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人說江湖浪湧最多無畏的人
莊呈英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說道:“前輩,真的要打嗎?”
那老人冷冷道:“你與那些宵小都是一丘之貉,何必在人前惺惺作态。”
在人前,當然是在蕭然和項京這兩個外人面前。
莊呈英微低着頭,那姿态正是一個晚輩對待長輩的訓斥時應有的态度,緩緩分辨道:“前輩錯怪我了,家師有訓,君子持身以正,晚輩雖然不肖,卻還不會貪圖那些身外之物。”
“像你這般年紀,也能做出這種姿态,”那老人忽然失笑,道:“難不成秦王教出來的都是你們這樣的僞君子?”
秦王?蕭然莫名,自己沒聽說過在京城那邊的親戚中還有這樣一個王爵。
莊呈英聽到那老人話語中對自己師父有不敬之意,語氣中也夾雜了輕微的怒意:“前輩出口傷人,何等不自重身份?”
那老人卻縱聲大笑,道:“你耐我何?”
蕭然覺得有些意思,一個少年人有着成年人一般的沉穩,一個老人卻有着少年人一般的狂妄。
莊呈英嘆了口氣,做了個要出手的起手式,道:“還請前輩不要傷及無辜。”
那老人眉頭微皺,又看了一眼蕭然和項京:“何為無辜?”
莊呈英道:“請前輩指教。”
那老人笑道:“現在年輕人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若現在橫劍自盡,我留你全屍。”
這話比直接的辱罵還要難聽,果然莊呈英有些生氣,道:“晚輩不肖,卻不敢堕了師門威名。”
老人笑着感嘆,卻絲毫沒有感嘆之意,反而話語中森然之意十足道:“看來秦王教過你無知者無畏這句話啊。”
莊呈英沒有回答,做出一個晚輩向前輩讨教的起手式,搶先出手。
準确的說,不是出手,而是腳下又再次踏出方才見到蕭然時使出的步伐。
詭異無名,那少年一身白衣無風而動,宛如洛神淩波,驚鴻翔空。
蕭然一凜,莊呈英的身法他第二次看到在今晚,卻仍然看不出任何眉目。
但是蕭然吃驚的原因卻不是這個,而是這個少年方才一直持之以禮,對這個老人也一直十分尊敬,但甫一出手,卻如此狠辣!
那少年使出這個詭異的步伐,伴随着自己一身白衣,潇灑無比,但是接近那老人後卻猛下殺手,對着老人的喉嚨而去,這等做派,正是要一擊斃命!
那老人卻仿佛沒有感覺到少年突如其來的殺氣,還在審視着蕭然和項京。
蕭然看着老人即将要遭受滅頂之災,心裏不覺有些不忍,他也沒想到莊呈英如此決絕,莊呈英這一招下去,因為老人沒有及時閃避,已經喪失了對應的最佳時機,而且莊呈英已經伏下了幾個後招,蕭然精于招式,自然看得清楚,這些招式也都是絕戶的手段,此時狠辣的殺手與剛才禮貌的孩子判若兩人!他現在已經無法判斷兩人到底誰好誰壞,只是師門所授從未有此等殺招,所以莊呈英這一做法與他一直以來的理念有悖,蕭然心裏的天平忽然有點傾向于這個老人。
那個老人仿佛終于看見了莊呈英出手,在莊呈英的手就要搭上自己喉嚨的一瞬,向後退了一步。
莊呈英這在蕭然看來無懈可擊的殺招竟然落空了。
那老人爽朗的一笑道:“還真有一個無辜。”
話音未起,老人已經動了。
莊呈英似乎十分忌憚這個老人,一招落空立刻先守住門戶,不敢輕易追擊,但是一老一少距離太近,莊呈英在守的同時還有餘力繼續進攻,又是一招襲向老人的小腹。
這已經是下三濫的手段了,蕭然越來越吃驚,雖然說生死相搏之時任何手段都可以使用,但是這只是莊呈英的第二招,就已經用上了極為陰毒的手法,雖然蕭然看不出來莊呈英用了什麽招式,但不問可知也是極為厲害的一招。
那老人卻好整以暇,看也沒看莊呈英一眼。腳下一動,身體就躲開了莊呈英的第二次攻擊,老人第二步邁開之時,竟然已經與莊呈英拉開了一步的距離!
這一步,仿佛咫尺天涯,莊呈英招式已盡,無法碰到老人。
但是老人始終沒有反擊。
老人的目光轉向項京,蕭然看見老人的眼神,仿佛未蔔先知,立刻提着林一的刀沖向項京。
他與項京只有幾步之遙,加上提前啓動,卻仍然不如那個老人快!
那老人一直低垂的右手此時才擡起來,幾步之內,忽然略過莊呈英,一劍刺向項京!老人這一劍勢如山岳,卻快如閃電,越過莊呈英,直奔項京而去!
莊呈英微微有些意外,向後看去。
迅雷不及掩耳!
老人做出了一個在場幾人都不能理解的選擇,沒有反擊,而是向着一直在旁邊的項京發起了攻擊。
項京連震驚的表情還來不及顯現,那奪命一劍已經到了眼前。
老人一劍,封死了項京所有退路,只能等死!
項京沒有流露出震驚而是提前流露出了求救的神色,望向蕭然。
人在生死之間的大關頭時,才能體現出一些人性中本能的東西。
這種東西,叫做信任。
項京在最後時刻,把信任交給了只認識了幾個事成的蕭然。
蕭然到了。
他提前啓動,仍然無法趕在那老者雷霆一劍之前,只好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把自己的選擇做出改變。他原本想擋下這毫無征兆的一劍,但是此時只好改為撲向項京。
那個奇怪的老人此時的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了對蕭然的贊賞。這只能說明,在随意一劍就幾乎逼死項京的一瞬間,這個老人還有餘力去顧及周圍的事物。
蕭然卻沒工夫去看老人此時的神情,但是好在他提前啓動,終于在千鈞一發的時刻,把項京撲倒在地。老人的一劍,擦着自己的後背而過。
蕭然後背一陣劇痛,溫熱的感覺立刻布滿後背,鮮血緩緩滲透,已經立刻浸透了衣服。
此時的蕭然與項京狼狽撲倒在地,那老人一劍沒有得手,也立刻收手,站在一旁,不知要做什麽。
場面瞬間有靜至動,又由動至靜。
莊呈英的臉色已經沒有了少年人的青澀,而是冷冷的看着那個老人。
項京目光呆滞,連向蕭然道謝都沒有精力,才發覺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前走了回來,而拉他回來的,正是蕭然。
蕭然一聲不吭,但是後背劇痛難忍,那老人的一劍,雖然只是略過自己的後背,卻仍然重傷了自己。
項京愣了半晌,才慢慢轉頭看向蕭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然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活下來再說。”
再說什麽?一個人剛從鬼門關滾了一圈,心神受到的震蕩都是無以複加的,項京覺得整個腦袋都是一團漿糊,可是蕭然卻能說出這樣一句安慰自己的話。這句話,蕭然今晚還對那個“秦良”說過。
再說什麽?項京終于從茫然的狀态中回過神來,當然是活下來再說謝謝。
但是你為什麽要救我?
項京想不通,自己受了家中長輩囑咐,遇到三念先生四大弟子格殺勿論。可是這個三念先生的第三弟子卻救了自己的命。
他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
場間五人,田游昏睡,蕭然重傷在地,連轉身都無法做到,莊呈英安靜的站在一旁,那老人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仿佛剛才奪命一劍不是自己所出一般。但這五人中,目前強勢的當然是這個老人,也許還可以算上莊呈英。
但顯然這兩人都沒有在意項京的心理感受。
老人看了一眼蕭然,自嘲般一笑,道:“現在無知無畏的人怎麽這麽多。”
莊呈英語氣漸冷,語氣中終于沒有了一開始的尊敬,斥道:“怪物。”
那老人卻無所謂,道:“這層僞君子的面紗,你終究是帶不了太久,還是少年人而已啊。”老人還是一點感嘆的意味都沒有,卻用着感嘆的語氣說話,“但你們這些人,又有什麽資格說我是怪物?”
莊呈英面色紅一陣白一陣,似乎是因為剛才自己對一個長輩這樣說話感到羞愧,緩了一會才說道:“前輩不問緣由,濫殺無辜,難道是君子所為?”
老人問道:“什麽是君子?”
奇怪的是,那老人一直不屑于與莊呈英辯論,此刻卻問出了這樣一句話,蕭然側耳細聽。
莊呈英一臉正色,道:“習武之人,行俠仗義,胸懷坦蕩,是為君子。”
“成天躲躲藏藏,生怕別人知道,也敢說自己胸懷坦蕩?為了一己之私,草菅人命,卑鄙下流,也敢說行俠仗義?”老人冷然說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是為君子,請問你們能做到嗎?”
說這話的時候,那老人似乎忍不住回頭看了蕭然一眼。項京看在眼裏,似乎才發覺,自從剛才雷霆一擊之後,這老人話突然多了起來。
莊呈英面色陰沉,卻沒有說話。蕭然聽在而中,心中微動。
莊呈英反駁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難不成每個人應該把所思所想都說出來才叫做君子?”
“什麽秘密,你們只是一群卑鄙下流的畜生而已”那老人說道:“君子論心。你們再怎麽标榜自己,心裏還是裝着那些隐晦不敢言人的念頭。”老人面無表情,“你們這群人,沒有無辜。”
君子論心,蕭然想起了師門時師父經常教育自己的話。不知為何,他聽着這個老人罵出不堪入耳的話語,卻不覺得不妥,反而是滿口道德的莊呈英,在這個老人的言辭面前,顯得有些狼狽。
莊呈英面色十分難看,不知為何話語中多了一絲怨毒之意,說道:“前輩既然知道君子無事不可對人言,卻為何據公器與己有?敢問前輩又是否敢說出自己的秘密?”
那老人哈哈笑道:“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君子。”
這話跡近無賴,但莊呈英卻無話可說。蕭然聽着卻生出贊同之意,忍不住艱難的轉過身來,看着那個老人說道:“此話有理。”
那老人似乎有些意外,轉身盯着蕭然,道:“年輕人無知無畏,既然無知,又怎麽知道我這話有理?”
蕭然心想,只不過是因為你說的話與自己師父的話有些許相似,他卻不再敢輕易提到自己的師父,于是說道:“前輩的話,雖然跡近無賴,胡攪蠻纏,但我卻覺得很有道理。”
那老人聽了這話,沒有馬上回到,而是微眯着眼睛審視着蕭然,忽然道:“你不會是怕我一劍殺了你才說這種話讨好我吧?”
蕭然被這句話激起了一絲怒意,因為最近太多人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仿佛每個人都可以随意取自己的性命。他忍不住沖口而出:“前輩剛才那一劍雖然風采絕代,但是我若沒有受傷,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這話就是逞強了,其實蕭然知道自己遠遠達不到這個老人的境界,即使自己狀态完好,也不是這個老人一合之敵,但他實在不是那種委曲求全的人,一時逞強,也只好承擔後果了。
那老人微微皺眉,認真的看了蕭然一眼,那眼神似乎能穿透人的身體,蕭然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那老人笑道:“士可殺不可辱?”
蕭然還來不及說話,那老人又搖頭道:“仍然是無知無畏的蠢貨而已。”
此時說這樣的話,極容易激怒這個怪人,項京在一旁忍不住有些擔心,還以為蕭然是因為對方的一劍吓到了,腦子不清不楚亂說話,于是想替他分擔一些壓力,說道:“前輩難不成以為跡近無賴,胡攪蠻纏也是好話?”
那老人似乎沒想到項京也敢開口說話激他,不由得又用那種感嘆的口吻說道:“奇怪,難道現在這麽多年輕人不怕死?”
蕭然知道項京是想表示與自己同陣營的意思,聽到這個老人如此說,也不準備再做退讓,強硬的說道:“前輩此言差矣。”
老人看着他。
“從沒有任何人不怕死,”蕭然迎着他的目光,說道,“只是無知,所以無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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