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惡毒計謀
午膳的時候,方氏派人請她到自己的院子裏,過去的時候才發現舅舅和柏然哥哥都在。
“沅沅來了,我也沒時間與你說話,坐過來,”殷廷謹坐在上首的羅漢床上,含笑道。
雖然殷廷謹已年過四旬,可是身上的魅力反而比當年更盛,有種上位者的持重和深沉,就像是那深不可測的淵海,叫人一看便已經心生敬畏。
紀清晨雖然只在小時候見過他一次,可是每年過年還有她的生辰,都會收到從靖王府送來的禮物,她知道舅舅其實一直都很關心她。
倒是殷廷謹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小時候自個第一次瞧見的,就覺得這小娃娃長得可真是太玉雪可愛了,白嫩的臉頰又軟又水潤,小手肉乎乎的,抓着點心的時候,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
殷廷謹只有兒子,卻沒有生過女兒。
倒是紀清晨才覺得有點兒奇怪,雖然平日她一直柏然哥哥的念叨着,可是她也知道舅舅家中還有位庶出的表哥,只是來了兩天,她居然都沒見到他。只是她總不好主動問起表哥吧,所以也只能壓在心底。
“你二表哥這兩日沒在家中,待他回來後,在叫你們見見面,”好在殷廷謹主動提了起來。
紀清晨點頭,說道:“正好我也給二表哥準備了見面禮,還想着表哥一直不在呢。”
“你給明然準備了什麽見面禮?”倒是殷柏然在一旁饒有興趣地問道。
紀清晨哪裏好意思說是,只是含糊地說:“只是一些小心意而已。”
“那可不行,我得先瞧瞧,若是你給明然準備的比我的好,我可不同意,”殷柏然嘴角微揚,已是笑了起來。
一旁的方氏極少聽到他這般說話,先是一驚,随後教訓道:“昨日沅沅一來,便将見面禮叫人給你送了過去。你竟是個貪心不足的,連你二弟的都要收。”
說吧,方氏還橫了他一眼,倒是殷柏然立即笑道:“母親也太偏心眼了吧,沅沅才來了兩日,您就向着她說話了。”
“咱們沅沅又聽話又漂亮,還會做針線活孝敬我,你可一樣都沒有,”方氏滿意地看着紀清晨,倒不是她說客套話。
說來也是可笑,這竟是她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收到晚輩送的針線活。她雖說有娘家,可是遠在千裏之外,這府中孩子又少,她自個沒有女兒,便是連庶女都沒有。府裏唯一的姑娘殷月妍,打小就是個嬌慣的性子,女紅從來都是練一天,扔三天的,便是王妃得了她的一方帕子都要誇贊好幾日。她這個嬸娘自然是沒份的。
所以紀清晨孝敬她的這些針線活,真是叫她喜歡。
況且殷廷謹極喜歡紀清晨,從她自京城出發起,丈夫便在她跟前提了又提,甚至叫她布置院子時,要布置在當年琳琅住的院子。
琳琅啊,那可是個美極了的姑娘,性子也溫柔。哦,不對,是她瞧錯了而已,琳琅的性子只是面上溫和罷了,實則卻是個極剛烈要強的。
方氏瞧着坐在殷廷謹身邊的小姑娘,此時微微垂着頭,可是那樣絕麗殊色卻還是叫人忍不住側目,這樣嬌嫩極妍的容貌總是看了叫人喜歡的。
“表哥旁的沒有,可是漂亮這一項倒是不缺的,”紀清晨眨了下眼睛,打趣地說。
用漂亮來形容一個男子,也虧得是她說出口的,要不然殷柏然當真要翻臉。畢竟堂堂男子,自然是應該英俊潇灑、氣宇軒昂,哪有這般說的。
殷柏然當即便氣得笑了,伸手就去捏她的臉頰,笑道:“如今倒是學地牙尖嘴利的,都會打趣哥哥了。”
他手指修長白潤,捏在紀清晨的臉頰上,雖是一句話玩味地舉動,卻說不出地親昵。直叫一旁的方氏瞧地心驚膽戰的。
“柏然哥哥才是呢,如今都學會攀比了,”紀清晨與他說話,一向極自在。
反倒是殷廷謹這會沒怎麽說話,只瞧着他們兩人,也是一副和藹慈祥的目光。他這樣的目光,也叫方氏看地有些心驚。這會她又想起來丈夫送的那份折子,就是那份八百裏疾報,王爺病情危重,希望臨終前能見見膝下子女。
可是王爺如今連話都說不出利索了,方氏可不覺得他會想着早已經嫁出去二十年,都沒回過娘家的大姑太太。
所以他寫這封折子,只怕是想叫沅沅過來吧。
這些念頭也只是在方氏的腦海中轉着,畢竟都不是确定的事情。只是待紀清晨用了午膳,回去休息後,方氏也伺候着殷廷謹午歇。她一邊替殷廷謹寬衣,一邊問道:“老爺,沅沅今年也有十三歲了吧?”
殷廷謹斜睨了她一眼,方氏素來聰明又靈醒,從不會在殷廷謹跟前耍些小心機。畢竟她的丈夫是個極聰明的人,任何小心思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所以她也不會拐彎抹角地問,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說。
“我知道你憂心什麽,柏然确實早就到了該成親的年紀,只是娶親乃是一輩子的大事,我不想給咱們的兒子草率定下,”殷廷謹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竟是少有的溫柔和安慰。
哪個母親會不盼着自個的兒子成親呢,可是殷柏然如今已二十四歲了,卻遲遲沒有定下婚事。她如何會不着急,只是殷廷謹卻遲遲未點頭。
其實她也明白丈夫的意思,如今殷廷謹的身份實在是不尴不尬,他掌握着靖王府的大權,可真正的靖王世子依舊是住在世子院裏的那一位。只要他一日還在,她的丈夫就只能是二爺,是個庶出的能幹的二爺。
而她的兒子,也只是庶子的嫡子而已。這樣的身份便是出去說親,也是極尴尬的,畢竟公侯府裏的嫡出姑娘也是極尊貴的,可是若真的叫她降低要求,她卻也不願意。她的兒子是她自幼看着長大的,這麽多年來,從未叫她失望過,她又如何舍得叫他在親事上退而求其次呢。
于是方氏點了點頭,不料殷廷謹卻看着她,輕笑着說:“別着急,快了,一切都快了。”
她雖不知什麽快了,可還是聰明地沒有開口問。
**
紀清晨想過靖王病重,只是沒想到他竟是病得已卧床不起了。她随着殷廷謹去見外祖的時候,剛走到院子裏,就聞到一股子濃濃的藥味。待瞧見人的時候,才發現瘦地真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只是在旁邊伺候的貌美丫鬟,倒是歡喜地向殷廷謹回禀,說是王爺今個又能吃下一碗蝦仁粥了。
殷廷謹坐在床榻上給靖王爺親自喂了一碗藥,本來紀清晨想代勞的,卻叫殷廷謹拒絕了。
“父親,這便是沅沅,是琳琅的小女兒,”殷廷謹溫和地說道,此時躺在床上的靖王倒是眨了下眼睛。
半晌他才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好。”
紀清晨從未見過病重之人,雖與靖王乃是初次見面,可是心底卻還是難過不已。
倒是殷廷謹拿了帕子替他擦了擦嘴,回頭對紀清晨說:“你母親是你外祖最疼愛的女兒,當然出嫁的時候,這遼城真的是十裏紅妝。”
殷廷謹這話倒是沒誇張,因為此後遼城再未有過如此盛大隆重的儀式,一百二十八擔的嫁妝,第一擔已到了城門口,卻還有未從靖王府擡出去的。當日所放的鞭炮聲,響徹整個遼城,漫天飛舞的紅色紙屑,在地上密密麻麻地鋪了好幾層。
說到這裏的時候,連躺在床上的老人家,眼中都泛起了歡喜的神采。
紀清晨出門的時候,還是有些低落。殷廷謹應該是瞧出了她的情緒,輕聲道:“沅沅,你不用太過傷懷,人都會有壽終正寝的一天,最緊要的是,我們要趁着他們還在的時候,好好地待他們。”
道理是極簡單的,可是理解起來,接受起來卻又是那樣的難。
對于紀清晨來說,正是她經歷過生死,才知道在世間活着,是一件多麽快樂而且幸福的事情。所以她憐憫此時躺在床上的老人,因為一旦死去,便意味一切都不在有意義了。
看得出來,舅舅對外祖的感情極深,他心底也一定很難過吧。
紀清晨:“舅舅說地是,清晨記住了。”
**
六月初七,乃是先太後的生誕。如今外祖雖已病倒,但靖王府還是重視不已。甚至能一向不出門的王妃,都親自前往遼城香火最盛的白雲觀打醮,給先太後做法事。
因着世子妃李氏要照顧殷懷謹,是以這府中的庶務一向由二夫人方氏打理。雖說往年都有定數,不過方氏在這上頭也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因着打醮要三日,所以還沒到初三的時候,她們就準備上山了。靖王府要為先太後做法事,自是不許外人出入的,所以殷廷謹已是提前派人去了白雲觀。所以那三日,除了靖王府的人之外,便再不許外人進了。
可就是這樣,殷廷謹還是不放心,調了一隊兵馬,把道觀裏裏外外先檢查了一遍,以防家中女眷被人驚擾了。
道觀雖然是方外之地,可靖王府就是遼城的土皇帝,他們也不敢有怨言,乖乖地配合着檢查了。
初三的時候,靖王府的女眷都已經準備好了前往道觀裏頭。臨出門的時候,陳蘊便有些抱怨,畢竟這一上山,旁的不說,便要連吃幾日的素齋。她之前在家中陪着祖母吃過兩天,就覺得嘴裏淡地厲害。
只是到底是因為給先太後打醮祈福,她便是抱怨也只敢在殷珍跟前。只是殷珍卻道:“別忘了咱們這回過來的目的,若是叫你哥哥成了事,以後那就是千好萬好。到時候你想吃什麽不成?”
陳蘊卻哼了聲,“我勸娘還是少抱點希望吧。自打咱們來了這幾日,你瞧見表姐何曾正眼瞧着過哥哥。倒是那個裴世子,來了頭一天,我聽說表姐便派人打聽了。”
殷珍可不知道這事,心裏騰地一下便警覺了起來,那位裴世子她也是瞧見了,長得那可真是萬裏挑一的好,你沒瞧見他之前,還真不知這世間竟有這樣俊美無俦的男子。便是那通身顯貴的氣質,也是上上乘的好。
別說殷月妍和陳蘊這樣的小姑娘,心裏覺得好,便是殷珍這樣自持見過不少市面的貴夫人,都少不得在心底贊了一通。雖然她也覺得自個兒子不錯,可是這份不錯,跟裴世子那樣的人比起來,那就真的是上不得臺面了。
殷珍心底啐了一口,只恨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紀清晨到了老太太院子裏,便瞧見了殷月妍,這幾日她身子一直沒好,據說都在房中休養。今日倒是早早地過來,紀清晨瞧着她白皙光滑的臉頰,面上如常地問安:“見過表姐,表姐身子可大安了?”
“勞表妹關心了,已經全好了,”殷月妍莞爾一笑。
王妃倒是瞧着她的臉色,關切地說道:“你母親如今要照顧你父親,你自個更得要當心身子才是,別叫你父親替你擔心。”
“祖母教訓的是,”殷月妍點頭輕聲道。
出門後,王妃帶着丫鬟單獨一輛馬車,世子妃帶着殷月妍一輛馬車,李氏本不願來的,只是殷懷謹主動開口叫她來。方氏帶着紀清晨坐一輛車,而殷珍和陳蘊母女則共乘一輛。
這次是殷柏然和裴世澤共同護送她們上山的,本來只有殷柏然,只是後頭裴世澤主動來了,殷廷謹自然也不好拒絕他。
待到了山腳下,馬車是上不去了,不過早就有滑竿山腳等着了。王妃先坐着,旁邊跟着兩個大丫鬟,手裏還捧着東西,怕路上王妃有個口渴。
倒是紀清晨知道滑竿有不少,待主子坐完之後,一等的大丫鬟也有的坐。她瞧着道觀建在半山腰上,如今又是六月了,便不叫杏兒還有香寧跟着,讓她們等着主子上去了之後,再坐滑竿上去。
“這哪裏能成啊,奴婢可得跟在姑娘身邊,”杏兒被唬了一跳,心裏又是感動,到底姑娘心裏是想着她們的。
香寧也立即道:“奴婢也要跟着。”
她們主仆說着話,反倒叫旁邊的殷月妍一笑,說道:“表妹可真是個好性子,連待這兩個丫鬟都這般體貼。”
“我是怕她們兩個累倒了,待上了山便沒人伺候,表姐可別誇我了,”紀清晨輕聲笑道。
她聲音本就甜糯,一笑便是如清鈴般脆響,就像是這初夏裏頭的一縷清風,帶着一股涼爽清透的味道。
殷月妍淡淡地瞧着她,卻是眯了下眼睛,可真是天真可愛啊。想必她在家中的時候,也定是所有人都喜歡的掌上明珠吧,只是這顆明珠若是墜落的話,真是叫人可惜呢。
此時有人請殷月妍上轎,于是她安穩地坐在滑竿上,待前後兩人擡起來往山上走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就見紀清晨還在與自己的兩個丫鬟說話。
觀裏早已經将她們住的客房準備好了,只是因着院子少,所以安排了紀清晨跟殷月妍住在一處。她到的時候,殷月妍的丫鬟已經端着面盆和皂角,準備她洗漱了。
香寧也趕緊去準備,好叫紀清晨先洗臉,待會還要叫人上膳呢。知道這幾日在山上只能吃素齋,所以來之前,香寧便準備了好些粽子糖和幹果,若是實在嘴淡,也能嘗嘗。
紀清晨想了想,便把帶來的杏脯、桃脯、柿餅這些東西,叫人分了兩個籃子裝了,給殷柏然和裴世澤送些過去。雖說裴世澤不需要跟着做法事,只是他這幾日也要住在山上,據說是為了保護她們。
一想到這裏,紀清晨心裏甜甜的,自動将她們的們去掉了,只當他是上來專來保護她一個的。
結果本以為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祈福,可誰想,卻還是出事了。
第二天下午,她起身後,就見杏兒滿臉焦急,見她醒了,眼淚差點落了下來。清晨極少見她這般,便立即問道:“這是怎麽了?”
“姑娘,香寧不見了,你睡着之後,她說出去轉轉消消食,可是奴婢見她好久沒回來,便派了桃葉她們出去找,可誰知找了一個時辰了,還是沒找到。”
紀清晨當即便皺眉,愠怒道:“怎麽不早些把我叫醒?”
“奴婢以為香寧只是貪玩,走地遠了些而已,”杏兒帶着哭腔道。
紀清晨當即便道:“香寧的性子難道你還不了解嗎?最是老實不過的,她怎麽可能會因為貪玩不回來,況且這人都沒了一個時辰了。你若是早些叫我,我便派人去請柿子哥哥找了。”
說着,她便下床,杏兒趕緊上前替她更衣。
等她要出門的時候,倒是殷月妍過來,見到她便問:“表妹,我聽說你房中的丫鬟丢了?”
“多謝表姐關心,想來是這道觀太大了,她一不小心走迷了,”紀清晨立即說道。
殷月妍好心地安慰她:“表妹可別着急,我與你一起去找吧。說來這白雲觀我也來了好多回,最熟悉不過了。”
紀清晨哪裏好意思麻煩她,可是瞧着杏兒這滿臉期待的模樣,卻也不好直接拒絕,只說道:“要不表姐借我兩個丫鬟吧,怎好叫表姐親自找。”
“不礙事的,最要緊的是早些找回來才是,眼看着這太陽就要落山了,這山裏頭一到了晚上便有野獸出沒,還有狼呢。”
杏兒自小便是紀家的丫鬟,哪裏見過狼啊,當即便哭問道:“姑娘,你說香寧會不會……”
已經被狼叼走了啊?
紀清晨瞧着這丫頭被吓得夠嗆,立即道:“表姑娘也說了是晚上才有野獸出沒呢,不會有事的。”
“好了,表妹,別說了,還是找人要緊,”此時的殷月妍真是像極了一個貼心的好表姐,而紀清晨自然也沒多想。
于是兩人帶着一幫丫鬟,便出門去找了。原本她想去叫人請裴世澤幫忙一塊找的,誰知卻聽殷月妍道:“表妹,咱們此番上山來,是為了給先太後祈福的,你若是為了一個丫鬟鬧得興師動衆的,只怕會惹得祖母不高興。況且這道觀就這麽大,我想你的丫鬟不定是在哪兒迷路了,所以咱們先走走,實在找不到了,再去請裴世子也不遲啊。”
雖然紀清晨着急,卻知她說的有道理,所以她只得耐住性子。
因着後山地方較大,所以在紀清晨便把丫鬟分成兩人一組,按區域的找,這樣也省力又省時。
倒是殷月妍挽着她的手說:“我與表妹一道吧,咱們去前頭瞧瞧。”
待到了後山,紀清晨才發現這白雲觀所在的地方,竟是不止有山,還有大片大片繁密的樹林。此時站在山腰上,望過去,這樹林猶如沒有邊際般,一直延伸到天際之處。
“也不知這丫鬟,會不會從這山坡上摔下去呢,”殷月妍松開她的手,獨自走到邊上,那裏是半山腰,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林覆蓋着,叫人看不清底下。
紀清晨怕她摔下去,趕緊道:“表姐,小心啊。”
“無事,對了,你那丫鬟叫什麽,要不我們叫她幾聲吧,”殷月妍說道。
紀清晨皺眉,直覺得香寧應該不至于到這裏來,更不會因為貪玩摔下去。只是她瞧着殷月妍的一只繡鞋都踏在山邊上,于是她上前一步,想把她拉回來。畢竟若是她掉下去了,那自個也是擔待不起的。
可她剛走過去,便聽殷月妍笑道,“咱們回去吧。”
紀清晨見她肯回來了,便放下心,只是剛準備轉身,便感覺腳下被人絆了下,整個人一下失去了平衡,她便伸手想抓住殷月妍保持住平衡。
可是殷月妍卻也伸出手,只是她聽到清脆響亮啪地一聲。
她把自己的手打掉了。
殷月妍站在崖邊,看着下頭不斷顫動的樹冠,她摔下去了,應該摔得米分身碎骨了吧。
真是可惜了,這麽好看的一個小姑娘。
只是誰叫她倒黴呢,居然看見她被打的傷痕。
她該死,她們都該死。
**
紀清晨在墜落的時候,卻一下冷靜了下來,她緊緊地閉着眼睛,雙手試圖在空中抓着,底下是大樹,只要她抓住了樹幹,就不會摔死。
只要她抓住了,當她的指尖觸碰到第一片葉子的時候,她整個人奮力地掙紮起來。抓住,一定要抓住,可是她抓住的是樹枝,還是樹枝。
不會的,她不會就這麽死了的。
爹爹和姐姐還在京城等着她呢。
柿子哥哥,世澤,他在這裏。
他會來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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