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沙漏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不是一則蘇文不是一則蘇文不是一則蘇文!請各位放心入坑!Orz!

——致即将17歲的偏執狂。

我叫付若珂,是一個普通的高二學生。

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男孩。

他叫餘染。

聽名字會讓人聯想到秋葉凋零。他是一個擁有細長手指的男孩,從小練鋼琴的他不太愛說話,但笑起來很好看。

我見他總是在下雨天。這樣,我就可以拿着傘混在人群中,正大光明的看他。

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公交車上。

那時的我像是生活在黑暗中從沒見過光的生物,向往黎明,同時卻又畏懼。

我生活中的每天都孤單的可怕,于是我習慣了每天漫無目的着乘上公車,任它帶着自己走向陌生的城市,從頭到尾,一圈又一圈。

望着窗外,我習慣了它在城市與城市間穿梭,再與熟識或陌生的人擦肩而過。

心中冒出了一個聲音。它問,你該何去何從?

哦……我該何去何處。像被黑暗束縛住,而我卻從沒想過掙脫。

絕望。沒有光。

什麽蒙上了雙眼,竟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你還好吧?”耳邊的聲音突兀傳來,擡頭的瞬間,我一時忘了呼吸。

于是我呆呆的望着他,忘了說話。

聲音的主人穿着一塵不染的白襯衫。背光下,依稀可見好看的眉眼。

溫和的話語,讓我以為足夠堅強的心髒倏地酸澀。

什麽脫框而出,打濕了臉龐。

我慌張着低頭抹掉失态的淚水。

因為不想被你看到我此時的狼狽,于是努力微笑。

但我失敗了。

淚水連着串滾落,它不聽話了。

我又是羞憤又是難堪,低着頭想要将自己藏起來。

在尴尬之中,你什麽都沒說,只是沉默着塞給我一只耳機,耳機裏播放着的旋律,輕柔中帶着悲戚。

“Tears.我最喜歡的一首鋼琴曲。”

你的聲音輕輕淺淺,好聽的不真實。

“……如果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笑了。”

後來你下了車,而我望着你下車的背影漸漸離開視線,只為了多貪圖那幾秒的時間,我想只有那才是屬于我的世界。

因為你。

待到公車再次啓動,我才發現自己的耳邊還循環着那曲悲戚的旋律。我慌張着起身想要下車,卻趴在窗口望着早沒了你的城市。

一陣無力。

我想我們不會再有交集。

而它不屬于我,我卻将它視作了最珍貴的紀念。

紀念着你我的初遇。

眼淚不聽話了,它随着音樂潸然而下。

1.

在我高一的時候,痛苦的生活就拉開了帷幕。

也許是因為我中考的成績還算湊合吧?于是好運的我當上了班長,然後成天被各色任課老師的穿腦魔音襲擊……

哦。美曰其名是做事,實際就是當免費勞動力。

搬書,收作業,拿試卷,改答案,算分數……然後将作業寫到黑板上,聽着同學們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不例外捧着厚厚的作業進了辦公室。

當我困乏着打開門的那一刻,心跳停了一拍。

你低垂着頭從我面前的走廊走過,無悲無喜的臉上表情淡淡的。

我呆呆的站在門口,看着你再一次遠去的背影竟忘了出聲叫住你,又也許是根本就發不出聲音。

那時,我以為能再次遇見你,叫做上天注定。

心被喜悅填滿,于是我一路小跑着回到班級,然後四處詢問關于你的事。

很快。

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你的班級,以及,你喜歡的人。

我依稀記得,她叫楊芷然——是個有着及腰直發,長相乖巧的女孩。

那是一節體育課,我遠遠地望見了她。她可能是丢了什麽東西,所以茫然着在操場上轉了一圈又一圈。

我想她可能是丢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吧?還沒來得及出聲叫她,她就突然轉頭将目光望向了我。

在我的注視中,她來到我的面前,然後忽的低下了頭。她把臉湊到我的耳邊,臉紅的仿佛熟透了。她拘謹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叫,“請問……同學有沒有帶衛生棉?”

當我看見她裙褲上暈染的顏色……我突然明白了一切。

接着……我和她一起去了廁所,回教室拿了衛生棉和我換洗的裙褲給她。

當她解決好問題,那雙水潤的大眼含霧的望着我,表情誠懇。

我是真的不覺得這麽點小事有什麽好感謝的……不過她卻目光灼灼着執意要報答我的“一棉之恩”。

于是她不容我拒絕,趁着門衛大伯不注意,偷溜出了學校,進了校門口對面的那家奶茶店。

她坐在一旁哼着歌,嘴裏含着吸管,臉上是藏不住的自豪。也許是在竊喜剛才我方突破了“層層重圍”吧?

我暗暗咋舌她那溢于言表的個性。

随之又黯淡下來。是啊……怪不得他會喜歡。

當我們結賬準備離開奶茶店時,她突然神色一緊,雙手拍打着上衣,接着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

她突然一副慘兮兮的模樣,我就猜到了大概。

“嗚……我把錢包落在了教室裏了……”

果不其然。

扶額無奈,我說那麽我付就好了。她卻攔着我,執意不讓我出錢,只是向我借了手機。

沒多久,日光下你一襲白衣向着我們趕來。

也許是那逆光的身影太過明朗,像極了初升的黎明,竟耀眼的讓我像初遇那天一樣,忘了呼吸。

你向我走來。

我看清了你的眉眼,看清了你那飛揚的黑發。

你那純白如洗的白襯衫。

我看着你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然後……略過了我。

我失魂落魄着回頭,看你來到她的跟前,将她抱入懷中,然後無奈的揉着她的長發。

“笨蛋,你如果沒有我可怎麽辦。”

她在你懷中低着頭幸福的微笑。

我靜靜的站在身後,頭沉重的仿佛快要垂到地上。

心跳都快停止。四野黑暗,只有空曠的荒涼與悲傷。

不能哭,所以我盡力的笑。

“……芷然,我們還沒有付錢哦。”

“啊!對哦!”

她忽的從懷中探出頭來,然後摸着後腦勺說,“啊……忘了介紹。我叫楊芷然,他叫餘染,他才是個笨蛋!”

聽着她的反駁,你什麽都沒說,只是淺笑着。那刻,我覺得屋外的陽光都不及你耀眼……也都不及你刺眼。

你近乎寵溺的眼神中,映着嬌俏撅唇的她。

抑制住心底的空曠,我自茫然中扯出微笑,“……你好,我叫付若珂……”

大概是終于認出了我,你的臉上有一瞬詫異。

“……是你?”

我的微笑終于有了溫度,嘴角連同眉眼一起上揚,一絲酸楚。

“難過的人聽傷心的歌,你教我的。”

那天起,我的手機聯系人中多了一個名字——他叫餘染。

多年以後,好友嘉芸聽說了這個曾經。驚訝之餘,她問我當年為什麽會那麽執着?

我沉默,只是搖頭。

不是不想說,而是恐怕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也許他是光,在初遇那天起,就如同破曉的黎明照亮了我的世界。

也許他是光,所以……即使會受傷,會死亡……也會如那撲火的飛蛾那般吧。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還是會選擇認識你,即使傷痕累累。

即使……痛的快死掉了。

2.

我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你。

讓忙碌充實生活,讓自己忙碌到分不出一點心思去在意,去思考。

像是睡了一個長達世紀的覺,沒有意識,身體也空落着沒有實感。

那天晚課上。

我從廣播室整完資料出來,累了一天的身體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被路上的不知教什麽課的老師逮住……然後木然發現自己懷中多了一疊通知書。

哦……大概是讓我将這疊通知書送去發掉吧?

我一臉茫然的點了頭……後知後覺的我氣的跳腳,他的手上不是有手機嗎!不能發短信嗎!不能打電話嗎!一定要逮住我嗎!

……當然,我也只能想想。這也是後話了。

我木然抱着一捧通知書敲開了各個班級門。我說“抱歉,打擾一下,我發一下卷子。”

就在我敲開下一扇門,例行公事一樣放下單子就要離開時……突然聽見夜自修的老師發出不悅的聲音。

“喂!那個窗邊的同學!不要趴下去,快起來。”

只是随意的瞥去一眼,卻讓我再也無法移動視線。

……那是一張格外蒼白的臉。

我緊着呼吸,一瞬失神。

“你還好嗎?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來的。

來不及自我驚訝,我看見你勉強着支起身子,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胃……”

那一瞬,我從來沒有那麽慶幸過自己從小到大,被叫做累贅的疼痛。

我将口袋中的半盒胃藥拆封,再就着老師取來的熱水幫他将藥入喉。

稍緩,見你蒼白的臉終于有了血色。我也松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握捏的手心不知何時已布滿了汗跡。

後來,我主動請纓,在衆人的目光中将你帶出了教室。

你的身體高挑纖瘦,卻還是沉的我用不上力來。你的臉離我那麽近,我卻沒腦子想入非非。

“很痛嗎?稍微忍一下……快到醫務室了。”

腦子裏全是你那蒼白的臉……我承認我心疼了。

像什麽被狠狠揪起,無法放下。

“稍微忍一下哦……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我的聲音不知為何顫抖。

将你扶到一旁坐下,然後就向校醫問述着各種辦法鎮痛,走進走出忙活不停。

明明……從來都沒有人像這樣關心過自己。

明明……從來都是一個人。

夜深了,我終于得出空閑在你身旁坐下,累了一天的身體昏昏欲睡。

這時,楊芷然也來到了醫務室。

她喘着粗氣汗濕了衣襟,想必是一路小跑趕來的。

“芷然,他的胃不好,記得不要讓他喝酒,不要讓他吃辣,不要讓他空腹喝咖啡,不要讓他劇烈運動……”

她一一應下,然後看着他蒼白的臉,神色焦急的像是快要哭出來。

“痛嗎……痛嗎……”

“乖,沒事的……”

你勉強笑着回應,只是為了不想讓她擔心。

哦……為了她。

“我……我先回教室了哦,通知書還沒發完呢!”

我揚了揚手中的白紙,逃也似的跑了。

聽到背後你傳來的聲音,眼中的霧水終于洶湧而出,悄聲無息。

“付若珂……謝謝你。”

喉間哽咽了,發不出聲音。我沒有回頭,因為不想讓你看見我狼狽的樣子。

“不客氣。”我回答。

我不喜歡說話,卻每天說最多的話。

我不喜歡笑,卻總笑個不停。

可是……為什麽我會因為看見秋天落葉就突然忘了說話,會因為天色漸晚路上亮起的暖黃色燈火就忘記了道路方向,會因為在人群中看見一個相似的背影就莫名的難過……

喂,我們不可能……是嗎?

3.

那天,陰雨的天空陰沉的可怕。

我撐起傘就要往家趕,只是餘光忽的瞥見你……你從前方的教學樓出來。

你撐起傘,脊背直挺,仿似一切世事都不能讓它彎曲。

一時神使鬼差,我下意識的跟着你的腳步漸行漸遠……直到跟着你來到了家門口。

我慌了手腳,想要躲起來,可這空曠的大街上無處藏匿。

于是,你一轉身就發現了鬼祟的我。

于是……你更加疑惑的看着我,“付若珂?”

我想要一頭撞牆昏死的沖動呼之欲出。

哦……讓我想起了腦海中遺落的一個□□表情——“再見”。

想要轉身逃走,你卻朝着我打開了門。

“要進來嗎?”

這是第一次你邀請我……所以我就硬着頭皮,厚着臉皮進來了……

你的房間很大,家具家電一應俱全……就是空曠了點,冷色調的裝潢更顯家中冷清空曠。

你說,父母很忙,所以總是不在家的。

我心下一動,注視着眼前的你。

你……害怕孤單嗎?

想要說出來,卻是不敢的。

于是,我只是微笑。

“沒事的……雨總會停,就像天空終究會迎來晴天。”

不求感激,不求回應。只是忽然心疼眼前的男孩。

你以為他有家世,你以為他有背景,以為他有父母有錢有家,有那麽多女孩喜歡他,他就什麽都有了。

其實……他除了身邊的那個女孩,其他一無所有。

“你有多喜歡她楊芷然?”

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心态問的,但在後悔的時候話已經說出來了。

我見你第一次那麽認真,好看的唇抿起,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斟酌言辭。

“會彈鋼琴的人有很多,也許将來陪在她身邊的人也有不少。但能照顧笨蛋楊芷然的……只有餘染一個人。”

喂……其實你不用那麽認真的……

認真的讓我那麽難過。

真好。她早一步擁有了你。

“你知道嗎,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我苦笑着,聲音輕不可聞,“我想……是真的,我喜歡你……”

一瞬沉默。

你一時怔住,別過頭去,卻說出了我最不想聽的三個字。

“……對不起。”

嗯……不用說下去了,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最後的我是怎麽離開的?我也不知道。

那天的付若珂……臉上帶着什麽表情,又是什麽心情呢。

有人想知道嗎?

沒有哭,大腦一瞬停止思考。

後知後覺的我笑了,我是在自取其辱吧……

感覺手腳輕飄飄的沒有實感,眼前一片茫然。

4.

文化節上,你穿着西服坐在純白的鋼琴前,眼眸低垂,薄唇微抿,纖長的十指在琴鍵上掠過。

你那麽優雅,活脫脫的像一個王子。

知道嗎?你專注的模樣讓我着了魔,我突然神經質的淚流滿面。

——tears.

熟悉的旋律再次響起,伴随着悲戚,腦海中拼湊起深夜記憶的零星。

一曲畢,我不由得站起身來用力鼓掌,沒有顧及拍紅的雙手,只是由衷為你激動,為你開心。

我想你也很開心才對,所以你在大家的掌聲中,彎唇笑着下了臺。

只是在觀衆席中,我又是那麽不起眼。所以你沒有看到我。

我看見你擁住了從觀衆席中沖出了的她,然後低頭吻上她的臉頰,帶着寵溺的笑。

眼前的世界是黑色的。

落幕了吧?我想。

燈光亮起,許是太過耀眼刺痛的眼睛,我的眼淚不受控制的簌簌而下。

也好……我本就不該奢求了。也許是應該放下了。

我轉身離開,步入黑暗,就像快要在這黑暗中死去。

“……付若珂?”

你終于還是看見了我,想要向我說些什麽。

而我卻先你一步走出大廳,頭也不回。

涼風襲來,我冷的顫抖,心髒卻沒了知覺。

“付若珂,你還好麽?”你還是追了出來。

我不好,一點都不好。

我快被體內的占有欲殺死。

我知道……我永遠只能哭着毀滅它。

附帶自己。

附帶着疲憊沉沉睡去,然後忘記,并重複一切。

話到嘴邊變成了笑,我胡亂抹掉眼淚,“餘染跟楊芷然一定要幸福到最後!”

嗯,要幸福。一定要幸福……看着你笑,就夠了。

你沉默,看我的眼神複雜着。

在我的注視中,你摘下了随身攜帶的耳釘,并放在了我的手上。

“也祝你幸福。”

後來。

怕疼的我去打了耳洞。

5.

後來,我總是躲着你。

因為每每看到你,心髒都會猛的抽痛。

後來,你們分手了。

再次見你,是在兩個月後了。

你穿着那件白襯衫睡在吧臺上,醉的不省人事,空了的酒瓶碎了滿地。

我記得你不能喝酒……你的胃不好,喝酒會痛。

我上前輕聲叫醒你。你渾身散發着酒氣,睜開迷茫的雙眼。

知道嗎?那是你第一次擁抱我。

你的身上帶着酒精的味道,帶着我熟悉的溫度。

你無意識的在我耳邊輕喚。

“芷然,芷然……”

知道心碎的感覺嗎?

就像是腦袋中混淆了許多記憶。我的眼前模糊着,竭力拼湊,總是不對,面目全非。

如果我是小說的主角,我會拿起水杯潑到他的臉上。

但我沒有,我只是幫他付了酒錢,然後拖着他沉重的身體回家,一路上聽着他喊着她的名字。

我可笑嗎?

可笑這樣的我還會為你心疼。

你倒在沙發上,突然哭的像個孩子,眼眶紅紅的。

我笑,只是笑。淚卻不聽話了。

第二天。

我在詢問了她的幾個朋友之後,終于在ktv中的一個包廂中找到了楊芷然。她握着手中的麥克風與身邊的高大男孩對唱,氣氛正好。

喂……他很難過啊。你為什麽在笑?

沉默。說不出話來。

許久,我艱難的說。

“芷然,跟他和好吧。他好難過,喝了好多酒……”

“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她眨了那雙大眼,如初純真,扯過身旁男孩的手說,“唔。忘了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

——“……可是能照顧笨蛋楊芷然的只有餘染一個人。”

我“噗嗤”一笑,為他心酸。

突然又慶幸他沒有一起來。

不然……他該有多難過?

6.

雨後天晴。

當我打開門,望見你站在門外,身影背着光,就像初識那樣明朗。

“若珂,生日快樂。”

那仿佛是我聽過最美的情話。攤開手,一條銀白的項鏈在陽光下閃耀着,綴着一個字母——K.

“喜歡嗎?”

你笑着幫我戴在了脖頸上。

心髒仿佛受了蠱惑,如鼓點震顫。

我捂着嘴,哽咽着發不出聲音,于是拼命點頭。

你對着我笑,說,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可以試着在一起。

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刻。

即使死亡。

于是我伸開雙臂擁抱你,接納你,我笑着哭,淚濕了你的襯衣。

我想你不會懂,為什麽擁抱你的手臂那麽緊……因為你是我的全世界。

咖啡廳裏。

我坐在你的對面,怕氣氛尴尬,就一邊扯着話題一邊說着無味的笑話。

你只是撐着臉,對我淺笑。

我上街,你說會陪着我。

可只要我離開一會,你的眼神就會随着路過的長發女孩飄遠。

我苦笑。只怪我沒有長成你喜歡的長發及腰。

……像她那樣。

那場雨夜。

你說你會陪我直到天亮。可當你接起電話,就突然沒命的沖進了雨幕中,頭也不回。

瞧……你多麽粗心?沒有帶傘,就連手機也忘了帶走。

手機上有來電顯示,兩個正大的字驀然間砸進我的視線,砸的我手無足措。

——芷然。

哦……是她。又是她……

我關上門,打開水龍頭,将頭埋入冰冷的水中。

窒息的感覺充斥着整個胸腔。

眼前的世界是黑色的,就像沒有遇見他之前的那樣。

冰冷的液體順着我脖頸流遍全身,身體從顫抖到麻木。

我擡起頭,看着脖頸上那條銀白的項鏈,只覺諷刺。

眼前卻模糊着,不知是水還是淚。

深夜,你來到我的面前向我道歉。

我只是一言不發,渾身濕透的身體沉沉着,腳步輕浮不穩。

你沒有看出我的異狀,只是解釋着昨天的經過。

你說昨天有人打電話來說芷然出事了,在醫院,于是你就趕去了。後來發現那是騙局,但芷然哭了……

我紅着眼打斷他,幾乎吼出聲來的,“夠了!可以了!不要再說了!”

我從來沒有哪一天……像現在這樣難過。

餘染!我是有多卑微才能雙手奉上這顆心任你折騰?!

……夠了。都夠了。

離開我就別再回來了……你要知道每一次縫補,也會遭遇穿刺的痛……

累了。很累了。

我摘下了那條帶有“K”的項鏈放在你的手上,強忍着雙手的顫抖,“你拿回去吧。不屬于我的,我收不起。”

沉默着。

我聽到我的聲音顫抖着。

“你到底,有沒有一刻喜歡過我?”

又是一陣沉默,我聽到了你的回答。

“……對不起。”

我幾乎要笑出聲。

“夜深了,你回去吧。”

“……晚安。”

“晚安。”

轉身的我,遠比你決絕。

7.

黎明。

我自夢中睜開眼睛。

将醒未醒之間,我又看見了你的樣子。

你,被叫做魔咒。

所以在清醒過來的下一秒,我捂住嘴,心裏突然湧動的憂傷如潮水澎湃。然後我閉上眼,經受淚水簌簌而下。

我又夢到的初遇那天,你的身影逆着光。

我好困,很困了。就這麽讓我睡一會,就一會。

如果你要提前下車,請別推醒正在裝睡的我。

這樣就可以讓我沉睡到終點,假裝不知道你已經離開。

第二天。

你們發現報紙上多了一條新聞。十字路口上一輛黎明前往外地的巴士與貨車相撞。

誰都不會知道扭曲的車身裏,坐着連夜想要逃離這個城市,逃離你的。

我。

——你真的不能喜歡我嗎?

對不起。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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