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一回賭錢啊?”葉誦芳的姨表妹,尚家七小姐尚玉萍抿嘴笑

然大悟。

先帝偶然間認識了江蕙的曾祖父,交了朋友,見到江蕙便很喜歡,想讨了做孫媳婦。但是見到江蕙的祖父、伯父、叔父之後很失望,便開始後悔了。

穆王在旁生氣的道:“這江老爺子一個孫子不成器,其餘的也好不到哪去。一家子的子弟,相差不遠,哥哥和弟弟總是一樣的!”

“哥哥和弟弟總是一樣的麽?”皇帝哼了一聲,“那朕是天子,你也是?”

皇帝神色嚴厲了。

皇帝敏銳鋒利的眼神落到穆王臉上,穆王啰嗦了一下,想往莊太後身邊躲,“母後,您替我做主,皇帝哥哥欺負我。”

莊太後既舍不得小兒子,又不敢呵斥大兒子,眼中閃着淚花,央求的看着皇帝。

皇帝皺皺眉頭,不再追究穆王了,“母後,總之小颎和蕙蕙是天作之合,從小的夫妻,無論如何拆不開的。先帝見了蕙蕙的伯父叔父之後便猶豫了,但他駕鶴西去之前,還是把這枚血玉塞到了小熲手裏,可見他老人家的心意。”

莊太後抹起眼淚,“既是先帝的意思,那還說什麽呢?咱們自當遵從。”

穆王急得還想再說什麽,莊太後卻抱着穆王哭起來,“兒啊,你什麽都不要再說了,莫讓你父皇在地底下不安心,睡不安穩……”

莊太後是真的傷心,鼻涕眼淚一起流,穆王被莊太後抱着不放,仰起臉開口想說話,不提防莊太後的鼻涕落到了他嘴裏,穆王咧嘴大叫,“鼻涕,鼻涕,母後您惡心不惡心啊……”

淮王早就憋着一口氣了,聽到穆王這句話,眼睛發亮,一個箭步蹿上去,老鷹抓小雞似的抓過穆王,劈頭就是一記重拳,“敢說我皇祖母惡心,你的孝道呢!”

淮王下手狠,穆王腦子嗡的一聲,臉上開了顏料鋪子,赤、紫、青各樣顏色俱全。

皇帝心疼莊太後,過去替她擦眼淚,“母後,您莫再哭,您再哭孩兒的心都碎了。”

莊太後任由皇帝替她擦淚,暈暈呼呼的,“你弟弟呢?”

皇帝淡聲道:“他罵您惡心,小颎氣不過,替您打了他兩下。”

淮王本來只打了穆王一記重拳,聽了皇帝的話,趕忙補了一拳,“對,兩下。”

淮王下手太狠,穆王被他打得上不來氣兒,連喊都喊不出來,一張臉更是慘不忍睹。

“別打他,好好跟他說……”莊太後無力的道。

她一心維護穆王,穆王一點面子也不給她,罵她惡心,莊太後雖疼穆王,也覺得臉上下不來。

自從皇帝登基,莊太後的地位便異常尊崇,可以說莊太後已經多年沒有聽到有人說她“惡心”了。猛的再聽到這一聲,莊太後不是不反感的。

“小颎,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把你叔叔扶下去,別讓他再氣你皇祖母了。”皇帝吩咐。

“是,父皇。”淮王瞧着穆王那張五顏六色的臉,心中快意,大聲答應。

穆王掙紮着不想走。他不走,他要是一走,說不定三五天見不着莊太後,這頓打就白挨了。

可淮王哪裏能讓他如願?手下用力,硬拉着他就出來了。

出了殿門,淮王更是對穆王不客氣,穆王再掙紮,他就擰起穆王的手腕,穆王疼得滿頭是汗。

宮女太監等都看傻了。

竟然有人成功的當着莊太後的面打了穆王……莊太後可是一直維護穆王,像命根子一樣……

淮王再回到殿裏來的時候,神清氣爽,容光煥發。

他悄悄看向江蕙,仿佛在問:我替你出氣了,你高不高興?

江蕙嫣然一笑。

她這一笑如同芙蓉花徐徐綻放,淮王竟看的呆了。

“小颎啊,你叔叔怎樣了?”莊太後抹着眼淚問道。

“好着呢。”淮王心思全在他的小王妃身上,頭也不回,随口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莊太後漸漸的也就不哭了。

她叫過淮王和江蕙,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傷感,“難怪先帝要給你倆定娃娃親,實在是在般配了。蕙蕙,你天生是應該嫁入皇家,嫁給小颎的。”

“多謝皇祖母。”淮王大喜。

這時候的莊太後,在淮王眼中格外慈愛,格外值得尊敬。

江蕙螓首低垂,臉頰粉撲撲的,很是可愛。

莊太後年紀大了,難免有些啰嗦,“唉,可惜你祖父太綿軟,伯父和叔父也不成器,要不然你和小颎從小便能在一起了啊。”說到這兒,莊太後不滿意了,“你祖父性子綿軟倒還沒什麽,你伯父和叔父軟弱無能,鼠目寸光,,這可不好……”

皇帝笑道:“蕙蕙的伯父已經回老家了,今天的事情就出在她叔父身上。”把江峻博做的事略說了說,“……母後,這人連自己親侄女也害,先帝沒有看錯他。”

“先帝眼光太準了。”莊太後嘆息不已。

“先帝一見蕙蕙便喜歡了,那是絕對不會錯的。”皇帝微笑。

莊太後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先帝絕對不會看錯。”

她叫江蕙到近前,握了江蕙的手,柔聲細語的交代,“你這個叔父雖不成器,到底是你祖父親生的兒子,也莫要對他太過嚴厲,遠遠的驅逐出去,也就是了。他若是悔改,将來江家再接他回來。好孩子,人這一生難免遇到溝溝坎坎,今天的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還是要開朗些才是。”

安慰起江蕙來了。

☆、082

安遠侯把江峻博、吳氏帶回了侯府。

丹陽郡主柔聲問道:“要把實情告訴父親大人麽?按說這麽大的事不應該瞞着老人家的, 可我擔心他老人家知道了,恐怕會受不了。”

安遠侯簡短的道:“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丹陽郡主想了想,嘆道:“這也說的是。今天在大長公主府的人多了, 有目共睹, 父親他老人家遲早會知道。”

安遠侯讓人到春晖堂悄悄看了看情形,知道江苗、江蓉和阿若已經下課了, 蘇老夫人正看着三個小姑娘玩耍,便吩咐人只請了江老太爺, 卻沒告訴蘇老夫人。

江峻博和吳氏被帶進來, 見了安遠侯和丹陽郡主便哭着喊着認錯哀求。安遠侯不勝其煩, 命人把他們反手綁住,又把他們的嘴給堵上了。

江峻博、吳氏手被綁,嘴被堵, 知道這回事情嚴重了,眼淚汪汪,滿臉驚恐。

淩成也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推了進來。

淩成怕得直啰嗦,見了安遠侯卻壯起膽子叫道:“你賴我的婚!我娘說了, 你閨女是從小便許給我的,你賴我的婚!”

安遠侯對這種愣頭青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沉着臉揮揮手, 也有人把淩成的嘴堵上了。

淩成拼命掙紮,憤怒又恐懼的看看安遠侯,看看丹陽郡主,目光落到吳氏身上時, 淩成好像看到救星似的激動起來,雖然嘴被堵着,卻嗚嗚直叫。

吳氏心虛的低下頭。

她可是當面告訴過淩成的……當面對質,她逃不掉……

門外響起一個老年女人的聲音,“你們侯爺請我這老婆子來做什麽?我家姑爺是他親弟弟,他都給趕出去了,還拿我這婆子當正經親戚麽?”

吳氏聽到這聲音正是她的母親秦氏,魂飛魄散。

秦氏由她的兩個兒子攙扶着出現在門口。

秦氏本來是趾高氣揚的,看到江峻博、吳氏都被綁着,嘴也堵上了,登時慌了,轉身想逃,“你們侯府欺負人啊,好言好語請了我這老婆子過來,原來是設好了圈套讓我鑽的……”

秦氏的兩個兒子膽子也小,看到吳氏被綁,知道事情不好,連秦氏也不管,撒丫子就跑。

門外有侍衛守着呢,哪能讓他們這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跑了?長刀橫在面前,将他們全都逼了回來。

秦氏和她的兩個兒子哭喪着臉進到廳裏,才進來腿就軟了,秦氏癱倒在吳氏身邊,她兩個兒子也順勢在她身邊坐下了。

一個陌生的中年女人被“請”了進來。

這女人頭發梳得整齊光溜,衣裳也格外潔淨,卻是眉毛下垂嘴角下垂,一臉凄苦之相。

淩成見到這女人便激動了,拼命掙紮着想過去。中年女人看了淩成一眼,“兒啊,都是娘害了你。”上前摟着淩成,淚如雨下。

江老太爺愕然站在門口。

江峻博和吳氏被綁着,親家母秦氏癱在地上,吳氏的哥哥哭喪着臉,還有一個陌生的少年和一個中年女人抱頭痛哭,這是怎麽回事?

“爹。”安遠侯見江老太爺來了,快步過來扶着他。

丹陽郡主也過來了,虛扶着江老太爺,“父親大人,您慢着點兒。”

江老太爺由安遠侯和丹陽郡主扶着往裏走,如在夢中,“大郎,這是怎麽回事?二郎他,他犯什麽事了?”

安遠侯扶他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道:“今天在大長公主府,發生了這麽一件事……”一五一十說了說。

安遠侯話不多,但他敘事清晰,條理清楚,江老太爺一開始不敢相信,後來漸漸明白過來,含淚看着江峻博,“二郎,你好啊,對自己的親侄女如此無情。”

江峻博急得跟什麽似的,想替他自己辯白,可他嘴還被堵着呢,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安遠侯指着淩成、中年婦人告訴江老太爺,“這個年輕人叫淩成,京城人氏,世代住在城南,自稱是和咱們蕙蕙定過娃娃的人……”

“呸,胡說八道,胡說八道。”江老太爺氣極,呸了幾口,“大郎啊,你祖父确實開玩笑說給蕙蕙定過娃娃親,可那戶人家行蹤飄浮不定,根本不可能是什麽京城人氏。如果這家人是京城人氏,咱們豈能多年來沒和這戶人家來往過?這純粹是胡說八道!”

“趙氏,你說。”丹陽郡主吩咐道。

那中年女人便是淩成的母親趙氏了。

丹陽郡主的侍女正色道:“這是我家的老太爺,我家侯爺,還有丹陽郡主。郡主問你話呢,你可老老實實的回答,若有半句假話,你可要小心了。”

趙氏愁眉苦臉的跪下了,“郡主,侯爺,老太爺,小婦人趙氏夫婿早年間便亡故了,我一個人帶着成兒,寡婦失業的,日子實在難過。淩家世代住在城南,雖然有些家業,但先夫亡故過後,我們孤兒寡母的在淩家一直受人白眼。那天我到寺廟上香,遇着一位姓蔣的太太,她說她和我早年間是見過的,還說那時先夫還在世,還給成兒定過娃娃親,那定娃娃親的信物,先夫因為一時手頭不便向蔣家借錢,便押在了蔣家。”

“蔣太太問我為什麽一直沒有贖還,我一臉茫然,哪裏說得上來?後來我吞吞吐吐的說了手裏沒錢,恐怕沒法贖,蔣太太便笑話我傻,說你那親家何等富貴,這定親信物贖回去了,還愁沒有銀錢使用?我一時鬼迷心竅,信了蔣太太的話,便依着她寫了張借據把信物拿回來,和成兒謀劃着怎麽讨回侯府的親事……”

“聽了一個什麽蔣太太的話,你就以為淩家真和侯府定過親,打起我大女兒的主意了!”丹陽郡主連連冷笑。

這不是癡心妄想麽?就憑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蔣太太,就憑一個打張借條從蔣太太手裏拿來的信物,趙氏便妄想讓淩成娶安遠侯的掌上明珠了!

“我也是一心想讓我兒子攀上一門好親事,好從此不再依靠伯伯叔叔,受他們的窩囊氣……”趙氏垂下淚來。

“為了你和你的兒子不再受氣,就能委屈我安遠侯府的大小姐了麽?”丹陽郡主再好脾氣也怒了。

婚姻大事對于女孩兒來說何等重要,這個趙氏自己也是女人,難道這一點她會不明白?為了一己之私,她也不管蔣太太說的如何荒謬,就這麽打起江蕙的主意了。

“無知婦人,無知婦人!”江老太爺氣得拍桌子。

淩成瞪大了眼睛。

安遠侯命人把他嘴裏的塞嘴布給取出來了。

淩成喘過兩口氣,急促的問道:“娘,您不是告訴過我說,這是祖父在世的時候替我定下的娃娃親麽?您說的那麽肯定!”

趙氏掩面哭泣,“成兒,娘對不起你,娘之前從沒聽說過什麽娃娃親,是蔣太太告訴我的,定親信物也是她給我的……”

淩成呆了呆,哭了,“怎麽會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

那位仙子一般美麗的姑娘,原來從沒有和他定過親事麽?

秦氏一直癱坐在地上的,這時聽趙氏說了好幾遍蔣太太,她也回過神了,叫道:“我也是被蔣太太給挑唆的!是蔣太太給我銀子,讓我,讓我……”說到蔣太太讓她做的那些事,秦氏心虛起來,吱吱唔唔,不敢再往下說。

江老太爺羞愧不已,轉過頭去,不看這個秦氏。

當年江老太爺是沖着他老師的面子,願意和吳家結這門親,卻沒想到老師的兒子、孫子、孫女就沒一個上臺面的。日子越過越窮,人品越來越差,現在為了幾個臭錢,索性和外人勾結來害親家了……

“蔣太太帶來了麽?”安遠侯沉聲問道。

外面進來一個黑衣侍從,單膝下跪,低聲道:“回侯爺,小人接到命令,便立即到蔣家去了。蔣家總共五口人,除蔣老板、蔣太太之外,還有兩個丫頭,一個仆人,這五個人全部服了毒,小人等趕到的時候是,這五個人全都沒氣了。”

廳裏有片刻靜寂。

片刻之後,秦氏沒命般的尖叫起來,“死人了,死人了,蔣太太死了……”

安遠侯不耐煩的皺皺眉,便有侍從想過去堵秦氏的嘴。秦氏的大兒子動作還算快,趕在侍從之前伸手捂住了秦氏的嘴。秦氏聲音漸漸低下去了,侍從也便靜靜站在一邊不動。

江老太爺倒吸一口涼氣,“這個蔣太太既和趙氏有關,又和吳家有關,現在又被人滅口,看來這幕後必定有人主使,而且這主使之人手段毒辣,心機深沉,很可怕!”

丹陽郡主和安遠侯附耳商量了幾句,命人把趙氏、淩成母子帶出去了,秦氏和秦氏的兒子也暫時帶到了外面。

江峻博和吳氏的綁繩被松開了,塞嘴布也取了出來。

安遠侯和丹陽郡主冷冷的、厭惡的看着這夫妻二人。

江峻博撲通一聲在江老太爺面前跪下,痛哭流涕,“爹爹,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我沒想出賣大哥,沒想出賣蕙蕙……不,不對,我是被威逼的!是穆王威逼我的,他命人拿刀逼着我,我為了保命,才不得不跟着他去了大長公主府!”

吳氏也和江峻博一起跪倒,聲淚俱下,“老太爺,媳婦冤枉,這叫淩成的小子是到老宅去過,問起從前的事,媳婦也記不大清楚了,只是告訴他已經過世的祖父确定給蕙蕙定過娃娃親,媳婦是老實人,不會撒謊,這都是實話實說啊……”

“這淩成走了不久,穆王府的人就來了,威逼利誘,将我們抓到了王府。一則我夫婦二人老實不會撒謊,當年祖父确實曾經給蕙蕙定過娃娃親,二則家裏幾個孩子都在穆王手裏,我夫婦二人不敢不聽話……老太爺,侯爺,郡主,我們冤枉啊……”

丹陽郡主不禁冷笑。

安遠侯面沉似水,一言不發。

江老太爺本是很生氣的,聽江峻博和吳氏說他們是被穆王脅迫的,又可憐起他倆了,“我就說二郎不能這麽沒良心,不能勾結外人對付親大哥、親侄女,原來是被穆王威逼的。”

安遠侯:……

丹陽郡主:……

老太爺你也太好騙了吧?

“老太爺,侯爺,郡主,淮王殿下護送大姑娘回來了。太後娘娘宮裏的安國夫人陪着大姑娘坐了同一輛車,到咱們府門前,安國夫人沒下車直接回去了。”侍衛進來禀報。

江老太爺一疊聲的道:“快請進來,快請進來。”

侍衛出去之後,江老太爺又有些後悔,“這裏太亂了,讓淮王殿下看到了不好。”

安遠侯和丹陽郡主都是苦笑。

父親大人,方才在大長公主府淮王什麽沒看到?那場面才叫混亂好麽?

江老太爺想了想,讓江峻博和吳氏暫且起來,“別讓淮王殿下看到你們這狼狽的樣子,丢蕙蕙的人。”

江峻博和吳氏滿面羞慚的站起身,低頭站在一邊。

江老太爺又道:“太後娘娘想得真周到,知道淮王殿下和咱們蕙蕙是未婚夫妻,不宜同行,所以特地讓安國夫人陪着蕙蕙回來了。唉,安國夫人也沒下車不回去了,咱們不能盡盡地主之誼,怪過意不去的。”

安遠侯和丹陽郡主附合道:“父親大人說的是。”

淮王和江蕙的身影一起出現在門口。

門檻其實不高,但江蕙擡腳過門檻的時候,淮王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扶她。

江蕙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淮王臉一紅,手背到了身後。

江老太爺看到這未婚的小兩口甜甜蜜蜜的,嘿嘿一笑,很是喜歡。

安遠侯卻皺起了眉頭。

短短的半天,淮王和蕙蕙之間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蕙蕙對淮王親密多了?

江老太爺要起身相迎,淮王快步過來扶住了他,“祖父,您老人家莫和我客氣,當我是您孫子一樣。”

丹陽郡主似笑非笑,李颎,其實你想說的是拿你當孫女婿看待吧?

江老太爺樂呵呵,“殿下是親王,是皇子,身份在這兒擺着,老朽可不敢托大,不敢托大。”

淮王扶江老太爺坐下,“祖父,這是在自己家裏,咱們只論親戚,您老人家叫我子充就行了。”

江老太爺對淮王滿意極了,“好吧,子充。”

江蕙見過祖父、父親、郡主,把宮裏的事說了說,淮王打穆王的事卻略過不提。江老太爺大悅,“先帝眼光好,太後娘娘眼光也好,都知道我們蕙蕙是好孩子。”說到好孩子,江老太爺眼神複雜的看看江峻博,“蕙蕙,你二叔不是壞人,他是被穆王脅迫的……”

淮王看向江峻博,目光銳利,又帶着諷刺之意,江峻博羞慚又驚訝的低下了頭。

“這事好辦。”淮王微笑道:“祖父,我讓江二爺和穆王對質便是。”

“什麽,和穆王對質?”江峻博和吳氏愕然擡頭,一起慌了。

“你們不是被穆王脅迫的麽?我讓穆王和你們對質,還你們一個清白。”淮王一臉的善解人意。

江峻博想到穆王那張傲慢的臉龐,想到穆王那出了名的嚣張蠻橫的性子,頭皮發麻,快哭出來了,“別,淮王殿下,我這平民百姓的,可不跟穆王爺當面對質啊。”

吳氏也吓得不輕,“對對對,我們不敢跟穆王爺對質,沒那個膽子,實在沒那個膽子。”

淮王慢吞吞的道:“我穆王叔叔最敬畏的人便是我皇祖母和我父皇。你們若是害怕不夠公平,那便到宮裏去,當着我皇祖母和我父皇的面和穆王對質。放心,有他們在,穆王不敢将你們如何。”

江峻博和吳氏苦着臉連連擺手,“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江峻博,吳氏!”安遠侯一聲怒喝,“你們到底是不用了,還是根本不敢?穆王真的脅迫過你們麽?”

江峻博和吳氏不約而同撲通一聲跪下了,“我們,我們……”

這夫妻二人臉白得像紙一樣。

江老太爺這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含淚閉上雙眼,一聲嘆息,“二郎,你太讓爹失望了。”

江峻博膝行到江老太爺面前,抱着他的大腿求饒,鼻涕一把淚一把,“爹,孩兒知道錯了,您和大哥郡主求求情,饒了我這一回吧。我沒想害大哥,沒想害蕙蕙,害了他們對我有什麽好處?大哥和蕙蕙都是我的親人啊。今天的事全怪吳氏這個賤-人,她收了秦氏的錢,她把蕙蕙定過娃娃親的事說出去了,最後穆王府找上門來,我不得不從……”

吳氏如五雷轟頂一般,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完了,到了這要命時刻,江峻博為求自保,就無情的把她抛下了,髒水全往她身上潑。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吳氏虛弱的喃喃開口,想替她自己辯白。

“怎麽不是這樣的?不是你回了趟娘家,就帶回張二十兩銀子的銀票,然後咱們就一步一步陷進去了麽?”江峻博氣急敗壞的訓斥道。

二十兩銀子的銀票。

江老太爺心哇涼哇涼的。

二十兩銀子的銀票,吳氏就能出賣江家的秘密給秦氏了,江峻博就幹看着不管,不阻止……

“我怎麽養出了這樣的兒子?”江老太爺喃喃自語,以手掩面,大滴的淚珠自指縫間不停滑落。

江峻博抱着大腿要再央求江老太爺,江老太爺少氣無力的撥開了他,“大郎,爹教子無方,再沒臉管老二的事了。江峻博交給你處置,無論你如何決定,爹都支持你。”

江峻博傻了。

吳氏也傻了。

江老太爺從前可沒有這樣對過江峻博啊。

“爹爹,您以前不是這樣的!”江峻博如夢方醒,大聲叫道。

“那是因為你之前沒做出過這麽缺德的事!”江蕙忍無可忍,冷冷的道。

從前你小打小鬧,老太爺能容你;現在你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竟然和外人勾結要害親大哥親侄女,這麽嚴重,難道老太爺還能縱容你不成?

江峻博和吳氏這對夫妻醜相百出。江峻博指責吳氏,說一切全是吳氏做的,與他無幹,定要休了吳氏,保住他的清白。吳氏氣極惱極,把江峻博和她說過的私房話抛了出來,發狠就算死了也不接江峻博的休書,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

江老太爺煩惱不已,“吳氏若是沒有孩子,你休了也就休了。可她有親生的孩子在江家,你休了吳氏,讓芬芬、阿備、阿申這幾個孩子怎麽辦?”

“我不管,我不能被這賤婦連累了。”江峻博眼睛都紅了。

吳氏到了這一步,萬念俱灰,哭着要撞牆,“我寧可一頭碰死,也不接你的休書!我死在你家,芬芬和阿備、阿申有個死了的娘,也比有個被休掉的娘好!”

江峻博和吳氏這通鬧,安遠侯看得頭疼,命人把他倆帶下去了。

“爹爹,安興那裏需要個文書,我想推薦江峻博過去。”安遠侯對江老太爺說道。

江老太爺一驚,“是方盤城的那個麽?”

安遠侯在軍中有不少朋友,安興是負責守衛方盤城的。方盤城在極西之地,是中原通往西域各國的門戶,偏遠荒涼,那可是個苦地方。

安遠侯默默點頭。

江老太爺呆了半晌,嘆道:“如此也好。二郎這個人太過輕浮,也應該磨練磨練。”

安遠侯又道:“江峻博要帶家眷一起去。”

江老太爺躊躇,“吳氏自然是要去的。芬芬和阿備、阿申幾個孩子,還是留下來吧,我來照看。”

江老太爺舍不得孫子孫女。

安遠侯便把江申、江疇告訴給江蕙的話說了,“……爹,阿備和阿申、阿疇要住在我家裏,我不反對,江芬和江蓮不可以。”

江蕙有危險,江芬和江蓮讓弟弟們別管閑事,這樣的侄女,安遠侯不要。

江老太爺頭回聽說這樣的事,驚怒交加,“小小年紀,心地怎如此狠毒冷漠?罷了,我不管了,江芬和江蓮要麽跟二郎去方盤城,要麽就快快嫁人吧。”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江峻博、吳氏被發配到方盤城,江芬和江蓮要麽和江峻博吳氏同行,要麽嫁人,江備、江申、江疇回安遠侯府,由江老太爺親自教養。

至于秦氏,以及趙氏、淩成等人,安遠侯就不管了,一律送官究辦。

安遠侯和江老太爺在這裏商量家事,淮王一直坐着沒走。

丹陽郡主見大事已定,便不再操心了,揶揄的道:“子充,我家在處理家務事,你一直看着,是不是不大好。”

“姑母,我不是外人。”淮王大言不慚。

丹陽郡主哧的一聲笑,“你不是外人,難道是內人?”

淮王臉紅了,“姑母,我一定要看到江峻博的下場。”

“這麽恨江峻博?”丹陽郡主嫣然。

淮王偷偷看了江蕙一眼,“姑母知道麽?如果江峻博争氣的話,或許我和表妹便不用分開這麽多年,小時候便能在一起了。”

淮王這話意丹陽郡主是不大懂的,江蕙卻明白的很,心裏甜絲絲的。

☆、083

丹陽郡主迷惑不解, “江峻博争不争氣,跟你和蕙蕙要不要分開有什麽關系?”

江蕙輕輕咳嗽了一聲。

淮王會意,顧左右而言他, “其實也沒什麽。對了姑母, 蓉蓉小表妹說她喜歡将開未開的茉莉花,我命人摘了一籃子帶過來, 應該還新鮮着。”

皇帝的原話若是沒有江老太爺,只有江峻健、江峻博二人, 那說出來也沒什麽。但是有江老太爺, 那就不便在安遠侯府提起了。

丹陽郡主雖然有些好奇, 但淮王不說,她也不會追問,微笑道:“多謝你想着, 我替蓉蓉謝謝你了。你道蓉蓉想要這将開未開的茉莉花做什麽?她是聽蕙蕙說了,西南之人以茉莉花入菜,和雞卵同炒,清香撲鼻, 鮮嫩可口,所以她要了鮮花,是要炒菜的。”

“還是能炒菜的鮮花好, 既好看,又好吃。”淮王道。

他們提起蓉蓉,江蕙便想起小阿若了,起身告辭, “郡主,表哥,我要失陪了。我得回去看看妹妹們。”

江蕙已經離開大半天了,小阿若這會兒肯定不好好玩耍,眼巴巴的等着姐姐回來呢。想到阿若可憐巴巴的小模樣,江蕙就心疼。

“表妹,我陪你一起去。”淮王也站了起來。

“正好把茉莉花帶給蓉蓉。”丹陽郡主笑道。

現在淮王和江蕙是未婚小夫妻了,丹陽郡主這位做姑母的再不難為淮王,由着他陪江蕙一起過去看妹妹了。

淮王陪江蕙出來,才走到院子裏,便聽到廂房裏江峻博一聲哀嚎,“爹,您老人家不能趕我走啊,我從小到大一直跟在您身邊的,我不離開您,說什麽也不離開您!”

江蕙鄙夷皺眉。

江峻博就是被江老太爺給縱容的,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號稱離不開爹。

奶娃娃才離不開爹娘呢,有妻有子的人了,不靠着爹娘大哥就過不了日子了,丢人不丢人。

江老太爺一定是拒絕了江峻博,江峻博又叫道:“爹,您真是趕我走,便把我攆回老家去吧,別讓我去方盤城那麽偏僻遙遠又苦哈哈的地方!我回老家,我願意回老家……”

江峻博想的可真美。

做出這種缺德事,被發配出京城了,還想挑挑地方呢。

老家和方盤城相比較,當然是老家要強多了。有族人,有田産,雖然偏遠了些,至少也能做個太平鄉紳。方盤城是邊疆地區,偏僻荒涼,民風彪悍,光是從京城到方盤城這一路之上的颠簸,就夠江峻博喝一壺的了。

江蕙腳步不停。

江峻博和吳氏所做的事,一個不小心,就能要了江蕙的命。

江蕙現在好好的,那是她早有準備,也是安遠侯、淮王、皇帝關心她愛護她,為了維護她想盡辦法,而不是江峻博吳氏夫婦手下留情。

她不關心江峻博如何哀求江老太爺,總之這個人必須遠遠的驅逐出去,江蕙再也忍受不了這種人了。

淮王陪江蕙走到河岸邊的垂柳下,停下腳步,“表妹,我真的很不喜歡江峻博。如果不是他和江峻健人品太差,咱們小的時候便能在一起了。”

江蕙一臉迷惘,“表哥,我曾祖父和先帝定過娃娃親的事難道是真的麽?我還以為,我還以為是陛下編出來糊弄人的……當然陛下是一片好意,我萬分感激……”

“怎麽是編的?”淮王從身上取出那塊血玉,“表妹你看,血玉本就難得,雕着飛狼的血玉更是罕見。這樣精致完美的雕工,可不是短時期內能夠完成的,沒辦法做假。表妹,父皇告訴我,我小的時候生了病,病好之後一直沒精神,皇祖父便帶我微服出宮散心,就是那回遇到你的。你那時候只有一點點大,可愛極了。咱倆一……一見如故,玩得很開心,所以長輩才會想到給咱們定娃娃親啊。”

江蕙有點兒蒙。

難道這些事不是皇帝陛下編造的,而是真實發生過?她和淮王真的在幼年之時便見過面了,而且還一見如故?

“表妹,咱們真的很有緣分。”淮王手中托着那塊血玉,神色溫柔。

終于面對面跟江蕙說出心裏話,淮王心怦怦直跳。

江蕙又有些歡喜,又有些慌張,“表哥說的對,是很有緣份……”

這些事如果從頭到尾都是真的,那真是奇妙的緣份,像話本裏的故事一樣……

“表妹,我幼年之時見到你便喜歡了,長大之後見到你,還是一樣的。”淮王白皙纖長的手指托着那塊血玉,緊張之極,不敢看江蕙,用愛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手,“我在穆王府外第一回遇到你,還沒有看到你的面容,我便,我便……”

淮王緊張得說不下去了,江蕙也不輕松,“表哥,我一直以為你是怕輸了賭局才向我求婚的,我以為咱們只是尋常的表哥和表妹,我沒往這方面想過……”

“那你現在開始想一想,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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