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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下了帖子,說她宮中有一盆極品玉蘭開了花,邀請娘娘去賞玩呢。”蘭芝低聲道。

華裳眯着眼點點頭:“前幾天皇後還賞了本宮三匹進貢的雲緞,精貴無比;今兒淑妃又邀請本宮賞花,看來這後宮開始不平靜了。”

蘭芝回道:“娘娘,寧貴嫔也送了一支血參來,應該也是向娘娘示好。”

華裳閉着眼道:“現今,皇後、淑妃、寧貴嫔都想拉攏本宮,但是本宮卻只能選擇一個人,或者一個都不選。”

“若是獨善其身,倒不是不行,只是也許會被看得清高,不适合本宮的經營。若是選擇一個交好的話……”

蘭芝憂心道:“娘娘,皇後娘娘已有嫡子,地位已經不可撼動,娘娘若是不選擇皇後,與皇後為敵的話,後患無窮啊。”

華裳摸了摸自己金色的護甲,嘆道:“皇後的确是在拉攏本宮,但是她如今譜擺的大了,本宮要低伏做小也不是這個法子,選擇皇後是一步臭棋。”

蘭芝問道:“那娘娘是屬意淑妃娘娘還是寧貴嫔呢?”

華裳笑了笑道:“很明顯了。寧貴嫔育有大皇子,和寧貴嫔交好的話,未免會被皇後嫉恨,畢竟長子地位不同尋常,弄不好還會被皇上側目而視。只有淑妃了,出身望族,又是皇上寵妃,地位相差不遠的人才能成為朋友。”

華裳輕笑:“本宮只是交好姐妹,便是皇後也說不出什麽。”

“本宮不選擇皇後,并不代表着要與皇後為敵,何況,皇後恐怕也不敢把本宮怎麽樣,她要善待本宮,皇後這次的示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本宮是世家宗女,本宮的父親可正好是太子太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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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妃手段

未央宮。

皇後穿着一身鵝黃色撒花煙羅衫坐在床榻上,懷裏抱着個小嬰兒,包着金黃色的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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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今天都沒哭,真乖。”纖細的手指輕輕擦過嬰兒嬌嫩的臉蛋,皇後的面容雖然仍舊有些蒼白,但是卻充滿了母性的光輝和神采。

“三皇子殿下這是知道在母親的懷中呢。”翠縷在一旁說着吉祥話,臉上也洋溢着笑容。

中宮有子,她們這些個宮女太監的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皇後笑得更加柔和:“這是本宮的孩子,當然最乖最聰明,這孩子啊,一定是能夠認得本宮,所以在本宮懷裏都不哭呢。”

在所有母親的心中,自己的孩子肯定都是天下間最好的。

聞夏進門來帶着笑臉福了福身道:“娘娘吉祥。娘娘這是和小皇子玩呢?皇上今兒又賞了一堆玩意兒下來,小金鎖、小銀鎖、小鈴铛、金銀手镯,都快堆滿了小皇子的房間了。”

皇後聞言笑的更加開心,只是嘴上卻說:“這小小的娃,寵愛也太甚了。”

聞夏恭維道:“三皇子可是嫡子,這點寵愛算什麽,三皇子的福氣在将來呢。”

皇後笑的志得意滿,伸出手指戳了戳聞夏的額頭:“別胡說。”

翠縷原本就是宮中的宮女,現在伺候皇後,行事作風比聞夏更加內斂謹慎,看着聞夏說的不像話,便開口道:“娘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皇後興頭上便被翠縷潑了一盆冷水,便有些不高興,但是心裏也知道翠縷所言有理。

皇後将懷中的孩子抱給一旁的嬷嬷,道:“抱回去給奶媽吧,都給我好好照看着,若是三皇子有個冷熱好歹,那就別怪本宮無情了。”

嬷嬷深蹲福身:“老奴領旨。”

皇後帶上甲套,又理了理發絲道:“翠縷,華妃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翠縷見皇後沒有怪罪自己便已經十分滿足,低聲回道:“華妃今日赴了淑妃娘娘的賞花宴,聽說,兩人相談甚歡。”

皇後一聽這話,就知道華妃是要倒向淑妃一面了,長長的甲套在床榻便深深的劃出了一道印記:“華妃!”

聞夏驚恐地捧起皇後的手,輕聲道:“娘娘小心鳳體。”

皇後壓線怒氣,喘了口氣道:“本宮是這段時間太過順風順水,所以養氣的功夫就差了些,本宮也要好好的改改了,若是以後再這麽喜怒形于色,那就真的不妙了。”

聞夏不以為然低聲道:“娘娘,您現在有了三皇子,那就是什麽都有了,大梁可沒有非嫡子繼位的傳統。”

聞夏這話的确有道理,大梁唯一非嫡子繼位的就是當今皇帝,但也是先皇沒有嫡子的情況下,而且先皇也是讓今上認了先皇後為母後,才立今上為太子。

嫡長子繼承制是漢族王朝的傳統,輕易動搖不得。

皇後立刻扇了聞夏一巴掌,叱責道:“這種話是你能夠說得麽?”

聞夏捂着臉磕頭:“奴婢多嘴了,奴婢知錯。”

皇後被聞夏氣的肝疼,有些話可以隐晦的說,但是這麽光明正大的說,要是被皇帝知道了,會怎麽想?

剛生了孩子,就盼着他死?

翠縷見氣氛不對,立刻開口轉移話題道:“娘娘,您對華妃和淑妃之事怎麽看?”

皇後轉頭看向翠縷,點了點頭道:“淑妃一直是本宮的心頭大患,她所受的寵愛已經說明了皇上對她的态度,本宮現在有了三皇子,的确可以打壓一下淑妃。只是,華妃卻不好辦啊。”

翠縷輕聲問道:“娘娘是擔心華太傅麽?”

華裳的父親華薔為太子太傅,而皇後的兒子就是未來的太子,鐵板釘釘的會成為太子太傅的學生。

皇後卻搖搖頭:“華太傅只是一個人,本宮又怎麽會只顧慮一個人。”

翠縷疑惑的問道:“那娘娘您到底擔憂什麽呢?”

皇後扶着翠縷的手站起身來,走動了幾步,嘆了口氣道:“華妃出身世家宗主,華太傅只是一個人,可是他們的背後站着的是整個世家華家啊。世家的底蘊是很可怕的。”

翠縷輕聲道:“娘娘,世家再尊貴難道還能和您和小皇子相比麽?”

皇後笑着搖搖頭:“華妃靠向淑妃,是有恃無恐的,她知道本宮不敢把她怎麽樣——因為世家一直是嫡長子繼承制的堅定支持者!”

翠縷震了一下,道:“娘娘您是說?”

皇後點頭:“不錯,華妃以及華妃背後的一切都會是本宮以及三皇子的籌碼,就算是華妃有了自己的孩子,也絕對不會生出貳心,因為她背後的世家是不可能支持庶子的——這就是世家,這就是綿延千年的名門。”

翠縷疑惑道:“那華妃娘娘為什麽還要倒向淑妃呢?”

皇後無奈的嘆口氣:“之前是本宮有些輕狂了,有了孩子失了本心,對華妃有所怠慢,以華妃出身世家的驕傲,是定然不願意在本宮面前低伏做小的,所以不如和淑妃結為聯盟,在後宮活的更好。”

“但是本宮卻不能因此而怠慢她,因為整個世家都在看着,世家之女在後宮,如果本宮待她不好,豈不是讓支持嫡子的世家寒心?以後又怎麽會真正真心的效忠俨兒呢?”皇後有些無奈,作為女人來說她當然不喜受寵的淑妃華妃,但是作為母親,她卻必須對華妃好。

翠縷也擔憂的皺起眉頭道:“本就聖寵在身的淑妃加上溫柔娴雅的華妃,恐怕就拉走皇上所有的注意力了。”

皇後眯了眯眼:“本宮自從生子以來,靠着孩子很是留下了皇上,這也引起了後宮諸多嫔妃的不滿,本宮這件事做的也有失妥當,也怪不得她們在想法子自保了。”

皇後轉身看着窗外的牡丹,輕聲道:“本宮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三皇子,至于皇上的寵愛,本宮也老了,她們也會慢慢變老,本宮等着看呢。”

玉華宮。

鄭妃穿着一身丹碧紗紋大袖衣,梳着朝天簪,發髻上插着一支碧玉棱花雙合長簪,整個人都顯得素淨了許多。

皇帝坐在一旁的紅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看着鄭妃道:“愛妃最近似乎有些憔悴,是宮務繁忙,累到了麽?”

鄭妃靜靜的笑着道:“臣妾無事,皇後娘娘鳳體已經大安,臣妾也已經将宮務交回去給皇後娘娘了。”

皇帝握着鄭妃的手輕聲道:“辛苦愛妃了,掌管宮務是功勞,愛妃說想要什麽賞賜,朕都答應。”

鄭妃低頭低低應了一聲,再擡起頭來眼圈便有些紅,強笑道:“皇上還能記得來臣妾的玉華宮,臣妾便已經很開心了。”

皇帝看着鄭妃面色蒼白憔悴的樣子,心中不忍,問道:“愛妃這是怎麽了,何故悲傷?”

鄭妃面上哀容,心下卻酸澀,這後宮所有悲傷的原因,都只是因為你啊,陛下。

“臣妾今日去未央宮請安,見到了三皇子,三皇子長得真好看,胖乎乎的,眉眼都像皇上。”鄭妃強顏歡笑道。

皇帝看着鄭妃的憔悴,就知道又是因為孩子,只得無奈勸道:“愛妃不也是養着佑兒麽,不要再哭了,傷眼睛。”

鄭妃突然掙脫了皇帝的手,一下子砰的跪到了地上,膝蓋與石磚的碰撞聲清晰可聞。

皇帝被鄭妃突然的舉動吓了一跳,站起身來想要拉起鄭妃。

鄭妃卻将額頭狠狠的磕在冰冷的地磚上,哭道:“皇上,臣妾已經嫁給皇上十餘年,卻一無所出,是臣妾有罪。但是皇上仁慈,将二皇子養在臣妾的膝下,臣妾每每想及此,都感念皇上的恩情。”

皇帝被鄭妃這一哭,心裏也有些酸,道:“愛妃起來,有什麽話都起來說。”

鄭妃沒有起來,擡起頭,額頭上明顯的紅腫。鄭妃哭的并不好看,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皇上,皇後娘娘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臣妾從來不想和皇後娘娘争什麽,但是臣妾也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啊。”

皇帝的頭腦一下子清醒了,鄭妃的意思是……

鄭妃看到了皇帝的表情,哭的更重,道:“二皇子養在臣妾的膝下,臣妾照顧的無微不至,總想着這若是真的是臣妾的孩子該多好,可是每次皇後介紹,都只會說這是陸嫔之子,臣妾的心每次都和刀割了一樣啊。”

皇帝嘆了口氣開口道:“愛妃思慮太重,二皇子也算是你的孩子啊。”

鄭妃哭着搖頭:“臣妾不想要算是,皇上,臣妾求求您,将二皇子給臣妾好不好?臣妾求求您,皇後娘娘也有了嫡子,其他的孩子都不會成為威脅了,皇上就算可憐可憐臣妾,給臣妾一個孩子,讓臣妾有個養老送終的人吧。”

皇帝被鄭妃說動了,這是一直在他身邊的女人,也許有種種缺點,但是這麽多年的日子,一點一滴……

鄭妃看到皇帝動搖了,哭的更加本加利:“皇上,您就看在臣妾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可憐可憐臣妾吧,皇後懷孕生子,臣妾也都對宮務、對皇後盡心盡力,皇上,您不是說臣妾要什麽賞賜都答應臣妾的麽?皇上!”

鄭妃絕望的哭求不停回響在皇帝的耳邊,皇帝不忍的皺眉,仔細一想,也不是不可以,以前沒有将二皇子記名,只是養育在鄭妃膝下,就是因為皇後無子,若是鄭妃有子,可能後宮争鬥更厲害,而且會參雜一些別的東西。

現在中宮有子,給鄭妃一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再加上鄭妃如此苦求,而且鄭妃的确有功。

皇帝嘆了一口氣道:“算了算了,朕便準了!選個好日子,改宗譜!”

鄭妃整個人都呆住了,終于……終于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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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波暗湧

最近,引爆了整個後宮的消息,無疑就是二皇子改宗譜,記入了鄭妃名下的事情了。

上陽宮。

華裳的臉上還殘留着驚訝的表情,輕嘆道:“果然不能小瞧後宮的女人,誰能知道鄭妃之前如此隐忍,居然是為了這個。”

蘭芝也嘆道:“是啊,沒想到鄭妃謀算如此之深,趁着皇後有子,皇上高興,硬生生的搶到了二皇子。”

華裳其實有些不懂,皇帝居然真的會松口。

“改了宗譜,二皇子就真的是鄭妃的孩子了,以後也再也沒有人能夠攻擊鄭妃無子了,鄭妃也重新有了一手的好牌。”

蘭芝輕聲道:“二皇子這也算是鯉魚翻身,有了鄭妃這樣的母妃,有了鄭氏這樣的外家,二皇子以後的路也要順暢許多了,比之大皇子也不差什麽。”甚至能夠比大皇子更高一籌也說不定。

華妃眯了眯眼輕聲道:“鄭妃時機把握的太好了,皇後有了嫡子,其他的皇子看起來就沒什麽皇位競争力了,皇帝自然不會特別介意。而選在這個時機提出來,也正好是皇帝覺得太過關注皇後、嫡子,而忽略了其他嫔妃的內疚時期,對勞心勞力的鄭妃的哭求,自然就沒什麽抵抗力。”

蘭芝擡眼道:“娘娘,鄭妃不可小看,勿要交往太多啊。”

華妃點點頭道:“本宮自然知道,不能摻和進她們的争鬥,一旦摻和進去,想要全身而退就難了。皇後和淑妃不知是什麽心情,本宮倒是好奇。”

蘭芝嘆了口氣道:“現在最可憐的人恐怕是陸嫔了。”

一聽陸嫔的名字,華妃就想起了那個瘦瘦的身影,永遠低着頭,帶着卑微的姿态,柔柔和和的女子。

“誰人不是可憐人。”

玉華宮,正午。

在正殿的宮門口,太陽熱烈到惡毒,似乎大大的石塊都要被曬化。在這種天氣,卻有一個人影堅定的跪在門口。

鄭妃的大宮女染楓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個人影的面前,輕聲勸道:“陸嫔娘娘,回去吧,娘娘是不會讓您見二皇子的。”

陸嫔臉色慘白,嘴唇都皺了起來,說起話來似乎都變得艱難:“嫔妾求見鄭妃娘娘,只求鄭妃娘娘讓我見二皇子一面。”

染楓嘆了口氣:“陸嫔娘娘,您死心吧,二皇子是鄭妃娘娘的兒子,您一定要記住這一點,從此,二皇子與您沒有一點幹系了。”

陸嫔眼中酸澀,似乎連淚都被太陽烤幹了,艱澀的說道:“嫔妾只想再看二皇子一眼,想和他再,說說話。”

染楓無奈搖搖頭道:“陸嫔娘娘,鄭妃娘娘也對您十分抱歉,若是其他的要求,您盡管提,鄭妃娘娘都會應下來的,只有二皇子,這是不可能的。”

陸嫔絕望的看着緊閉的正殿宮門,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而此時,正殿之中。

鄭妃牽着二皇子陳佑的手,眼眶紅腫:“佑兒,本宮以後就是你的母妃了,知道麽?你是本宮的親生兒子,記住了麽?”

二皇子雖然才六歲,但是已經記事了,他知道自己是陸嫔的兒子,但是一直養在鄭妃跟前,生恩不及養恩大,所以比較起感情來說,鄭妃和他更親。

在孩子的眼裏,鄭妃各方面也都比那位生母更好。現在成為了一直喜歡的人的孩子,二皇子雖然有些惆悵,但更多的是欣喜。

二皇子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脆生生的叫道:“母妃。”

鄭妃被這一聲母妃叫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将眼前的孩子緊緊的抱進懷裏:“好孩子,我的孩子。”

椒房宮。

華裳被淑妃又邀請來賞花,華裳也欣然來了。

華裳對椒房宮的印象其實特別好,淑妃為人直爽,雖然有些小女人的脾氣,但是是特別讨喜的小脾氣,即使同為女人,華裳也讨厭不起她來。

而且住在偏殿的溫嫔為人也相當寬和溫柔,帶着小女孩的內向和羞澀,與華裳脾氣相投,相處起來如沐春風。

三人圍在一個石桌邊,石桌上擺着各種适合夏日食用的瓜果點心。

淑妃搖着手中的白玉象骨扇,笑聲如鈴,将扇子的正面擺出來,道:“你們看我的扇子,這是月初晉上來的東西,覺得怎麽樣?”

華裳和溫嫔都低頭湊過去仔細觀賞,溫嫔對扇子似乎愛極了,開口道:“扇骨的象牙白細質膩,雕工精細唯美,也只有淑妃姐姐能配得上這把扇子了。”

華裳笑道:“溫嫔妹妹的話極是。依妹妹看,這把扇子玉澤天成,濯濯於世,初如蒙蒙隐山玉,漸如濯濯出水蓮,除了淑妃姐姐,恐怕還真的沒人壓得住了。”

淑妃聽到誇獎自然喜形于色,然後抿嘴笑道:“我也覺得這扇子極為精致,只是我偏愛紅色,可是偏偏自己壓不住那鮮豔的色兒,內府便晉了這把扇子,這讓我愛也不是,不愛也不是。”

華裳覺得此話與自己也甚為契合,道:“姐姐和我倒是相似,我偏愛素淨的顏色,尤其愛白玉和銀制品,只是長相卻更契合金色紅色這類東西,妹妹也甚為苦惱呢。”

淑妃和華裳打鬧起來,嬌笑道:“我們颠倒換個個兒就好啦。”

溫嫔在一旁揉着臉笑道:“姐姐們都天生麗質,不管什麽顏色、飾品都是極為合适的,可別鬧了。”

華裳聞言,和淑妃停止了笑鬧,輕輕攏了攏發髻,對着溫嫔笑道:“我還忘記問了,妹妹可偏愛什麽東西?”

淑妃也好奇的等着溫嫔回答。

溫嫔是個腼腆的人,眉清目秀,一笑還隐約能看到左邊臉的笑渦:“我不愛什麽,只是對做工是否考究精致有所要求。”

淑妃搖着白玉象骨扇笑道:“那妹妹你可好養活極了,這宮中別的沒有,若論做工精致講究,再也沒有能及得上這兒的地方了。”

華裳也笑言:“妹妹可別挑花了眼,這些東西盡有的。”

溫嫔腼腆的低頭,不依道:“兩位姐姐就打趣我。”

淑妃和華裳都笑起來。

笑鬧過後,三人都回到了淑妃的正殿,宮女上了茶便輕手輕腳的退到一邊。

“華妹妹和溫妹妹都在這兒,姐姐也不和你們說虛的。在這深宮之中,能找到個投緣的人也不容易,姐姐不說對你們掏心掏肺,卻也是帶着真心結交的,只望兩位妹妹也是一樣的心。”淑妃擡起眼簾,放下了手中的那把扇子,輕言慢語。

溫嫔先是看了看華裳,并沒有作聲。她是住在椒房宮偏殿的人,是很難脫離淑妃的,再加上兩個家族本就關系密切,她們兩人相互聯合并不奇怪。

華裳端起茶杯,溫婉一笑:“姐姐這話就外道了,我等結交是姐妹之情,若不付真心,何談将來?”

淑妃聽華裳這話,面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伸手握住了華裳的手:“姐姐我不是個細心的人,也不拘小節,嬌氣的很。不過,若是和兩位妹妹在一起,姐姐是什麽都願意改的。”

華裳回握住淑妃的手,笑道:“姐姐此言差矣,我和溫妹妹就是喜愛面前真實的姐姐,我等姐妹相交也是性情相投,若是強制自己改變,反而不美。”

溫嫔也露出了左邊臉的小酒窩,笑得天真可愛:“我性格腼腆,又所思甚多,兩位姐姐不嫌棄我,我就很開心了,淑妃姐姐是極好的,我很羨慕姐姐的性情呢。”

淑妃眼中略帶淚花,然後綻開笑臉:“溫妹妹又見外了,別叫我淑妃姐姐了,就叫我何姐姐吧。”

溫嫔用力點點頭,和華裳相視一眼,異口同聲:“何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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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高漲

清晨,未央宮。

皇後穿着天水碧絲繡宮裝端正的坐在上首,體态因為懷孕生子而變得更加豐潤。

皇後溫和的露出笑意,伸手撫了撫自己頭上的赤金銜南珠鳳釵,開口道:“本宮也有多日未曾見到各位妹妹了,今日人兒正好齊全,我等姐妹也好好敘敘舊。”

淑妃坐在左邊首位,面色淡淡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今兒人可不齊全,陸嫔妹妹告病呢。皇後娘娘懷孕生子,金貴着呢,哪裏還顧得上我們這些姐妹,也只有現在沒事了,才能想起我們了。”

皇後的笑意僵了僵,淑妃的話毫不客氣,一點面子都沒給她。

皇後緩了緩,繼續雍容的笑着道:“是本宮的不是,惹淑妃妹妹生氣了。”

華妃心裏贊嘆,皇後變得會說話了。

鄭妃在右手邊的首位,頭上戴着一支赤金鑲蜜蠟水滴簪,精巧別致,倒顯得鄭妃有些與衆不同來。

“皇後娘娘寬容大度,淑妃姐姐可要領情呢。”鄭妃不陰不陽的開口,臉上帶着毫不收斂的笑意。

華裳吃了一驚,之前鄭妃低調守禮,現在氣勢突然變了。

淑妃倒是一點都不驚訝,依舊淡淡的說:“本宮前些日子還奇怪,鄭妃妹妹怎麽轉了性子?對皇後娘娘恭謹有禮,對姐妹們和善護佑,這可一點也不像以前的鄭妹妹呢。今日一看,原來沒變。”

鄭妃挺了挺脖子笑道:“本宮前些日子累了些,皇上厚愛,本宮既要勞累宮務,又要照顧佑兒,□□乏術,到讓淑妃姐姐誤會本宮了。”

淑妃冷哼了一聲,沒再與鄭妃争辯。淑妃的心裏最大的敵人還是皇後。

華裳對這樣的鄭妃有些不習慣,太過張揚了些,看來之前宮中的傳言果然不虛。

這位鄭妃的性格硬朗張揚,不能輕易略其鋒芒。

皇後笑意盈盈,聲音輕柔的說道:“本宮這段日子有些怠慢妹妹們了。出了月子,又正好趕上夏日酷暑,實在難捱,本宮也的确有些精神不濟,若有什麽不妥的地方,也請各位妹妹多多擔待了。”

華裳習慣性的要和衆位嫔妃起身行禮,正宮皇後說這樣的話,嫔妃們自然是要行禮說不敢當的。

只是鄭妃端坐着,又突然冷冷開口:“皇後娘娘何必如此自毀,我們這些姐妹加在一起也不如娘娘您的一根手指頭重要,皇後娘娘又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态。”

華裳幾乎掩飾不住面容上的表情,這位鄭妃實在是太大膽了!難道她不知何為禮敬大婦麽?何況這位大婦是一國之母!

華裳這一世受到的是世家的正統教育,思想也是被熏陶了一遍,立刻就開口了:“鄭妃姐姐此話失禮了。”

鄭妃老神在在,瞥了華裳一眼,放緩了語氣:“華妃妹妹倒是向着皇後娘娘,本宮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看在華妃妹妹的面上,本宮今日就不做争辯了。”

然後站起身來,行了個禮道:“佑兒今日進學也快回來了,臣妾就先行告退了,皇後娘娘不會不允吧?”

皇後深深的看了鄭妃一眼,最後還是挂上溫和的笑容:“鄭妃妹妹關心二皇子也是人之常情,本宮又怎麽會不近人情呢?”

鄭妃的臉上出現了勝利的笑容,驕傲的笑道:“皇後娘娘大度。”

說罷,轉身便帶着自己的宮女走出了正殿。

華裳微微的皺眉,起身行禮道:“鄭妃姐姐恐是太過繁忙,皇後娘娘勿要太過計較鄭妃姐姐的失禮之處。”

皇後對着華裳笑意柔和道:“華妃妹妹進宮日子還短,鄭妃的性子本宮最清楚,你也不必好心替她告罪,本宮也不會同她計較的。”

華裳福身贊道:“皇後娘娘寬厚仁德,是後宮姐妹之福。”

皇後對華裳的知禮很是受用,輕緩道:“華妃妹妹出身世家,這通身的氣派教養,就是不同。”

華裳低頭淺笑,謙虛道:“娘娘過譽了。後宮姐妹都是極好的,鄭妃姐姐也只是心腸直了些,必不是有意失禮于皇後娘娘的。”

淑妃撫了撫自己廣袖的袖口,開口道:“華妃妹妹心腸好,皇後娘娘和鄭妃可不一定領你的情呢。”

華裳擡頭和淑妃對視了一眼,而皇後的臉色又微微的沉了沉。

“淑妃之話,好像對本宮有所誤解,是對本宮有何不滿麽?”皇後淡淡的開口,帶着幾分質問。

才剛,皇後對鄭妃有所忌憚,一是鄭妃家世過硬,雖然鄭氏名聲不顯,可架不住一門武将,駐守國門;加之現在鄭妃是二皇子的生母,有所依靠,自然與之前不同。

而對淑妃,皇後則沒有那麽多忌憚了,無子是硬傷,皇後面對淑妃比以前有底氣的多。

溫嫔在一旁輕聲開口:“皇後娘娘息怒,淑妃姐姐只是随口一說,并非有意針對什麽。”

皇後轉後看向溫嫔,微微皺眉:“本宮在同淑妃說話,溫嫔你插什麽嘴。”

淑妃冷冷一笑:“皇後娘娘現在倒是有氣勢的多,溫嫔怎麽就不能說話了,臣妾椒房宮的人難道就比不得玉華宮、上陽宮?”

皇後沉了沉臉色,斥道:“淑妃你放肆!後宮諸位姐妹自應和睦相處,何來如此攀比之心。”

淑妃起身直直的跪在地上,冷着臉怒道:“皇後娘娘如此叱責臣妾,倒似臣妾犯了不赦之罪一樣,皇後娘娘您自己多想,便呵斥臣妾宮中的妃嫔,現在矛頭又指向臣妾,臣妾到非要向娘娘您讨個公道了!”

溫嫔也低着頭跟着跪在地上,不敢随意插話。

皇後被淑妃一席話氣了個倒仰,還偏偏要維持着氣度和姿态,實在難受。

華裳見勢不妙,起身行禮道:“皇後娘娘息怒,淑妃姐姐息怒。都是自家姐妹,何必置氣?”

皇後順風順水了這麽多日子,養氣的功夫的确差了些,臉色便有些不好:“華妃妹妹的話在理,只是本宮的大度反而造就了有些人的得寸進尺。”

淑妃直挺挺的跪着,也不說話,心裏打定了主意要鬧大,讓皇帝太後都看看這個好皇後是怎麽迫害寵妃的。

華妃看到兩個人真的犟上了,頭開始痛了。

淑妃依舊是以前寵妃的做派,後宮第一人的傲氣還未散去,皇後的不客氣無疑給了她一重心理打擊;而皇後剛剛産下嫡子,氣勢空前高漲,正想着重新樹立皇後的威嚴和仁慈,對上不識擡舉的淑妃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兩位大神撞上,後宮又要晃一晃了。

華裳畢竟還是對淑妃更為喜愛,只能開口勸道:“皇後娘娘此言差矣,淑妃姐姐并非有意冒犯皇後娘娘,我等姐妹都是一家人,皇後娘娘和淑妃姐姐更是相處數十載,怎麽會不了解淑妃姐姐的性格呢,姐姐只是說話不太受聽,心卻是不壞的。”

皇後娘娘被華裳的話噎了一下,畢竟她剛剛才說過自己了解鄭妃的性子,不會同鄭妃計較。現在換了淑妃,活生生的被華裳頂了回來,偏偏還說的合情合理,讓人訓斥不得。

華裳繼續輕言慢語:“皇後娘娘仁慈,淑妃姐姐本就身子單薄,現在又正值酷暑,讓淑妃姐姐這樣跪着恐怕不太好。”

皇後看着跪在地上的淑妃和溫嫔,又看了看其他事不關已但又隐晦幸災樂禍的嫔妃們,眯了眯眼,神情沉沉。

皇後剛想露出笑容,開口既往不咎,讓淑妃起身的時候,砰的一聲,淑妃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溫嫔驚呼一聲,華裳也吓了一跳,急忙蹲下想要扶起淑妃,心裏還在思索,淑妃這是再演哪一出?故意不給皇後面子,想以此為由向皇帝告一狀?

寧貴嫔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疾呼:“來人啊,快傳太醫,淑妃跪的暈倒了!你們這些奴才還不手腳麻利點!”

皇後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臉上,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長長的指甲直接刺破了手心,帶着淡淡的連綿不絕的疼痛。

這鬧劇必然驚擾皇上,皇上來了,怎麽應對?會不會覺得,她有了孩子,就露了本性,迫害起寵妃來了?

淑妃,淑妃,淑妃……

這個名字不停的在腦海中回蕩,帶着深深的不甘。

皇後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嫁給皇子,成為皇子妃,也向往着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的日子。

可惜,府中已經有了一位側妃:何蕭兒。

是的,作為妻子,她應該寬容大度,雍容和藹,要善待妾室,姐妹和睦。只是孤枕難眠的日日夜夜中,她心裏又真的對那位寵妃沒有芥蒂麽?

哪一個女人不盼望着夫君的寵愛?

即使現在有了孩子,反反複複的勸自己:寵愛不長久,孩子最重要。一切為了孩子,要成為一個更加大度雍容的皇後和母後。可是內心的不甘還是時不時的冒出來,明明她和皇上才是結發夫妻啊。

所以今天就忍不住的針對了淑妃,淑妃也就順勢的給她下了個套!

皇上要是來了,怎麽辦?會不會覺得她這個皇後沒有容人之量?會不會覺得她這個皇後沒有母儀天下的氣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剛從奶奶家回來,就發現自己被排到了活力更新榜,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2W字的更新,殺了我吧。

求收藏,求撒花,求提意見,求安慰。

☆、淑妃有孕

也正是趕巧,出門去尋太醫的太監宮女正好遇到了剛剛下朝,正往未央宮來的皇帝。

因為最近,皇帝沒幾日就要來瞧瞧三皇子,對這個嫡子的寵愛溢于言表。

皇帝今兒正往這邊走呢,就看到幾個匆匆忙忙的宮女太監,有幾分眼熟。

而宮女太監們遠遠的看到聖駕也都立刻跪在一邊,靜候聖駕經過。

皇帝的銮駕走到這兒,皇帝便喊了停,坐在銮駕上問道:“你們是未央宮的宮女太監吧?”

為首的一個年級稍大的太監扣頭回道:“奴才參見皇上,回皇上話,奴才們都是未央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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