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一回賭錢啊?”葉誦芳的姨表妹,尚家七小姐尚玉萍抿嘴笑

聲音真是難聽之極,扔她的侍衛咧咧嘴,“我都後悔了。早知道她聲音這麽難聽,不扔也罷。”

侍衛的上司踹了他一腳,“有點兒出息!嫌這聲音難聽,再把人往外扔就是,扔的遠了自然煩不到你了,後悔什麽?”

“是,是,您老人家教訓的是!”侍衛颠兒颠兒的出去了。

孫姨娘本來在尖叫,看到侍衛獰笑着過來了,魂飛掀散,爬起來就往外跑。

“這樣才對嘛。自己跑,別費老子的力氣往外扔你,專心跑啊,別再鬼叫了。再鬼叫老子得追上去把你的嘴堵了!”侍衛哈哈大笑。

孫姨娘狼狽不堪,哭着往外跑,屋裏的江蓮也好不到哪兒去,抖似篩糠,“你們,你們別過來……你們,你們別攔着我……”

侍衛失笑,“你以為我們要做什麽?你趕緊收拾行李走吧,我們不攔着你。”

“我為什麽要收拾行李走?這是我的家啊。”江蓮哀哀哭泣起來。

“江家老宅,也是你的家。趕緊收拾收拾回老宅吧。”侍衛對江蓮這位江家姑娘還是有耐心的,比對孫姨娘客溫和多了。

“我不回老宅,我不回老宅,我就要住在侯府。”江蓮含着一包眼淚,拼命搖頭。

她方才還在做着美夢,要讓江蕙這位淮王妃帶着她認識公主王爺,帶着她嫁個如項城王那般的貴婿,現在突然要她搬離侯府回老宅,她哪裏肯?

這群侍衛是跟慣安遠侯的,對江家的家事可是很清楚的,一個小頭頭模樣的侍衛笑道:“不想回江家老宅,想繼續住在侯府,也不是不可以。三姑娘,只要你現在拿出大姑娘送你的金磚,我們便替你到侯爺面前求情去。”

“我,我……”江蓮結結巴巴。

侍衛直搖頭,“大姑娘送你的金磚,是被你拿去賭博了吧?你這樣的姑娘啊,唉,讓人說你什麽是好。這京城裏輸了錢的姑娘、公子遍地都是,一個一個都跟你似的後悔不疊,哀嘆不已。三姑娘,別人能這樣,唯獨你不能,你拿大姑娘送你的金子去下注她輸,賭她嫁不出去,你也好意思?”

江蓮面無人色。

這件丢人現眼的事連侍衛都知道了……

“三姑娘,你還有什麽話要說?”侍衛目光炯炯。

江蓮木木的搖頭,以手扶門,慢慢走了出去。

“我運氣怎地如此之差,就做了一件壞事,便盡人皆知了?”江蓮欲哭無淚。

江蓮回房胡亂收拾了行李,小丫頭哭着進來拉她,江蓮暈暈乎乎出去,不知走了多遠,看到江峻博、吳氏等人垂頭喪氣站在那裏。江蓮看到親人,含淚撲過去,“爹爹!”

江峻博平時還是很疼江蓮的,這時無精打采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江蓮只覺得一切都和從前不同了,心中酸楚,又不敢失聲痛哭,掩住了嘴抽泣,身子一抖一抖,看上去可憐極了。

二房的人都齊了。

江峻博卻不肯就這麽走了,板着臉道:“我要和我老太爺告別。”侍衛也不為難他,道:“在下替二爺通報一聲,瞧瞧老太爺是什麽意思。”笑着進去了。

江峻博登時來了精神,頭也昂起來了,胸也挺起來了。

他堅信,安遠侯這個大哥可能對他無情無義,但江老太爺是永遠不會放棄他這個兒子的。只要江老太爺知道了他的慘狀,是一定會替他做主的。

菜園子裏,正看着童兒澆水灌地的江老太爺聽到侍衛的禀報,苦澀的笑了。

“不見。讓老二這就回老宅去,沒我的傳喚,不許再到侯府。”江老太爺疲憊的吩咐。

“是。“侍衛恭敬的答應。

侍衛轉身要走,江老太爺又叫住了他,“你帶我這個童兒一起去,老二見了這童兒,便知道确實是我的意思了。”

侍衛唯唯答應,帶了江老太爺的童兒走了。

江老太爺喃喃,“這個二郎,怎地越大越糊塗,越大越不聽話了呢?我讓他安安生生的,過幾年再設法接他回來,他偏偏不聽,和大郎鬧起來了。唉,這下子二郎是永遠回不到安遠侯府了。”

江老太爺年紀大了,沒別的奢望,就想合家團聚,兒孫繞膝,現在江峻博這個傻子和安遠侯當面鬧翻了,江老太爺希望落空,無比惆悵。

江峻博昂頭挺胸,等着侍衛回來。

他堅信,江老太爺是疼愛他,安遠侯想趕走他,江老太爺不會坐視不理,會替他做主。只要老太爺發了話,安遠侯也不得不低下頭,再求他回去。

吳氏、江芬、江蓮本已經是垂頭喪氣了,見江峻博這樣,心裏又燃燒起希望,一個一個也挺直了腰身。

侍衛回來了,還帶着江老太爺的童兒。

江峻博一臉激動,頭昂得更高了。

他就知道,老太爺是他親爹,不會抛棄他的!

侍衛和童兒到了近前,童兒規規矩矩的一揖,“二爺,老太爺說了,讓您安安生生的回老宅,老太爺不傳喚,您不得再來侯府。”

兜頭一盆冷水澆下,江峻博和吳氏都呆了。

侍衛譏諷的笑,“二爺,請吧。”

江峻博羞愧難當,掩面而去。

吳氏、江芬、江蓮等人也狼狽不堪的跟在他身後。

江峻博、吳氏這一家人,就這樣被趕出了安遠侯府。

安遠侯府外有一個小巷子,這個小巷子平靜的很,人跡罕至,這時卻有一個黑衣人潛伏在暗處,把方才的這一幕看了個清清楚楚。江峻博、吳氏一家人離開之後,這個黑衣人也悄悄的溜了。

蘇相府邸之中,這些天一直安安靜靜的。

蘇家大姑娘蘇馥本來是預定的淮王妃,現在中途被人截了,誰都知道大姑娘心情不好,夫人心情不好,相爺心情也不好,下人們連走路都輕手輕腳的,說話更是不敢大聲,人人小心謹慎。

亭閣之中,蘇馥白衣飄飄,對月撫琴,琴聲悠揚曼妙中透着抹不去的哀傷。

“阿馥。”蘇相緩步上亭,在蘇馥身邊停下腳步。

“爹爹。”蘇馥起身行禮。

短短數日,蘇馥清瘦了不少。

蘇相寬慰的道:“阿馥,事已至此,不必多思多想。陛下一直不喜歡早早的為淮王定下婚事,所以之前杭皇後雖然再三請求,陛下也一直不予答複。這回是淮王先斬後奏,陛下沒辦法,只好下了旨意。現在離淮王的正式婚期還有一段時日,這段時日之中會有什麽樣的變數,誰也說不好。”

“我明白。”蘇馥溫柔又憂傷的微笑,“就像數日之前,大家還以為我會和淮王殿下……唉,父親說的對,以後會有什麽樣的變數,誰也說不好。”

“父親會想辦法的。”蘇相允諾。

蘇馥擡頭望月,幽幽的道:“父親,以孩兒的愚見,咱們現在不宜有大動作,只暗中做些小事情便足夠了。江老太爺共有四個兒子,對麽?江峻朗和安遠侯同母,兄弟情深,無機可趁,江峻博和安遠侯異母,又沒官職在身,這個人應該可以用一用。還有江峻節,他才十八歲,沒有成親,若以美人相誘,料他抵擋不了。”

蘇相心疼愛女,一一應允,“父親會留意的。”

有一名黑衣人進亭,單膝下跪,向蘇相禀報着什麽。

過了一會兒,蘇相揮揮手,那黑衣人退下了。

“阿馥,有好事。”蘇相微笑,把剛剛得來的消息告訴了蘇馥,“江峻博和他的妻子兒女,被安遠侯趕到老宅了。”

蘇馥美目流盼,“甚好。”

江峻博和吳氏正對安遠侯懷恨在心,要利用這對夫妻打擊安遠侯府,打擊江蕙,易如反掌。

江蕙,江蕙。蘇馥想到這個名字,心就一陣陣疼痛。江蕙,我和你無怨無仇的,你為什麽要奪走我的心上人?我還是小女孩兒的時候便和他認識了,便喜歡他了,你江蕙何德何能,要把他從我手中奪走?

江蕙,咱們走着看吧,事情還未塵埃落定,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蘇馥仰頭望月,溫柔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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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太爺一個人沮喪了許久,才回到了春晖堂。

廳裏燈火通明,蘇老夫人、安遠侯、丹陽郡主、江峻朗等人都在,正興致勃勃的聽江蕙和阿若、蓉蓉講着她們進宮的經歷。

“總之就是很順利啊。”江蕙笑盈盈的。

江老太爺聽到江蕙帶着笑的、悅耳動聽的聲音,臉上就有了笑模樣。

小丫頭替江老太爺打着簾子,江老太爺慢悠悠進到廳裏,正好看到江蓉小姑娘笑嘻嘻的可愛面孔,“舅舅很和氣的,請我和阿若吃點心了。”

“蓉蓉舅舅的點心,蠻好吃的。”阿若很內行的評價。

阿若平時總是和江苗、江蓉一起玩的,今天阿若和江蓉進宮了,江苗沒去,聽她倆講着宮裏的經歷,江苗有些羨慕,“聽着很好玩的呀。”

阿若忽然想起一件事,去翻她的小包包,“苗苗,我給你帶了幾塊點心。”

“我也給你帶了。”江蓉也忙不疊的去翻包。

“蓉蓉,阿若,你倆還連吃帶拿啊。”江峻朗哈哈大笑,笑話兩個小姑娘。

“不是偷拿的。我跟蓉蓉舅舅說了。”阿若沖他扮個鬼臉。

江峻朗喜歡阿若這淘氣又可愛的孩子,笑咪咪的逗她,“小阿若,叔叔猜想,皇帝陛下原來是沒有這個意思的,後來被你提醒了,對不對?”

“是阿若直接開口要的。”江蕙忍笑,“我要帶着阿若和蓉蓉告辭的時候,阿若跑到陛下跟前,笑得別提多甜了,說苗苗在家裏沒來,苗苗喜歡玫瑰餡兒的芸豆卷……”

衆人俱是粲然。

阿若小姑娘這分明就是向皇帝陛下要點心了啊。

“小阿若,然後怎麽樣了啊?”江峻朗殷勤看着阿若,等着聽她說下文。

阿若昂起小腦袋,得意的吹噓,“蓉蓉舅舅就說了,讓我随便拿,我就不客氣了,打開我的小包包,能裝幾塊裝幾塊。”

“我也裝了,裝滿了。”江蓉咧開小嘴笑,向衆人展示她的小包包。

安遠侯看看她的小包,忍俊不禁,“蓉蓉,你說裝滿了,其實就是兩塊而已。”

江蓉人小,包包也小,根本裝不下多少東西。

“心意到了就行,嘻嘻。”江蓉小孩兒說着大人話。

衆人都被江蓉的孩子氣逗笑了。

安遠侯心中愛極,抱了江蓉在懷裏。江蓉是很喜歡她爹爹的,愛嬌在靠在安遠侯胸口,笑得像朵花。

阿若本來是得意洋洋跟大家吹噓的,這時忽然不高興了,沖江蕙伸出小胳膊,“姐姐。”江蕙笑着抱起她,阿若得意看着江蓉,“蓉蓉,我有姐姐。”

“阿若,我有爹爹。”江蓉摟住了安遠侯的脖子。

江峻朗忙抱起江苗,“苗苗,你也有爹爹。”

江苗小大人一樣,“爹爹,我長大了,阿若和蓉蓉還是小孩兒,我不跟她們比。”

江苗就比阿若、蓉蓉大幾個月而已,她這麽一說,衆人哄堂大笑。

可不是麽,苗苗長大了,阿若和蓉蓉還是小孩兒……

江老太爺本在為江峻博、吳氏一家人的離開而難過,這時看着可愛的孩子們,卻情不自禁的笑了。

“祖父。”阿若探過小身子,甜蜜的沖他笑,“我和蓉蓉在宮裏見着好些白頭發老爺爺,小火哥哥說他們可有學問了,還說學問要從小學起。祖父,我和蓉蓉商量過了,我們也想有學問,你要是不打手心,我們就跟你學。”

江蓉攤開她的小手仔細看了看,小聲嘀咕,“一定不能打手心。”

江苗乖巧的道:“祖父,如果我錯了,你也可以打手心的。不過你輕輕的打,別用力氣,好不好?”

“好,好,好。”江老太爺大喜,滿口答應。

他才不會打孩子們的手心呢,他這輩子就沒打過孩子。

三個小姑娘啓蒙的事情終于定下來了,大家都很高興。

江峻朗忽然覺得不對,“阿若,方才你說小火哥哥,這小火哥哥是誰啊?”

☆、077

“對啊, 這小火哥哥是誰?”江老太爺也覺得奇怪。

蘇老夫人疑惑不解,“咱家的親戚朋友當中,沒有哪家孩子叫小火吧?小阿若, 你說的這小火哥哥是誰?”

不光兩位老人家有些糊塗, 就連安遠侯、丹陽郡主一時之間也沒想到淮王身上。因為阿若之前一直是叫淮王“充哥哥”的。

江蕙驀然臉紅。

阿若嘻嘻笑,“小火哥哥就是充哥哥呀, 蓉蓉舅舅叫他小火,我覺得小火這個名字好聽, 就決定叫他小火哥哥了。”

江老太爺、蘇老夫人等有些發蒙。

皇帝陛下叫淮王小火?這是怎麽回事, 沒聽說過啊。

丹陽郡主納悶, “我可沒聽說淮王有這個小名。”

“蓉蓉舅舅就是這麽叫他的呀。蓉蓉舅舅還說了,因為小火哥哥喜歡那個小小的火,所以就這麽叫他了。”阿若記性相當好, 口齒又伶俐,竟然把來由說得清清楚楚。

“我懂了。”江峻朗拍大腿,“淮王殿下單名一個颎字,颎字下面不就是一個小小的火麽?”

“原來是這麽回事。”江老太爺、蘇老夫人恍然大悟。

安遠侯、丹陽郡主自然也懂了, 不禁微笑。

文氏猶豫了下,道:“聽小阿若這麽說,我忽然覺得陛下對淮王殿下很好……”

淮王小時候大概跟皇帝說了那個小小的火, 皇帝便拿這個當他的小名一直叫到了現在,可見皇帝對淮王有幾分溺愛。這份溺愛若放到平常人家倒還算了,放在皇家,卻相當難得。

江峻朗哈哈笑, “陛下對淮王殿下當然好了,淮王和潞王、鄭王同時上門求婚,陛下明知道淮王樣樣優勝,特地下旨讓他們比試文才武功,這不是明擺着讓淮王贏麽?哈哈哈。”

江峻朗一邊說着話,一邊沖江蕙擠眼睛。

安遠侯伸手把江峻朗的腦袋撥開了,江峻朗呲牙咧嘴,“大哥你幹啥?都是自己人,蕙蕙又大方,不會羞到她的……”

“會羞到的。”安遠侯按着江峻朗,不許他回頭,不許他向江蕙使眼色

江蕙抿嘴笑。

江老太爺、蘇老夫人和丹陽郡主也是笑吟吟的。

江峻朗的兒子江奮今年十一歲,平時很穩重,這時卻笑嘻嘻的道:“爹娘覺得陛下對淮王殿下好,我卻覺得,淮王殿下對大姐姐很好。”

同樣一件事,不同的人卻從中看到了不同的方面。

“這還用說麽?他必須得對你大姐姐好啊,不然咱家可不同意把你大姐姐嫁給他。”江峻朗笑道。

“必須得對咱們蕙蕙好。”江老太爺樂呵呵的。

衆人都很高興,阿若卻氣得小臉通紅,大聲宣布,“我不喜歡小火哥哥了!”

“為什麽啊,小阿若?”江峻朗笑咪咪的問。

阿若的脾氣性情他喜歡,現在阿若雖然生氣了,在他看來還是很可愛。

阿若氣咻咻的,“小火哥哥要搶走姐姐。蓉蓉舅舅說了,他有一天會把我姐姐娶走的。我不喜歡他了。”

江蓉也緊張了,“我和阿若商量好了,我們不要姐夫了,不要了。”

衆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江蕙臉頰發燙,溫柔親親妹妹的小臉蛋,“放心吧,阿若,姐姐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要帶着你的,沒人能搶走姐姐。”

阿若一臉委屈,摟緊姐姐的脖子,小臉蛋和姐姐貼在一起。

“爹爹,表哥要搶走姐姐。”江蓉向安遠侯訴苦。

安遠侯拍拍她的背,“放心蓉蓉,今年不會,明年也不會。”

淮王在皇帝眼裏還是個尚未成年的孩子,在淮王行冠禮之前,婚禮不會舉行的,至少還有兩年。

江蓉是個孩子,大人話中的機鋒她根本聽不出來,知道姐姐今年不會被搶走,明年也不會被搶走,她就樂得不行了,“嗯,放心了。”

江蕙哄着阿若,阿若略好了些。

江蕙太明白阿若的小心思了,柔聲問道:“我們小阿若今天見着三位白頭發老婆婆呢,開不開心?”

阿若今天也去永壽宮了,莊太後和安國夫人、寧國夫人見了她和江蓉都很喜歡。三位老人,兩個孩子,玩得挺高興。

“開心。”阿若立即便笑咪咪了,“三個白頭發老婆婆我都喜歡,更喜歡中間那個,中間那個老婆婆最好看!”

丹陽郡主等人知道阿若說的是莊太後、安國夫人、寧國夫人,也知道阿若說的中間那個最好看的老婆婆是莊太後,俱是莞爾。

今天春晖堂的氣氛格外和樂,阿若和江苗、江蓉一起玩了會兒,不想走了,三個小姑娘商量着要一起睡。蘇老夫人自然是樂意的,忙吩咐侍女把床鋪好了,江蕙替小阿若洗了澡換了睡衣,江苗和江蓉也由乳母服侍着洗浴了,三個小姑娘一起嘻笑着上了床。

天氣已經很熱了,苗苗和蓉蓉都穿了小肚兜,阿若的睡衣卻還是春天的款,把她小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江蓉很好心的問道:“阿若,你熱不熱呀?”江苗也熱心的建議,“阿若,要不你換件兒涼快點兒的小衣裳吧?”阿若笑嘻嘻的搖頭,“不了。姐姐說了,小孩子晚上不能着涼。”

三個小姑娘嘻笑打鬧,玩的很高興,江蓉忽然“咦”了一聲,小腦袋趴到阿若腳上仔細看,“阿若,你這個腳環很漂亮呀。”

阿若白生生的小腳丫,細細的腳踝,腳踝上帶着個腳環,純銀打就,樣式很精致。

阿若想起來這腳環是姐姐單給她買的,江苗和江蓉都沒有,心虛的笑了笑,把腳往後伸,“沒啥,沒啥。”

江苗笑着撲了過去,不過她不是用眼睛看,卻是用鼻子聞的,嗅了嗅,有些驚訝,“阿若,這什麽味道?”

“姐姐說這裏邊有藥,可以防蚊蟲,所以我不怕蚊子呀。”阿若快活的告訴兩個小玩伴。

“我也要。”江蓉聽得很羨慕,決定也向姐姐要一個。

“我也要。”江苗笑。

“姐姐,姐姐!”三個小姑娘歡快的一齊叫。

江蕙笑盈盈走過來,“怎麽了啊?打架還是吵架了,是要姐姐來評理麽?“

阿若和江苗、江蓉很要好,但有時候她們也會吵架的,那便要江蕙這個做姐姐的來評理了。

“不是。”江蓉穿着可愛的小肚兜,撲到江蕙懷裏,喜孜孜的道:“姐姐,阿若有腳環,我也要一個。”

“我也要。”江苗從床上跳起來,一臉笑,“阿若說她的腳環能防蚊子咬,我要這樣的。”

驚疑之色從江蕙眼眸之中一閃而過,她很快便笑微微的了,“好,姐姐給苗苗、蓉蓉也做一個腳環。腳環裏放草藥,防蚊子咬。”

江苗、江蓉一起歡呼。

三個小姑娘又高高興興的一起玩耍了。

江蕙沉默看了片刻,命侍女、乳母好生看着三個小姑娘,快步出去了。

江老太爺和蘇老夫人到院中散步,丹陽郡主、文氏等人已回去了,外面只剩下安遠侯。江蕙摒退侍女,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細細告訴安遠侯,“爹爹,今天我隐約把我娘還活着的事向陛下透露了……”

安遠侯凝神靜聽,把皇帝的反應一一問準了,沉吟道:“蕙蕙,只要莊太後那邊沒問題,或許阿若就能和父母團聚了。”

“真要是這樣就好了。”江蕙明亮雙眸之中,淚光閃爍,“阿若最近不再向我要爹要娘了,可她吃飯的時候特別認真,一邊吃一邊跟我說,她要好好吃飯,快快長大。”

因為江蕙告訴過她,等她長大了,爹娘就回來了。

阿若以前會專門養一只黃黃幫她吃飯,可見吃飯有多不專心。現在卻把吃飯當成件正經事了,因為她要快點長大,快點讓爹娘回來。

江蕙難過,安遠侯心裏也不好受,沉默不語。

“蕙蕙,你娘親她……現在怎樣了?”良久,安遠侯方緩緩問道。

江蕙:“我娘一直很好。不過杜叔叔受傷很重,需要調養,他們現在還在一個僻靜的鄉下養傷。”

提起杜隴的傷,江蕙便沒好氣,“穆王府的當真狗仗人勢,可惡之極,我恨不能再殺幾個,方才解恨。”

穆王和穆王世子李颛的走狗不少,兇狠殘忍的很多。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只會有更多無辜的百姓遭殃。

安遠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蕙蕙,杜隴對你好麽?”

“杜叔叔啊。”江蕙抿嘴笑,“阿若如果吵着要吃糖,他便買三顆回來,一顆給阿若,一顆給我,一顆留給我娘。他說,家裏三個小姑娘,人人要吃糖。”

燭光閃了一下,安遠侯身子靠向椅背,面目隐在燭光之後,不知他是什麽表情。

“爹爹,您說穆王府會不會就這麽算了?”江蕙伸手攏着燭光,安遠侯的面目更是看不清楚了。

安遠侯:“穆王那個性子,絕不會肯就這麽算了。按我的猜想,他現在應該已經離開深州,在來京城的路上了。”

“藩王可以擅自進京麽?”江蕙驚訝。

安遠侯道:“尋常藩王自然不可以,但穆王有所不同。穆王有莊太後這個大靠山在,除了謀反,什麽都敢幹,幹了什麽都沒事。”

“這麽狂。”江蕙道。

安遠侯微微一笑,“他越狂越好。蕙蕙,我現在就盼着穆王來勢洶洶,不可一世,跺一腳讓整個京城抖三抖呢。”

江蕙會意,“爹爹說的是,穆王越狂越好。”

皇帝又不糊塗,穆王鬧得越過份就越沒理,對安遠侯府越有利。

安遠侯目光溫柔,“蕙蕙,淮王明知道娶你便面臨着諸多麻煩,依然到江家求婚,他對你是很好的。”

江蕙臉色嫣紅,“爹爹,他也下注了,他是怕輸錢。”

“他跟你這麽說的麽?”安遠侯不禁微笑。

“嗯。”江蕙點頭,臉色如同酒杯中殷紅鮮豔的葡萄美酒。

安遠侯不厚道的樂了樂。淮王殿下,小火哥哥,蕙蕙還懵懂着呢,以為你來求婚是因為不想輸錢……唉,有哪個皇子會為了這麽個無足輕重的賭注賠上自己的終身大事啊,傻蕙蕙……

外面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誰?”安遠侯沉聲問道。

“侯爺,是奴婢品秋。”一個侍女誠惶誠恐的聲音,“侯爺,老太爺和老夫人好像吵起來了……”

江蕙吃驚,“祖父和祖母從來不吵架的啊。”

安遠侯道:“沒事。蕙蕙你歇着吧,爹過去看看。”

江蕙不放心,“我和爹一起過去。”

安遠侯溺愛女兒 ,微笑道:“蕙蕙想過去看看也沒什麽不可以。不過,若是你祖父祖母吵得厲害,或是說了什麽咱們不應該知道的陳年舊事……”

“我便裝作沒聽見。”江蕙笑。

安遠侯也笑,父女二人一起出來了。才出來不久,便見蘇老夫人指着江老太爺在發脾氣,江老太爺不好意思,“我這不是……唉,那年我外放任縣令,一去就是好幾年,你又不愛跟着我……”

“大郎才半歲,不能長途颠簸,我怎麽跟你一起去?”蘇老夫人不悅,“我雖沒跟着你,也沒虧待你什麽,不是給你納了個妾随你赴任的麽?”

“那,那不就有二郎了麽。”江老太爺嚅嚅,“既然有了二郎,不管嫡出庶出,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總要好生待他的。二郎親娘死的早,我這當爹的便得多操些心……”

“誰不讓你好好待他了?從小到大江峻博吃穿用度和我親生兒子一模一樣的,咱們現在住大郎家裏,你把你的庶出兒子也帶過來,衣食住行全是大郎照管,我說過什麽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蘇老夫人氣沖沖的。

蘇老夫人聲音越高,江老太爺氣焰越低,聲音都低下去了,江蕙得支着耳朵聽,“我,我也沒說什麽,就是二郎搬回老宅,我家裏不大舒服……我也知道二郎是罪有應得,就是舍不得兒子,想兒孫繞膝……”

“你想兒孫繞膝,那大郎是不是就要一直養着你兒子一家人啊?蕙蕙是不是就要一直被那家人污蔑輕視啊?江峻博都敢當面威脅大郎了,要壞安遠侯府的名聲,要壞蕙蕙的前途,這種人繼續留着,就為了讓你如願以償,兒孫繞膝?”蘇老夫人質問。

江老太爺大吃一驚,“有這種事?二郎真的當面威脅大郎了?”

蘇老夫人冷冷的,“我騙你做甚。咱們是從小的夫妻,我跟你也不藏着掖着,實話告訴你吧,他在侯府白吃白喝我能忍,他拿蕙蕙來威脅大郎,這事我無論如何忍不了!”

江老太爺呆了半晌,“罷了,讓二郎在老宅反省吧。我,我以後什麽也不說了……”

“你還好意思說什麽?你以後就種種地教教孩子,這樣不是很好?”蘇老夫人還是氣哼哼的。

“教孩子好。”提到教孩子,江老太爺嘿嘿笑了,聲音裏透着興奮和激動,“三個孩子都想做有學問的人,我這做祖父的必須得給啓好蒙,把底子打好了!”

江蕙掩口笑。

有阿若、苗苗、蓉蓉在,不愁江老太爺沒事幹,教小孩子豈是容易的?老人家忙起來了,也就不會心心念念惦記江峻博一家子了。

安遠侯拉了江蕙一把,父女二人輕手輕腳的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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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峻博、吳氏一家搬回老宅之後,忙亂了好幾天才安頓下來,卻覺得房子太舊,家具也不新,吃的用的各方面都和侯府沒法比,叫苦不疊。

吳氏蹿掇着江峻博到侯府去向老太爺請安,順便訴訴苦,撈些好處,江峻博厚着臉皮去了,但不過小半天的功夫,又垂頭喪氣的回來了:江老太爺沒見他,只是命人傳話給他,讓他在老宅好好反省。

吳氏心裏咯登一下,忙拉着江峻博問道:“府裏跟從前有什麽不同麽?”

“不知道。我就沒進去,哪知道跟從前有什麽不同?”江峻博煩燥的把她推開了。

吳氏心裏哇涼哇涼的。江峻博連侯府都進不去了,連老太爺都見不着了,這以後還有什麽指望……

“侯爺真是無情,二爺是他親弟弟,卻被他逼到了這步田地。”吳氏垂淚。

江峻博怒火蹭蹭蹭的往上蹿,沒好氣的道:“若不是你蹿掇我去威脅大哥,咱們也到不了這一步。你還有臉說,全是你鬧的!”煩燥不堪,順手拿起一個茶壺摔到地上,怒氣沖沖的走了。

吳氏看着滿地的碎片,欲哭無淚。

前幾天她還在侯府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服日子呢,現在怎麽就這樣了呢?全家人都找着她要吃要喝,她已經夠為難的了,江峻博還這麽對她……

吳氏的娘秦氏差了人過來,讓吳氏明天回趟娘家。

吳氏到了這時候還要充門面,微笑問道:“你是先到了侯府,然後才找到這裏來的吧?我們家老太爺念舊,覺得老宅總是空着也不好,知道我家二爺孝順,特地讓我家二爺回老宅住段時日。”

來人是個直脾氣,道:“小的沒有去侯府。老太太讓小的直接來這裏的。”

吳氏暗暗吃驚。她嫌煩搬回老宅這件事丢人沒面子,并沒有通知娘家,秦氏是如何知道的呢?

吳氏心中驚疑不已,賞了來人一串銅錢,打發那人回去了,“回去說一聲,我明天上午過去。”

那人走後,江芬從裏屋繞出來,抱怨的道:“娘,您就打發一個傳話的人而已,便是一串銅錢。這也太大手大腳了。”

自從搬回老宅之後,吳氏總是要求大家勤儉節約的,就連江芬也不例外。江芬心裏不舒服,見吳氏賞錢太厚,便忍不住說兩句。

吳氏鼻子一酸,“唉,這若是放到從前,我打賞娘家的下人一串銅錢可算什麽呢?十串八串也不用皺眉頭啊。現在不行了,錢真是要一文一文算着用了。”

其實吳氏并不是沒有積蓄,可她太過貪婪,堅信江蕙會輸,把她所有的積蓄全拿去下了注。這下子可好,血本無歸,連過日子都要精打細算了。

江芬也黯然神傷,母女二人相互看看,凄惶無限。

第二天吳氏便回了趟娘家。

她娘家嫂子看到她便沒好氣,理也不理。要知道她的兩個侄子吳勉、吳勵可是被她給坑的慘了,侯府千金沒娶着不說,一個癡癡傻傻的,一個比從前更加放蕩。

吳氏因為嫁的好,這幾年來在娘家備受禮遇,哪受過這個?當場但想發作出來。可想想她母親秦氏還病着呢,需要嫂子照顧,只好暫時忍下這口氣。

秦氏大熱天的還在炕上歪着呢,見了吳氏,有氣無力的沖她招手,“丫頭,來娘這裏,娘跟你說幾句體己話。”

吳氏忙過去在秦氏身邊坐了,見秦氏愈加消瘦了,心裏難過,那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掉下來了。

秦氏嘆氣,“哭什麽?哭有什麽用?我這眼睛都流幹了,哭不出來了。我跟你說,咱們現在得趕緊想個賺錢的門路,還有你哥哥、你丈夫做官的門路,這才是正事。”

“哪有這樣的門路?”吳氏還在哭。

賺錢,做官,聽起來真不錯,可這門路在哪兒?

秦氏咧着幹癟的嘴角笑了,“你家的事都有人告訴過我了。人家可是掏心掏肺的跟我說的,我滿心贊成,這才讓你回來一趟。丫頭,你現在把安遠侯給行罪了,安遠侯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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