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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讀課結束,高二教學樓三層突然炸鍋了。
年級排名第二的李星河被郝校長親自從天臺帶走,一前一後從走廊走過,路過二班。
郝校長一臉嚴肅,李星河一臉無奈,和江想目光交彙時,還聳了一下肩頭。
二班人一臉驚訝。感覺發生了什麽重大事件。
一班教室這會兒都被低氣壓籠罩着。二班占着位置優勢,有人前去一班打探消息了。
很快,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
“我的天啊!是張微甜約李星河,捧着一瓶心願星天臺告白。”李維說完,拍拍胸口,又狠狠呼了一口氣。
“我去!張微甜牛掰啊!”另一個男生豎起了大拇指。
女生:“那李星河答應了?”
“誰知道啊!郝校長不是去了嗎?”
“郝校長怎麽知道的?”
“郝校長的辦公室正對着天臺啊!”
“我聽說郝校長抓早戀很瘋狂。”
“請家長、寫檢讨呗。難道還有十八般酷刑?”
女生:“李星河應該沒事吧,他學習成績那麽好?”
“早戀和成績好壞沒關系。”
“叫啥早戀啊?小學生初中生那叫早戀,我們都快十八了,還早什麽戀啊。”
“學校都是一視同仁,難道成績好的人可以談戀愛,成績差的還不能談戀愛了啊!這也太不公平了,那我可要拉橫幅控訴了。”
“你想談也得有人願意和你談啊?現在的女生啊,一大半看臉。喏——”
兩個女生在江想桌前,談論學習呢。其中一位還是班花林萱萱。
“班花都去了。”
“其實,我覺得新同學也挺好看的。”
“墨鏡遮了一半臉,你看個屁啊。”
“就是戴着墨鏡感覺很好看啊,又酷又神秘。”
“歲晚确實很漂亮。”說話的人叫李子游。
“李子游,你知道?”
李子游拿出手機,打開相機。“你們自己看。”
歲晚從小學參加過很多比賽,還拿過全市三好生。網上有她的新聞,還有照片。
歲晚的長相集合了父母的有點,她更像父親多點。五官精致,小時候靈動可愛,等漸漸長大,五官長開了,氣質清純淡雅。
“這班花要換人了吧。”
李子游拿回手機,他還沒說歲晚的家庭背景。
“可她為什麽戴墨鏡啊?”
“暑假出了車禍。”
“毀容了?”
“別胡說。盼着人好行不。”李子游嚴肅道,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
“李子游你知道的很多嗎?是不是很早就關注歲晚了。”
李子游擺擺手。他小學時跟着爺爺去參加過書法協會舉辦的活動,那次歲晚也在。
歲晚寫了兩句詩,正是李白的《将敬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在場的書法老師誇贊不已。
等他說完,幾個男生都有些不信。哄孩子的吧。
“你們可以找機會看看她的字。”
“據說,她到現在一科作業都沒寫過,上課也不做筆記。”
“李子游,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歲這個姓是大衆姓嗎?”
李子游沒說,他家裏還有那次活動的合照。那次活動他大受打擊。作為同齡人,他完全被歲晚碾壓,回去苦練書法,後來他去參加書法比賽,可惜都沒有遇到過歲晚。
歲晚來報道的第一天,他就認出來了。當然,她肯定不記得他了。
介于一班的事,郝校長親自給高二年級班主任開了會。一班二班的班主任都是年輕教師,三十歲不到。
“早戀這事,我在會上多次強調,請大家注意引導。”
“一中杜絕一切早戀行為。蘇老師你和李星河好好談談。這孩子是沖清北的苗子,趕緊讓兩人分開做坐,座位隔遠點。”
“二班就在一班隔壁,要引以為戒。另外,天臺的門要鎖上。看星星看月亮,給我都看書去。”
等會議結束,宋歌和蘇潮一起出來,兩人無奈一笑。
宋歌道:“老師還單身,學生開始早戀。像話嗎!”
蘇潮膝蓋一痛。“宋老師,早戀這事是防不住的。你也要注意一下你們班。”有時候打臉只是早晚時間問題。
宋歌微微一笑,“多謝提醒。”他們班最受歡迎的就是江想,這孩子肯定不會和女同學去天臺。
蘇潮路過二班時,二班學生投來了打量的目光。
宋歌走進教室,“別看了。蘇老師被訓得很慘。希望未來兩年我都不要經歷蘇老師剛剛經歷的。”
底下人都笑了。
宋歌環顧一周。“我能明白你們的心情,朝夕相處,容易産生美好的感情。但是你們這個年紀首要任務是學習。未來有很多未知。你們能确定給對方想要的世界嗎?能确定上一所大學嗎?”
大家若有所思。
宋歌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不覺一笑。
“宋老師,假設,我是說假設,我喜歡的人成績很好,我以他為目标,努力學習,争取和他考上一所大學。這樣也不行嗎?”
男生哄起來,“喔喔”的叫起來。
“可以把這份暗戀藏在心裏,化暗戀為動力,也不錯啊。”宋歌後背開始冒汗。
“早戀”是每個人高中老師都棘手的工作,甚至有些老師反映,這工作比教學工作難做多了。
一個接一個問題,宋歌被學生問住了,他索性也不上課了,和大家來一場交流。
“喜歡始于外表。”
“那是見色起意。”
“女生們,你們說說,你們的标準。”
“外表是第一眼感覺。誰不喜歡長得帥的。你們男生還不是私下讨論哪個女生長得好看,哪個女生可愛嗎?”
男生不甘示弱:“長得帥的,出來講幾句?”
教室裏突然陷入安靜中。
江想一直低着頭,翻着手裏的習題冊。
袁創身子往後靠來,他轉頭,“江想,該你發言了!”
江想擡起頭,窗外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表情淡淡的。一雙眸子有些疲憊,目光迷惑。大概是看書久了。他微微擰眉,誠然,剛剛大家讨論的話題,他根本沒聽進去。
歲晚一手托着下巴,一邊等着他的發言。她微微側過臉龐,目光掃過他面前的習題冊上。
怕是江想的心裏只有學習吧。
大家都等待着江想能說些什麽,比如他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他在意外表嗎?
宋歌看着江想的表情,那是滿滿的欣慰。“江想在争分奪秒的學習,你們呢?大家自己反思一下。吾日三省吾身,你們就是太閑了。”
衆人竟有些失望。
放學時,袁創悄悄說道:“我和你們說啊,李星河答應張微甜了,兩人在一起了。”
“李星河太爺們呢。兩人約定好,等考上大學後,再公開!”
歲晚:“李星河很厲害嗎?”
袁創:“那當然!僅次于江想!你想想要是江想早戀,宋老師還不吐血啊。”
江想斜了他一眼。
袁創拿出手機,翻出李星河的照片。
“不錯吧。李星河比江想更溫柔一點,喜歡他的女生也很多。”
歲晚竟有些感慨,既生瑜何生亮!李星河遇上江想,注定了千年老二位置。
袁創不死心。“江想,如果是你,有女生向你表白,你會早戀嗎?”
“不會。”江想直接回道,大抵覺得他這個問題很無聊,頭也沒擡。
“那假如向你表白的女生是你喜歡的呢?”袁創急了。
江想擰了一下眉,“戀愛暫時不在我的人生規劃內。”
袁創吐血,“請問你這人生規劃是幾年規劃?”
張星闊輕笑,“行了,你就別逼江想了,他在這方面晚熟。”
“歲晚你呢?”袁創随意問了一句。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歲晚發聲:“我會。”語氣堅定。
說完,她拿出書包,往外走去。
江想握着筆,不知不覺用力。他緩緩擡起頭。
袁創一時沒反應過來。張星闊拍拍他的肩頭,“沒想到歲晚這麽——潇灑。”
“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看不像。大小姐有這個魄力。”
袁創撇嘴,“她就說說吧。大小姐的眼光高着呢!能看上我們班誰?”
江想合上了書,心裏微微一動。宋老師剛剛說的話,歷歷在耳。
人生的每個階段要承擔的的責任不同,而他注定要比大多數同齡人付出的更多,更加的辛苦。
喜歡不一定要在一起,但是,若喜歡定然要對她很好很好才是。
“歲晚,你別走!”有女生叫住她。
歲晚站在教室後門口,回頭,“怎麽了?”
“值日!打掃完衛生再走。”女生叫應雪,也是孫舒然的同桌。
歲晚走了進來,放下書包。雖然戴着墨鏡,也遮不住她臉上的無奈。
有種突然垮臺的感覺。
袁創、張星闊沒忍住笑意。
“哈哈哈哈……”
歲晚都忘了還有值日這事。“需要我做什麽?”
擦黑板、掃地、倒垃圾、整理講臺。髒的地方用拖把拖一下,一般這活都是男生做。
“擦黑板,可以嗎?”應雪說的委婉。別的活都有人幹了。
歲晚點頭。她拿出手機,給董叔打了一個電話。“董叔,等我一會兒,我還有點作業沒完成。”
董叔驚住了。自從周宇恒和歲雯提出離婚了,歲晚在學校的狀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不寫作業、不參加考試。高一年級進去時年級排名第一,後來排名倒數,老師找她談話,最後拿她也沒有辦法。
董叔驚住了,“好好,我不急。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歲晚挂了電話,坐在座位上也沒動,她看着黑板,上面還留着化學老師寫的公示。
“歲晚可能不方便吧,要不,別讓她打掃衛生了。”
“她也沒說自己不能幹啊?”
大家也不再說什麽。
不一會兒,江想将洗幹淨的拖把拿回來,放在走廊上瀝水。等走進教室時,就見歲晚墊着腳尖在擦黑板。
江想一愣。
女孩子力氣不大,可能是平時也沒擦過,黑板被擦成了花臉。
像在塗鴉。
教室裏剩下的人都在看歲晚擦黑板。
“她在幹嘛啊?”
過了一會兒,黑板上出現了八個字。
“好好學習,不要早戀。”
字跡豪放,竟是草書。
教室的人看呆了。
歲晚揮揮手,手舉久了,有些酸。她欣賞着自己的傑作。長這麽大,第一次擦黑板。好久不寫字了,手生,字都沒眼看了。
大家停下手裏的工作,表情從迷惑到欣賞,眼裏盛滿了驚訝。長這麽大,第一次知道擦黑板也是一門藝術。
歲晚舉着黑板擦,還想在上端加點東西。一揮手,黑板擦突然飛了。
江想眼疾手快,長臂一伸,接住了黑板擦。
歲晚回頭,微微仰着下巴,兩片墨鏡上都是白點粉筆灰。竟有幾分可可愛愛的憨态。
江想的嘴角無意識地劃起一抹笑。“我來擦吧。”
歲晚抿了一下唇。
可是,江想竟然無處下手,好像在破壞藝術品。
“江想,留着吧。挺好看的。明天上課前,再擦。”
“你們讓讓,我要拍下來。”
搞完衛生後,大家各自回去。
歲晚和江想似有默契一般,沉默的往前走。晚風輕輕地吹着。十月中旬,天氣不冷不熱。
兩人一左一右,中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太陽西下,落日的餘晖灑在天邊。
少年背着黑色背包,女孩長發披肩,随風飄蕩。
像一副隽永無聲的畫卷。
“江想——”
兩人同時回頭。
後面一個女生小跑着追了上來。“我這幾天一直想去找你呢。”
歲晚看着女生,顯然她和江想很熟。
女生也在看她,沖着歲晚微微一笑。“我是一班的夏芯蕊。”
歲晚沉默。
江想開口道:“她是我同桌——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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