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肆
“喂,同學?”吳菲把一扇窗簾摺進挂鈎走了過來,本以為桌面上睡着了的人卻忽地擡起了頭。
“大家走完了吧,啊,天黑了啊!”至于為什麽說出這樣兩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方冬榮顯然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對呀,你——睡着了嗎?”離窗子幾步遠的吳菲正好站在微弱的光裏,長長的馬尾辮被戴上一層歲月的顏色。
“沒,沒有,噢,再見!”方冬榮提着衣角站起身來,拉鏈拉到了領口,裹住脖子。
“你那麽着急幹嘛,幫忙打掃衛生好嗎?”雖然面前這位同學呆呆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你叫方——冬榮是吧?我覺得那天你的演講挺好的,語文課代表應該你來做的!”
“還是你好一點,畢竟你的票數最多!”想起競選語文課代表的情景,緊張的心情莫名湧了上來,方冬榮不自在地朝吳菲笑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多媒體教室裏因為不常有人來,即使打開了全部窗簾,放一首熟悉的音樂,也依然有一種獨特的氣味。不難聞,卻讓人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靜谧。聽見老吊扇輕微的喘息和籃球場傳來的歡呼聲音,汗毛不自覺豎起又落下,像經歷着一場世界末日風和雨的交加。青春,大概也是從一片混沌裏啓程。
從教室出來,臨近傍晚,該是晚自習上課時間。李晉和姜片他們從籃球場的臺階跳下去,劉文遠在身後把一只籃球狠狠地摔下,又在操場上高高彈起。不遠處,隔着一棵銀杏樹扇形的葉片,有學生倚到後窗欣賞遠處的景致。隐隐約約地,方冬榮聽到校園廣播裏播放着一首老歌,“我依然看到那些少年,站在九月新學期操場,仰望着天邊清澈的眼神……”
回到教室後,憑借記憶用幾句錯誤的歌詞問別人這是首什麽歌,即使是那幾個有手機的同學也未能辨別。但那段旋律,深刻地留在了他的心中。
中學生的課堂上,似乎永遠存在這樣一個規律——越是嚴厲的老師講課,學生越是容易犯困。班主任史老師便是例子,如果他心情不錯,往往會在講課的間隙,一邊擦眼鏡片,一面眯着雙嚴重凹陷的眼睛問,“劉文遠,‘您’——還得睡多久啊?”若一臉嚴肅,便會直接提問,“方冬榮,你來給大家講講這道題怎麽解?”
是杠杆撬動了地球,還是地球壓彎了杠杆,是力學原理還是重力問題,同桌便慌忙地一邊打小報告一邊把解題思路往他面前放。但和影視劇裏情節所不一樣的是,班主任并沒有直接打斷他,更沒有皺着眉說一些諷刺的話,而是靜靜聽着,一直到方冬榮自亂陣腳說得一塌糊塗困意全無才喊停。也是在這樣的課堂上,那本來無心聽講的人反倒認認真真搞懂了很多問題,并且在之後的學習中始終對這節課的知識點歷歷在目。而看到學生違反課堂紀律扔粉筆或是大聲呵斥再或者悄悄走到身後給個下馬威的老師,并不多見。高效課堂的可愛之處,應該就在這裏。
按學校規定,班級每隔一個月會結合學生的近期表現調換一次座位。而在第二次調位之後,方冬榮順利地和豐子落成了同桌,課堂上屢屢幫他的這位女生卻并不怎麽受他歡迎。
豐子落長得并不難看,眉目端正體态豐腴,待人很熱心。這姑娘因為家庭條件不錯,發育得相當好,雖是豆蔻年華,第二特征已經很明顯。但開學那會兒當着全班人的面出過方冬榮的醜,或許其他同學早忘了,當事人卻記得清楚。
“喂,人家幫了你就不能說聲謝謝啊!”豐子落低着頭,鼓起腮幫子嘟哝到。
方冬榮并不打算回答她,扭頭看她一眼,兩個渾圓的胸正好抵在課桌邊沿,圓領的內衣上方是棱廓分明的曲線,便趕忙轉過頭繼續看一本課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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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不搭理我算了,以後再也不幫你了!”每次說完這句話,她都一副生氣的樣子用力地往紙上寫字,能聽到沙沙的聲音,也能看到衣領下擠得變了形的胸部。沒錯,這姑娘有些近視,死活不帶眼鏡的下場就是看書寫字的時候總得坐得和課桌很靠近。
第二天的早讀課上,方冬榮睡眼惺忪,終于枕着豐子落的讀書聲入眠。“大江東去,浪淘盡……”
被秦至漢叫醒後,瞥了同桌一眼,那姑娘做個鬼臉又扯起腔調讀《赤壁賦》去了。
“你知道高一十二班吧?”站在門外的秦至漢一臉認真地問到。
“知道!”方冬榮不知所以地回答,樓下天地裏一片寂靜,清冷的空氣裏夾雜着讀書聲,打了一個寒戰。
“十二班還空着兩個座位,我希望有一個是——你的!”秦至漢并不是逐漸加深的語氣,說到“你的”兩個字時很輕很輕,及時地露出一個微笑,嘴角有大大的皺褶。
高一十二班是重點班,海源所在的班級。而秦至漢這樣說,到底是在鼓勵還是打擊,方冬榮并不能分得清楚。
早飯回來,秦至漢等在教室門口,送了他一本書。與其說一本書,不如說是一個小冊子——封皮是用針線穿起來的寫有《寂寞的十七歲》的一張牛皮紙,破舊蠟黃的書頁上歪歪扭扭的印刷體,是不是盜版已不可考。
放下手中讀之過半的《朝花夕拾》,僅用一個上午的時間,把那本書讀完。讀到主人公楊雲峰和唐愛麗在教室裏接吻的那段情節,方冬榮不禁朝身旁的豐子落望上一眼,打了個愣怔,自己才十六歲,不可多想……
但不管怎麽說,秦至漢對方冬榮的關注讓他在學習上的确有了些許動力,起碼語文課上他不再看課外書了。沒錯,方冬榮并不是一個多麽愛學習的人,成績自然毫不出衆。他好奇一切新鮮事物,有着與生俱來的倔強和頑皮,卻又帶有一副軟弱內斂的性格,以至于身旁的人并不能好好地發現他的一些優點或是缺點。他在新班級并沒有談得來的朋友,終日低着頭待在自己的天地裏。
當時班上受到秦至漢關注的學生不止方冬榮一個人,男生裏還有劉文遠和一個叫杜宏宇的小個子,女生裏有吳菲豐子落和孔可嘉。其中杜宏宇瘦削臉,尖下巴,一雙機靈靈的眼睛并不惹人喜愛,加上喜歡上網,整日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對了,喜歡上網的人有一個特點,對于流行詞彙總是運用得巧妙異常。
看過《熱血高校》的人,或許會有同感,每一個年級,每一個班級,相互間總是不服氣,以為自己最大。在十五六歲的年紀裏,那些懵懂的虛榮心總能左右我們的靈魂。雖然那是一部過于誇張和暴力的日本漫畫,但它關于青春,關于友誼,甚至是一代人對于校園生活最難忘的回憶。
當時多數人的口頭禪還只是“我靠”,而杜宏宇已經不是“你妹啊”開頭說不了話了。終于,在中午打飯時面對一個高二年級夾隊的男生,他把這兩個詞彙連在一起說了出來。對方看他這麽瘦弱,又不耐看,紅着眼睛上來就是一腳,杜宏宇從隊裏跌倒在一旁。自然怒火中燒,可自己又實在不是對手,旁邊不少人注視着,難為情得要死,便想在嘴上扳回一些臉面。爬起來後杜宏宇邊罵邊往食堂後門走,那男生聽不慣他的咒罵,也跟了出去。山咀上劉文遠和李晉一群人正欣賞着排隊打水的女生,看到一個矮個子踉踉跄跄地從女生堆跑出來,不禁大喊:“那誰誰,有點素質好不好,着急麻慌地奔喪啊你!”
緊跟着看到另一個身材魁梧的男生也跟了出來,正好撞到同班女生井儀的身上,并且一把揪住了杜宏宇的頭發。跟着又是一拳,嘴裏罵到:“他媽的,嘴給老子放幹淨點!”
兩人厮打着扭罵着,那坡咀上的人早來到了身後。“嗳,夠了吧!”李晉不大不小地喊了一聲。
高二的男生松開了手,扭頭看他們,沒好氣地問:“你們班同學啊?”
劉文遠似乎見過這人,但并不熟悉,又不明白起因,便上前打圓場:“哥,你高二的吧?你看,這小子這身板,你欺負他有意思?”說着用力地一巴掌抽到杜宏宇脊背上,杜宏宇犯了一個趔趄。
“呵,我欺負他?高一來的傻逼,沒大沒小的!”男生剜了杜宏宇一眼,鼻子裏喘着粗氣。
“他夾隊,我就說他一句而已,他就直接過來打我!”那小個子滿臉冤情,恨得直咬牙。
本來只是打圓場,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卻聽到對方這麽說話,大家立刻變了臉色,身後高一年級的其他幾個人也湊了過來。
“老子夾隊你管得着?怎麽地,想打架啊你們?”
“不想打架,就想打你!”說着李晉一腳蹬出去,實實在在落在了對方肚子上。班裏其他十來個男生聞訊趕來,上去一陣拳打腳踢,高二的大個子根本沒有還手的份,卻不服軟。站起來後,臉上還有鞋底的印子,擤一把鼻涕手往牆上一揩,說到:“你們幾個等着!”
劉文遠不屑地點了點頭,擠弄着眼睛:“行行行,等着你!”
“等你妹啊!”杜宏宇撇着嘴又添了一句。
方冬榮聽說本班學生同高二的在後山打架,嘴裏嚼着飯從食堂前門沖過來,剛好撞在李晉身上,李晉面前站着井儀。
“那誰,高二的人呢?”說完用舌頭拱了一圈牙床,咽下嘴裏的飯。
李晉并沒有心思回答他,而是當着他的面繼續對井儀說到:“沒事了,趕快打完水回去吧!”
“□□,等你來,俺都被打得摸不着北了!”姜片看到方冬榮一臉認真的樣子,玩笑開得并不是十分輕松。
“真是傷不起啊!”杜宏宇在一旁喃喃地嘀咕一句離開了。
課堂上,劉文遠和李晉讨論着如何解決接下來将要發生的事,把杜宏宇也叫了過去。豐子落側着頭小聲問方冬榮杜宏宇身上怎麽有股黃豆味?方冬榮注視着她,眨眨眼睛,不知該從何回答,自己卻咯咯笑了起來。
“喂,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豐子落撇着嘴,以為是在笑她,趕忙拿出小鏡子照了照,臉上并沒有東西,又來了好奇心,“你笑什麽!”
“他,有,他有——□□!”方冬榮含糊地回答她,卻說得足夠清楚。
豐子落馬上會意,努了努鼻子,狡黠地沖着方冬榮笑笑。
“嗳,我可沒有啊!你笑什麽!”方冬榮趕忙紅着臉解釋。
“那——你怎麽知道!”豐子落得意地使個眼色。
“我從高曉松的書上看的,你愛信不信!”方冬榮生起氣來,後悔真不該搭理她。
“高曉松是誰?”
“寫《同桌的你》那個胖子!”
“那老狼又是誰?”
“唱《同桌的你》那個胖子!”
“他胖嗎?”
“沒見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着話,一節課時間很快過去。
晚讀課下課後,高二果然來了人。天橋上站着,和樓下的人大聲打着招呼“你們高一的牛逼得很啊,剛開學就把高二的打了!”
樓下站着的正是李雲旗和陸離等一群人,劉文遠和李晉也在,雙方胡亂問候些什麽,聲勢算是起到了。于是兩撥人約定本周五下午,後山見。
上課鈴敲響,班裏安靜下來,窗外的風吹進來,井儀的外套很好看。方冬榮實在無心去解數學題,他認為三視圖簡單得不行,對着課時練發呆。此時他心裏很明白,李晉之所以出手,當時只是因為高二的大個子撞到了井儀,和杜宏宇幾乎沒什麽關系。而之後雙方把事情鬧大,倒是誰也不曾想到的。想起開學那會,同宿舍的李晉為了自己能追到井儀也出過不少主意,可如今還未來得及感激,他們倆人竟然好上了。盡管自己和井儀的關系已經泾渭分明,還是失落起來,沒想到愛情這麽狗血。
下周就是國慶節,大家誰也不想把事情推下去,越快解決越好。所以這幾天來,劉文遠和李晉他們一點都沒閑着。不是找人拉朋友,就是商量對策,誰先手誰殿後,比參加越戰的人還要心事重重。
果然,國慶節放假前,一場轟轟烈烈的運動還是如期展開了。後果的嚴重性和戲劇性,不知夠全校師生多少年的飯後談資。
嚴重性是在于,這次突發事件創校史新高度,雙方糾結人馬百餘號在後山擺出陣腳,最終驚動了縣公安局防暴隊。加上湊熱鬧看笑話的人站滿了坡頭,以至于除了劉文遠李晉等人在前面叫嚣,大家竟然分不清誰是自己人誰是要打的人。學生們看到防暴隊的人過來,不但不畏懼,反倒更加來了精神,一面往後退,一面踮着腳尖伸頭看,亂哄哄一片,情景真和阿成的《棋王》裏王一生最後參加象棋比賽時街面上熙攘嘈雜的場面大同小異,果真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後來校長老邱也來了,政教處翟主任锃亮的禿頭上冒着熱汗迎上去笑得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在騷動的人群之中,倒是有兩個人異常冷靜。一個是方冬榮,一個是開學當天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的雙強。身旁塵煙四起,兩人相互行禮,表現出了對大好河山的無限憧憬……
而戲劇性的是,當防暴隊的警察和老邱他們趕到事發地點的時候,雙方早已把事情談妥做了鳥獸散,只是可憐了那些即将凋零的花草。翟禿子向同學們打聽情況,不是先詢問當事人是誰,卻是饒有興致地聽他們對于打鬥場面的描述,說到刀槍棍棒的時候,臉上一會紫一會紅俨然比看李小龍的武打片還過瘾的表情。
看過《陽光燦爛的日子》那部電影的人應該能記起裏面有過這樣一句獨白——我發現了一個規律,幾個人十幾個人的遭遇戰打得最狠,也常出人命,幾十人上百人的架卻往往打不起來,因為人勾來的越多,就越容易勾來熟人,甚至兩撥兒都去勾了同一撥兒人,這次就是,兩邊都去找了當時威震北京的小壞蛋……那麽,這個在老北京校園胡同裏适用的規律,同樣适用于任何地方。
架,到底是沒打成,不過結果還是很快就出來了。國慶節假期結束後,當天班會上,班主任正在擦眼鏡,學生們大氣不喘地相互抄襲着假期作業,頭頂的喇叭吱啦啦又響了——經校方研究決定,給予王東升、李晉開除處分,劉文遠、杜宏宇等人留校察看處分,鞭撻個人,警示大家,特此通知……
大家猛地擡起頭,一齊看向李晉,班主任早已經得知情況,緩緩起身後把他叫了出去。
“噗噗,喂喂,我再通知一遍啊……”由于上次自己侄子挨打後學校對李雲旗等人的處罰并不能讓翟禿子滿意,這會他倒是喊得慷慨激昂,隔着長長的電線,大家似乎看到了他得意的表情。
事情算是平息了下來,王東升是高二年級的那個大塊頭,大家并不相熟。而李晉是本班同學,盡管平時他的話并不多,表情也始終是冷冷的,同學們知道他馬上就要離開,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一向大大咧咧的班長謝安琪這會也輕手輕腳,坐到李晉身旁,不說話,深情地往他作業紙上寫着什麽,井儀始終低着頭。平時一到自習課就來回跑着讨論問題的幾個課代表也安安生生地待在座位上,間或擡頭看看李晉,臉上均露出不舍的悲傷表情。只有劉文遠,仍舊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嘴臉,雖然不再大聲說話,卻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大家相互之間的關系其實并沒有多麽要好,短暫的一個多月相處,很多人甚至還稱不上朋友。可十六七歲的年紀,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如此真摯而又誠懇。即使很多時候厭煩某個人,或者在心裏咒罵,誓不與他為伍,卻從沒有想過真的去傷害誰,等到他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去挽留,哪怕只是做個同路人而已。
第二天中午,劉文遠帶上他們宿舍的人和方冬榮姜片胖子他們去送李晉。只有李晉是從學校大門走出去的,其餘人都是翻牆外出。這頓飯是大家湊的錢,像送戰友一樣,均說了些連自己也不太懂的從書上看來的關于離別的話。等到方冬榮發言時,本來因為是翻牆外出心裏早就一片忐忑,這會更是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站起來吞吞吐吐地背了句古詩“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之後憋着氣難受地幹完了自己杯裏的啤酒。
“冬榮,你過來一下!”李晉拎着包在一旁叫他。
“咋了?”方冬榮走過去,不好意思地接過了他手裏的煙。
“能不能借我五塊錢,我身上沒錢了。”李晉盯着他。
“噢,行,給你!”方冬榮攤開手,劉文遠他們從飯館出來,李晉快速地接過錢朝大家擺擺手攔下一輛摩的走了。走出一段距離,車子又停了下來,李晉喊方冬榮過去,說他知道,那天是方冬榮告的秘。不過他也清楚,方冬榮是為了大家好。聽完方冬榮冒了一身冷汗,不再搭話,呆呆地望着摩托車絕塵而去,直到駛進擁擠的潮流。
宿舍已經關門,幾個人翻牆回去後為躲避政教處的老師鑽進了食堂前被封閉的體育館裏。外面靜悄悄的,只有風和太陽,那扇爛了一角的藍色钴玻璃散發着銳利的光。
一個星期過後,是一個夜晚,宿管王老頭看到有人光着身子在走廊裏亂竄踱,随即大聲罵了句“看看你那鼈形,郁郁蔥蔥的,提溜個光頭跑不出個門道你了!”整個樓層的人都聽的清楚,胖子當即和姜片回味了起來,不斷模仿着王老頭的語氣重複那句臺詞。胖子明顯知道得多一點,取下眼鏡片揉着凹陷的小眼睛對大家說,“告訴你們啊,咱的那玩意兒,有兩種,一種是看起來多大硬起來就是多大的,另一種是看起來不大但硬起來很大的!”
姜片龇着牙追問:“那你的算是哪種?”
胖子自豪地說:“我的當然是後一種,而且我給你說啊,後一種更厲害!”說着雙手比劃出一個由小變大的動作,幾個人又是一陣大笑。
“那種更厲害啊?”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方冬榮床鋪離門口最近,趕忙趿拉着拖鞋起身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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