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

,那時候她怎麽都不相信這是真事,鐘峰死後的一個月,她剛成型的孩子也随了他離去,之後唯一支撐着她活下去的理由,可恨在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漂洗,變成了疲憊。

我想,她應該從來沒想過自己能夠殺掉李琦,她來茱萸縣,為的,不過是尋死,為自己找一個死的理由。

可我沒想到,這一天,她卻死在了我的腳下。

我垂眸看向地下趴在地下沒有了任何動靜的溫岚,直到她身下蜿蜒的血變成一條小河。無止境往我腳下鑽時,我閉上了眼睛。

溫岚的屍體被拖下去後,我被人攙扶進了房間,坐在床上我聽到了門外李琦詢問屍體該怎麽處理。

沈從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一會兒,才回答:“找個地方埋了吧。”

半晌,他又說:“上午的守衛總共多少人。”

李琦回答:“二十四人。”

“都處決了。”

卧室外突然一陣沉?,良久,李琦再次征求詢問:“都處決了嗎?”

沈從安嗯了一聲,補了一句:“以儆效尤。”

我手驟然握緊,握緊後發現指尖透着的,是刺骨的涼,李琦的腳步聲遠去後,隔了二十分鐘沈從安才從外走了進來,見我還坐在床上,語氣沒有了之前說話的涼意。而是帶着三分溫度,和兩分溫柔,他坐在我身邊後,便笑着問:“還沒休息嗎?”

我搖着頭說:“睡不着。”

這時仆人端着藥從外走了進來,沈從安接過後,試了一下溫度才遞給我,低聲說:“溫度正好。”

我說:“從安。”

“嗯?”剛舀了一勺藥的沈從安,挑眉看向我。

Advertisement

我說:“如果有天你發生了意外,我也會和溫岚一樣,義無反顧為你去赴死。”

他端藥的手頓了頓,随即才說了一句:“說什麽傻話。”然後遞了一勺藥在我唇邊說:“因為我不會讓你有那一天的機會,我說過我去哪裏都會帶着你。包括死亡,我死了,必定也不會讓你獨活。”

語畢,他又說了一句:“含着。”

我表情木讷地看向他。良久才機械化的含住那一勺中藥,覺得苦澀不已。

不過等苦澀的藥味都從舌尖消散後,我才試着說了一句:“可我覺得,如果有一天。我要是我死了,我會更希望你活在這個世上,所以說,我們兩個人是不同的兩種人。”

沈從安用勺子攪拌着碗內?色的汁液。他笑着說:“你是覺得我自私?”

我沒有說話,因為他剛才那句話,讓我覺得,他對我,除了是占有,還是占有。

沈聰安繼續笑着說:“一旦我死了,你以為你能安安全全活下去?”

他說:“與其留你在這世上被人糟蹋,還不如帶你走。不是嗎?”

我說:“你恨我嗎?”

沈從安喂了我一勺藥,問:“我為什麽要恨你。”

他用紙巾擦了擦我嘴角?色的汁液說:“我說過,無論你做錯任何事,我都會原諒你。”

我說:“任何嗎?”

沈從安溫柔凝視着,我從他那雙沒有波瀾的?色瞳孔內,看到了自己,臉色蒼白如鬼,卻還是能夠聽見他回了我一句:“當然。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這麽漫長的時間,和那些小錯誤相比,實在無足挂齒。”

我笑了笑。沒說話,只是伸出手從他手上端過那只碗,然後一口氣喝了下去,苦澀的藥将自己包圍。我始終沒有壓制好自己,那惡心還是湧了上來,我沖去浴室狠狠吐着,想要将鼻尖上的血腥味。一并給吐出去。

可惜有些東西,不是物體存在的,它就像一縷幽魂一般,時時刻刻纏着你。一點一點纏着你,緩慢收緊,等你反應過來時,我你已經被它掐住了脖子,連氣都喘不了。

之後溫岚的屍體便草草掩埋了一下,下葬那天是小雨我沒有過去,只是坐在窗邊往外看了一天的雨。

接近傍晚,這場雨才纏纏綿綿停了下來,而我父母那邊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我也不再去問沈從安結果和情況,因為我知道,不會有結果,誰都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裏。

十一月份,茱萸縣這邊又發生了一件大事件,茱萸縣一個重大的軍火庫,被警方炸毀,所有新進設備槍支彈藥,在那場炸毀中,被燒得一幹二淨,連帶着死了兩百多名守衛。

沈從安在得到這個消息時,震怒。

下一更八點半

第144.絕不手軟

那一晚上元老院的幾個核心人物全都聚集在沈從安書房,時不時都能聽到沈從安滿是怒氣的聲音,就連仆人進去倒茶水,出來時,臉色都煞白。

那軍火庫是茱萸縣最重要的軍火庫之一,外加還搭上了兩百多個兵,這樣一比損失,根本不是可以随便預估的,沈從安很少發過這樣大的火。就算以前遭到音樊的羞辱,他都未曾有過這樣。

一整個晚上過去,沈從安第二天早上才出現在卧室。我醒來時,他剛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眼底有着一絲疲憊。他剛坐在床邊,我便立馬拿過他手上的毛巾,替他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小心翼翼問:“事情處理完成了嗎?”

沈從安閉着眼,沒有回答,只是眉心的川字,顯示他的情緒并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答案,所以也沒有再多問,只是輕輕柔柔替他擦拭着頭發說:“事情只能一步一步來,別太着急了。”

沈從安握住了我替他擦拭頭發的手,我身體瞬間一僵,小聲問:“怎麽了?”

他忽然将我從他身後抱到了他懷裏,他那張倦怠的臉便出現在了我上方,四目相對時,我再一次迷茫地問了一句:“怎麽了?”

沈從安凝視着我臉良久,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着我臉頰說:“聽仆人說,最近孕吐加重了?”

我将他手緩慢放在我小腹上。讓他感受那微凸的起伏,我笑着說:“是啊,小家夥最近鬧騰得越來越厲害了。”

他手在我小腹上緩慢摩挲着,凝重的表情也随着他掌心的動作,一點點溫柔下來,他嘴角帶着溫和的笑意,低聲說了一句:“是麽。”

我捂着他疲憊地臉說:“是啊,還過幾個月,他也該出來了,我真期待和他見面。”

沈從安仔細觀察我的五官說:“肯定像媽媽。”

我說:“我比較希望他像爸爸。”

他笑了出來,好半晌,忽然将我壓在了懷裏,我不敢動,他也沒有再動,我們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着。

我想了想。還是開口問:“有煩惱嗎?”

沈從安輕輕嗯了一聲。

我臉挨在他頸脖處,手撫摸着他耳鬓說:“能和我說說嗎?”

沈從安下巴抵在我肩上,目光卻落在落地燈籠罩的光影下,他瞳孔內的情緒變幻莫測,他說:“你覺得李琦怎麽樣。”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便不解問他指的是哪方面。

沈從安吐出簡短兩個字:“忠誠。”

我想了想,總結了一番說:“李琦這個人很忠誠,對你應該不會有二心,從我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來,能夠讓他背叛你的人,幾乎很少。”

沈從安臉上閃過一絲寒光,他笑着說:“是嗎?”

我在他懷裏立馬點點頭。

“可我卻懷疑這次軍火庫地點。是他洩露的。”

我聽到沈從安這句話,立馬從他懷中退了出來,有些不可思議看向他,沈從安見我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笑了,他将我松開後,便拿着毛巾從床邊起身,走到衣架旁後,将襯衫拿了下來。他慢條斯理穿好,在擡手扣着袖扣時才又開口說:“他算得上是我身邊信得過地人,所以軍火庫我一直都是交由他手上打理。他也從來沒有出過錯,只是讓我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今年的十一月。出現炸毀,而這個地址,整個茱萸縣。也只有他清楚。”

我皺眉說:“可是沒道理他以前不背叛你,現在卻來背叛你啊。”

沈從安将衣袖扣好後,側臉看向坐在床上的我,笑着說:“他有喜歡的人了,你知道嗎?”

我說:“誰?”

沈從安轉過身走到衣櫃處,拿出一件外套說:“那女人是他出任務時。救下的孤女,不知姓名不知來歷,如果不是他,有可能就是他身邊的女人。”沈從安從鏡子內看向床上的我問:“如果我的猜測是真地,你覺得我應該怎樣處理他。”

我半晌都沒有回答他。

他又:“嗯?”了一聲,等我回話。

我想了想說:“李琦不可能背叛你。我覺得。”

沈從安說:“那你覺得會是誰?”

我說:“你工作上的事情,我向來不怎麽插手。”我很老實的搖頭說:“我不知道。”

沈從安整理衣領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對着鏡子內的我笑了一聲。他說:“其實我也很不希望這件事情的結果是李琦,如果真是他。”他話停了停,微眯的眼睛內閃過一絲殺意。他說:“那我也絕不手軟。”

他轉身就朝門外走,仆人拿着他的大衣立在門口,我從床上追了下來。小聲問:“不休息嗎?”

他看了我一眼,回了一句:“不了,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他見我赤着腳站在地下。便低聲說:“把被子掖到下巴以下,早點休息。”

說完,他沒再說什麽,接過仆人手上的大衣,便冒着風雪離開了。

我站在屋內,望着門口許久都沒有動,回到床上後,我又從床下走了下來,想了想,還是給了李琦一通電話,可李琦的始終未曾有人接聽。

我望着屏幕良久,最終還是将那通未撥通的電話給掐斷了。

沈從安應該不會動李琦,怎麽說李琦這麽多年都跟在他身後,他可以懷疑任何人,不應該懷疑的人是李琦。

他想做什麽,他到底打算怎麽解決這件事情。

可沈從安這次離開後,隔了三天才回來,回來的時候身後跟着李琦,兩人如往常一般,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可走在後面的李琦,才剛邁開腿,踏過門檻時,身後的兩個警衛,忽然同一時間用槍指着他的頭。

雖然槍術了得的李琦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一處,瞬間不敢動,雙手持平在空中,目光不解的看向沈從安,而沈從安沒有看他,只是脫下了身上的黑色大衣扔給了一旁的仆人,然後懶懶地坐在了沙發上,手肘抵着沙發,修長地指尖支着下巴,面無表情看向門口的李琦。

下一更十點半

第145.三天

李琦皺眉問他:“老板,這是什麽意思。”

沈從安只是朝他笑,他說:“你覺得呢。”

李琦實話實說:“我不是很明白。”

忽然身後那個警衛,将李琦往裏面一推,從外面抓出一個?青臉腫的女人,将她往地下一甩後,李琦本來還算平靜的臉,瞬間大變,他大喊了一句:“小菊!”可步子還沒邁大。當他感覺到太陽穴兩邊的槍口更為貼近他,他才想起什麽,動作僵硬的立在那裏。

很明顯。躺在地下的女人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大約是陷入了昏迷。

李琦眉頭緊緊蹙在一起,他說:“為什麽?”

沈從安支着下颌冷笑一聲說:“還不明白嗎?軍火庫是誰洩露的。應該不用我來說明。”

李琦大聲辯解說:“不是我!我在您身邊待了這麽多年難道您還不清楚我的為人嗎?!”

沈從安連坐姿都未變更過,對于他的解釋,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李琦見他沒有反應。大聲問:“您要怎樣才相信我,這件事情與我無關?”

他這句話剛落音,沈從安便直接丢了一把槍在地下,對他說:“很簡單,殺了地下這個女人。”

他有些不敢置信看向沈從安,似乎沒料到他竟然會如此不念舊情,可他還在哀聲說:“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女人,您是知道的,這件事情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沈從安淡笑問:“所以你承認這件事情是你所為了?”

李琦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沒有說話,房間內不知道從何時起,竟然一片寂靜了,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李琦身上,等着他來做選擇。沈從安這樣的架勢,很明顯。今天是讓他無論如何,非做不可了,沒有任何時間給他喘息。

不是他死,就是地下的女人死。

可是李琦會怎麽做?

他目光落在地下那支槍上,過了長達五分鐘之久,他動了,一步一步朝着地下那柄槍走了過去,當他從地下緩緩拿了起來後,他忽然将手上那柄槍對準了自己,在他即将扣下扳機那一瞬間,我從卧室沖了出來,将他手上那柄槍用力一扯,然後用力扔在桌上,大聲問:“你們到底在做什麽?窩裏反嗎?”

沈從安對于我這動作沒有說話。

我轉身走動他面前說:“洩露軍火庫的人,絕對不是李琦。我可以保證。”

沈從安低聲問:“那你認為是誰。”

我說:“我不知道是誰。”我想了想,又說:“可李琦是你身邊的人,你都這樣懷疑他,你這不是讓整個茱萸縣人人自危嗎?”

沈從安沒有說話,我繼續開口說:“這件事情最好還是調查清楚,再下決定,如果不是李琦呢?”

沈從安似乎在認真考慮我的話,他将視線掠向李琦,問:“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在這三天內,沒有查出洩露軍火庫的洩密者,抱歉。不是我沒情面給你。”

緊接着,沈從安讓人把李琦帶下去,包括匍匐在地下的女人。

沈從安似乎對于我幹擾李琦這件事情不是太開心,掃了我一眼後,便起身朝卧室走了去,我跟在了他後面,一起随他進入房間,沈從安沒有我看身後跟着的我,而徑直去了浴室。等他從浴室出來後,我坐在床邊和他解釋說:“我不是故意要幹擾你處理事情的,而是李琦。我把他當朋友,而且我也相信李琦為人,他不會背叛你。我不想讓你失去一名好助手。”

沈從安擦拭着發絲說:“我自有定奪。”

我還想說什麽,沈從安已經轉過身來看向我,臉上沒有情緒。他說:“李琦這件事,我不會因為你和他私人關系好,而對他手下留情。我給他三天時間已經算是法外開恩,所以,別再和我繼續游說。”

他說完,将手上的浴巾往桌上一扔。便出了門。

我視線落在沈從安了留下的那塊浴巾上。

那一天晚上,沈從安離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三天時間很快就過了,可背後的兇手始終都沒有結論,那天我一大早趕去監獄看李琦。可一到達監獄門口,我便控制不住自己沖了出去,蹲在地下狠狠嘔吐了出來。

将自己的胃裏的東西。都吐得差不多後,我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後。這才轉身進入李琦的那扇監獄。

到達他門口後,我逼着自己去直視十字架上那血淋淋的男人,他的臉已經被污血給遮住了。根本分辨不出哪裏是眼睛,哪裏是嘴巴。

身上的皮膚沒有一處是完整的,我朝他走過去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油鍋上行走,可我還是忍着不适,不斷朝前走着。

終于停在他面前後,十字架上的那個人氣若游絲的擡起腦袋看向我,我看到了他那雙深陷眼眶的雙眸,反複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他近乎夢呓一般喚了一句:“舒爾……”

我真覺得随便摔落一個東西,就可以把他聲音蓋過。

我捂着唇,防止自己哭出來。

李琦見我這副模樣,艱難的扯出一絲笑說:“別哭啊……我沒事……”

我捂着唇繼續搖頭說:“這根本不是你,你怎麽成了這樣。”

李琦笑得苦澀說:“這邊的規矩……沒關系的,我扛得住……”

我蹲在地下哭了好久,哭到自己實在沒有什麽力氣去哭了,便顫抖着手從口袋內掏出紙巾,去擦拭着李琦臉上的污血。

可是擦了好久,越擦卻越髒,我手下的力道也越老越重。

李琦突然握住了我給他擦臉的手,我動作頓住了,他滿是疲憊的朝我搖頭,他說:“別再……有下次了……”

我手抖了一下,這一下過後,抖得越來越厲害了,李琦繼續疲憊的對我笑,笑容裏沒有一絲怨恨。

他笑着說:“我不可能……”他似乎是沒太多力氣,話還沒說完,便一直垂着腦袋在那裏喘氣。

我想去幫他拂背,好讓他喘勻氣,可手才剛碰觸他後背,他忽然失聲慘叫了出來,我吓得手一縮,才發現她血肉模糊的衣服下,是清晰到皮綻開地森森白骨。

晚安

第146.心疼

我手頓時一收,滿臉僵硬看向他。

李琦臉上全都是汗,他用了好大力氣擡頭看了我一眼,可一眼過後,他還來不及說什麽,整個人竟然疼暈了過去。

我站在那裏沉默地望着他良久,只能先轉身離開這裏,回到書房後,我一直坐在桌邊反反複複喝着水,最後想了想,還是起身朝着沈從安書房走去,可是走到他書房門口我又停了下來。很明顯,他很反感我插手他公事上的事情,現在去找他,只不過會讓他更加不悅。可今天是第三天了,李琦很顯然給不出他真實的洩密者,那他會怎麽做,殺了他嗎?

我站在門口聽着屋內靜悄悄的一切。想了想,還是又轉身離開了這裏。

我相信沈從安不會動李琦,他只是想逼出李琦背後那個人而已,如果逼不出。他也至少不會殺了他。

我應該冷靜下來。

我在心裏不斷這樣告訴自己。

之後的每個小時我都在卧室內待着,時不時走動一下,偶爾從仆人口中得出外面的情況。

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緩慢過去後,到達淩晨一點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槍響,我來回走動的腳步立馬一停,擡眸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天。

有一瞬間心漏了一節拍,我剛想轉身出門,可才一擡腳,便看到門口進來的沈從安,他看向我問:“大半夜了,還沒休息?”

我立馬放松下自己的神情,笑着說:“一直等不到你回來。”

沈從安有些疲憊脫下外套,低聲說:“剛槍決了李琦——”

“你把他殺了?!”我甚至還沒等他将話說完全,便沖口而出了這句話。

沈從安見我這麽激動,他挂外套的動作一頓,目光沉靜地看了我足足幾秒,幾秒過後,他從我身上移開視線,将衣服挂好在衣架上。淡聲說:“死的不是李琦,是他帶回來的孤女,他招了。”

我手瞬時間一緊,我說:“他招了?”

沈從安嗯了一聲,解開領口的兩顆金屬扣子,便坐到沙發上,雙腿交疊的翻着桌上的一些文件,沒再說話。

我想了想,想說什麽,卻又發現什麽都開不了口,沈從安也沒有看我,只是滿臉嚴肅的浏覽着文件,大約還在處理軍火庫的事情。

我想了想,只能去浴室給他将熱水放好,出來時,對他說:“去洗漱吧,不然水涼了。”

沈從安沒有看我,只是繼續翻閱着文件,淡聲回了我一句:“你先休息。”

我站在那兒看了他好一會兒,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上了床,自顧自躺下。

我再次見李琦是在三天後,他被人從茱萸縣的地下監獄放了出來,我去了李琦家看他,可到達那裏時,他人卻一動不動坐在沙發上望着茶幾上那壇骨灰發着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站在門外瞧了他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身後帶着一個茱萸縣的醫生,他聽見我進來了,也沒有回頭看我,目光仍舊呆滞地落在桌上的骨灰盒上。

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去了廚房給他下了一碗還算勉強的清水面,然後放在了他面前,低聲說:“吃吧。”

李琦的目光從骨灰盒上稍微移到了我那碗清水面上,表情沒有變化。目光依舊呆滞,他也沒有伸出手去拿,他暗啞着嗓音說:“在你和她之間,我選擇了你。”

他沒有說名字,可我知道他指的是誰,這個小菊我沒聽李琦提起過,從來都沒有。

李琦苦笑說:“其實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的表妹,可我親手把她送上了一條死路,你知道為什麽嗎?”他想了想,又說:“你應該知道吧,這麽久了。你怎麽會不清楚,你只是在裝傻而已。”

我說:“對不起。”

他說:“你饒了我吧,我知道你對我的,永遠都只是這句話。可我最恨的也是這句話。”

他說完這句話,望着桌上的骨灰盒,笑着笑着,便哭了。

我突然覺得身邊的李琦充滿了無助感。我想去碰觸他,去拍拍他後背,可手還沒接觸到,他人便往後一躲。他說:“別碰我。”

我手下意識的往後縮,他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抱起桌上的骨灰盒起身便朝着另一間房間走去,我想跟過去,李琦卻再次出聲說:“不用再來安慰我了,我知道,無論替你做多少事情,我永遠都是被你犧牲的那一個。這是我自願的,所以你不用覺得對我多抱歉,或者多內疚,這是我心甘情願做的事情,只是從今天起,我李琦對你,也不會有任何想法。”

他說完這句話沒多久,我便聽到一聲關門聲。

那聲音像是捶在我心上。可我卻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我知道我自私,我知道我對不起他,我也知道他對我的心意。可是這些也僅僅是我知道,我永遠沒辦法給他任何回應,因為我注定負他。

這次也是我欠他的。

我在李琦的房間坐了整整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候這才叮囑了醫生好生照顧他。才轉身離開。

回去後,沈從安問我李琦怎麽樣了。

當時他在問我這句話的時候,正站在書櫃前找着資料,沒有回頭看我。目光落在那些被人排序好的牛皮資料袋上。

白皙的十指,在那些紙袋上一一掠過,似乎在思慮着該拿哪一疊資料。

我望着他背影,望了他許久。他沒有等到我回答,随手在第二格內抽了一份資料出來,然後回身看向我,臉上帶着我熟悉的微笑,他說:“怎麽不回答。”

我說:“你讓我回答什麽。”

沈從安翻開資料,繼續笑着說:“你是在怪我,對李琦下狠手嗎?”

我說:“我能怪你什麽,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是對的。”

沈從安細細的浏覽着泛黃紙張上的內容,他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李琦早死了,根本輪不到你去看他。”

我說:“是嗎?那我還真得謝謝你,謝謝你因為我對他網開一面。”

沈從安聽到我這滿是怨氣的話,忽然将手上的資料一合,眼神涼薄看向我說:“怎麽,心疼?”

下一更八點半

第147.秋霜

我說:“這跟心疼沒有關系,李琦是我朋友,你這麽對待他,你讓我怎麽想。”

沈從安冷笑着說:“可你要記住,你和他是朋友,我和他是上下屬關系,如果因為你跟他是朋友,我就要對他再三饒恕,你拿這兩百多條性命當什麽,徇私枉法的玩笑嗎?”

我笑着說:“沒想到會有這一天,你來和我談性命,在你眼裏。那些人的性命不都是蝼蟻嗎?”

我沒有再和他說太多話,手捂着有些沉甸甸的小腹,轉身就走。

之後我和沈從安始終處于冷戰期間,他不來找我。我自然也不去找他。孩子已經五個月了,已經徹底顯懷了,我也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去和沈從安置氣,不過他也沒有那麽幼稚和我置氣。在李琦的事情過去一個星期後,他便來見我了。

不過當時的我有些昏昏欲睡,沒有太多精力去理他,沈從安在我床邊坐了一會兒。見我始終都在睡覺,便招來仆人和醫生詢問我這幾天的狀況。

仆人将我吃的東西都一一記錄仔細交給他,他看完後,又仔仔細細詢問醫生我身體狀況。那醫生将我身體狀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沈從安始終安靜的聽着,直到醫生将所有情況都報告清楚後,他才開口說:“嗜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問題倒是把那醫生問愣了一下,他愣了一秒,這才低聲回答:“可能是夫人思慮過了,所以身體時長感覺到疲憊,這一個星期內,基本上下午都要睡一小會。”

沈從安皺眉問:“查不到原因?”

醫生笑着說:“應該不是什麽大毛病。”

沈從安對于醫生這句話,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對仆人吩咐說:“今天廚房那邊遞過來的東西,暫時別喂給她,每留一小樣,送去檢驗,不準聲張。”

沈從安說的很嚴肅,仆人不敢怠慢,立馬回了一句:“是。”

便立馬出了我房間去張羅,醫生自然也不敢多有停留。悄悄退了出去。

房間那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時,沈從安将我從床上抱了起來,當我感覺他指尖落在我眼皮上,試圖撥開我眼睛時,我伸出手想将他手從我眼皮上打掉,可卻被他按住了,他輕聲說:“別動。”

我有氣無力說:“你走……”

他聽到我這句話,又是氣又是好笑說:“到這個時候,都還不忘記和我置氣,可見沒事。”

他沒有管我的抗拒,只是低聲問:“有不舒服嗎?”

我恹恹地推着他,繼續置氣說:“我不想見到你。”

他笑着問:“真的?”

我說:“對。”

他又說:“确定。”

我說:“确定。”

他說:“嗯,既然這麽讨厭我,那我走了。”

他作勢要離開,我下意識反手抓住他衣角,他笑了,吻了吻我額角說:“傻瓜。”

之後我也沒有太多精力和沈從安說話,在他懷中始終半睡半醒,手卻沒有從他衣角處離開半分,懷孕了。竟然比平時更加需要他。而我的狀态讓沈從安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他下午都沒有去書房,就算有人要求見他,他都讓人去回絕。

只是命人将一些緊急需要批閱的文件搬了過來,一邊處理一邊陪着我,一直處理到下午,有人拿着檢驗結果送了來,沈從安當時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後,他臉上沒有太大波動,只是吩咐身邊的人,去将負責我食物的主要人,全都帶過來。

沒有人清楚發生什麽事情,當負責我食物的人全都被帶了過來後,沈從安放下手上的文件,溫聲細語問:“栗子糕是誰負責?”

差不多兩秒。有個年齡大約在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唯唯諾諾站了出來,她低着頭,小聲回了一句:“回先生,是我。”

沈從安笑凝視她,他說:“能夠和我講解栗子糕所用到的食材,和制作過程嗎?”

那中年婦女聽到沈從安的話,好半晌才結結巴巴回問:“是、是、有什麽問題嗎?”

沈從安笑着說:“不用擔心,沒什麽問題,你做的很好,我只是想了解過程。”

那中年婦女,見沈從安無論是表情還是聲音,都很和氣。便放開了一點膽,和他詳細的描述制作過程。

沈從安靜靜聽着,直到那中年婦女全都說完,以為可以得到沈從安的嘉賞。可誰知道下一秒,沈從安對身邊的人,面無表情吩咐了一句:“拖出去,斃了。”

那人瞬間感覺不對勁。雙腿一軟,便頓時跪在了地下求饒,她只是說求饒的話,卻沒有說為了什麽求饒。

沈從安從床上站了去起來。走到那中年婦女身邊,他笑着說:“你應該知道,我要槍斃你的原因。”

那中年婦女眼眸心虛一閃,趴在地下噤若寒顫,連求饒都不敢喊了,很明顯心內有鬼。

沈從安見他這副模樣,低聲說了一句拖出去,忽然有兩個警衛走了上來。剛想去擡她,本來還算淡定的她,竟然瘋狂大叫着說:“先生!饒命啊!真心想要害夫人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啊!”

我聽到這聲慘叫,本來還有些迷糊的自己,瞬間就清醒了不少,從被窩裏擡起昏昏沉沉的腦袋,去看那慘叫着說這些話的仆人。

沈從安擡了擡手,兩個警衛鉗住那女人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那中年婦女得到自由後,便趴在地下凄聲說:“讓我下藥的人,是秋霜小姐,不是我。先生,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我聽到秋霜這兩字,腦海內莫名其妙浮現一張臉,那個和我八分相似地臉。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可我卻有感應了一般,去擡頭看沈從安表情,果然,沈從安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眼眸內的情緒也起了一絲變化。

我說:“秋霜是誰。”

那中年婦女見我發問,急于讨好我,當即便哭着回答說:“秋霜以前也住在這裏,她是……”

她話還沒說完。身後一個警衛忽然朝她開了一槍,那一槍命中她喉嚨,她甚至還沒來得及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了,噴出一口血,人便硬生生摔了下去。

下一更十點四十

第148.流産

這突然的一槍,讓整個房間陷入一片死寂,沈從安只是淡淡一句:“擡出去。”

兩個警衛便動作利索地那具屍體給拉了出去,有仆人迅速清理着屋內的血跡。

之後屋內的仆人,就這樣散的散,走的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屋內那微妙的一點血腥味。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