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回賭錢啊?”葉誦芳的姨表妹,尚家七小姐尚玉萍抿嘴笑
愛穆王、溺愛永城王著稱的太後娘娘,竟對江蕙生出好感,在穆王府和安遠侯府的争執當中,偏向了安遠侯府。
“是啊,蕙蕙不就是大夫麽?她嫡親的堂妹病倒了,難道她不能搭把手?”吳氏也忿忿的說道。
吳氏是真氣不過江蕙。吳氏的娘家母親直到現在還卧床不起呢,哥哥、侄兒吵成一鍋粥,這事在吳氏看來都是因江蕙而起,可江蕙卻要風風光光的嫁給淮王了,多麽的可恨。
丹陽郡主忍無可忍,連連冷笑,“合着我大女兒會醫術,便成了應該給江蓮看病的人麽?江峻博,吳氏,我不想再看見你們這家人,一起給我滾出去!”
江峻博和吳氏一起呆住了。
丹陽郡主雖和他們二房不親近,卻也只是不愛理會他們這家人而已,從沒有像這樣當面呵斥,像這樣不客氣過……
文氏氣得直啰嗦,“你們拿我家蕙蕙當什麽人看待了?醫女麽?”
蘇老夫人面沉似水,吩咐侍女婆子道:“把這家人給我打出去!”
江老太爺性情一向溫和,這時真是目瞪口呆。
江蕙哄着三個小妹妹自己玩,款款走過來,“祖父,祖母,讓二叔二嬸和芬芬蓮蓮先回去吧,有什麽話以後再說。”
蘇老夫人和丹陽郡主都翻了臉,江峻博、吳氏正害怕,江蕙一發話,這夫婦二人如遇大赦,急忙告辭,江峻博抱起江蓮,吳氏和江芬滿面羞慚跟在身後,四個人灰溜溜的走了。
江峻博的兒子江申、江疇難過的低下頭,也悄悄溜了出去。
江老太爺大為懊悔,長長嘆氣。
江蕙為祖父祖母換了新茶,“祖父,祖母,別生氣了,二叔二嬸走了,現在咱們不就清清淨淨了麽?”
江老太爺心中一動,“蕙蕙,你二叔二嬸走了,咱們就清淨了?”
江蕙望了老人家一眼,心中不忍,柔聲道:“您想合家團聚,兒孫繞膝,也是人之常情。祖父,我沒有別的意思,您老人家莫多想了。”
丹陽郡主聽在耳中,便知道江蕙年幼心軟,明明是大好機會勸江老太爺放逐二房,江蕙卻不忍心,輕輕放過了。
年紀太小了,還是心軟,對着親人就心軟。
“蕙蕙,你自己的事,才是應該多想想的。”丹陽郡主柔聲道:“雖說陛下的賜婚诏書下來了,但你至今為止還沒有拜見過皇後娘娘……”
江老太爺驀然驚醒。對啊,家裏的正經事還多着呢,蕙蕙婚事定了,還沒見過婆婆,二郎那個不争氣的兒子,還是先別管他了。
阿若和江苗、江蓉自己玩了一會兒,發現江蕙過來這邊了,三個小姑娘也跟了過來,津津有味的旁聽。
丹陽郡主溫柔看着江蕙,“蕙蕙,皇後娘娘會不會喜歡你,咱們還不知道……”
“皇後娘娘傻麽?”阿若忽然問道。
“你這孩子。”丹陽郡主等人不提防阿若突然打岔,都吃了一驚。
如果是大人問“皇後娘娘傻麽?”那大概得打上一頓了,但阿若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丹陽郡主便耐心的告訴她,“皇後娘娘優雅高貴,自然不傻。”
“她不傻就好辦。那她肯定喜歡我姐姐。傻子才不喜歡姐姐呢。”阿若振振有辭的道。
“對呀,傻子才不喜歡姐姐呢。”江苗覺得阿若的話太有道理了。
“不傻就好辦,嘻嘻。”江蓉嘻嘻笑。
丹陽郡主等人都被三個小姑娘逗笑了。
江蕙伸手攬過妹妹們,心中暖烘烘的。
這才是妹妹啊,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小妹妹,這樣的小妹妹就是招人待見,江芬和江蓮不服氣,也只能幹看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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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遠侯和江峻朗兄弟二人直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回來。
屋裏少了江峻博、吳氏、江芬、江蓮等人,還是挺明顯的。安遠侯和江峻朗一見門便發現不對,江峻朗向來大大咧咧的,笑着問道:“二哥呢?怎地我出去一趟回來,他連人影也沒了?”
江老太爺臉色不大好,“別提他了。”
“好,不提。”江峻朗很知趣,不再接着問了。
丹陽郡主小聲和安遠侯說着什麽。
安遠侯面無表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晚江家設宴慶祝,除安遠侯、江峻朗兄弟之外,江老太爺吩咐江峻節也叫來了。
江峻節向來寡言少語,但有阿若、江苗、江蓉三個孩子在,他臉上時不時露出淺淡的笑容。
合家團聚,單單少了江峻博這一房人。
江蕙有喜事,江老太爺心情還是愉快的,但偶爾目光落到原本應該是江峻博的坐位上,神色還是暗淡了。
晚宴之後,安遠侯獨自留了下來,陪江老太爺喝茶下棋。
“大郎,你是有話跟爹說吧?”江老太爺還是很了解他的,笑着問道。
安遠侯把玩着手中的白瓷茶盞,“爹,我知道您的願意是兒孫繞膝,合家團聚,四個兒子全都不離開您……”
江老太爺心一緊,嘆氣道:“二郎這家人是有些不像話了。大郎,爹知道你心裏不舒服。”
江峻博跟着江老太爺住在大哥家裏,什麽忙也幫不上就算了,還要給江蕙添堵,也難怪安遠侯、丹陽郡主會不高興。
安遠侯英俊面目上沒什麽表情,聲音裏卻有了苦澀之意,“您知道的,我一直虧欠蕙蕙。蕙蕙昨天過了十五歲生日,這十五年當中,有一半的時日我這做父親的沒有撫養她,任由她在深山中長大。蕙蕙已經定了親,現在離她出閣只有一段時日,這本應是段寶貴的光陰,可蕙蕙還要面對那些不喜歡她的人……在我的家裏,我最疼愛也最虧欠的女兒,甚至她出閣之前這一段寧靜的光陰我也不能給她……”
“大郎,你別說了。”江老太爺一陣心疼,低聲道:“二郎他……唉,他年紀也不小了,三十多歲的人,應該自立門戶了。”
安遠侯心裏酸酸的,“爹,您就當我是自私自利好了。有人輕視我女兒,和我女兒為敵,我實在忍不了。”
江老太爺無奈嘆息,“爹知道。大郎,這件事不怪你,全怪二郎和他媳婦。”
江老太爺人老了,沒別的願望,就想四個兒子都在膝前盡孝,安享晚年。他這個願望并不過分,很正常,可安遠侯想讓已經定親的女兒在娘家過一段寧靜溫馨的日子,度過一段快樂時光,不受江峻博、吳氏這種人的打擾,也不過份,是非常合理的要求。
要怪,只能怪江峻博、吳氏太沒眼色,太沒良心了。事事依賴安遠侯,還要打安遠侯愛女的主意,弄得兄弟離心,天怨人怒,這又怪得着誰呢?
“我親自跟二郎說,讓他搬出去住,十天半個月的回來看我一回。”江老太爺做了決定。
“還是我跟他說吧。爹,我怕氣着您。”安遠侯誠懇的道。
江老太爺苦笑,“我也勸過二郎的,二郎只是不肯聽。兒子,你就別管了,這點小事,爹還不至于做不成。”
江老太爺執意如此,安遠侯也就不再堅持了,“我聽爹的。”
“蕙蕙還沒見過皇後娘娘呢。太後娘娘也沒點頭同意這樁婚事吧?”江老太爺被丹陽郡主給提醒了,為江蕙擔起心。
安遠侯道:“爹不用擔心。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都會喜歡蕙蕙的。”
“你這麽有把握啊?”江老太爺想起了阿若的話,“小阿若自信滿滿,說不是傻子就會喜歡蕙蕙。你不會也這麽想吧?”
“差不太多。”安遠侯沉默片刻,緩緩的道。
江老太爺雖然還犯着愁,也被安遠侯給逗笑了,不覺莞爾。
“大郎,你到底咋想的?”江老太爺伸手推推安遠侯,“跟爹說實話。”
安遠侯微笑,“無他,是淮王的态度。爹,淮王如果真的喜愛蕙蕙,太後娘娘也好,皇後娘娘也好,他都會事先疏通設法,不會讓蕙蕙進宮看她們的白眼。”
女子在夫家會是什麽樣的待遇,歸根結底還是看丈夫的态度。丈夫如果重視,太婆婆也好,婆婆也好,不會随意輕視。
安遠侯還真的是料事如神,淮王果然在宮裏提前做了功課,也不知他是如何舌燦蓮花巧言善辯,莊太後、杭皇後先後被他說服,江蕙進宮拜見的時候,果然沒有受到白眼和刁難。
因為淮王的這樁婚事是突如其來的,莊太後、杭皇後在淮王求婚之前都是一無所知。這種情況,莊太後做為祖母,杭皇後做為母親難免會惱火,遷怒于江蕙也就是不稀罕的事了。但竟然沒有,可見淮王是真的用了心。
江蕙拜見莊太後的時候,有安國夫人、寧國夫人陪着,對江蕙和氣的很。
杭皇後這裏稍微麻煩了些。
初次見面,杭皇後眼神雖不淩厲,亦不溫和,“江姑娘,本宮想知道,今後你打算如何取悅于我這位婆母?”
江蕙不卑不亢,“您若喜歡我,也便喜歡了;您若不喜歡我,我想方設法取悅于您,又有何用。”
杭皇後臉上挂着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本宮有些好奇,淮王是因何對你鐘情的?江姑娘,在你們相識的最初,你如何吸引到了他的注意?”
江蕙道:“我有些委屈。我的父母将我生的太過美麗,将我教養得太過聰慧,并非我的錯。”
江蕙這話說的非常自負,言下之意,淮王之所以會喜歡她,全是因為她太出色了,她可沒有一點想主動吸引淮王的意思。
杭皇後眼中多了絲興味,“淮王此刻帶了你妹妹去見陛下,讓你一個人面對本宮,看你的樣子絲毫也不擔心,你就不怕本宮刁難你麽?”
“不會的。”江蕙異常篤定,“人貴有自知之明,我不認為我重要到了讓您處心積慮要刁難我的地步。更重要的是,您是仁愛聰慧的母後,真心疼愛淮王殿下,必定不會讓他難堪。”
杭皇後凝視江蕙許久,微微一笑。
過後,杭皇後笑着跟淮王說道:“你那個小王妃什麽都好,就是太鎮靜了,不像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小颎,你去問問她,為什麽見了母後一點兒也不害怕?難道母後太不威嚴了麽?”
淮王抱怨,“您還不威嚴啊?她從您這裏出去之後,衣衫都被汗水打濕了,後怕了許久。您說過的每句話、每個字她都記得,一句一句複述給我聽,又把她的答複說了,讓我告訴她哪裏說的對哪裏說的不對,以後該注意些什麽。母後,您是見兒媳婦還是做主考官啊,為什麽把她吓成這樣?她可是獨自面對穆王府數百人追兵都冷靜從容應對的人,到您面前卻汗出如漿,戰戰惶惶。”
杭皇後大為得意,“原來她當着我的面裝鎮定充英雄,背後卻這般在意我麽?也罷,她還是個小姑娘,母後看在小颎你的面子上,待她親切和氣些,也就是了。”
“母後最疼我了。”淮王趁機賣乖,甜言蜜語。
杭皇後斜睇着他,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以後還敢不敢背着母後去跟小姑娘求婚了?”
“一輩子就這麽一回,沒有下一次了。”淮王信誓旦旦。
娶了她,守着她,相親相愛一輩子,又何需再向別的小姑娘求婚呢?母後放心,背着您去跟小姑娘求婚的事,只此一回,這輩子沒有第二次了。
☆、073
最初淮王邀請阿若進宮的時候, 阿若是不大感興趣的。
阿若問淮王,“充哥哥,你父皇像你一樣好看麽?”
淮王微笑, “我父皇人到中年, 和我的相貌有些區別。”
皇帝修眉俊目,矯健挺拔, 但畢竟已是年近五旬,要說他還和淮王一樣好看, 未免有些違心。
阿若又問:“充哥哥, 那你父皇有白頭發白胡子麽?”
阿若小姑娘不挑剔, 皇帝長的不夠好看也沒事,有白頭發白胡子也是可以的。
“沒有。”淮王道。
阿若小姑娘便不樂意了,“充哥哥, 那我不去了。”
皇帝既不好看,又沒有白頭發白胡子,阿若可不想大老遠的跑去看他。
彼時江老太爺、蘇老夫人、丹陽郡主等人都在場,聽到阿若這話, 無不莞爾。這也就是小孩子會這麽說話吧,若換了大人,不管她性情脾氣如何, 本事能為大小,知道皇帝陛下宣召,哪敢就這麽推了?
淮王啼笑皆非。父皇陛下,你被一個女小孩兒給嫌棄了……
江蓉很熱心的勸着阿若, “你還是去吧。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那還差不多。”阿若聽到蓉蓉願意陪她一起去,想法立即改了。遠就遠呗,跑一趟就跑一趟呗,反正有人陪,不孤單,去就去吧。
江苗也願意陪阿若一起去,“我也能陪你。不過,阿若,皇帝陛下是蓉蓉的舅舅,她陪你更好。”
江苗比阿若和江蓉略大一些,懂的多,江蓉和皇帝的親戚關系江蓉自己還弄不大清楚呢,江苗卻是知道的。
“蓉蓉,原來他是你舅舅呀。”阿若大為驚奇。
“我也不大明白。應該是吧。”江蓉笑嘻嘻的,一口整齊可愛的小白牙格外讨人喜歡。
阿若恍然大悟,“他是你舅舅,那我也應該叫他舅舅,對不對?”馮蘭孤身一人,沒有娘家,阿若難得有個舅舅,登時喜得眉眼彎彎,“充哥哥,我願意和蓉蓉一起去看舅舅!”
衆人又是笑,又有些吃驚,還有些不知所措。
舅舅,阿若和皇帝陛下還沒見面呢,這便攀上親戚了……
兩儀殿裏,皇帝才處理完一堆棘手的政事,頭有些發昏,以手扶額。
內侍來禀報,“陛下,淮王殿下求見。淮王殿下帶了阿若小姑娘,還帶了安遠侯的幼女,蓉蓉小姑娘。”
“宣。”皇帝懶懶的道。
內侍出來傳旨,過了片刻,淮王一個人進來了。皇帝未免奇怪,“小火,不是說你帶了阿若和蓉蓉麽?兩個孩子呢?”
淮王的擔心和不安都寫到臉上了,“父皇,蓉蓉還小,天真爛漫的,不一定會說出什麽話呢。阿若更是才到京城沒多久,這孩子在山裏自由自在慣了,很少受約束……”
皇帝打斷了他,滿臉不屑,“小火,你當朕不知道小孩子是什麽樣子麽?你跟這兩個孩子一般大的時候,頑皮淘氣得不像話,朕何曾跟你計較過?行了,少廢話,快把兩個孩子帶進來。”
淮王唯唯,“是,父皇。”轉身向殿外叫道:“阿若,蓉蓉。”兩個小腦袋應聲一左一右從殿門外探進來,黑漆漆的眼睛轉來轉去,一臉好奇。
“蓉蓉,那就是你舅舅吧?看着還行呀,滿和氣的。”阿若評價。
“我不知道呀,我都不記得有沒有見過他。”江蓉不好意思。
是她的親戚,她都不記得有沒有見過面,江蓉小姑娘挺過意不去的。
“孩子們,進來!”皇帝看見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面龐便覺喜歡,含笑向她倆招手。
這時候皇帝的模樣若是被朝臣們看到了,不知會震驚到什麽地步。皇帝陛下原來也有如此和氣親切的時候麽?簡直不可思議啊。
遠遠瞧着兩個小姑娘已經很喜歡,等她們到了近前,甜甜叫“舅舅”的時候,皇帝便更喜歡了。嗯,這個小一點兒的孩子眉眼間有些像峻熙,又有幾分似丹陽,應該是小蓉蓉了;另一個小女孩兒皮膚雪白,眉目如畫,十足的美人胎子,一雙眼睛更是如桃花般漂亮靈動,肯定是阿若。
“小火,你兩個小姨子都不錯,很可愛。”皇帝笑吟吟的道。
淮王聽到“小姨子”這樣的稱呼,臉不知不覺就紅了。
阿若咦了一聲,“小火是什麽意思?”
淮王更是臉通紅。
皇帝一樂,“小火是他的小名。他姓李名颎,颎下面有個火字,他喜歡那個小小的火,朕便叫他小火了。”
“原來是這樣呀。”阿若和蓉蓉睜大眼睛,一起驚呼。
阿若看看淮王,迅速做了決定,“小火這個名字好,以後我要叫他小火哥哥。”
“小火哥哥。”江蓉覺得這個稱呼蠻好玩的,咧開小嘴笑。
淮王臉色如朝霞一般,“阿若,這是充哥哥的小名,還是不要叫了。”要是讓江蕙知道他叫小火,多不好意思,這個小名不好聽……
皇帝卻覺得阿若很有眼光,笑咪咪的道:“朕一向覺得小火這個名字很好。”讓內侍給兩個小姑娘搬小椅子坐了,給她們擺上茶點。阿若肚子還真是餓了,老實不客氣的拿起塊如意糕咬了一口,桃花眼彎成了小月牙,“蓉蓉舅舅,你這裏的點心蠻好吃的,合我胃口。”江蓉是每到這個點兒就要加餐的,更是眉花眼笑,一口接一口,吃得開心滿足。
皇帝摸摸下巴,“小火,你的小王妃确實本事大,阿若這個孩子遭逢大變,驀然失去父母,還被她養得如此開朗活潑。”
淮王低聲道:“父皇,她一直告訴小阿若,說馮夫人和杜隴只是出遠門辦事,等阿若長大了爹娘便會回來的。小阿若深信不疑,一直盼着自己快點兒長大。”
“如此。”皇帝憐憫的看了阿若一眼。
阿若津津有味的吃着塊糕,見皇帝看她,快活的笑了笑。
她的笑容太天真,皇帝更覺得她可憐了。
失去了父母,姐姐騙她爹娘會回來,小孩子家家的便相信了……
“阿若,舅舅抱。”皇帝破天荒的伸出手臂。
現在的皇帝是很少抱小孩子的,就算他親生的小皇子、小公主,長年累月的也沒見他這樣伸出胳膊主動要抱。
在一旁服侍的內侍宮女瞧得都很是眼熱。
淮王殿下這兩個小姨子可真得陛下的歡心啊。
內侍宮女都眼巴巴等着看阿若乖巧的投入皇帝懷中,一老一小相依偎的感人場面,淮王卻知道阿若的與衆不同之處,眼角抽了抽。父皇陛下,我忘記提醒您了,小阿若不讓除她爹爹以外的其他男人抱,連我都不行……
果然,阿若甜甜蜜蜜的沖皇帝笑,卻不肯過去,“不可以的。我娘教過我的,除了我爹爹,別的男人都不許抱我。”
皇帝:……
內侍宮女全體石化。
竟然……竟然還有人敢這樣當面拒絕皇帝陛下……
“小姑娘要知道保護自己。”阿若挺起小胸脯,振振有辭。
皇帝又好氣又好笑,招手叫過淮王,“你小姨子不錯,她父母把孩子養得很好。小火,朕這算是放心了,你的小王妃不只有安遠侯這樣的好父親,還有馮夫人那樣的好母親。”
之前皇帝也并不是毫無顧慮。皇帝和杭皇後一樣,如果江蕙是安遠侯和丹陽郡主的女兒,他不會猶豫什麽,但江蕙是安遠侯和馮夫人的女兒,而且江蕙是跟着馮夫人長大的,那馮夫人的品性脾氣如何便非常重要了。皇帝要見阿若,其實也是想了解馮夫人的為人,現在看到阿若既活潑可愛又很有主意,之前那點隐隐約約的顧慮便全然消失不見了。
“小火哥哥,你們在說什麽呀?”阿若熱情洋溢的問道。
淮王聽到阿若叫他小火哥哥,嘴角抽了抽,道:“沒什麽。我們方才在說,蓉蓉的爹爹快該來接她了……”
他們來的路上遇到安遠侯,江蓉見了安遠侯就要跟過去。安遠侯哄江蓉說,一會兒要來接她,江蓉才乖乖過來的。
阿若板起小臉,清脆的說道:“我不喜歡蓉蓉爹。”
“為啥?我爹爹很好的呀。”江蓉一臉迷惘。
“他跟我搶姐姐。”阿若氣咻咻的。
皇帝大樂,起身在殿宇中踱步,“蓉蓉的爹爹其實沒事,你小火哥哥才是要跟你搶姐姐的人。”說着話,皇帝沖淮王擠擠眼睛。
淮王無語。
皇帝既不老又不小,還這麽愛玩,淮王也真是服了他了。
“什麽?”阿若睜大了眼睛。
“不會吧?”江蓉小聲嘀咕。
皇帝朝淮王努努嘴,“他是你姐夫,姐夫是什麽人你明白吧?”
“不明白。姐夫是啥意思呀。”阿若和江蓉異口同聲。
皇帝空前的有耐心,細細告訴兩個孩子,“姐夫就是姐姐的夫婿,是陪伴姐姐的人,會把姐姐從你們家娶走。”
阿若和蓉蓉都不幹了,“那,我倆不要姐夫了,不要了。”
淮王想去哄她倆,兩個小姑娘連連擺着小手,避之不及。
皇帝瞧着淮王的窘狀,樂得跟什麽似的。
淮王無語看着他的父皇陛下,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至于的麽?坑了自己兒子,您至于樂成這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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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蕙見過杭皇後,又被帶過來見皇帝。
皇帝催淮王離開,“現在你和峻熙的女兒是未婚夫妻,未婚夫妻見面不好,朕不能徇私破例。小火你快走。”
淮王用悲憤的目光看着皇帝,仿佛在無聲控訴:你在阿若、蓉蓉面前挑撥離間就算了,你還不許我見她!
“不是姐夫了,不要了。”阿若小臉緊繃繃的。
“表哥,你以後還是我表哥。”江蓉甜甜笑。
阿若和淮王像是要斷交,江蓉小朋友好多了,她的态度分明是散買賣不散交情,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淮王的目光由悲憤轉為可憐巴巴。
皇帝終于還是被他看的心軟了,指指寶座後的屏風,“你不出去也行,在後頭暫時躲躲。”
這個待遇雖然還是不讓淮王滿意,但和之前相比已經強不少了。淮王謝過皇帝,到了屏風後。
童內侍過來和風細雨般的跟兩個小姑娘說了幾句話,大意是她倆要守規矩,皇帝陛下不吩咐,她倆就乖乖坐着吃東西,不許亂說話,也不許亂跑。
阿若和江蓉乖巧的點頭,“好。”
江蕙飄然進殿,向皇帝下拜。皇帝神色溫和,“起來吧。”
皇帝之前是見過江蕙的,但那次和這次的心情截然不同。那次他眼中看到的是江峻熙的女兒,現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他的兒媳婦、小火的王妃,越看越滿意,越看越順眼。
“你把小阿若教得很好,是個好姐姐。”皇帝誇獎。
江蕙明亮雙眸充溢了淚水,盈盈拜倒,“陛下,阿若忽然離開了父母,她很可憐的,白天看着和平常孩子沒什麽不一樣,晚上卻會在睡夢中哭着叫爹叫娘……”
江蕙情真意切,皇帝生出同情之心,道:“阿若父母的骸骨尚在懸崖下,對麽?命人打撈上來,以禮安葬吧。”
穆王府和江蕙的這樁公案皇帝很關注,很多細節他都是知道的。譬如說當時江蕙曾想命人到崖下找屍體,要讓死者入土為安,卻被穆王府的人阻止了,不能如願。穆王府的人是存心讓馮夫人和杜隴曝屍荒野的,皇帝現在有了這個念頭,已經是偏向江蕙了。
“多謝陛下。”江蕙向皇帝道謝,“陛下,我有一件秘密之事,不知應不應該對您說。”
“但講無妨。”皇帝對江蕙這個沒過門兒的兒媳婦很寬容。
“陛下,我趕到懸崖邊的時候,按穆王府追兵的說法,我母親和杜叔叔才跳下懸崖不久。我想下崖去看看,被穆王府的人阻止,未能成行。當晚我悲傷難以入睡,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睡夢之中,我眼前浮現出我母親慈愛柔和的面龐,她告訴我,因為她一心向善,生平救人無數,上帝憐憫于她,在她倆即将摔落崖底之前,一張軟綿綿的大網托住了他們,她沒有死,她還活着……”
“當真?”皇帝驚訝揚眉。
江蕙恭敬的道:“是真的。我母親确實曾經托夢給我。”
皇帝臉色變幻不定,“依你的說法,阿若的父母還活在這個世上了。”
重傷穆王世子李颛的人,大家都以為他死了,以為他和妻子馮氏同時遇難,其實未必……
淮王一直側耳傾聽,這時忍耐不住,自屏風後轉了出來,撩衣擺跪下,“父皇,上帝感念馮夫人生平活人無數,救下了她,您是天下之主,是昊天上帝之嫡長子,又如何能違背天意呢?孩兒以為,您應當赦馮夫人無罪,赦杜隴無罪。”
皇帝微哂,“就算馮夫人有功,應該赦她無罪吧,杜隴為什麽也能平安無事?”
皇帝這話問得犀利,淮王吞吞吐吐,“那個,那個,父皇陛下,夫妻一體嘛,馮夫人既然無罪,杜隴應該也一樣……”
皇帝無語。
好個夫妻一體,小火,你這親還沒成,就和你的小王妃休戚與共了啊。
☆、074
“陛下, 我所求不多,只要我娘不受到牽連,杜叔叔一案可以得到公平公正的審理, 便心滿意足了。”江蕙異常誠懇。
淮王和皇帝是毫不見外, 直接要求皇帝赦免馮夫人和杜隴,江蕙的要求卻大不相同, 只要公平公正的審理。
皇帝對江蕙的态度很欣賞。這個小姑娘本來完全可以趁機和淮王一起央求皇帝的,或者退一步說, 她可以垂首無言, 靜聽淮王向皇帝求情, 等候皇帝做出有利于她的決定,但她卻沒有這麽做,而是坦白實在的告訴皇帝, 她只要公平。
淮王和江蕙這時都跪在皇帝面前。皇帝放眼望去,只見小火俊美無俦,小火的媳婦兒端麗無雙,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皇帝這做父親的心中歡喜,微笑道:“好,一方是小火的叔叔、堂兄, 一方是小火的岳母、叔叔,兩方都是小火的親人,既有紛争,公平公正審理便是, 朕絕不偏袒。”
江蕙喜悅道謝,淮王卻不大高興,往皇帝跟前挪了挪,低聲道:“父皇,您還是偏袒偏袒吧,表妹這是頭回開口求您辦事。您這樣也太不給她面子了。”
皇帝極為鄙夷,“小火,你的小王妃都比你懂事。穆王和杜隴孰親孰遠?朕答應公平公正審理已經是在偏袒了,這你都看不出來?”
穆王是皇帝的親弟弟,杜隴只是江蕙的繼父,皇帝在答應江蕙這個看似公平合理的要求的時候,其實已經在偏袒江蕙了。
皇帝很給淮王面子,當着江蕙的面不便大聲訓他,聲音低低的,估計只有淮王自己能聽得見。淮王又聽到皇帝說“你的小王妃”,心裏一甜,臉便紅了,低聲的、不好意思的道:“我看出來了啊。不過,我覺得您偏袒得還不夠。父皇,您再偏多一些,好麽?”
皇帝本來還想打趣淮王幾句,但看他臉紅紅得像個大男孩兒,心裏一軟,竟沒舍得說出來。
阿若手裏拿着塊糕慢條斯理的吃着,半天也咬不了一口。
這實在是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皮膚潔白似雪,又很細膩,嫩得好似要滴出水來,一雙桃花眼不笑的時候也像在笑,雙眉纖長,似遠山含黛。
皇帝心中一動,問江蕙道:“杜隴相貌如何?”
江蕙實話實說,“多位文人墨客見到杜叔叔都感慨過,此人只應天上有。我們原本是住在城裏的,但不斷有人上門騷擾,實在是住不下去了,只好搬到山裏。我記得曾有個富有鹽商的女兒出面向我娘要人,拿出來的銀票厚厚一摞,都是一百萬兩一張的……”
皇帝詫異不已。
淮王也聽的入了神。
江蕙微笑,“便是住到了山裏,好笑的事情也是層出不窮。杜叔叔在山中狩獵遇到陌生山民,常有人向他下拜,以為凡間不會有這般好看的人,一定是神仙下凡。”
皇帝生平頭一回聽到這樣的事,頗覺新奇,卻又有些不相信,“杜隴應該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吧,他之前是如何度日的呢?一直這般被女子追逐麽?”
江蕙聲音輕輕的,“陛下,杜叔叔現在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罷了。”
皇帝呆了呆。
江蕙已經過了十五歲生日,馮夫人無論如何也該有三十多歲了。皇帝沒有想到,杜隴竟然只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人。
阿若已經四五歲,也就是說,杜隴和馮夫人成婚的時候,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郎……
皇帝只呆了片刻,便恢複如常了。
他又問了江蕙一些家常,才命江蕙帶着阿若、江蓉離開。
淮王目送江蕙窈窕的背影,依依不舍。
皇帝感慨的道:“小火,朕有點同情你岳父了。”
淮王輕笑,“從前您覺得他抛棄了馮夫人,馮夫人無奈嫁了深山中的獵人,很可憐,對不對?現在您知道了,事實并非如此。”
馮夫人之所以隐居山林,原因之一,便是杜隴太好看了,觊觎他的女人太多,煩不勝煩,惹不起躲得起。
皇帝感慨了一會兒,目光含笑落在淮王俊美面龐上,“小火,為了你這個小王妃,以後你要和你穆王叔叔鬥智鬥勇百般周旋了。她人雖小,麻煩卻大啊。”
“為了她,我不怕麻煩。”淮王聲音低低的,卻很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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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江老太爺在田間徘徊良久,終于命人把他的二兒子江峻博給叫來了。
江峻博有了上回的教訓,一見面就陪笑臉,“爹,兒子替您撥草。”蹲下身子,真的替江老太爺撥了幾顆野草。
他從沒幹過農活,這撥草的活兒雖然不重,但撥出野草帶出泥,還是挺髒的。幾粒泥點兒落在江峻博的新鞋子上,他登時滿臉懊惱,“唉,等下我還要出門會友,還得換鞋子!”
江老太爺見狀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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