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關于偶遇
“姐姐,誰和你無關啊,”一直走在前頭的紀湛,此時又跑了過來,聽見她冷冷的話,便立即好奇地問道。
紀寶璟抿嘴一笑,而紀清晨瞧了他一眼,“小孩子家家,不許瞎打聽。”
這句話從前紀清晨可是聽慣了的,如今倒是能教訓紀湛了。果不其然,小家夥聽到她的話,立即哼了下,“我可不是小孩子,我是小舅舅。”
“小舅舅,”他剛說完,一旁的溫啓俊便跑了過來,将手上的東西遞給他瞧,竟是一只草編的竹蜻蜓。
紀清晨有些驚訝地看了眼,問他:“這是俊哥兒自己編的?”
溫啓俊點頭,紀清晨捏了捏他軟乎乎的小臉蛋,彎腰親了下,說道:“俊哥兒真是厲害呢。這個是要送給小姨母的嗎?”
可是她問完,小家夥卻有些為難,紀清晨沒想到他居然會猶豫,當即便撅了撅嘴巴說道:“原來不是給小姨母的啊。”
“小姨母,我再給你編一個吧,這是我是要送給小舅舅的,”溫啓俊立即着急地解釋。
紀清晨瞧着他着急的模樣,立即便笑了,安慰道:“俊哥兒真乖,什麽好東西都不忘記小舅舅呢。”
大概小孩子總是愛跟着比自個大的孩子玩,溫啓俊極是喜歡和崇拜紀湛,就是紀湛帶着他去搗蛋,小家夥都會樂此不疲。
“小姨母你不要生氣,我馬上就給你再遍一個,”溫啓俊安慰她說。
一旁的紀寶璟終于是笑了,說道:“他爹爹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了這手,結果他非要跟着學,如今學會了便要到處給人。我房中都擺了十來個了。”
紀寶璟的口吻雖然是無奈的,可是眼睛卻是含笑看着兒子。
紀清晨撲哧一笑,嬌笑道:“原來大姐夫會啊,那大姐夫編了送給誰的啊?”
沒想到溫淩鈞如今竟是這般會哄人,雖說這些草編的玩意兒不值錢,可是卻叫人看了開心啊。
紀寶璟沒想到她居然還戲谑到了自個身上,當即便拍了她一下,紀清晨立即讨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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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們到了曾榕的正院時,丫鬟已在門口等着,瞧着她們忙是上前請安道:“大姑奶奶,太太一聽說您回來了,便叫奴婢在這裏等着呢。”
“司音,我娘在幹嘛呢,”紀湛墊着腳尖朝着裏面瞧了一眼。
司音立即道:“五少爺,你放心吧,你偷偷跑出去的事情,太太還不知道呢。”
前兩日紀湛生了一場病,所以這幾日都在家裏休息沒去學堂,只是今個卻偷偷跑去兔舍。這會回來了,反倒知道害怕了。
紀清晨只在心底笑,連司音都知道他偷偷跑出去了,太太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而紀湛顯然是已經身經百戰了,立即便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偷偷跑出去了?”
司音被他問住,尴尬一笑,就聽紀湛又說:“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們要騙我進去。”
說完他就轉身,卻被紀清晨一把拉住,她好笑地看着他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既然敢偷跑出去玩,就該想到後果。”
“沅沅,你幫我跟娘親求求情吧,”紀湛抱着她的手臂,擡起頭可憐巴巴地說。
紀清晨登時板着小臉,“沅沅也是你能叫的?”
“娘親會把我打死的,如果我被打死了,你就沒有親弟弟了,”紀湛眨巴眨巴眼睛,求助地看着她。
“那正好,我以後就只疼俊哥兒一個人便好了,”紀清晨心底早已經笑開,可是臉上卻一直強忍着,作出嚴肅的表情。
紀湛搖着她的手臂,喊道:“沅沅,沅沅。”
還是紀寶璟笑着開口道:“你小姐姐與你說笑呢,跟大姐姐進去,大姐姐替你求情。”
“姐姐,你真是……”紀清晨登時跺了下腳,她還沒耍夠姐姐的微風呢,大姐姐真是給她拆臺。
誰知紀湛卻沖着她吐了下舌頭,立即便乖乖地跑到紀寶璟的身邊,與溫啓俊兩人一邊一個站着。
“進去吧,別叫太太等着了,”紀寶璟微微一笑。
待他們進去的時候,正巧碰着幾個準備離開的管事,走在最後的是燕草。她原先是曾榕身邊的大丫鬟,只是後來嫁人了,便成了管事媳婦。瞧見他們一行人,幾個管事忙是請安。
等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裏頭還有說話的聲音。
“你叫廚房裏做炸鹌鹑、青蝦卷,這個是俊哥兒喜歡的,對,還有那個蜜醬兔腿也要,”曾榕說完,就瞧見門口的簾子被掀了起來。
“回來啦,”曾榕笑着說道,就瞧見藏在紀寶璟身後的紀湛,臉上的笑立即隐了去,喊道:“湛哥兒,過來。”
說來紀家也是與別家不一樣,曾榕瞧着溫和,可是卻是十足的嚴母。在家裏頭,從老太太到紀清晨都對他寵地不行,偏偏曾榕能對他冷下臉來。
“娘,我聽說大姐姐來了,便去祖母院子裏接大姐姐和俊哥兒回來,”紀湛立即說道。
雖說曾榕是家裏唯一一個能對紀湛板下臉來的,可是紀湛早就練得一身的功夫,立即撒嬌地撲到曾榕懷中。
曾榕被他摟着,哪裏還能板地住臉啊,嘴角已融化開,将他拉開,說道:“成日說自個長大了,還跟娘撒嬌,叫俊哥兒都看你笑話了。”
“才不會呢,俊哥兒自個都成日叫大姐姐抱着,上回他被大狗吓着了,還撲在大姐姐懷裏哭呢,”紀湛靠在曾榕的懷裏,一點兒都客氣地掀溫啓俊的短。
溫啓俊雖是個好脾氣的,可是這會小家夥也知道害羞了,立即便反駁道:“又不是我一人被吓住了,小舅舅也要哭了。”
冬天那陣子帶着他們去莊子上玩,結果有人過去打獵,帶着獵狗來了,兩個小家夥非鬧着去看,結果瞧見了就被吓住了。獵狗的兇性十足,可不比家裏的那些溫順犬,所以溫啓俊被吓得當場哭了,紀湛也是眼淚汪汪的。
這會小家夥倒是忘記了自個當時害怕的模樣,反而嘲笑了別人起來。
“還是小舅舅呢,也不知道讓讓俊哥兒,你羞不羞啊,”曾榕在紀湛的鼻尖上刮了一下,紀湛抱着她就是不願意了。
曾榕趕緊叫他們坐下了下來,又是叫丫鬟拿了點心過來紀湛和溫啓俊吃。
“太太,我剛在太祖母那裏用過點心,不可以再吃了,”誰知溫啓俊卻是乖巧地擺擺小手。
因着曾榕實在是太年輕了,這個年紀叫溫啓俊喊祖母,也實在是太為難她了。所以溫啓俊也是跟着一塊喊太太的,倒是紀延生,他是乖乖叫外祖的。
紀延生也喜歡這個外孫喜歡地不行,畢竟自個的兒子,雖然瞧着可愛,可實在是太淘氣了。而溫啓俊的性子随着溫淩鈞十足,小小年紀就是個一心向學的,千字文、三字經早就學地差不多了。
所以紀延生總想叫他在家裏住着,這要不是他也十分喜歡溫淩鈞這個女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大姐姐在晉陽侯府受了什麽委屈呢,成天都要回家來。
不過好在孟氏是個開明的婆婆,并不曾說什麽。不過紀寶璟也不好時常帶着孩子回來,所以紀延生時常在家中念叨。
所以曾榕立即對他們說:“今個留下來用晚膳,你爹爹都好久沒見你了,還有咱們俊哥兒。”
“外公前幾日還帶着我和小舅舅去看了幻戲呢,”溫啓俊天真地說道。
于是房中瞬間進入了一種安靜中,好半晌,紀湛咬着牙道:“溫啓俊,你這個笨蛋。”
這會小家夥才想起外公和爹爹都千叮咛萬囑咐過,回家不可以告訴娘親。只是他不小心在曾榕跟前說漏了嘴,這會娘親也在這裏呢。
他小心翼翼地瞧着紀寶璟,就見她也正看着他,小家夥立即低頭。
紀清晨在一旁聽着只覺得好笑,爹爹難得帶他們兩個去玩,卻還是被這小家夥不小心出賣了。
如今梅信遠的幻戲在京城那真是一坐難求,特別是有傳聞說他乃是國師的弟子,這幻戲的手法便是師承國師。
這位國師對大魏百姓來說,那可真是太神秘了。據說他在先帝在位時突然出現的,後來皇上登基,國師依舊屹立不倒。只是這些年來卻沒再聽說關于國師的消息,有人說他已去世,也有人說他前往海外雲游。
所以關于梅信遠是國師徒弟的傳聞,不少人都是嗤之以鼻的。畢竟堂堂國師的弟子,卻淪落為一個幻戲師,在坊間表演,實在是叫人在不屑。可是嘴上說着不屑,可是梅信遠卻越來越受追捧,也是不争地事實。
只是那地方到底還是有點魚龍混雜,大人去也就罷了,小孩子還是最好不要去。紀湛也不知從哪兒聽說了,非鬧着要去,卻被曾榕教訓了一頓,不敢再鬧騰了。
合着是紀延生偷偷地帶了他們兩個去了。
曾榕心底雖有些生氣,可是瞧着溫啓俊那小模樣,卻也不好說,只笑着問他:“俊哥兒覺得幻戲好看嗎?”
“好看,可厲害了,”溫啓俊立即點頭。
紀湛還以為他娘是不生氣了,忙是趴在她懷中說道:“娘,那位梅大師簡直就是出神入化,爹爹說了,他的手法可以是前無古人。”
前無古人?
紀清晨突然想起了裴世澤,說來他們兩第一次見面,就是他扮作幻戲師,在真定紀家東府的太夫人壽宴上表演。那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震撼了。
只是那之後,她便極少能看見他出手了。
也不知怎麽回事,這幾年來她絕少會想到他,可是今天卻一直想起,大概是因為梅信遠,又或者是因為大姐姐說了關于他的消息吧。
其實她一直都沒忘記裴世澤的模樣,甚至她比他自己都知道,二十多歲的裴世澤會長成什麽模樣。
他那張過分俊美的臉,會因為歲月而越發地輪廓分明,更加地惹人矚目。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的性子還會像前世那般嗎?前世時他的名聲便已極不好,在舅舅登基之後,他便身受舅舅寵幸,坊間更是有傳聞,他因為從龍有功,這才會受皇上的重用的。
但偏偏大皇子殷柏然卻極不喜他,幾次大皇子這邊的大臣,都上書狀告他的罪狀,只是皇上一直壓住不發而已。
前世時,他們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個名字而已。就算她日日與裴世澤相伴,可是她只是一縷魂魄,用不着去管世間的這些是是非非。
但現在,他們對她來說,不再只是一個簡單的名字。
柿子哥哥,柏然哥哥,他們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一想到這個如果,紀清晨心底便已煩亂不已。只盼這個如果,永遠不要來才好呢。
因為她不想他們兩個人之間選擇。
是站在柿子哥哥這邊,還是站在柏然哥哥,對于她來說,都太難了。
***
晚上的時候,紀延生還沒回來呢,倒是溫淩鈞先來了。溫啓俊正在院子裏,與紀湛兩個人打陀螺,只是他手法不好,抽了幾下,陀螺就不轉了。
紀湛嫌他水平太差,就搶了鞭子過來,要自己玩。溫啓俊着急,正要去搶,溫淩鈞便開口叫了他一聲。
小家夥瞧見親爹來了,高興地撲了過去,便是将他抱住了。
結果紀湛一分心,陀螺就不轉了,倒在地上。他氣得在地上狠狠地抽了一下鞭子,誰知溫淩鈞卻伸手,說道:“拿來,大姐夫給你來一個。”
紀湛瞧着溫淩鈞登時便笑了,家裏誰不知道大姐夫是個讀書人,你問他文章制藝,他能說的頭頭是道,只是這種玩樂的東西,他也會?
所以他臉上充滿了狐疑的表情,只是溫淩鈞也沒和他一般見識,徑直從他手中拿過鞭子,彎腰拿起陀螺,将鞭子纏在槽口上,接着便扔了出去。
只見那小小的一團在地上轉了兩圈,溫淩鈞甩手便一個鞭子抽了上去,只見陀螺旋轉地速度驟然加快起來。
溫淩鈞實在是太游刃有餘了,而當他把陀螺抽地騰空飛起來的時候,一旁的溫啓俊早就忍不住拍手給他爹加油了。
此時院子裏的小丫鬟都聚過來看,就連屋子裏頭的紀寶璟和紀清晨兩姐妹,都被驚動了出來。
待紀清晨瞧着溫淩鈞甩出鞭子的時候,便立即驚嘆道:“沒想到,大姐夫居然還會玩這個。”
“爹爹好棒,”溫啓俊眼睛晶亮地,恨不得就要跳起來。
“過來,爹爹教你,”溫淩鈞沖着他招手,小家夥蹬蹬地就跑到他跟前。溫淩鈞将他攬在懷中,鞭子也是塞在他手中,只是自己的大手包裹着他的小手掌,帶着他的小手便抽了一鞭子。
只見那陀螺一邊轉一邊往前走,父子兩人便跟着邊走邊抽,溫啓俊可從來沒玩得這麽暢快過,咯咯地笑着。
一直等到他玩得滿頭大汗了,溫淩鈞這才松開他。
待溫淩鈞轉頭瞧着紀湛,笑着問道:“湛哥兒,可要大姐夫教你兩手?”
“不要,我自己會,”紀湛雖然眼熱溫淩鈞的技術,可是卻是個自尊心高地不得了的,哼了一聲,就痛快地拒絕了。
溫淩鈞也沒強迫他,倒是伸手在他的腦袋上摸了下,說道:“那行,等你練好了,來找大姐夫比試比試。”
倒是溫啓俊可一點兒不嫌棄,蹦着說道:“爹爹教我,教我吧。”
“行,回家爹爹就教你,”溫淩鈞在兒子的小鼻尖上刮了一下。
待他牽着兒子的手,走到紀寶璟面前的時候,紀寶璟已拿出帕子,彎腰給兒子的額頭上擦了擦,小家夥玩了這麽久,早就滿頭大汗了。
等紀寶璟給溫啓俊擦了汗之後,等了半天的溫淩鈞,含笑說她:“還有我呢。”
紀清晨登時就笑了出聲,紀寶璟的臉頰登時便紅了,瞪了他一眼,可是溫淩鈞卻一點兒不在意,反而是滿含期待的眼神瞧着她。
這濃情蜜意的,紀清晨是實在瞧不下去了,趕緊去她可憐的弟弟那兒,總不能叫她家的小寶貝連個擦汗的帕子都沒有吧。
“來來來,大姐夫有大姐姐擦汗,咱們湛兒就叫小姐姐來給你擦擦汗,”紀清晨伸手掏出帕子,掏出時,便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彌漫在空氣中。
紀湛嗅了嗅,說道:“姐姐,你的帕子真香。”
紀清晨甜甜一笑,說道:“這是姐姐自個調制的香料,你若是喜歡的話,回頭叫人給你拿點兒。”
“我才不要呢,這是姑娘用的香,”紀湛傲嬌地表示,紀清晨登時便笑了,小小年紀倒是分地清楚地很啊。
而此時紀寶璟見溫淩鈞一直盯着自個瞧,便說道:“你怎麽來了?”
“知道你今日回娘家,我自然是來接你回去的,”溫淩鈞柔和地說道。
紀寶璟抿嘴一笑,臉上說不出的甜。只是旁邊卻有個打擾氣氛的在,溫啓俊扯了扯她的手腕,喊道:“娘親,我好餓啊。”
生怕把這個小寶貝餓着了,紀寶璟趕緊牽着兒子的手進去,也叫了紀清晨和紀湛一塊進去。
紀延生回來的時候,還特地帶了杏花樓的水晶肘子,據說這肘子還需得提前預定,且當日只賣五十份兒,所以好吃地很。
紀湛和溫啓俊兩個人,真是甩開了吃,一人下去半只肘子。要不是攔着,只怕這兩人還能再吃下去半只呢。
紀清晨瞧着桌子上吃地這般香地兩個家夥,登時一笑,心底想着,這世間可真快啊,居然這麽快便過去這麽多年了。
她長大了,爹爹變老了,而她心底一直深深思念着的那個人,也終于要回來了。
***
再過半個月便是紀延生的四十歲生辰,紀清晨之前特地在古玩鋪叫人找了一本前朝時期的字帖,是紀延生最喜歡的一位書法家。
這天掌櫃派人到門口遞了消息,說是孤本找到了。
紀清晨便立即禀了曾榕,要出府一趟。曾榕知道她是為了紀延生壽禮的事情,也沒攔着,只是叫丫鬟和婆子跟着。
誰知紀湛在家,非鬧着一塊去。曾榕本來是不準的,還是紀清晨瞧着他那期待的小眼神,心一軟便同意他去了。
于是美其名曰,也給他買書,紀湛這才得了機會跟上來。
等上了車的時候,就見小家夥偷偷拿了一個荷包出來,豪氣地對她說:“沅沅,你今日若是瞧中什麽了,便與我說,我給你買。”
紀清晨這個感動地喲,真是沒白疼這小家夥,小小年紀就知道給姐姐買買買了。
只是待她瞧清楚他荷包裏的碎銀子,心酸地險些要落下淚來。她爹如今好歹也是朝廷正四品的官員,可是唯一的嫡子,荷包裏居然只有十幾兩銀子,據說還是攢了好久的。
可是小家夥不僅沒覺得自個可樂,還特別傻大方地表示,今個他來花錢。
待到了古玩鋪子,紀清晨牽着他的手,叮囑道:“待進去後,不許亂跑,跟在姐姐身邊。”
只是紀湛有些好奇地說道:“可是姐姐,這裏不是書鋪啊。”
之前紀清晨也委托過一家書鋪找,只是過了好久都沒消息,倒是這間古玩鋪子,很快便有了消息。只是如今造假的老玩意極多,所以她才準備親自上門驗收的。
因着紀延生極喜歡這位書法家,所以紀清晨自小便看着他的字帖,自認不會看走了眼。
待她進店後,小二立即便迎了上來,只是瞧見一個少女牽着一個孩子過來,還有些愣住了。畢竟這古玩鋪子來的都是男子,女子本就少,更別說孩子了。
“我是在拿字帖的,”紀清晨直接點名來意。
“字帖?”店小二愣了下。
紀清晨立即說了那位書法家的名字,店小二臉上立即出現古怪的表情,說道:“請您稍等片刻,我去請掌櫃的。”
說着,他便轉身去找掌櫃的,紀清晨見這變故,立即皺起了眉頭。
而紀湛則是松開她的手,跑到旁邊的架子上看來看去。不過他倒是極聽話,只是看也并不曾伸手去拿。
掌櫃很快便過來了,他一瞧見紀清晨便說道:“這位姑娘,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本字帖已經被別人瞧中了。”
“荒唐,是我叫你們找的,什麽叫被人瞧中了?”紀清晨立即說道,她聲音雖清靈,可是此時沉下嗓子,還是帶着一股氣勢。
她頭上依舊還帶着帷幔,掌櫃的雖沒瞧見她的面容,卻知她現在極生氣。所以忙是說道:“只是有一位客人也叫小店找了這本字帖,他今日來地早些,此時已在樓上準備……”
掌櫃的心中也惱火不已,兩位客人同時叫他們找了一本字帖。這掌櫃的只找了一本,他本想着兩邊不得罪,誰給價高再賣給誰的。只是他昨個不在鋪子裏,誰知店裏的小二竟是上門通知了兩家,今個兩人正好撞在一處來了。
這會掌櫃的也是騎虎難下了。
因為這兩位都不是他能得罪的啊。
“他只是準備付錢罷了,你把字帖拿下來,若是真的,我可以在原本的價格上,再加三百兩,”這幾乎就是字帖的雙倍價格了,所以掌櫃的身子明顯一抖。
紀清晨卻絲毫不在意,她要買的是送給爹爹心頭好。
凡事能用錢解決的,那都不是大事。
“這位姑娘,好大的氣魄。”
此時樓上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紀清晨擡頭瞧過去,就見一個身着青地團花紋嵌銀線錦袍的男子,站在樓上沖着她說道。
只見那男子頭戴着玉冠,一張俊臉如白玉般,他的表情雖是笑得,可是眼睛是極深,因此讓人有種,這人有些不好惹地感覺。而且他的臉龐實在是過分英俊,英俊到讓人能忽略他方才有些不客氣的話。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之理,公子搶了我的心頭好,難道就不允許我再要回來嗎?”
“你是說這本書,是你的心頭好?”樓上的男子手上舉起一本書,只是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卻是叫人忽略了那本書。
紀清晨未說話,只擡頭瞧着,帷帽上懸挂着的鈴铛,在她擡頭的一瞬,輕輕地搖晃,在這店中發出悠遠清脆的聲音。
男子緩緩走了下來,也不知是他的腳步太輕盈,還是是木板太厚實,他下樓時,竟是一絲聲音都沒有。
等他走到紀清晨的面前時,将書遞到她面前,輕聲道:“既是姑娘的心頭好,那我自然沒有搶的道理。”
紀清晨有些怔住,她以為最起碼要經過争奪呢,才能拿到呢。
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微微颔首,輕聲道:“謝謝公子。”
待她翻開略看了幾眼後,便認出這本字帖确實是真跡,便給了銀票付錢走人。等她招呼紀湛,準備離開時,卻又被一直站在旁邊的男子叫住了。
紀清晨回頭,“公子,還有事?”
“你真的不認識我了?”男子輕聲笑問。
紀清晨皺眉,只當他是故意搭讪,原以為是個君子,竟是又一個登圖浪子。
“我是謝忱。”
我是謝忱,略帶高傲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謝忱?紀清晨瞧着面前英俊的男子,震驚後,竟是有種了然。
還真是謝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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