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天
【二〇〇八年】
周末,放了月假才返校,聽聞言公子同化學公主分分合合,近日重新恢複了單身。
周景和冬冬她們的寝室也從陰面換到了陽面,面朝操場,能看見翠綠的大片草地。
這是個幸運月。
胥冬冬還在新宿舍整理她那一畝三分地,周景獨自來到操場,散步。
周末的下午,言世堯通常都會在操場踢足球,周景并不是刻意追着他來的,只是習慣了,徘徊在有他的地方。
晚飯前的塑膠跑道上,人很少。言世堯的水杯,衣服和滑板就放在花壇邊上,周景過去,将滑板放倒,一點點的往前溜。
磕磕絆絆的,滑了幾次都不行,索性,将滑板還回原處。
巧了,那只冷漠的公天鵝,不知什麽時候,坐在了花壇邊緣的石臺上,他穿着幹淨的寬格子襯衫,平板鞋也是一塵不染,看樣子,也是來看言世堯踢球的。
聽說他這次月考年級排榜,理綜又是滿分,總成績超過第二名近二十分,周景在文科年級大榜的排名,卻依然是徘徊在十名以外那個邊緣。
周景本想将東西放下就走的,哪知道,東西是放下了,對面的人,卻伸了手過來。
“你好。”他說,手指修長。
周景一愣,他們這代人,用握手這種方式打招呼,就像天上突然有了不明飛行物一樣罕見,而她,也是人生中第一次遭遇上這種極其正式的對待。
她小心的遞了一只手過去,受寵若驚,繃的筆直,說:“你也好。”尚恒禮貌的捏了捏她四個指頭,松開了。可周景心裏卻是又打鼓,又長草的,她撚撚那幾根被他捏過的手指,上面還保留着幹燥微涼的觸感,突然好奇起來,那手是不是有魔法的,不然,怎麽什麽習題都解的出來?真該多捏一捏,沾沾靈氣。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尚恒主動跟她握手,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在小心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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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世堯最近總是在他耳邊唠叨,他說兄弟你得辟謠了,咱倆一天到晚形影不離的,你是真沒聽說還是裝沒聽說,有人傳咱倆是GAY,你自己不近女色也就罷了,兄弟我忌不了葷啊。
尚恒默默的在手機裏百度了什麽是GAY,然後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他先是大膽假設了身邊最熟悉,關系也最好的朋友,言世堯,然而,還沒等走到小心求證那一步,他自己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毛骨悚然,求證只能終止,不僅如此,那之後的好幾天,他都是無法直視言世堯的。
與此同時,那陣子的言世堯以為自己哪裏得罪了這位太子爺,連着給他打了好幾天的熱水。
看到周景走過來的時候,他一直耿耿于懷的假設再次湧上心頭。
他是知道她的,她叫周景,課間十分鐘,經常見她在教學樓大廳中間的落地窗邊徘徊,言世堯也說起過她,不纏人,卻又像個影子一樣,走哪跟哪,說不上煩,卻也沒什麽感覺。在文科班,她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種子級選手,人長得聘婷又安靜,只是有點呆,可惜了。
他也曾問過言世堯,既然你對人家沒感覺,就要盡早說明白的,這樣總吊着,有什麽意思。
言世堯是怎麽回答他的?世人笑我太瘋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他說這你就不懂了吧,男女之間的關系,哪有挑明了說的,一廂情願也好,心甘情願也好,一旦攤了牌,那才真叫沒意思了。
在尚恒看來,出來混,他這麽能作,遲早是要還的。
總之,鬼使神差的,他就伸出手來,說了聲“你好。”
然後得到了求證:女孩子的手,可真軟。
自握手事件以後,周景偶遇公天鵝的次數逐漸多了起來。
比如,周景習慣了從食堂出來順道打壺熱水,老式旋轉杆的水龍頭螺口有些松,噴了好些熱水出來,尚恒剛巧也從食堂出來,打熱水,他的不鏽鋼保溫杯輕巧往旋轉杆上一壓,水便不噴了,只是,他手背被濺紅了一塊,周景來不及道謝,人已經走了。
從此,食堂外偶遇成了家常便飯,以趕超一日三餐的頻率。周景常常和同學聊得正歡,一轉頭,尚恒剛巧從身邊經過,有時候沒看見她,匆匆過去,有時候看見了,便點個頭,然後匆匆過去。
“他眼睛好長,吓了我一跳。”同伴說。
周景莞爾,他的确是有一雙長長的丹鳳眼。
再比如,言世堯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上廁所了,胥冬冬為此蠢蠢欲動,每每看到尚恒和他一前一後從衛生間出來,她就止不住的“嘿嘿嘿”。
“他倆這麽形影不離的,就差手拉手了。”冬冬咂咂嘴,問:“你說他倆,會不會是那種關系?”
“哪種……”周景趴在落地窗護欄上,看噴泉。
“GAY啊!”冬冬壓低了聲音說。
周景:“……”
還有,以前倒是沒注意過,原來尚恒也是每個周末都去看足球的。周景将一切偶遇都歸結為,之前她太過于關注言世堯,而忽略了這一位,所以,自動無視了他的存在,實際上,大家在同一個學校,經常遇到沒什麽特別的。
有時候,是周景一個人去,有時候,也有胥冬冬。
尚恒的書包裏經常有酸奶果凍之類女孩子大都喜歡吃的東西,經常的,被胥冬冬掃蕩一空。
而每當周景一個人去的時候,他會把身上的寬格子襯衫脫下來,卷一卷,墊在窄窄的石臺上,招呼周景:“坐。”
襯衫是棉布的,坐着很軟。他的襯衫裏總是習慣套着一件T恤,不管是白的,黑的,灰的,藍的,綠的。
時間久了,周景發現他也就是個平凡人,連衣服都不會洗,周末要背個大書包,全部帶回家裏;炎炎夏日,他也會逃掉累人的體育課,躲在超市後頭的小樹林裏喝汽水;上語文課會睡覺,被突然點名,也一樣答不上來問題。由此可見,那些旁人強加于他的光環,也并非無懈可擊。
別人說他聰明,勤奮,難得長得好,還肯靜下心來把書讀好。周景把這些跟他說了以後,他極其罕見的做了個誇張的表情——笑的前仰後合,看樣子很開懷。等他終于笑得夠了,平靜下來,對周景說,“是不是有過那麽一句話,這世上最陌生的,就是別人口中的你自己。”
等到時間再久一些,周景發現,她和公天鵝的興趣愛好還挺接近。
尚恒說,他喜歡看書,《時間簡史》,《相對論》,《了不起的蓋茨比》,《麥田裏的守望者》……還有一大堆周景也記不得名字的書籍,都是他喜歡的。
作為文科生的周景,自然也要表現的像個合格的女文青:“我也愛看書的啊,四大名著都看過,《金~瓶~梅》就挺有意思,你知道那個書嗎?就是講《水浒傳》裏頭的事兒。”
那是尚恒心中第一次颠覆了言世堯形容過的周景,除了聘婷是真的,安靜?有點呆?哪裏看出來的?分明,都是假象。對了,言世堯也是理科生,他一定是語文不好。
周景做的最大膽的事,就是第二節晚自習,溜到尚恒的班級,和言世堯他倆看籃球。
因為,第二節晚自習,管理比較松,都是由科任老師負責,一邊看自習,一邊備課,睜只眼閉只眼,而且通常,老師們也不一定能清楚的記得每一個學生的臉。
說是看籃球,那時候的手機,哪裏有支持視頻播放功能的,他們不過就是三只腦袋湊到一起,用2g網刷手機浏覽器,那上面,有文字形式的實時賽況。
言公子和尚公子都喜歡凱爾特人隊,從三巨頭聊到凱爾特人隊訓——哪一個更痛苦,努力還是後悔。
周景喜歡的球星,是麥迪,但她覺得,努力過卻還是後悔了,才是最痛苦的。
尚恒的座位,是班級的風水寶地,最後一排的後門底下,那裏,是班主任的盲區。
周景一去,就坐在他旁邊的空座位上,言世堯在他們前面的那一排,桌上的書摞得很高,桌箱裏亂七八糟,堆的全是女孩子的東西,雨傘,小鏡子之類。
尖子班的管理,比較別致,普通班的班主任,只是愛趴個後門而已,他們班的班主任,卻在後門上糊了張報紙,上面挖了兩個窟窿,然後,肆無忌憚的趴後門。而班主任什麽時候來,也只有座位最近的尚恒才能看見,那兩個窟窿上,究竟什麽時候變成兩只眼睛。
常常正看到興頭上,周景的腦袋就被尚恒按到桌子底下去了,有時候,磕到桌子,有時候,磕到他的大腿。
而關于這些記憶,對尚恒而言,若說不用刻意去想便久久難忘的,一定是周景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還有她身上的百合花香,那是一種只有手洗擰幹的衣服褶皺裏,被太陽烘曬過,才會散發出的洗衣粉香氣。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勾起泥萌的一絲絲回憶。
許小今最擔心的就是,我一個人寫的激情澎湃,熱淚盈眶,而你們看的,不知所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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