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佝偻下身子,“我一點都不拘謹。”
“是嗎?”許柳霧憋着笑,“我看你生活上和戲裏很大不同。”
“是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摸不出個一二三來。
難道在演戲中,她女主光環終于出現了嗎?竟然強大如斯,叫人實體可感。上天要眷顧她了,她終于要霸氣測漏,征服古今中外了嗎?依藤心中刷過無數粉絲的愛慕之情。
“噗哧,”許姐給出了答案,“戲裏念着臺詞倒顯得聰明些,戲外就是一副呆像。”
呆像……
依藤的瞳孔有些擴散。
馮若景也跟着打趣起依藤,說到依藤的認真,她又複述了早上的誇獎:“她細節記得好詳細,一看就好記性,聽說你們一起拍過九龍争玉,那時候她也是這樣的嗎?”
“是啊。”許柳霧應得漫不經心。她注意到男主角開始拍了,示意依藤和許柳霧看。
這一幕男主角在跟女配了斷,過後女主角會撞見他們相擁的場景。
男主角的演技十分穩定,但出彩之處乏善可陳,演一部女性向網劇卻是足夠了。許柳霧看得沒勁,便問依藤:“如果你來演男主,會怎樣演?”
☆、頭頂一片大烏雲
說實在,這一個問題,依藤不知道怎麽回答。
“假如讓我來演嗎?”依藤指了指自己,思索着男主角的臺詞,“大概會……讓女配從背後抱住我,女配苦苦哀求,我抓着她的手要她松開,然後女主角來了,pia!”配合着甩巴掌的手,她把腦袋伸到偏遠去,佯裝挨了個響亮的耳光。挨了這耳光,她眯起了眼睛癡笑,見有開水拿過來,跑去去捧了一杯,回來還強調道,“渣男就該被打。”
這話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是嗎?”許柳霧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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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啦,其實我也不太懂男主角。”她抿了口水,覺得這話題也沒什麽意思,于是靜靜地喝水。
一旁的馮若景望了望她,邀請道:“聽你說得這麽有趣,不如我們演出來試試?”
“哈?”依藤連忙擺手,“算了吧,我……”還沒說完,馮若景牽起她的手,被拉着,她踉跄地走到攝制場地的一處角落裏。場邊休息的群演圍了過來,眼巴巴瞧着。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馮若景補充道。
依藤自然不想在後輩面前丢臉,同馮若景擺好了姿勢。馮若景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南宮大哥,你不是從小最疼我的嗎?為什麽你會為了那個女人這樣對我。我……”馮若景的聲線意外契合這角色的形象,弱聲弱氣,稍稍一嘆,就将小青梅的悲傷給嘆了出來。
她摸不着馮若景在身後的表情,不敢做得太過誇張,一邊放松了面部表情,一邊凝眉深索,突然抓住了馮若景上攀的手。
“南宮傲!”馮若景将頭往依藤背上靠,呼喚聲越發凄恻。
依藤沒有回應,而是鎖眉了許久,那微微僵硬的唇角突然擡起,輕輕地,嘴角仿佛在笑:“不是因為她。”那聲音極輕,落在旁人耳裏只帶了些必要的含糊。場地裏屏息一片,剎那間,依藤扳下了馮若景的手腕。
馮若景順勢擠出了吃痛的表情,焦急地叫到:“南宮大哥,你弄疼我了。”
面對這柔弱無辜,依藤全然沒有表情,那虎獸低頭的時脊背欺壓着馮若景。馮若景讓了半寸,低下了身子。這樣的躲讓并未得到依藤的體貼,依藤緊接步步緊逼,逼得馮若景後退了三四步,一直退到了牆邊。
“南宮大哥!”馮若景加重了呼聲,向着牆面一靠。就在馮若景靠的那一瞬,依藤頓住了腳步。馮若景這樣直直靠了下去,行動變作了女配故意為之。面對這變數,馮若景的目光縮了縮,依藤抓準時機,松開了馮若景的手。
那嬌嬌纖手落了下去,蒼白如玉,懸在馮若景的身側,一動不動。
“你真惡心。”依藤擡高了下巴,她蔑視的眼裏憤張出一層淡薄的紅血絲。
圍觀的人群冷不防冒出了一聲喝聲:
好!
稀稀拉拉的鼓掌聲響起在依藤耳邊。
依藤感受着觀衆們的承認,感到一種演猴戲的微妙。
“你演得真好。”馮若景理了理衣服,垂着張臉叫依藤辨不清神色。這贊美叫依藤高興,她不由柔和了臉龐,謙虛道:“也沒什麽啦,只能說是不錯。”嘴上這麽說着,依藤的臉上還是樂開了花。就在依藤心中滿滿是驕傲之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了梁編的批評:
“好什麽好,這麽激動是要把人吃了嗎?”
依藤看向梁編,趕緊低下了頭。
梁編仿佛見到他們無所事事頗有些生氣,聲音變冷許多:“下一場依藤的戲馬上要開始,你兩個還在這裏玩鬧,準備好了嗎?。”說罷,梁編轉身要走。。
“梁編等等。”人群中也在觀看的許柳霧忽然叫住了梁編,“幫我戲份排後面一點,我想休息一下。”
梁編思索了片刻,還是提醒道:“好的,如果許姐休息好了,請盡快跟我說。”
“哦,好。”許柳霧笑了笑,轉過去跟經濟人說話。依藤向她那處走了走,卻見她回望了一眼,沒有說話。她心下怪異,想到那疏離的眼神,她想跟上前去問一問,就被馮若景一把拉住了。
馮若景提示到:“許姐不演,咱們也松快一點,不過就是不知道晚上要拍到幾點了。”
她讷讷應一聲,那邊聽說男主角請吃東西,馬上歡快地跑過去湊熱鬧。一直到五六點,許姐沒有過來,依藤和馮若景沒事就坐在那看劇本,吃東西刷刷手機。兩人有說有笑到了晚上,忽然收到了許姐脫水進醫院的消息。
“先回家吧。”梁編私下找到了依藤。
依藤滿腦子莫名其妙,說實話,許姐不在的話,自己還有幾場戲可以拉到前面拍的。
不過梁編這麽說了,她就去好好休息一下呗。
梁編正要走,忽然轉回來問她道:“你下午上天音聊八卦了?”
“啊?”依藤滿臉懵逼,“什麽天音?”
梁編打量着她,抿緊唇警告到:“如果沒有,就好好待在家裏休息,到時候有你的戲副導演會打電話找你過來拍。”
“啊,是。”依藤撓撓腦袋,百思不得其解轉身換下了戲服,聽話地回家了。想到梁編提起了天音,依藤想不通天音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她偷偷鑽進依葦的房間,搬出來老弟的電腦,在搜索裏輸入天音一詞,網頁搜索頁裏第一條就跳出來天音的鏈接。
點進鏈接,一排排豆腐塊似得标題映入她的眼簾,粗看鏈接标題,依藤終于明白了天音是個什麽東西。
原來天音是八卦網站,看熱鬧的程度這網站頗具規模。
她瞥向天音第一條置頂的消息:
喊話戲多外圍女依藤沒人想看你撕女神!
她又看了一遍标題,确認那個什麽戲多外圍女真的叫依藤。依藤心下有點着火了,捋了把襯衫袖子,一腳駕到身前去,鼠标一甩點進了鏈接。
點進主樓,主樓裏po的全是她的信息,包括她日常發在雞脖上的照片。這些照片此時都經過了醜化,顯得尤為難看。
她掐住了鼠标,繼續下滑。
霎時間心下的那團火爆炸了,熊熊燃燒,炸掉了她的理智。
什麽叫:
就知道外圍女戲多,潛規則上位,不知道睡幾個副導演,現在功夫白費了,戲份要被拿了,哭唧唧吧。
什麽叫:
裝得一手好白蓮,不是故意的就只提我女神,背後捅刀陰不陰險。
什麽叫:
潑得一手好髒水,可想而知她有多髒。
點了回複,她一手一個字母将炸藥包飛出去:
Nm外圍女,我演員我戲多我咋滴,我沒做錯事亂罵毛亂罵。我睡毛副導演啊,副導演長得還沒有我好看!還說我背後捅刀,你才背後捅馬桶呢。你全家才髒!你全家都髒!
順着那火氣,鼠标一溜,她就把這話飛出去了。
不過片刻,樓又蓋高了三十層,咒罵像是洩洪了的激流,霎時間暴漲。依藤一一怼了回去,怼完了再一刷新,又來了五十層。
她将袖子撸上胳膊,她發誓今天坐化在電腦前面也要給那群蠢貨狠狠一巴掌。只是消息越來越多,她打字速度越來越跟不上。洩氣地丢了鼠标,依藤狂抓頭發。
突然,一條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梅子酒:亂罵什麽亂罵,人家都說了沒做這種事情了,你們亂起什麽哄!
她心裏頓時有些好受起來,只覺得世界還是美好的。這眼睛雪亮的群衆的一看就與那些妖豔賤貨不同。她瞬間找到了同盟,給那梅子酒發了條感謝信,打足了雞血,繼續血戰這群臭不要臉的。
這時,梅青霜的電話打來了。她拉來自己的包,從裏面掏出電話。
“藤妹行了別發了,你得拿出證據來。”
她撓了撓頭,有點搞不清楚這狀況。
“我就是那個梅子酒!”
“啥?”依藤失落了。
原來方才的仗義兄弟原來是自己人,也就是說外頭海洋似的反動派根本就沒有變化。那她剛才殚精竭慮的發送消息,是在給敵人送菜嗎?
她有點懷疑自己的智商了。
“我發你一個帖子,你先去看看。肯定有什麽人冒充了你在那裏爆許柳霧的料。”
“許姐的料?”依藤将另外的腿架到身前來。方才的怒過消解了許多,理智慢慢回來。怪不得那些人瘋了似的罵她……
不知道是哪個黑心腸爛肚子的,依藤一股氣湧上腦,這背後搞鬼的這麽壞,祝她爛臉!
見氣平息了,依藤點進梅青霜發來的鏈接。只見那是一座圖樓。圖樓裏好多圖片,畫質不清,但是仔細看都能看出拍的是燃情劇組。
而且其中有一張是馮若景的側臉照片。
向下拉去,圖片開始少了,留言開始多了。
戲精少女(樓主):劇裏有個大牌特別讨厭。
大學霸是我腦公:哪個大牌?樓主說來聽聽。希望不要是我男神。
戲精少女(樓主):女的。說什麽叫別人坐下,我拉着那個姓馮的姑娘一坐下,她就變了臉色,表面善解人意,內心……呵呵。
桃園三結基:哪個女的,記得很讨厭的有hhh,xxx吧。
未知路人向右轉:xxx是誰?
戲精少女(樓主):是xlw。
聽說我曾愛上你:握草,我女神許柳霧,lz別是黑吧,抱走我女神。
大學霸我腦公:怎麽個讨厭法樓主說說,我覺得她家通稿就有一種作的味道,搞起來全世界就她一個纖塵不染,有本事不演戲啊,不是不貪圖名利嗎?
惡靈退散,還我女神:我女神演戲那是興趣愛好,你眼紅你嫉妒你閉嘴,一看就是十八線,別網紅都不是,就在網絡後面暗搓搓意淫踩掉女神我就是第一。
戲精少女(樓主):網紅?我演過九龍奪玉,你覺得我是網紅嗎。演那劇的時候,你女神那正倒貼有婦之夫知不知道,隐瞞懷孕想要逼宮,結果在家裏滑了,沒死算她命大。
什麽鬼:我女神很幸福,所有詛咒都反彈。未免也太陰險了吧,亂潑髒水。
三六酸奶我喝我健康:髒水什麽髒水,空穴不來風。九龍奪玉那時候整個宣傳期許柳霧都沒有出來,你說沒毛病?那時候她可是在上升期。
依藤放下鼠标,要不是她神志清晰,确定自己沒有靈魂出竅,恐怕真就認為那戲精少女就是自己了。
她聽到許姐和男朋友吵架,就是吵得這件事。而且她還知道,許姐那時候不是為了逼宮,而是為了跟那個男人一刀兩斷,男人不肯,威脅她将事情曝光才吵得架。
這事現在……
她接起一個電話,電話上顯示着梁編的號碼。
“梁……”
“你不用來了。”梁編聲音發冷,“違約金劇組方面會支付給你的。”說罷,梁編挂了電話。
☆、顧守篤是個迷一樣的男人
心塞。
依藤如何不心塞。
她想要跟梁編解釋,重新打給梁編,卻發現怎麽也打不通。
梁編大概已經把她拉入黑名單了吧。
簡直……心塞。
依藤瞪了一眼屏幕上的消息,将臉按上膝蓋,攏緊了雙臂,不由地全身發涼。仿佛有一條冷風勒着她,将她的脖子勒緊了,把那冷氣吹進了她的鼻息,她的腦子,她的全身上下。
真的好冷啊。
嚓唰——窗戶關上的聲音忽然響起,緊随其後的是顧守篤硬梆梆的嗓音。
“吃泡面嗎?”
“不吃。”
她把臉埋進臂彎裏,沉默着,只等顧守篤跳窗離開。顧守篤卻不知曉她的心聲,發出了一個惹人厭煩的問題:“能借個熱水嗎?”
“随便。”她将鼻尖的鼻涕随意抹在手上,側出臂彎的眼睛偷觑着光亮。廚房裏,顧守篤正在找茶壺,他忽然轉過臉來。順着他轉臉的方向,依藤将臉埋回了熱烘烘粘乎乎的手圈裏。
顧守篤真是不客氣。
他開始往開水壺裏倒入了水。刷刷刷聲響個不停,在依藤耳邊轉,就像是有柄刷子在刷她的眼睛。她的眼淚增長到比鼻涕還多了。她用眼睛找到手臂和臉的縫隙,抓準機會拿到一張紙巾,剛要擤鼻涕,就聽見開水注完了。
“剪子在哪裏?”顧守篤問。
“櫥櫃上。”依藤将臉背着他,鼻頭上還粘着擤了半截的鼻涕。
“哦。”
僵硬直白的應答後,顧守篤開始摸索櫥櫃,又發出了擦刷聲,仿佛衣服磨在了櫥櫃上。
她使出了全部演技讓聲音保持清晰:“櫥櫃上放着鈎子,你衣服別被磨破了。”
話音剛落,刺啦一聲就幹脆利落地撕裂在依藤耳邊。
依藤擡起通紅雙眼,只見顧守篤朝她掀起了嘴皮,露出了粉嫩的牙龈,而這男人身上的外套完好無缺,只是拉鏈開了。
她趕緊把頭捧住,重新埋到膝蓋上。被窺見這麽狼狽的場面,她覺得自己要瘋了。
“你又來送泡面幹什麽,我們兩清了!”
顧守篤轉身進了廚房,廚房裏響起了他的聲音:“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報妹!
依藤恨恨地想,卻陡然覺得委屈,眼淚止不住地飙。
“別吵我。”她說。
回應她的是廚房裏咕嚕嚕的灌水聲,灌水聲過後,一片寂靜,仿佛荒漠的雪原。忽然這雪原上傳來了幼狗的腳步聲,軟綿綿的,一步步朝她身上貼去。
聽了許久,依藤才辨清這是顧守篤的腳步聲。她微微露出眼睛,一雙修長的手忽至她的眼底。那手上端着一碗泡面,那泡面是最新款的,包裝上的油墨新得發亮。熱騰騰的水蒸氣從面碗崎岖的縫隙裏鑽出,一直團着顧守篤的手向上飄。
她掠過着多事的手,望向那莫名其妙的人,又見到了那樣的笑容,恐怖又驚悚。
“多謝。”她接下面。
依藤一面俯身喝湯,一面淚眼婆娑起來。她逞強道:“沒關系,你不用安慰我,這點小事我還不放在眼裏,想我絕色一刀混跡江湖多年,什麽場面沒見過……”
顧守篤默默聽着,也揭開了面碗,忽然問到:“嗯?什麽事?對了,你在哭什麽?有一點醜。”
“我——”依藤覺察到了事情的關鍵。
難道這人只是想過來吃泡面,壓根就不知道她在哭什麽……那她現在豈不是很丢臉。
為了維持那最後的尊嚴,一道冷哼從依藤鼻孔裏撩出,帶着鼻涕和水一起滴落,與剛剛叉起一口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諧。
她手一抖,面又掉回了碗裏。
啊!啊!啊!啊!
依藤真地要瘋了。
顧守篤的來到給依藤帶來了些許寬慰,真地,依藤晚上睡了一覺,感到自己好多了。她一大早醒來,就覺得自己想清楚了。
一定要把事情解釋清楚。
一定要把背後黑手揪出來。
一定要痛揍那黑她的王八蛋十拳。
抱着這樣的信念,她一大早跑到了了劇組去找梁編。梁編見到她,略有些意外,讓她跟着到劇組附近一個茶館說話。
“我是不會再用你了。”一開場梁編就直截了當地說,他看了看表,“你不必解釋,我都明白,到此為止。”
“請聽……”依藤只當耳旁風,眼見梁編走,掙紮着要攔住梁編解釋。梁編一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音,起身拿走單子,被依藤生生拉住了手臂。
梁編皺緊眉頭,警告道:“依小姐,做人要識趣。”
“這真的是誤會,”依藤箍緊他的手,視線焦慮地向下一轉,“可梁編,你真的覺得我有智商做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事嗎?我根本不行,梁編。”
“根據昨晚的表現,我想你是有背後捅刀子被發現的才能的。”梁編不願意再多說,推了推依藤,“請依小姐自重。”
“什麽?自重?”依藤抿了抿唇,瞪大了紅着的眼睛,“我很自重。梁編是有人陷害我的。我為什麽要放着那麽好的機會不要,去陷害許姐。我真的……”她磕磕巴巴沒說完,握緊了梁編的胳膊。可梁編的胳膊太粗了,她只能拈着一點布料,稍稍一抽,那布料也被抽走了。
“沒有人陷害你,我時間有限,沒有空在這裏看你演戲,”梁編斜了她一眼徹底露出了燥氣,“依藤,你有這樣的功夫,為什麽當初不知道謹言慎行。你實在是太不安分了,在你把水潑在馮若景身上我就該知道了。”
提起馮若景,依藤想起了馮若景昨晚拍照的動作。
“是馮若景。”依藤搶走到梁編身前,“是馮若景害我的,是馮若景。我不知道為什麽?梁編一定是馮若景……”
聽到這番說辭的梁編卻絲毫沒有改變态度,他越發蔑視依藤,沒有用正眼瞧着依藤。只等依藤還要抓着他,他這才發怒甩手了:“你為了機會不擇手段我理解,但請你不要攀扯別人。昨晚馮若景住院了,感冒神經性過敏,整張臉都起了疹子,就是因為你那一碗水。我想,”梁編再沒了和氣神色,“昨天晚上,她沒那個閑工夫冒充你大戰三百網友。
這句話說完,梁編徹底與她撕破臉了。
“我真後悔當初對你瞎了眼,生了欣賞。”
這最後一擊當真是重拳,一個字一拳,只第一拳就打得依藤鼻青臉腫。依藤喪失了力氣,坐到了邊上空出的位置上,看不見梁編從眼前掠過去。
她深深地喘氣,強行将腦子裏的難過擠出去,把已知的線索一點點拼湊起來。
“神經性過敏,疹子,爛臉!”她摸了摸口袋,頓住了,“石頭!”抓緊了那關鍵之處,她沖了出去,一個不巧,撞進了一個厚實的懷抱了。
“抱歉!”她向前狂奔,被身後的人拉住了腕子。
“你的發卡掉了。”那人俯身拾起發卡,牽過依藤的手,将發卡塞進依藤的手心裏。手心裏的發卡是剛才跑的時候摔下來的,此時早已被依藤一腳踩得不成顏色。
“收好,別掉了。”文睿行囑咐道。
她望着文睿行許久,一條鼻涕掉了下來,一把抹去那鼻涕,忽然有點眼淚模糊:“謝謝。”留下這短短一句,她轉開微紅的眼眶,猛紮進外頭的冷空氣,飛快逃走了。
一回家,她就翻包。
終于把那塊石頭翻了出來。
石頭沒有起初的盈亮潤澤,灰撲撲的一塊,好像是裝了假棉絮的玻璃制品。放在手心裏涼冰冰的,仿佛推拒着依藤的手。
她将石頭丢在跟前,跪在地上沖着石頭喊:“叫那個馮若景自己去自首。”話音剛落,她打了個打噴嚏,生猛極了,鼻涕飛了一地。而眼前這塊石頭依舊死氣沉沉,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它本來如此。
依藤不信了那個邪,又繼續叫。
“叫那個……”
她頓時沙啞了嗓子。此時此刻,喉嚨裏冒出了一團火在燒。痰霎時間積了起來,滿上嘴巴。她咳嗽了一聲,将嘴裏那一口痰嘔進了垃圾桶裏。
“叫那個……”
最後,她實在說不動了。
突然高溫徹底蔓延開來了,她渾身軟綿綿的,倒在沙發上,準備要摸去廚房裏沖一劑藥。
這樣迅速的發燒實在太詭異了。
依藤想到了顧守篤。她要找到顧守篤,把石頭的事情問個清楚。但是每次都是顧守篤來找自己,她也沒想跟顧守篤建立聯系,這下可好了,找人找不到。
這樣想着,依藤向窗外張望一眼,就見到客廳窗戶口外扒着一條英挺的身影。
窗戶一開,三杯熱奶茶穩穩地落在茶幾上。
等依藤睜大眼睛去看,只見窗戶緊緊合着,窗戶外頭沒有一絲人影。窗外天空灰翳似得,有一絲浮雲在游弋,在這不遠處一團雲在發亮,仿佛引渡進了一縷光來。
依藤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心中響起了遲來的吶喊:
诶!別走,我有事問你啊喂!
茶樓裏,文睿行坐在大廳等候了一會。
跟他同行的常助理終于忍不住了,說到:“剛才那個姑娘好像二……”
“嗯,”文睿行想了想,“将我電話拿來,我打個給青霜。”
話音剛落,約好了喝茶的鄭導從外頭進來,身後的出租車一溜煙走了。他朝文睿行打了個揮了揮手,笑容洋溢:“文總久等了吧。都怪堵車,”他同文睿行彙合了,臉上笑容不減,“我還道你也路上堵車了呢,正好要打電話告訴你不要走高架。我們小顧也是個實誠孩子,都不知道下來看看,您有怪莫怪。”
“鄭導費心了,”文睿行笑了笑,“我們盡快進入主題吧。”
鄭導此次約談文睿行,主要是為了霸道将軍我愛你的投資。
很不幸,在拿掉男主角後,鄭導霸道導演的cosplay玩脫了。
嗯,好幾個因為男主角給錢的投資走掉了,嗯,好幾個跟男主角方面經濟公司的角色消極怠工了,嗯,好幾個……
鄭導捂着被窩痛哭。
然并卵。
于是,他就找來了最後一根稻草,他老婆七拐八拐的姨母的妹妹的兒子——文睿行。
等文睿行給梅青霜打了電話,鄭導就邀文睿行上樓了。臨到門口,鄭導思索了一下昨晚的臺詞,端起大笑容。
“我這就跟你介紹一下我們非常帥氣,非常具有潛力,演技非常穩定的小顧,”鄭導開門進去,只見茶室裏空蕩蕩的,面對着門的窗戶打開,迎面吹來一陣狂暴的冷風,摧殘着他的中央盆地。
“啊。”他倒吸了口冷氣。
☆、人與人之間說好的信任呢?
“小顧?”鄭導朝着蓬開的窗簾叫到,窗簾擡高了身子,露出了空曠的裙擺。鄭導讪笑起來,同文睿行解釋道,“小顧可能去衛生間了。”
這解釋不過片刻,洞開了的窗戶裏就闖入了一個人。這人他有着一張英俊嚴肅的面容,姿勢優雅,立在地面上,矯健的身姿仿佛是遠古戰神。
他望向這頭,那嚴肅的面孔猶如鋼盔,動了動唇舌,平板似得語調就彈出了:“你好,文總,我是顧守篤,性別男,愛好拍戲,很高興能和你合作。”
說完鄭導吩咐下的臺詞,他直直地向文睿行走來,伸出了一只手。
“很高興見到你。”文睿行掃過那手,輕輕握了一下。而那青年目光不改,直接接觸着文睿行的面龐,仿佛是一小片鋸齒葉,試探着擦過,或許會留下淺顯的血痕。
文睿行稍動眉梢,轉過臉去對鄭導誇贊到:“眼神很好。”
“當然了。”鄭導是給了根杆子就向上爬的人,“看這身手,看看肌腱,看看這牙口……”似乎意識到什麽不對,鄭導噤了聲,轉而叫大家快坐。
三人并常助理坐下,顧守篤先開腔,說得是正常話:“我想請問文總對于這部劇有什麽看法。”
“很滿意,不過,”文睿行轉向了鄭導,“我似乎還沒有表示要與你們方面合作。”
“額,”鄭導咬了咬牙,擠出一個讨好的笑容,“這文總都來了,哪裏能說沒一點意思。我們這部劇不是我誇下海口,你知道蘋果臺的羅臺長嗎,他很早就問起我們的劇了,說我們劇的男主演……就是我們小顧啊。你知道他的號召力嗎?在我們劇組裏就……”在文睿行的注目下頓住了,又咧開嘴笑了笑,活似受了笑刑。
“您直接跟我說大白話吧,我不講究這一套,能賺錢是最重要的。”
鄭導還要強撐:“大白話,這就是大白話。我們劇的主要人群就是小姑娘。小顧您是不知道,演技雖說不上出色,但是他朝那一站,哪個小姑娘在乎他的演技,他絕對是最能帶動……”鄭導又在文睿行的注視下沒了聲音。
氣氛凝滞住了,整個茶座裏只剩下文睿行一人在呼吸。
“從大數據來看,”文睿行向常助理伸出了手,朝鄭導搖了搖頭。鄭導咽了咽喉頭,眼見常助理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他讪讪地笑。
顧守篤連個曝光率都沒有,哪來的大數據。
“這……”鄭導嘴唇發幹,瞥着低頭玩叉子的顧守篤,眼裏直冒火光。
日常沉穩的助理卻在此時出了錯,手腕一側,手上穩當當的文件就滑入了桌底。鵝毛似地紙片翩然落下,離地面一尺半的瞬間,一支小鋼叉從紙片底部擦過,翻轉半側,将文件釘入了文睿行身後的牆面,入牆三分。
文件稍一晃蕩,便定了下來,紙頁靜止垂直于地面。
鄭導倒吸了一口氣,常助理目瞪口呆,唯有文睿行一眼不眨看着顧守篤。顧守篤玩弄着小調羹,上挑目光,便與文睿行的視線相頂。
文睿行眨了眨眼,稍稍展開得體的微笑。
“我需要一個保镖,顧先生要來應聘嗎?”
全場皆寂。
鄭導屏住呼吸,給顧守篤使了個不滿的眼色。顧守篤看了他一眼,捉着調羹的兩根手指稍稍一碾,調羹便射向牆面,釘住了文件的下端。文件整個繃得緊緊的,不生一絲褶皺,仿佛是剛出爐的a4紙。
文睿行邊皺起眉頭,邊說到:“我并不需要……”
話音未落,顧守篤動了動手指。兩根調羹順着兩條微不可見的銀絲歸來,叉着報表送入顧守篤手中。他腕子一翻,兩指拈起報表,一頁一頁下翻,眉宇間恍惚一怔,突然斂下了目光,展開了一個和煦的微笑。
曾幾何時,這裏也有一個人露出了這樣的微笑。
“……文……文總!”鄭導的眼睛在文睿行和顧守篤之間來回轉悠。
“很高興和你合作。”顧守篤說到,此時臉上卻不是最初無意義的冷漠,而是與文睿行如出一轍的打量。
文睿行望着他,仿佛照鏡子一般,終于無奈地宣告道:
“很高興和你合作。”
鄭導搶先握手,招呼着顧守篤快上。顧守篤聽話地上去握手。一行握手過後,幾個人又坐下了。
“剛才看過了嗎?這是份簽約的合同。”文睿展笑了笑。他并未看顧守篤,仿佛已經預見了顧守篤吃驚的神色了。
“原來您已經決定同意合作了。”鄭導率先應和着,文睿行對鄭導只着一眼,又看向了顧守篤:“不是和鄭導你,而是單獨和顧先生合作。”
鄭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這可就不地道了,我好不容挖來一個人才,您開口說要就要……”
文睿行一個眼神制止了鄭導繼續言語,嘴角常挂着的微笑冷了下來:“嗯,情況是這樣的。我私下去片場看過顧守篤的表演,很不錯,是一塊璞玉,”文睿行咬字越發清晰了,“但璞玉也需良匠雕琢。另外,鄭導在這部電視劇上也投了一點小錢吧。我知道鄭導身家厚,這個項目流了——”
“嗨,說什麽呢文總,我們也要看守篤的意見,是吧。”鄭導看向顧守篤,顧守篤毫不猶豫道:“我同意”
“啊,守篤你怎麽……”
“我同意這合約上的東西,但是你要給鄭導賺錢,是他提拔我上去的,我不能一走了之,要安頓好他。”
“啊,這樣啊。”鄭導軟了語氣,贊同了這一決定。
文睿行做了請的手勢:“好,簽字吧。”
“賺了錢再簽字。”顧守篤堅持道。
“不簽字,我沒法幫你運營,我總不能把公司的資源放在一個随時會跳票的人身上,我想顧先生……”
顧守篤将手上的叉子一斜:“賺了錢再簽字。”
“好——”文睿行沉下目光,示意常助理在文件上再添上一條條款。
鄭導和顧守篤一起閱讀條約,鄭導內心霎時間爆發了不能言喻的感動。他握緊了顧守篤的同志的手,兩人出了茶樓,在車子裏他才說:
“小顧,有什麽需要你直說,困難的時候,盡管來找我。你這個年輕人為了義氣,真地,太意氣用事,我并不熬不過去……唉……”
顧守篤完全不能懂鄭導的感慨。
那紙合約上寫得清楚明了:他幫帝業每年拍20部電視劇,至少10部電影,各類工作抽成帝業9他1。雖然抽成少,但難道不是拍得越多不是賺得越多。
鄭導今晚特地按照攻略帶顧守篤去吃好吃的。兩人坐在沿岸江邊卡座,鄭導剛去買個關東煮,一回來,顧守篤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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