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月下表白
“柏然哥哥,你怎麽來了?”雖是詢問的口吻,可語氣裏的欣喜早已溢了出來。
殷柏然瞧着她滿臉的喜悅,眉宇上的笑意更深,只見他嘴角微彎,柔聲說:“自然是接沅沅了,一路上辛苦了。”
這一路确實是辛苦,甚至半路的時候,還差點遇到山匪,好在有裴世澤,不過幾下的功夫,便将那些人打跑了。
可是這些颠簸勞累,在看到殷柏然的時候,都煙消雲散了。能見到柏然哥哥,真的是太好了。
“沅沅,這裏風沙大,把窗子關上,”一旁的裴世澤提醒道,紀清晨嘟嘴有些不願意,她才看見柏然哥哥,還想和柏然哥哥說話呢。
好在殷柏然也安慰她,“這裏風沙确實是有些大,你先關上窗子,待回府後,我再與你好好敘舊。”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的,敘舊兩個字卻是被她咬地有些重。
紀清晨沖着他歪頭甜甜一笑,這才關上窗子,拉上簾子。倒是此時陪着她坐在馬車裏的兩個丫鬟,臉頰上都閃過紅暈,還是杏兒是個膽大的,問道:“姑娘,這位是表少爺啊?”
長得可真俊俏啊,眉目清朗,穿着一身月白錦袍騎在馬上,風把他的衣袍下擺吹的飛起,那模樣簡直就像是上古戰神。難怪這兩個丫鬟滿目放光的,一直聽姑娘念叨表少爺,原來表少爺竟是這般地俊俏啊。
“柏然哥哥長得好看吧?”紀清晨瞧着兩個丫鬟這模樣,也沒生氣,反而有些驕傲。
杏兒點頭,雙手托着腮,連連點頭:“難怪姑娘您一直念叨呢,表少爺可真好看。”
其實杏兒覺得論樣貌,表少爺是比不上裴世子,可是她卻覺得表少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就是一瞧見他,便覺得讓人看不夠似得。
“現在不抱怨了吧,”這些天兩個丫鬟時常抱怨這邊的風沙太大,紀清晨聽地耳朵都出了老繭了。
杏兒立即正色道:“姑娘,奴婢也是心疼您啊。”
此時車外的殷柏然,朝着裴世澤輕輕點頭,“裴世子多謝你專程護送沅沅過來。”
“皇命在身,柏然兄不必客氣,”裴世澤淡淡笑道。
于是隊伍便繼續往前走,待進入城內後,車外便陡然變得熱鬧了起來。遼城靠近邊塞,甚至有不少塞外游牧民族會在城中出入,他們将自個所打的獵物拿到城裏售賣,在換取一些必須的鹽巴、糖還有布匹。
雖說大魏這些年在和蒙古打仗,可是塞外的游民民族,也并非都是蒙古族,不少小的民族也是受盡了蒙古人的欺壓。靖王府這些年來,一直都對那些少數民族寬厚有加,所以這些人如今也是向着大魏的多。
裴世澤看着街上,不時走過的穿着少數民族服裝的人,他也在邊塞待過好幾年,在與蒙古人打仗的時候,也會與這些少數民族接觸。但是想遼城這樣,城中随處可見外域民族的,卻是從未見過的。
可見靖王府在處理大魏人與少數民族人的關系上,還是下了不少功夫。
他是在軍中帶兵打仗的人,消息自然也比一般人要靈通。據他所知,如今靖王府真正掌權的,卻是靖王次子殷廷謹。
殷廷謹乃是靖王側妃所生的庶出子,只比靖王世子小一歲,可偏偏靖王世子自出生起,便身體不好,能活到四十多歲,都是超過所有的預料。可是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他的身體狀況,不可能允許他管理靖王府的一切事務。
而如今靖王府真正的掌權者,便是庶子出身的殷廷謹。
這也是裴世澤為什麽向皇上請願,親自護送紀清晨來遼城的原因。靖王府的這灘水太深了,他不能放任紀清晨一個人獨立過來。
待到了王府中,此時已有人在門口等着,是個四十幾歲的仆婦,頭發梳地一絲不茍,她身後則是小轎和丫鬟。
等紀清晨下車的時候,就見那嬷嬷迎了上來,請安道:“奴婢見過紀姑娘。”
紀姑娘,這個稱呼倒是不錯,紀清晨聽在耳中卻是一笑,也不知這位嬷嬷是不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呢?
好在殷柏然此時也下馬走了過來,對她輕聲道:“沅沅,這是祖母身邊的申嬷嬷,在祖母跟前已經伺候了二十年,是個極受敬重的老仆人了。”
紀清晨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老仆人,柏然哥哥這話可真是相當不給面子了。這個申嬷嬷叫她一聲紀姑娘,是想提醒,她不過就是靖王府的外人而已。可是殷柏然這句老仆人也是敲打她,別忘了自個仆人的身份。
果然這個申嬷嬷的臉上有一絲惱怒,可是她卻低下了頭,輕聲道:“大少爺實在太過擡舉老奴了,老奴不過就是老太太跟前的一個伺候的,不敢當大少爺的誇贊。”
紀清晨在一旁聽着他們說話,登時一笑,看來就是王府也與皇宮一般,說話總是說一半含一半,要是稍微有些笨的人,還真的聽不出那話裏真正的含義了。
皇後便時常暗諷柳貴妃,只可惜柳貴妃是個無腦美人,所以往往皇後氣個半死,柳貴妃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申嬷嬷,那邊麻煩你前頭領路,帶沅沅去見祖母吧,”殷柏然吩咐道。
申嬷嬷本來還想指點紀清晨兩句的,卻在殷柏然這句話後,點了點頭。紀清晨回頭看了一眼,裴世澤就站在他們的身後。
殷柏然倒是開口安慰她:“我先帶裴世子去見外祖與父親,待會再過來找你。”
紀清晨乖乖地點頭,只是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有些不舍。倒是把殷柏然看得好笑,立即表示道:“放心吧,我很快就會來找你。”
她這般不舍也是因為,整個靖王府她最熟悉的便是殷柏然了,如今柏然哥哥要去旁處,卻叫她一個人去見靖王府的女眷,她還真有些擔心。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又不是什麽破落戶出身,;來投身靖王府的。她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的,怎麽說也是靖王府的上賓。
于是她點了點頭,便上了旁邊的小轎,由着健壯的仆婦将轎子擡了起來,往府裏走。
待到了正院後,轎子穩穩地停了下來,轎簾被掀起,紀清晨走出來便瞧見了近在眼前的院門,這便是王妃居住的地方。對于這個名義上的外祖母,紀清晨從未見過,所以心底難免有幾分緊張。
只是她素來便是這般,越是緊張的時候,臉上越輕松自如。畢竟若是露出一副怯弱的模樣,反倒是叫人看輕了。
于是她微微擡着頭,挺着胸脯,随着申嬷嬷進去了。
待她在外面等着召見後,片刻裏頭傳來一個貌美的丫鬟,聲音也清脆悅耳,“姑娘,王妃娘娘請您進去呢。”
待她進門後,只見這正堂裏卻是有半個屋子的人,只是正上首的玫瑰高背椅上,坐着一位穿着暗紫色繡萬字不到頭紋路的老夫人,只見她手裏拿着一根紫檀木所制的拐杖,頂端鑲嵌着一塊翡翠玉石,雖只是一根拐杖,可處處都透着華貴。
想必這位就是她的外祖母,靖王府。
不叫旁人提醒,紀清晨便已跪下,恭恭敬敬地給靖王妃磕了頭,口中軟糯道:“外孫女清晨,見過外祖母。”
雖說申嬷嬷方才用的是紀姑娘的稱呼,可是她卻又不傻,在人家的地盤,自是要嘴巴甜些。而且這可是她的長處。
靖王妃一向是個嚴肅的性子,臉上也都是繃得緊緊的,倒是這會露出個笑容,說道:“好孩子,倒是難為你了,從京城跑這麽遠過來。路上可是辛苦吧。”
“外祖母,我不辛苦,只是心裏一直擔心着外祖父的身體。我臨行前,皇上一再叮囑我,一定要在外祖和外祖母跟前好好敬孝,”紀清晨跪在地上,柔聲說道。
靖王妃在聽到皇上的時候,臉色尚且還能瞧,不過旁邊卻有人已變了臉色。
“好了,你辛苦了一路,別跪着了,趕緊起來吧,”靖王妃說着,身邊便走出來一個丫鬟,上前将紀清晨扶了起來。
而她在站起來的時候,也打量了一番,此時在屋子裏的人。
靖王妃的左右兩邊都坐了人,只是她左手邊第一個坐着的夫人,瞧着臉色有些蒼白,雖身上穿着打扮都極富貴,可是卻叫人覺得沒什麽精氣神。而坐在第二張椅子上的,則是個長相極美地婦人,看着也有四十歲了,不過身材容貌都還未走樣,能瞧出年輕時的美麗。
想來這就是她的兩位舅母了,坐在第一張椅子上的,必是世子妃李氏。而坐在第二張椅子上的,則應該是她的親舅母,也就是柏然哥哥的母親,方氏了。
此時雖只匆匆掃了一眼,可她還是覺得方氏和柏然哥哥是有幾分相似的。
至于老太太的右手邊倒也坐着人,右手邊第一張椅子也是坐着一位老婦人,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衣裳,滿頭銀絲看着比靖王妃還要老。而她旁邊則坐着一個富态的婦人,年紀約莫四十來歲,倒是滿臉堆笑。
只是這兩人的身份,她暫時都猜到。
好在也不用她費心去猜,她起身的時候,便已有人向她介紹了。如她所猜測的一樣,左手邊的确實是她的兩個舅母,世子妃李氏也确實身子不太好,一說話便要捂着帕子,咳嗽上兩聲。
李氏給了紀清晨一套鑲紅寶石赤金如意手镯為見面禮,那紅寶石乃一瞧便是頂級的鴿子血,可見世子妃倒是出手極大方。而先前靖王妃則是給她一套頭面作為見面禮,也是極重的禮物了。
而待她給方氏見禮的時候,就見方氏拉着她的手臂說道:“早就聽說你要來,你表哥一早就去城外接你去了,你可瞧見他了?”
“是柏然哥哥護送我進府裏的,只是他要陪着裴世子去見外祖,所以沒能過來與我一起給外祖母請安,”紀清晨立即輕聲回道,果然還是親舅母好啊,說起話來都是和風細雨的。
方氏這才微笑着點了點頭,只是她又拉着紀清晨說了幾句話,卻不想對面的圓臉婦人,卻開口道:“二嫂,清晨這剛來,咱們大家都想多與她說說話呢,您也不能只一個霸着她啊。”
這話雖是玩笑話,可是紀清晨卻聽出了裏頭的不對勁。不過聽到圓臉婦人的稱呼後,她倒是明白過來了,這大概就是她的大姨母殷珍吧。
除了兩位舅舅和她母親之外,她知道外祖還有一位長女,只是這位大姨母乃是側妃張氏所生的,與她的母親還有舅舅,乃是同父異母的關系。
那想必坐在她旁邊的,也就是側妃張氏吧。
王府裏除了正妃之外,還可以有兩位側妃,以及四名庶妃。側妃是要上皇家玉碟的,可和尋常人家的一般妾室還不同。紀清晨知道她已過世的親外祖母楊氏,便是側妃。而這位大姨母的母親張氏,也是側妃。
方氏被她這麽打趣了,便松開紀清晨的手,叫她去對面給張氏還有殷珍請安。
等給長輩請安之後,便輪到小輩兒了。世子妃只生了一個女兒,便是如今站在她身後的殷月妍。只是殷月妍也不知是因為自幼就生活在這邊塞之地的原因,身上總有一股子明快的味道,便是笑起來都不像京城的姑娘那般含羞,倒是生得落落大方。
她沖着紀清晨笑道:“早就聽說京城裏的紀家表妹是位美人,沒成想竟是這樣的國色天香。倒是叫我開了眼界了。”
殷月妍這話倒真的不是說假的,她身份尊貴,又長得不錯。打小便有一幫子人在她跟前吹捧她的美貌,而她自個也覺得這遼城內,再無比她好看的姑娘,久而久之,也便養成一副誰都瞧不上的性子。
可是今日從紀清晨走進正堂的一瞬間,她才知這世間竟是有如此美貌的少女,真是叫人看了便再也不想挪開眼睛。單單她那如凝脂般玲珑剔透的皮膚,便叫殷月妍羨慕不已。遼城風沙大,便是她日日在房中,也總覺得皮膚養得不夠水嫩。
所以瞧着紀清晨這一戳就能滴出水的皮膚,她真是又羨慕又嫉妒。
“表姐過獎了,”紀清晨微微一點頭。
殷月妍也給她準備了一份見面禮,雖說沒有幾位長輩的貴重,不過也是她的一份心意,紀清晨自然十分感謝。
而這次殷珍回來,也把自個的一子一女帶了回來。她兒子不在此處,倒是女兒陳蘊此刻在正堂中。表姐妹見禮,陳蘊也是拉着她的手誇贊了一番,只是這笑意只浮在面上,卻未到眼底。
待一番見禮之後,王妃念在她舟車勞頓的份上,便叫人領着她去休息。只是王妃有些倦了,讓衆人都散了。于是方氏幹脆親自領着她去歇息,午膳只在她屋中用,倒是晚膳府裏設了宴席。
畢竟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定國公世子呢,總是好生招待才是。
可紀清晨卻有些奇怪,因為瞧着這府裏衆人的神态,外祖的病情好像并不像折子裏說的那般嚴重啊。
所以紀清晨便問道:“舅母,不知外祖如今身子如何?我何時能去見他老人家啊?”
方氏大概已猜到她會問,所以解釋道:“你且安心,如今王爺的病情已穩定了下來。這幾日便是飯都能用上半碗了。”
那就是沒事?
紀清晨心底奇怪地很,卻也不好一直追問。
反倒是方氏問她:“聽說你姐姐這次是因懷孕,所以才沒能來的?”
“是啊,姐姐本是想來的,只是她才懷孕兩月,實在沒法子舟車勞頓。”
方氏立即安撫她,“舅母知道,這也是大喜事一件。你舅舅告訴了你外祖,就連你外祖都高興不已。前幾日你舅舅還叫人送了一批藥材補品過去呢。”
這個倒是紀清晨不知道的,不過估計那時候她正在路上呢。待到了她的院子時,紀清晨才知道,方氏特意選了個離她院子極近的留給她,就連裏頭的擺設,都是她親自布置的。
方氏乃是江南富陽人士,方家是富陽的名門望族,大魏朝第一個連中三元的狀元,便是出自方家。當年可是極轟動,畢竟鄉試、會試、殿試皆取得第一名,那可真是太難得了。
而之後方家更是有數十位進士,乃是江南遠近聞名的耕讀世家。
當年靖王為兒子們娶媳婦,也是費勁了心思了。
“你瞧瞧可還有什麽沒添置的,只管派人與我說,如今到了這裏,就跟到了家裏一般,”方氏叮囑她。
紀清晨立即說道:“舅母待我處處用心,這裏已是極滿意的了。”
方氏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喲,難怪她來之前,柏然說了好幾回,是真的漂亮,而且是那種讨人喜歡的漂亮,又靈動又大方,說起話來的時候,那一雙大眼睛裏都帶着笑。
誰知她們說着話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喧嘩聲。
“沅沅,”一個郎朗地聲音,在外面便喊了起來,紀清晨立即轉過身,就看見穿着一系錦袍的殷廷謹走了進來。
“舅舅,”紀清晨立即歡喜起來,雖說她只見過舅舅一面,可是卻是很喜歡自己的這個舅舅,畢竟當年他為了自己的和大姐姐,可是做足了惡人。
殷廷謹站在她跟前,瞧着面前的小姑娘,真是不由感慨,這時間可真是一轉眼就過去了,當年那個胖乎乎的小娃娃,這會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打量了紀清晨一番,才欣慰道:“好孩子,真的是長大了,變成了一個大姑娘了。”
“清晨給舅舅請安,”紀清晨微微屈膝,臉上洋溢着歡快地笑容。
殷廷謹點頭,關心地問道:“路上可還辛苦?”
“一想到能見到舅舅、舅母還有柏然哥哥,我便不覺得辛苦了,”紀清晨眨了下眼睛,甜甜地說。
“就知道拿話哄我們,既然想見我,怎麽不早些來,”殷柏然問她,又是伸手在她腦袋上摸了下,小姑娘如濃墨般地頭發被他揉了兩下。
紀清晨立即撅着嘴,抱怨道:“柏然哥哥,你把我的頭發都弄亂了。”
“沅沅果真是長大了,如今都知道要漂亮了,”殷柏然微微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
紀清晨被他這麽一說,登時輕聲哼了一聲,這話是什麽意思啊?難道是說她小時候就不漂亮嗎?
她小時候可是那麽地玉雪可愛好吧。
殷柏然瞧着她嘟着粉嫩的嘴唇,便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小姑娘雖生得纖細,可到底年紀還小,臉頰粉粉嫩嫩的,捏上去的感覺倒是跟她小時候一樣肉嘟嘟的。
待他松開手,紀清晨羞地用手擋住自己的臉頰,可是面上已經開始泛紅。
讨厭,幹嘛突然捏人家的臉啊。
還是方氏向着她,說道:“好了,柏然,不許再逗弄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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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晚宴的時候,方氏身邊的大丫鬟便過來請她過去。紀清晨是随着方氏到了設宴的蘭芷廳的。雖說她還未逛過王府的園子,只是這裏景致卻是極好,便是占地都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園子要大。
蘭芷廳是花園裏頭,此時周圍高大的樹木上已懸挂上宮燈,樣式別致的宮燈懸挂在半空中,裏頭的燈籠因宮燈而折射出不同的光彩。
整個園子裏火樹銀花,竟是美地叫人忍不住看個不停。上次瞧見這樣美麗的夜景,還是在宮中的時候,所以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瞧見。
待走進,才發現這裏擺設,竟是和那日宮宴差不多。此時裴世澤正與殷柏然坐在一張桌子上,兩人似乎正在說話。
瞧見方氏和她進來後,殷柏然起身,将裴世澤帶了過來,引薦了一番。
而紀清晨本來是被安排與方氏一起坐的,可誰知要落座的時候,一旁的殷月妍卻說:“二嬸,表妹剛來家中,不如就由我同她坐一處,也好與表妹親近親近嘛。”
“月妍,不許胡鬧,”一旁的世子妃李氏,輕聲呵止她。
只是殷月妍素來是我行我素慣了的,立即撒嬌道:“母親,我也是想和表妹多親近親近嘛。這家裏尋常就我一個女孩,好不容易來了個表妹,我也喜歡地緊呢。”
紀清晨瞧着一旁的陳蘊,看來這兩位表姐相處地是一般咯。
見她堅持,李氏也只得歉意地說:“那弟妹你便與我一起坐吧。”
這才算安排好了,殷月妍歡喜地拉着她坐下後,便問她可讀過書,平日在家裏又有什麽消遣。
有道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雖說她也不想這般錯估人家的好意,可顯然這位表姐并不是個有耐心的,她問了兩句後,就瞧着對面略帶羞澀地問:“我聽說你這一路上,都是裴世子護送過來的?”
裴世子?紀清晨轉頭朝着對面看過去,兩個芝蘭玉樹的英俊男子坐在一塊,當真如詩如畫,叫人不飲自醉。
裴世澤的俊美漠然,殷柏然的清俊溫潤,兩個氣質截然不同的兩個男子,坐在一處,卻有種相互照映地感覺,就如那星辰般,雖然有很多,卻能照亮整個夜空。
紀清晨這會心底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了,只覺得這人生得太好,也叫人擔心。這才來了一天,便叫她這位表哥,開始打聽了。
“是啊,”紀清晨淡淡說道。
只是殷月妍卻不滿足與紀清晨這簡單的兩個字,幾乎是捏着她的手腕問,“這個裴世子如今多大年紀啊,我怎麽聽說他還尚未婚配啊?”
大姐,您連人家尚未婚配都打聽出來了,難道連他多大都不知道?
紀清晨便想起裴世澤在宮宴時說的話,毫不客氣地說道:“雖說未婚配,不過也快了。”
雖說這一個月來,他都沒明說,可紀清晨知道他說的是誰。小姑娘此時心底甜絲絲的,再瞧着殷月妍一副失落的模樣,當真是有些痛快。
不好意思,柿子哥哥可是說過,他心底已經有了人的。
只是她沒想到殷月妍竟然膽大到,趁着裴世澤出去的功夫,也跟了出去。瞧着他們前後腳出門,紀清晨捏着筷子的手,都泛着微微青色。
片刻後,她也站了起來,杏兒趕緊俯身問道:“姑娘,可是要去官房?”
“嗯,”紀清晨嚴肅地點頭。
待她走到外面的時候,卻沒瞧見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登時懊惱地想要跺腳。方才殷月妍一出來,她就該跟着出來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對柿子哥哥幹嘛。
一想到她會用脈脈含情地眼光瞧着裴世澤,紀清晨便一陣厭煩。
于是她領着杏兒順着小徑往花園裏面走,只是卻沒瞧見人,于是紀清晨指揮杏兒道:“你去那邊看看。”
“姑娘,要找什麽?”杏兒有些摸不着頭腦。
紀清晨正要說話,就見旁邊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幾乎是他出來的一瞬,她便認了出來。裴世澤走過來時,杏兒正要請安,就聽他說:“如今初到靖王府,我有些話要叮囑沅沅。”
杏兒眨眼的瞬間,紀清晨已經被他拉走了。她沒敢阻止,這一路上她也算瞧出來了,裴世澤雖然看着有些冷漠,可是待她們卻是極好的。
只是有話同姑娘說,為何要牽着她家姑娘的手啊?
紀清晨一直被裴世澤牽到一處太湖石後面,巨大的太湖石猶如天然屏障般,待兩人站定,只聽他輕笑一聲,問道:“找我?”
“沒有,”紀清晨立即否認,她才不想承認,她是怕殷月妍故意偶遇他才出來的。
“你那位表姐,被裴游引到湖邊去了,”裴世澤說完,又是一聲低笑。
紀清晨嘴角翹起,可心底卻哼了一下,就你什麽都知道。可是他這般強大,強大到叫誰想靠近他都不行,還真是讓她心底高興呢。
“柿子哥哥,你有什麽話說嗎?要不然我得回去了。”
裴世澤聽着小姑娘一板一眼地聲音,又想笑,便故意道:“那我送回去吧。”
紀清晨:“……”你都把我拉到這裏來了哎,難道不該說點什麽,或者做點什麽嗎?
見她不動,裴世澤終于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音。說真的,在她身邊笑得次數,竟是比旁的所有人加起來的都要多。
紀清晨惱火地不行,這次倒是真的想走了。
好在裴世澤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肩膀,輕薄地衣衫在他的掌下,那股灼熱的氣息又從他掌心升騰而起。
“沅沅,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宴會上,我說的話?”
紀清晨當然記得了,他說的每個字,她都記得。可是她哪裏好意思說出口啊。
“我說我心所屬,”他的聲音很低很沉,空氣中仿佛彌漫着最烈的烈酒,紀清晨覺得她已經微醺了。
“那個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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