精靈法師了,他們在山體上建立了法師塔,研究巨龍與惡魔。

山頂那座倒置的法師塔,正是建立在巨龍的頭部之上。塔身結構沿着龍的喉嚨一路向下,最終通往惡魔沉睡的位置。

卡林格又一次插話:“等等,難道這龍是直立着身體、仰着頭死的嗎?”

詩人說:“龍這麽神秘,我又沒見過。”

“還有,這說不通啊,”卡林格說,“巨龍把惡魔殺了,還吃了,結果巨龍死了,變成山了……那惡魔怎麽沒變成礦?”

詩人低頭撥弄了一下琴弦。卡林格覺得他可能是在組織語言。其實剛才他的語言組織得不是特別好,基本都是撥琴弦配上大白話,也不押韻,只是語調比較抑揚頓挫而已。

詩人擡起頭說:“惡魔是一種來自異界的邪惡生命,恐怕無法用常理理解。”

“好吧,”卡林格聳聳肩,“所以,是這個惡魔醒了嗎?”

“我覺得它還沒有?”

“那你們找我幹什麽啊?”

詩人有撥了下琴弦:“如果那惡魔之王醒了,人間必定陷入浩劫,黑樹村還哪能像現在這樣正常生活?話雖如此,我們确實也受到了來自山林的一些威脅……不要心急,不要心急。我馬上就講明白了。”

很久以前,山林、巨龍、惡魔、法師……它們都只是虛無的恐怖故事。居民知道這些,卻誰也沒真的見過。

從幾年前開始,事情開始變得不太對勁了。

第一次記錄在案的遭遇是這樣的:一個年輕獵戶正在捕狗獾,受傷的狗獾一路逃竄,帶着獵戶靠近了半山腰警戒線。

那只狗獾有着難得一見的好皮毛,獵戶實在不想放棄,再加上他年輕氣盛,不怎麽相信村裏的老派禁忌,所以他無視了警示,繼續沿着山路追逐獵物。

追了一段時間後,獵戶還是跟丢了狗獾。在他想要折返時,卻聽見密林深處傳來恐怖的吼叫聲。

那肯定不是狗獾的聲音,也不像是狼,這個地區并不存在獅虎之類猛獸,最危險動物的應該是熊。獵戶見過熊,知道該怎麽應付。

獵戶做好了心理準備,保持着警戒向山下走。忽然,身後的樹木沙沙作響,他猛地回頭,林中閃出一道影子……

“是熊嗎?”卡林格再一次忍不住插嘴,“還是惡魔?”

“不是,都不是,”詩人好像還有點自豪,大概是自豪于聽衆猜不出故事發展,“獵戶沒看清,他跑得快,連滾帶爬就下了山,回頭一看,那東西沒有繼續追下來。”

卡林格摸着下巴想了想,這些村民沒見過什麽世面,看見的東西不見得算數。

詩人繼續說道:“這只第一次出怪事,我們村并不重視。就在這不久後,又有一些事情接連發生了……”

第二次怪事的當事人是一對小情侶。他們的婚事被父母反對,兩人決定私奔。

如果沿着大路走,他們可以走到城市,本地領主的城堡在那邊。女孩的哥哥在城裏當衛兵,男孩的媽媽在城裏賣藥,小情侶怕走這條路會被發現,于是決定選擇另一個方向,冒險翻山。

兩個人跌跌撞撞,眼看就要走到山頂。光線越來越暗,暗得快要伸手不見五指了,男孩鼓勵女孩別害怕,他還沒說完,女孩忽然發出驚叫。在幾步外的灌木叢裏,一雙赤紅色的眼睛正牢牢盯着他們。

先是出現一雙眼睛,然後更多眼睛在黑黢黢的角落裏浮現出來。男孩勇敢地拔劍沖上去,卻被黑暗中的東西拖進了灌木,女孩喊着戀人的名字,也被一股力量絆倒在地,頭磕在樹根上昏了過去。

在昏昏沉沉之中,女孩醒來過一次。她先是看到一張蒼白而俊美的面容,然後一雙手伸過來,覆上她的眼睛,她再次昏睡了過去。

徹底清醒後,兩人都回到了村裏。是村裏其他年輕人冒着危險上山把他們接回來的。

卡林格問:“我得确認一下,‘蒼白而俊美的面容’是你的文學修辭,還是當事人這麽描述的?”

詩人說:“這已經是簡略版了。當年那個女孩的描述更加華麗,我都沒背下來。我們懷疑她看到的是法師,就是一直住在山裏的那個精靈法師。”

“現在那對情侶怎麽樣了?”卡林格問。

詩人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兩家人不再反對他們結婚,但前不久他倆自己分手了。”

“我是問你他們的傷勢怎麽樣,生活得正不正常。”

“哦,這個啊,他們其實沒怎麽受傷,只有點小擦傷吧。”

詩人繼續講述後來的事。近幾年裏,村民在山林中接二連三遇到危險,而且越來越頻繁。

一開始是獵戶們難以正常狩獵,後來是原本很膽小的動物突然開始主動襲擊人類,再後來,動物開始在夜間造訪村莊,家禽家畜屢屢遭殃,受襲擊的禽畜不僅僅是被捕食,有時候還會被無理由地咬死和撕碎。

去年春天,終于發生了村民遭到攻擊的案例。一個年輕人深夜跑到果園去挖土藏東西,被黑暗中撲上來的紅眼睛小型野獸撕咬。

慘叫聲很快就引來了其他村民。一共來了十多個小夥子,四個姑娘,這些勇敢的年輕人們拿着柴刀、鐵鍬、鋤頭和平底鍋,在果園裏勇鬥兩只狗獾、一只狐貍、一只山貓和八只野兔。

小動物死了一大半,逃走了一些,勇敢的年輕人們都挂了彩,有些人傷得重,甚至留下了永遠難以消除的肢體損傷。

村治安官把這事說給領屬地的衛隊,衛隊根本不信。兔子和山貓、狐貍、狗獾一起襲擊人類?這怎麽可能?

漸漸地,異常愈演愈烈。去年夏秋時節又發生了幾次襲擊,人們看見的不僅是性格大變的動物,還有些是隐藏在陰影裏,看不清形态的野獸。

村裏先是雇了幾個外面的獵人,這時他們雇的還不是賞金獵手,而是普通的職業獵人,也就是專門對付猛獸的那種。他們一共八個人上了山,活着回來了四個。

至此,事情終于引起了領屬地衛隊的注意。

衛隊派了兩個人來初步查看情況,這倆人都沒敢上山。他們給出了比較行之有效的建議:村民別上山,日落後別出門。

這辦法倒也可行。暫時可行,但不是長久之計。獵戶們終究需要生活,總不能這輩子就放棄狩獵。

更要命的是……冬去春來,到了今年,大白天也開始出事了。

有一兩次是人們遇到從山上跑下來的兇暴動物,人們有經驗,總算沒釀成大禍,還有人看到從未見過的生物在田壟上徘徊,因為害怕,目擊者沒敢走近。

于是,領屬地衛隊終于有動作了。他們派來了一支十人小隊,加上村治安官和五名村裏民兵,十六個人一起上了山。

這趟探索并非為了清除兇暴動物,只是想找找異常的原因,所以他們事先商量好了:一旦有事,盡量逃跑,保命優先。

他們此行不虛,還真的遇到了怪物。其中形态最正常的是和狼犬一樣大的兔子,其他東西完全是怪物,人們甚至說不出它更像什麽。

這次行動中,村治安官受了傷,現在還躺在家裏。衛隊的傷員們回到領屬地彙報情況,領主也覺得情況确實不妙,擔心恐怖的東西擴散到城市。

于是,領主決定招募賞金獵手來管這事。

“賞金獵手”和一般意義的獵人不同,他們不接獵熊獵狼的工作,他們的獵殺對象通常是惡徒或怪物。據說經驗豐富的賞金獵手一人就可以消滅整個獸人營地,還有些獵手親眼見過鬼怪和惡魔。

領主原本的意思是,花點錢,找來十幾二十個獵手,最好能再招募幾個法師。其實最穩妥的做法是通知神殿騎士團,他們才是最有保障的作戰力量,但領主覺得這事還是最好別傳得太遠。

于是,本着盡量低調的原則,他們只通過獵手和冒險者公會私下招募人手,沒有通告其他領屬地。

結果,肯應征的獵手只有一個卡林格。

其實還有個流浪術士也願意來,他給領主提出的建議是幹脆放火燒山,領主決定打發他回去。

為什麽沒人願意來?其實卡林格隐約知道原因。他在獵手公會看到這則招募時,就覺得肯定沒幾個人願意來。

黑樹村的事确實嚴重。這些案例在外行人看來亂七八糟,沒細節也沒規律;而在內行人看來,往往越是這樣的案例,背後隐藏的危險性就越大。

如果有委托書寫道:“城西邊有個地精巢穴,天天搶劫路人;雪山上有個廢棄龍巢,裏面住着一窩霜巨人……”那麽,這樣的委托不難解決,這是清晰明确的優質求助。

一窩霜巨人确實危險,但只要獵人能掌握敵人的種類和行蹤,就能心裏有底,提前做好作戰計劃。

而像黑樹村這類情況,大多數獵手都不愛理睬。細節不明的混亂案情通常會導致得不償失。要麽風險隐蔽,最後損失大于收益;要麽風險雖小,但會涉及一堆麻煩的人情事理。

不論怎樣,反正卡林格還是來了。

聽完案情後,卡林格問:“最後的這趟探索,傷亡情況怎麽樣?”

詩人說:“他們的目标是探索和逃跑,沒想拼命,但還是有一個士兵死了。”

竟然只死了一個人,夠不錯的了。這話聽着過于冷酷,卡林格沒有真說出來。

卡林格用比較委婉的方式說:“看得出來,有了城衛隊的加入,傷亡情況還不算過于慘重。”

詩人突然露出想起什麽的表情:“啊!不,其實不是因為城衛隊!是因為法師幫助了他們!”

“法師?”

“就是我提到過的法師,精靈法師,藏在山裏,住在上下颠倒的塔裏的那個法師。我舅舅……治安官遇到他了。那個法師不是怪物,真是精靈,是活着的精靈,不是鬼。”

“跟我說說那個精靈。”卡林格說。

詩人從懷裏摸出一張折疊的紙,“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眉眼間露出一股挺驕傲的神色。

“看,這是精靈親手寫的,他把信交給了我舅舅,我舅舅交給了我。”

淡黃色紙張,挺厚實,像是從手記上撕下來的一頁。

卡林格打開折痕,映入眼簾的是秀氣的字體。文字是通用語,傾斜角度和字形又帶有明顯的精靈語特征。

從字形判斷,寫信人用的不是常見的羽毛筆,而是水晶雕琢成的銳利細筆,這種筆在精靈中很常見,人類的工藝目前難以制作出來。

寫信人字跡優美,整個信件幹淨工整,沒有一處錯筆。

看着這樣的信,你可以遐想寫信人會有着怎樣的神态氣韻。

于是卡林格開始仔細閱讀內容。

信上寫道:

------------------------------------

給你們議長或者村長或者酋長。

告訴你們所有人,別他X的再來了!

你們要不要命啊?我們說沒說過這邊危險啊?那麽多警示牌,那麽多!都白立了是不是?

你們的眼睛只負責哭?不負責看字是嗎?你們是不是瞎?你們文盲?全村都是文盲?你們的腦子一出生就挖出來扔進便桶了?

那些警示可都是用通用語寫的啊!其中很多都是你們村的老人留下的,就是你們的上一代,還有上上代!

回去問問你們家爺爺奶奶,看他們不抽死你們這幫腦殘!

上次還有個弱智說要幹掉惡魔……我可去你們家黑毛山豬的吧!別再他野山菌的給我添亂了!

我心平氣和地跟你們說清楚。

你們之中,也許有誰家的爺爺奶奶真的上過山,還參與過一些事,留下過警示……所以,你們就認為你們也能來,也能像祖輩一樣參與這些?

省省吧!別找死了!現在情況和以前不一樣!比以前更危險!

算我求你們了,你們別來瞎攪合了,越攪合死得越快。你們要是非得想死也別來山裏送啊!在自己家吃屎撐死不就得了!

記着,都記着,給我滾回去!別上山了!

把我氣死對你們沒有好處!

——恨你們的

山裏的居民

-------------------------------------

信的最後一筆還勾了個字體花樣。

“這是精靈法師寫的?”卡林格看完全文,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TBC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