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擔心
馬車駛緩緩離了官驿館, 見程鶴年沒有跟上來,孟如韞心裏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緊攥的掌心裏全都是冷汗。
今夜此行确實大膽, 所幸程鶴年暫未對她的話起疑。
她有些困倦地靠在車壁上,聽着車輪在空蕩蕩的長街上軋過吱呀聲,在颠簸中昏昏欲睡。正此時, 忽聞外面馬聲嘶鳴,馬車猛得一停。
孟如韞驀然驚醒, 想起上次被流匪劫道的經歷,心懸到了嗓子眼,轉念又想到自己在虔陽府城中, 定了定神, 正欲掀簾一瞧,趙闳留給她的駕車侍衛在外面禀道:“女官, 好像是陸巡鎮使。”
陸明時?他怎麽到這裏來了?
孟如韞推開馬車門, 見長街上浩浩蕩蕩擠滿了一支軍隊, 正中的士兵朝兩側讓開一條路,陸明時緩緩馭馬行來。
那馬疾行間忽被勒停, 正躁動不安地噴着響鼻。
“你這是要帶人去哪裏?”孟如韞下了馬車, 仰面問他。
陸明時一身甲胄, 兜鍪遮住了半張臉, 只露出鼻梁和眼睛,隐在陰影裏,一時看不清神色。
他不說話,也不下馬, 就那樣定定瞧着孟如韞。
“陸子夙?”孟如韞上前一步, 望着他身後浩浩蕩蕩的軍隊, 小聲問道:“你……該不會是特意來找我的吧?”
“嗯。”陸明時語氣很低,對她道:“太晚了,回家吧。”
孟如韞意識到他可能是生氣了,拉住他解釋道:“我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安置完了流匪,本來我應該在你之前回去,不勞煩你出來尋我。”
陸明時看了她一眼,話到嘴邊又戛然而止,嘆了口氣道:“有什麽事先回去再說。”
孟如韞不讓他走,“那我不坐馬車了,你騎馬帶我,好不好?”
誰料陸明時不為所動,“天太冷了,回馬車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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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如韞蹙眉看着他,陸明時依然無動于衷。
竟這麽生氣嗎?
陸明時不再理她,徑自馭馬掉頭離去,孟如韞怏怏不樂地站了一會兒,确實覺得有些冷,失落地回到了馬車上。
馬車被護在軍隊中間,周遭都是甲胄與兵器的碰撞聲,放眼過去,孟如韞一個也不認識。她将頭探出馬車去,隐約看到了為首走在最前的陸明時,他們之間隔着長長的隊伍,而他卻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孟如韞心中有些忐忑難過,貿然來尋程鶴年是她的不對,可今夜時機難得,若是等他什麽都弄明白,她再來說這些話就太晚了。她自覺自己有幾分道理,便想着等回去後再跟陸明時解釋。
軍隊一路将馬車護送到了胡同口,孟如韞下了馬車後,本想等陸明時一起回去,可他不知是沒意識到她在等着,還是故意拖延,同百夫長交代起來沒完沒了。
巷子裏的風冷飕飕的,孟如韞凍得雙腳發麻,想進屋先暖和一會兒,剛邁進大門就撞上了正團團轉的梁煥。
梁煥見了她十分高興,“孟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你沒事吧?”
孟如韞笑了笑,“我沒事,別擔心。”
他往孟如韞身後望了一眼,“師兄呢,他也沒事吧,有沒有同驿館的官兵起沖突?”
孟如韞一愣,“怎麽會和官兵起沖突?”
梁煥解釋道:“師兄回來後見你不在,十分着急,又聽趙老板說你尋程鶴年去了,怕他對你不利,便執意要帶兵去圍剿驿館,救你出來。我實在是攔不住他,他堂堂巡鎮使,大半夜帶兵沖官驿館,這樣胡來,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參一本……”
陸明時走過來,打斷了梁煥,“別胡說八道,回去。”
孟如韞沒想到他擔心成這樣,“子夙哥哥,我……”
陸明時并未看她,只冷聲道:“你也回去。”
他轉身又要往往走,孟如韞抓住他的手,發覺他掌心裏都是汗,卻又燙得驚人。
她心下一驚,“你怎麽燒成這樣?”
陸明時下意識想要拂開她,結果身形一個踉跄,幸虧梁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身上穿着軍甲的陸明時像一座鐵山一樣壓下來,壓得梁煥變了臉色,孟如韞忙上前幫忙,兩人合力将他扶進了屋裏,安置在榻上,梁煥讓人去請大夫,孟如韞守在陸明時身邊,急切地喊他的名字。
“子英……”陸明時神志不清地呓語了一聲。
梁煥連忙上前,“師兄有什麽事?”
陸明時眉心緊蹙,似是想睜開眼,“矜矜……回來了嗎?”
“我在這兒,子夙哥哥,我在這兒。”
正在倒水的孟如韞聞聲忙跑過去,抓住了陸明時的手。
“矜矜……”
“我回來了,別擔心。”孟如韞捧住他的臉,她身上的氣息讓陸明時覺得安心,他緩緩安靜下來,緊蹙的眉心也慢慢展開。
孟如韞解了他的兜鍪和軍甲放到一邊,見他臉色燒得發紅,嘴唇沒什麽血色,忙用手帕沾了冷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額頭,然後給他脫了靴子,解了外袍,這才發現他肋骨間的傷口已經被撕裂,殷紅的鮮血早已浸透紗布,将紗布和血肉黏在一起。
他就是這樣去碼頭上降服魯得永,趕回城中與李正劾交接,安排後續事宜,回到家後發現她不在,又馬不停蹄地點了兵要去找她。
怪不得會傷口撕裂,怪不得會燒成這樣。
孟如韞盯着他的傷口,一眨眼,眼睛裏盈滿了水霧。
梁煥很快将大夫找來,還是上次那個,睡得正香被人從被子裏拎起來,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梳。大夫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陸明時的傷勢,然後長嘆了口氣。
得,今晚不必睡了。
“你相公傷在肋骨,雖未及脾髒,但也是個動辄有牽扯的地方,關鍵在靜養。他這傷一天之內撕裂了好幾回,被甲衣捂着,出汗發膿,導致炎症。又內裏心急火旺,外面受寒吹風,肯定會發燒。若只發燒還是小事,怕只怕是……”
大夫一聲嘆息,孟如韞心裏整個提了起來,顫聲問道:“情況嚴重會怎樣?”
“若是高燒不退,可能會燒壞心肺。若是傷口的膿不消腫,可能要剜肉刮骨。”
大夫寫下一張方子,梁煥接過去,忙吩咐侍衛去抓藥。孟如韞守在床邊,看大夫用銀刀清理傷口周圍的腐肉,一刀一刀,縱使陸明時高燒不醒也疼得眉心緊皺,仿佛割在她心上,牽動着心神在呼吸間抽疼。
大夫處理完傷口,已經累出了一身汗,梁煥讓人送了些吃食,連同熬好的藥一起端上來。孟如韞讓大夫休息會兒,将藥碗端過去,去內室給陸明時喂藥。
勺子遞到嘴邊,陸明時似有知覺,微微啓唇咽下。
孟如韞試探着問道:“子夙哥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矜矜……”
“我在這兒呢,我在這兒!”
見他尚有幾分清醒,孟如韞心裏一松,抹了抹眼淚,又用勺子舀了一勺藥湯,喂他喝下。
一碗藥很快就見了底,孟如韞用濕帕子擦掉他額頭上的汗,柔聲在他耳邊道:“我在這兒守着,你好好睡一覺,明天早晨,不準再發燒了。”
陸明時沒有睜眼,手指動了動,勾住孟如韞的手,若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陸明時的情況沒有像大夫說得那樣變得更嚴重,喝下藥後半個時辰,額頭的溫度就沒有之前那樣燙了。孟如韞稍稍松了口氣,但仍不敢離遠,就在他榻前守了一夜,隔兩三個時辰就要試一試他的溫度,給他冷敷一下額頭。
孟如韞最後一次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窗外鹂鳴鵲鬧,風搖月桂,枝葉間落下的光影投在孟如韞眼皮上,忽明忽暗地晃蕩着。
孟如韞緩緩睜開眼,發現身上披了件披風,一轉頭,見陸明時正枕着胳膊瞧她。
孟如韞倏地起身湊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燒了,真的不燒了,太好了。”
“是你說的,今天早晨就不許我再發燒了。”
陸明時的聲音裏仍有些沙啞,但聽語氣似是已無大礙,孟如韞突然眼眶一紅,将臉埋進他懷裏,無聲地落淚。
陸明時輕輕嘆氣,撫摸着她的頭發,“抱歉,昨晚吓着你了吧。”
“大夫說你可能燒壞腦子,快把我吓死了,”孟如韞抽噎着悶聲道,“我這麽年輕,可不想守着傻子過一輩子。”
陸明時笑得胸腔微震,“天天說我欺負你,等我燒傻了,豈不是剛好給了你機會欺負回來?”
“誰要欺負一個傻子!”孟如韞抹了抹眼睛,擡眼瞪他,“何況你本來也沒什麽腦子,明知自己傷成這樣,還到處折騰,蘇和州上下幾百個官員,離了你還能癱了不成?”
“要開始與我翻舊帳了嗎?”陸明時笑着捋了捋她的頭發,“你昨夜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去找程鶴年——”
“啊,差點忘了,大夫說早上要喝藥。”
孟如韞忙從他懷裏支起來,不給他興師問罪的機會,理了理衣服,轉身走了出去。
陸明時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揚。
但這件事是躲不過去的,孟如韞也沒打算一直瞞着他,吃過早飯後,搬了個小凳子坐到陸明時床前,将昨夜在官驿館裏與程鶴年的對話一句一句學給陸明時聽。
陸明時微微皺眉,“你代長公主招攬他,可曾問過長公主的意思,萬一長公主不喜他……”
孟如韞搖頭,“程鶴年此人喜權勢而無道義,若用為耳目,則耳目蔽,用為心腹,則心腹病。”
“既如此,為何要同他說長公主有招攬之意?”
“你看,連你也被我騙住了,”孟如韞得意地揚了揚眉,“我同他說新巡撫要捏造證據查辦他,又說長公主殿下有意招攬。他一門心思揣測殿下是否真心招攬,卻下意識相信了巡撫要查他這件事。我說這件事殿下要他自己解決,那他必然會出手消滅證據。昨夜碼頭劫糧他将自己摘得幹淨,徒有魯得永的口供不足以給他定罪,但只要他再出手,咱們就能抓住他的把柄,屆時人證物證俱全,他勾結永林衛劫官糧的罪名就跑不了了。”
想明白前因後果,陸明時緊皺的眉頭緩緩舒展,笑道:“好一招借雷掩鼓。可你膽子也太大了,若是他昨夜先扣下你再向東宮求證該怎們辦?”
“程鶴年沒這麽聰明,”孟如韞道,“他沒有全心信任太子,也不敢在這個關頭讓太子知道長公主招攬他,令太子生疑。”
她此事做得确實巧妙,可也确實驚險。陸明時見她自顧自得意,好言勸道:“人心叵測,以後還是不要在此周旋算計。”
“可我好不容易才想到的主意,你就不能誇我幾句?”他一句話就将自己昨夜的辛苦輕飄飄否定了,孟如韞面上有些失落。
“嗯,真是辛苦你在程鶴年身上費了那麽多心思,不知矜矜何時有空,也費心騙騙我?”陸明時笑着逗她。
孟如韞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病?”
陸明時指指自己的腦袋,“昨晚剛燒傻了。”
孟如韞氣噎。
“好了,知道你聰明。”陸明時拉過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程鶴年被抓了把柄,咱們後面就省心了。”
程鶴年果如孟如韞所料,派程雙去銷毀證據。
魯得永被抓下獄,魯宅被查封,他派人潛進去找那架月琴,被梁重安派去查案的手下當場抓住。同時,程雙想去之前與魯得永約好的存放劫來官糧的宅子看一眼,看新任巡撫使打算捏造什麽證據,甫一露面就被跟蹤他很久的李正劾逮個正着,要他交代現身此處的緣由。
程雙緘默不言,但魯得永、魯夫人早已有口供。管倉庫的鄭中铨見同謀紛紛落馬,吓得說了實話,指控程雙就是吩咐自己拖延官糧入庫時間的人。
至此,程鶴年終于被拖進了泥潭裏,再也将自己洗不幹淨。
遠在臨京的蕭漪瀾與孟如韞心有靈犀,故意在朝堂上當着太子的面賣了幾手好給程知鳴。太子頓時對程知鳴起疑,又聽聞蘇和州亂成了一鍋粥,程鶴年不僅沒給他賺到錢,反而還将永林衛指揮佥事魯得永折在了裏面,氣得不輕,在王翠白的建議下,當即上疏為魯得永辯解,說他是“受奸人脅迫而為”,要求徹查此案,懲治元兇,還魯得永一個清白。
畢竟程鶴年出事,蕭道全還可以分辯說與自己無關,可是魯得永是永林衛的人,誰都知道永林衛與東宮關系密切,保魯得永,就是保太子自己的名聲。
至此,太子徹底打算放棄程鶴年了。
十月初二,朝廷派了新巡撫來蘇和州,是戶部度支司郎中蔡文茂,與之同行的還有前來宣旨的司禮監随堂太監季汝青,以及工部派來替換張還耕的主事官員。
蔡文茂雖是長公主的暗線,此次卻是經由季汝青舉薦而來,因此兩人相處起來要比原先幾位各自為政的巡撫使和諧很多。
他們一行人到達蘇和州後,先宣讀了朝廷的聖旨,大意是敦促各級州官要體恤百姓,勉力救災,又宣讀了新的赈災銀使用章程,修堤款從三十五萬被削到了十七萬,剩餘三十萬除從周圍各州購買赈災糧之外,還要用來幫災民重建屋舍,整饬田地。
這些事交由梁重安與蔡文茂、薛錄拟一個新的章程出來,季汝青以天子親使名義從旁監管。重新湖堤的工程,由工部新任官員協同六皇子蕭胤雙一起完成。
除此之外,蔡文茂還要接手程鶴年勾結永林衛劫官糧的案子。
他作為一個戶部京官,第一次接手刑事案件,涉案人還是程閣老的親兒子,可謂是十分棘手。
季汝青從旁提點了他幾句,要他以不熟悉刑部條陳為借口,“只查不判”,将卷宗一并封存送往朝廷,要殺要放,全聽上意。蔡文茂覺得有道理,于是将所有的人證物證整理好,請李正劾押往臨京。
十月初七,天高氣爽,程鶴年帶着枷,離開虔陽府前往臨京。
孟如韞去城外長亭送了他一程,程鶴年已經在牢裏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望着她苦笑,“我若是孟姑娘,今日當無顏相送。”
孟如韞搖頭,“可惜,你不是我。”
“我不是你,所以猜不透你,所以活該被你算計至此,是嗎?”
孟如韞望着澄碧的長天,緩緩說道:“其實我沒算計你什麽。要以糧換地的人是你,支使永林衛劫官糧的人也是你,如今落在你身上的罪名,沒有哪個字冤枉了你。你落到此番境地,是天理王法之怒,非我之罪。”
程鶴年聞言大笑,“真是好一個天理王法,你為長公主謀嫡,又能高尚到哪裏?”
無論他是套話還是斥責,孟如韞都不想同他探讨這個問題。她為程鶴年倒滿酒,也為自己滿上,舉而飲盡,然後說道:“我今日非來炫耀,也無意規勸,只是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來為程兄餞行。願程兄一路順風,到了臨京之後,萬事順遂。”
程鶴年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笑了笑,“屠蘇酒。”
他與孟如韞數次在鹿雲觀對酌,飲的都是此酒。只可惜酒味因時變,故人随境遷。
程鶴年飲完三杯,起身摔杯離去,身上枷鎖随着他的步履撞擊作響。他邊走邊放聲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我為逐戴罪去,願卿青雲履九州。”
孟如韞嘴角勾了勾,眼裏卻沒什麽笑意。
孟如韞送完程鶴年回去,見陸明時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旁邊小幾上随意搭了一卷明黃色的東西,走近了才發現竟是一卷聖旨。
孟如韞大驚,“這哪來的聖旨?”
“哦,給我的。”陸明時仰在貴妃榻上懶洋洋地阖着眼,長腿支在地上,踩着貴妃榻晃啊晃。
“給你的……”孟如韞将聖旨拾起來,小心翼翼展開,生怕弄髒了這張明黃的緞面,“茲令十一月前歸北郡……”
她眉心深擰,“不是說過完年再回去嗎,怎麽這麽快?誰來宣的聖旨,有沒有說別的?”
“宣旨的是司禮監随堂季汝青,馬從德的幹兒子,你指望他能說什麽?”陸明時語帶嘲諷。
“馬從德?”孟如韞問道,“是十三年前朝廷派往北郡的那個監軍?”
陸明時緩緩睜開眼,望向孟如韞,平靜的的眼神裏似有暗湧泛起。
“當年的事,你怎麽知道?”
“我……聽母親說起過一些。”
“你之前不是同我說,孟夫人從不與你講這些?”
“我……”
孟如韞正想着怎麽解釋,陸明時又緩緩閉上了眼,“罷了。你不想說就算了,別費勁胡扯了。”
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下颌繃得很緊,顯得整個人十分淩厲,長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膝蓋,這是他心思煩亂的表現。
孟如韞将聖旨卷起收進匣子裏,走到他身旁蹲下,輕聲問道:“子夙哥哥因何煩心,是舊事,還是未來事?”
陸明時嘆了口氣,“都有。”
“舊事是因為見了季汝青,那未來事又是因為什麽,聖旨裏只說讓你回北郡整饬軍隊,難道是要與戎羌打仗?”
陸明時道:“我倒不怕與戎羌打仗,我怕的是不打,年複一年這樣拖着,拖到北郡馬老刀鏽,而戎羌騎兵一年比一年彪悍。”
“不會的,”孟如韞握住他的手,“有子夙哥哥在,北郡不會輸的。”
陸明時望着她笑了笑,“這麽相信我?”【gzh:又得浮生一日涼呀】
孟如韞點點頭,觑了眼四周,小聲說道:“那當然,你姓陸呀,是永冠将軍陸持中的陸,是昭毅将軍陸谏的陸。”
“也是孟家夫婿陸子夙的陸。”陸明時突然笑着接了句。
孟如韞拍了他一下,“我好心勸慰你,你竟然調戲我!”
“這就算調戲了?”陸明時伸手拉了她一把,孟如韞一個不穩,跌倒在貴妃榻上,被陸明時趁勢摟在懷裏。
“你的傷……”
“早沒事了。”陸明時摟着她的腰,将臉埋在她後頸處,“別動,給我抱一會兒。”
“青天白日的,你還要不要臉。”孟如韞羞臉粉生紅,不肯依他。
陸明時嘆氣道:“我馬上就要去北郡,連媳婦兒都沒了,還要臉作甚。”
孟如韞輕輕“呸”了他一聲,“誰是你媳婦兒。”
“不是我媳婦兒,那就是我搶來的壓榻夫人。”
孟如韞氣惱,又忍不住被他逗樂了。
陸明時貼在她後頸笑,鼻尖震得她後頸微微發麻。她看不見陸明時正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後頸那顆豔如紅豆的朱砂痣。
“我心裏着急得很,矜矜,戎羌一日不平,我就不能安心娶你為妻。”
孟如韞轉過臉去瞧着他,“為何,怕我壞了你的運道?”
“嗯,也不是沒可能。”陸明時笑着捏了捏她的臉。
孟如韞瞪他。
她心裏清楚陸明時在想什麽,大概是北郡不太平,隔三差五就要與戎羌人打仗,他不舍得帶她過去吃風咽沙,也不舍得留她在臨京獨守空房,更怕自己哪天出了意外,連累她後半輩子無人可依。
可是她不喜歡他這樣想。
“那要是一輩子平不了呢,你要我當一輩子老姑娘嗎?”
陸明時道:“剛剛還說相信我,怎麽又開始咒我了?”
孟如韞哼了一聲,“我不管,我等得不耐煩了,就随便找個人嫁了。”
孟如韞鼻尖發酸,他怕她守寡,她卻更怕等不到那天,上輩子過早病逝讓她害怕等待。
摟在腰間的手微微收緊,孟如韞故意氣他,以為他會反唇相譏,誰知他竟一句話都沒說,仿佛是默認同意了似的。
氣得孟如韞一把推開他,起身進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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