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主演（六）

20.

我叫梁恩，我承認這一刻心跳不止，視線也如膠水一般牢牢粘在他的身上。陰影打下他利落的側顏，鼻梁挺直，雙唇微抿。襯衣外露出一截略顯瘦削的手腕，指節分明。他不經意的小動作都被我印在眼底……我發覺自己不對勁了。

“……怎麽？”似是察覺到了異樣，程陌略帶困惑的朝我看來。

我的眉間猛的一跳，“去，別突然看我！”相對比起他的平靜，我反而不太淡定，連聲音都帶了些被抓包的慌張。

“……”他一頓，朝我走來。

他頗有些海拔的身形逐漸向我靠近，我下意識警戒他，雙手抵在他身前，“你幹什麽？喂。”

見我防範他，程陌有些不爽的蹙了眉，霸道了動作，一把攬我锢進他的懷裏，強硬偏執。

臉龐貼緊他的體溫，他的心跳……我倒吸了口氣。剛要掙紮，耳邊卻是他悶悶的聲音，“不許躲我。”說着雙臂更緊了幾分，仿佛不想我離開他分毫。讓我回想起那年機場，發狠緊擁我的小海歸。

就這麽四個字，瓦解了我的所有反抗。

“……好。”我沒辦法拒絕此時的他，于是任他伸手探我額頭的溫度。

他的觸碰很輕，一點沒有想象中的粗□□脆。

過了會，他放下手，睫毛微垂自語道，“沒有發燒嗎。”

“你還希望我發燒？”我閉眼翻白。

而當我睜眼，卻看見程陌俯身盯住我，毫無征兆的，那張好看的臉孔離我越來越近……

近得……幾乎就要……貼到我的臉上……！

危機逼近，我的瞳孔一瞬睜大，“喂喂你要幹什……”雙手條件反射就要推開他，可他卻先我一步锢住了我的肩，“噓。”唇瓣開合。

他貼近我的眼前，就連鼻尖都快觸碰……

……他要，做什麽？

……吻我嗎？！

短短的幾秒——備受煎熬。

那刻，心髒都叛變了，那顆為我跳動了十幾年的心髒，此刻失控狂跳，我甚至擔心這麽重的心跳聲會不會被他聽到。

他的額頭貼上了我的，帶着比掌心稍暖些的溫度……我一瞬僵了臉直勾勾看他。在我的視線之內，他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掃過我，癢酥酥的。一雙溫潤淺粉的唇瓣離我近在咫尺，大腦一剎那拉響了警報，雙頰不由得升溫，呼吸都開始不對勁。

然而局面僵持幾秒，就在我快要炸毛的時候，他卻起開了。

大概也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于是程陌默了一會兒後提議道，“……要不要吃點藥？”

我默默咽了口唾沫，後怕的挪遠了些，接着抽搐着嘴角，“算了吧，我早就放棄治療了。”

“……何棄療。”

他一臉看傻子的惋惜表情，我的臉一黑，剛要說些什麽，他卻若有所思的輕笑出聲。

“你知道嗎，比起以前，你真的變了好多。”

我瞥去一眼只是哼哼。

看着我的反應，程陌涼薄的唇角輕勾，上前半步縮短了和我的距離。

“……”看着他靠近，我慎重的後退半步。

這樣一進一退，直到我靠在了牆面。

見他終于停下，我将所有吐槽咽下嗓子口，作鎮定道，“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很奇怪诶。”

“……其實。”程陌看我一眼，一頓，低頭斂了眉眼若有所思，薄唇抿緊。

他那異常嚴肅的開口，想必就要說出一番震懾天地的話。我也跟着嚴肅了表情。

“我覺得你……”他蹙眉。

“嗯？”我雙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而我猝不及防的，他卻伸手埋進了我的發。

下一秒……揉亂它！

“嘁……好蠢。”程陌把我的一頭的毛像稻草一樣窩成一團，一聲哼笑。

我那刻激情跳躍的心髒一下被冷水澆熄，在剎那間面無表情，只剩嘴角抽搐個不停。嗨，醞釀了這麽久，想說的就是……我好……蠢？

the end？

excuse me？！

我的面露殺機，他卻好似視而不見，兀自把兩旁的頭發一抓，團成向上的犄角……真真是毫無美感可言。他倒是自顧自玩得很愉快，“看起來更蠢了。”嘴角暈開了，幼稚得像個孩子。

這樣的他，太罕見，又太過久違……但是！

“……嘶。玩泥巴去吧你！”我一下炸起來，雙手扯着他的臉頰就往兩邊拉，“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你是個腹黑呢？嗯？”我開始反思太過沖動把這家夥撿回來了。

大概是我的動作讓他有點難過，于是他努力想擺出以往的嚴肅。可此時配着我扯出的怪異表情，看起來有一點……萌。

……以至于我一看他就氣笑了，要不是早知道他情商低，早就想要暴打他一頓了。

“那，這下不好好回禮的話，好像還真的挺對不起自己的。”我盯着他的唇畔笑得明媚，趁他沒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我雙臂主動攬上了他的肩，嗓音慵懶，“诶，看着我。”

“你……？”對于我的主動，他像是吓了一跳。

“噓，專心一點。”我扯着嘴角斜斜笑。

下一秒，我踮腳覆上了他的唇，柔軟溫熱。感受到他的身體一瞬僵硬，我不禁彎了唇角，在他的唇瓣上玩弄般輕輕描摩。

大概過了一些時間，我估摸着這場由我主導的游戲可以落下尾聲，就想要全身而退時，他卻突然手掌锢住了我的後腦不讓我躲開。雙手貼緊，更加深了這一吻，他的氣息頓時襲卷了我的大腦。

我的雙眼一瞬睜大。

……媽的，老娘虧大了！

反應過來的我一下就發飙了，手腳沒輕重的掐踢踹全往他身上招呼……可是都分不開他。程陌偏執的将我锢在懷中，直到我發狠咬他，他才吃痛将我放開。

他的手指下意識點按住自己微腫的唇，接着低頭想了想，道，“如果，這就是你的回禮，那麽你想要的，我送給你。”

“不需要！”我想都不想，使勁把他往後推。

與料想中的不同，他這次都沒有蹙眉，反倒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不許對別人這樣。”

“哪樣？哦，那個吻嗎？可我憑什麽聽你的。”我一聳肩，“你不會再還想對我說喜歡我吧？”

他的喉結動了動，生硬的道，“嗯，喜歡你。”

……我感覺嗓子口被堵了一下，他還真敢應。

“是真的嗎。”我明知故問。

“嗯。”

他頗有幾分認真嚴肅的回答，可我突然很想笑，“可我更喜歡小海歸怎麽辦？”

接着，我看到了他表情一僵，接着陰霾漸漸的全過程。大概是喚起了久遠的記憶，他從眉間微蹙，再緩和，最終唇角微彎，“是麽。那麽這次，我不許你逃。”

“哦？”我挑眉，“那就要看我心情了。”

“梁恩。”程陌深深看我，似要将我印在瞳孔的最深處。

“……幹嘛？”

“我喜歡你。”

番外

1.

我叫顏悉，別人眼中的學生妹。

我不起眼，所以開學那天也是如以往一樣平平淡淡。進了教室，就在熙攘的人流中找了一個不前不後的位置坐下。

一切都一如平常。

當我整理書包時，有個身影很快的從我身邊經過，發現我在看他，就徑直走到離我最遠的角落。

印象很深的，是他很高的海拔和那張太過清俊的臉，只是一瞥，就讓我記住了他。

他叫程陌，人如其名。聽說他的後臺很硬，是個背景少年。而自傲疏遠的标簽，就标打在有錢有勢的人身上。但即使如此，也絲毫沒有縮減喜歡他的女生們一遍一遍路過教室走廊。

不過事實證明，這種吸引注意力的方式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程陌照舊冷着一張臉，也沒有打算回應，甚至都不屑回以一個目光。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周圍的人包括我，對他的印象就這麽定了性，即使高二那年，他開始遲到，早退，也并不會讓我們覺得有什麽好奇怪的。

直到那天，我等課間回教室拿雨傘，教室裏空空蕩蕩的只有程陌一個。他趴睡在桌上，臉色白的有幾分異樣，似乎重複呢喃着什麽。

還沒等我靠近，就被他周圍散發的酒氣吸引，我有點介意，就湊近去聽。

——Liqueur。

酒？什麽意思？我不解的抱着傘，看到他臉色蒼白，又有點擔心，于是走到跟前詢問，“……你沒事吧？”可還沒等我的手碰到他，卻被他大力锢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兩年多第一次湊這麽近距離看他，也是第一次我真正看清他，我有點呆住了。他的五官讓我一時想不出詞彙來形容，竟比我記憶中還要好看些。特別是那雙眼眸，漆黑的瞳孔很漂亮，可惜太過清冷，仿似沒有溫度。

他多看自己一眼似乎也是不可能的，程陌很快斂了眼睑，涼薄的唇瓣開合，嗓音疏遠，“離我遠點。”說完，他松開了我徑直離開。

瞧，他連話語都吝啬的不肯多說幾句……嘁，除了那張臉，就這樣的脾氣有什麽好喜歡的？還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麽地方吸引着那些姑娘們這麽迷他。

這些疑惑過了很久也沒有一個答案，直到後來我才聽說他遲到早退的原因——據說是隔壁班有個女生碰巧看見的，說他每天早退後都會去一家名叫siamois的酒吧。

聽說，那家酒吧來了一個長相很妖氣的駐唱女孩。

每當那個女孩駐唱的時候，程陌都會來，找一個沒有燈光的位置，點一瓶酒，喝一整夜。

2.

我叫顏悉，是個普通的高中生。我有個同學叫做程陌。在我的記憶裏，他總是一言不發，仿似什麽都毫不在乎。

在那天程陌離開教室之後，他就請了好長的假，所以好些天都沒有再見到他，也沒有人在那家酒吧裏再找到他。

生病了嗎？還是……想起他那張太過蒼白的臉，我皺了眉。

不過也不待我想太久，班上就來了一個插班生。是個漂亮女生，一頭柔順的長直發，微笑的弧度恰到好處，眼睛也漂亮得很耐看，是全班公認的氣質女生。聽說是因為學初遲交了費用，而經濟收入又沒有保障，就導致她的入學手續足足晚了近兩個月才辦好。

在我的記憶中，那個女生總是微笑着的，加上人又長得好看，很容易就讓人好感度暴漲max！

她說她叫梁恩，我記得……她送的甜甜圈很好吃。

說巧不巧，也正好趕上那天，請假長到被懷疑休學的程陌居然也來了學校。

程陌走進教室，瞥見她的眼眸微眯，唇畔扯出涼薄的笑。那種笑，是一種，說不出的惡意。

而他擦肩而過的下一秒，我聽到了熟悉的發音。

——Liqueur。

3.

我叫顏悉，作為班上存在感幾乎為透明的人，我常常透過劉海和鏡片去偷瞄周圍發生的人或事，特別是……梁恩。

在程陌重回學校的那天，他就勒令所有人都不許接近她。我也不知道這樣一個擁有幹淨笑容的女孩，是怎麽跟他扯上關系的……不過還真是讓人大掉眼鏡呢，一個對世事都漠然不顧的貴公子程陌，居然也會說出這種話來？

冷着一張臉，就像在向所有人強勢霸道的宣布所有權——“這是我的女孩。”這樣。

一切一切的跡象都告訴我，這個女孩沒有這麽簡單。說不好奇是騙人的，聽說，她還曾是個富家的千金小姐。

因為教室裏實行單人單座，而她選擇坐在了我後面的空位，于是機緣巧合……我成了整個班級裏離她最近的人。而經過我日複一日的觀察，終于琢磨出了一些端倪。比如梁恩總是踩着點上課，踩着點下課，分毫都不耽誤。

但即使是我離她這麽近，與她的交談加起來也不超過十根手指。嗯……有一句話她說過，到現在還印象深刻。

——你知道邏輯自閉症麽，那些不知道為什麽而笑，為什麽而哭的人。

我愣愣的看她，一時沒能答得上來，而她只是笑笑，“下次，等下次，有機會就告訴你。”然後匆匆離開。

梁恩好像一直都很忙，忙着要去什麽地方。事實上，她把什麽都隐藏的很深。

而我也不去太過深究她的問題。嗯……別人不願說的就不去問，我覺得這是起碼的尊重，所以也不去多餘的好奇。

不過，賀寧也許不是這麽想的，我可不覺得趁別人不在就翻人書包手機是正常的行為。

嗯……我記得那天放學，梁恩手裏捏着那柄常用的傘，卻是淋着雨走的。

4.

我叫顏悉，近日來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只不過……右眼皮一直跳，我想這已經預示了什麽。

都說好奇害死貓……可我不是貓，也并沒有打算做些什麽……可是有些東西就是擋也擋不住的飛到我的眼前。

哦我的上帝！知道太多東西的我會不會出事了？只不過是搬軟墊回器材室，路過操場而已……就受到十萬點的暴擊傷害。

操場樹蔭一角，光線依稀從縫隙間下落，散了一地。光影下，肆意飛舞的長發襯着兩張勾勒的側顏絕美。

——是男女接吻的畫面。

咳，很好，這倆我都認識……還真想不到平日裏一個躲，另一個視而不見的兩個人都能湊成一對，這丘比特還真是很神奇。

不過現在想來，也許是我看錯了？不然就是沒睡醒。因為在第二天，那副畫面裏的男主角就傳來了休學的消息。

而更讓我确定了自己沒睡醒這一點的，傳來休學消息的隔天，被叫出班級的我看到了……板起一張俊臉，衣着挺直，然後……貓着腰掩在樓梯間鬼祟的某男。

看到這一幕，我的世界開始破碎崩塌……我的嘴角抽了抽問道，“你不是休學了嗎？”

程陌瞥見我來了，立刻整了整下擺，恢複成平時漠然的模樣，也沒有回答，道，“梁恩在哪裏。”

“她？你找她嗎？那我幫你去叫。”然後我雙眼默默翻白，什麽嘛，我就是個傳信的。他怎麽不親自去？這麽大的人了，難道還怕羞不成？

而我還沒邁出兩步，突然就被他揪住衣領給拽了回來。

“诶，你幹嘛？”我被吓了一跳。

“……不是要你去找她。”他蹙起眉，似在想着說辭，“你。幫我盯住她，最好能，親眼看着她到家的那種。”

“……”

我眨巴着雙眼懵逼了好久。

很久很久。

直到我接受了信息，又調整了面部表情，“啧。”我滿臉複雜的看着他，“你去找她，親眼看着她不是更好？”反正親都親過了……我默默在心裏鄙夷，但是想歸想還是不能說出來的。

而他幹脆得多，一向吝啬予人目光的眸子直勾勾看我，啓唇硬生生吐出兩個字，“幫我。”

咳，說實話，我被看得有些發慫……于是。

“……好。”

5.

我叫顏悉，不得不執行他的要求的我，由于同行不成功，就編了一個變态跟蹤狂的故事，希望能引起梁恩的警戒。

在我看來，這對由于造物主的偏心而誕生的這對CP……是兄妹該有多好啊！什麽不顧世俗眼光的愛戀，霸道占有什麽的，聽起來就超有感覺超燃的不是嗎！

咳嗯……我也就說說，畢竟一個姓梁一個姓程呢。

不過在那天程陌找過我當他內應之後，關于他們的故事，我就像心裏頭藏了只小蟲爬呀爬的，弄得我直癢癢。

而一切的結局，沒有太辜負我的信任。

那天，梁恩對着我展顏一笑，笑得有幾分狡黠，說了一句讓我摸不着頭腦的話。

——故事的最後，還是抓到他了。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啊……失蹤人口小柒終于回歸了……真感謝各位沒有寄刀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