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二回,全屋的人各就各位
談話的內容令她不安。
“從顧守篤身上提取還有多久能成功,近來媽很不穩定,哥哥也出事了。我希望甘博士你能盡快完成實驗。”
一個蒼老的嗓音保證到:“我定然竭盡我的所能,只是……”這是甘博士,甘博士欲言又止,“只是經費的問題……”
“不必擔心,我一定會保證你這邊供應上的。”那熟悉的人保證到。
“那便好,我會盡力的。”甘博士說。
依藤終于辨別出這是文睿行的聲音,這聲音比往時多了許多低沉和沙啞。
文睿行最後說到:“顧守篤就托您照看了,我對他虧欠良多。”
依藤按照自己看過的大片套路推斷,顧守篤多半是那個實驗對象。
她腦海裏劃過電影裏實驗的片段,捉緊了輪椅的扶手。
“那我就告辭了。”文睿行說到。
“我送你出去吧。”甘博士應和到,“我們坐電梯。”
眼見裏頭的人出來了,依藤趕忙調轉輪椅,向着外頭拼命挪去。
她一轉身,一只手從身後突兀地伸出,纏住了她的臉頰。
那手熱烘烘的,令她臉側發暖,吸噴在那大掌上,銀耳甜絲絲的滋味一點點在依藤嘴中發酵。
“走。”
依藤被身後的顧守篤帶進黑暗裏。
Advertisement
☆、終于見到你
依藤和顧守篤擠進了身後的儲物間裏頭。
顧守篤打開門,垂拱着身子,踉跄了幾步。然後他踉跄回來,将整扇門輕輕合上,搬來最重的櫃子扣在門上。
“你怎麽了?”依藤覺察到了他的反常。
他沒有言語,而是走去了工具堆,挑選了最重的一把拖把。他舉起拖把,便向向腕子狠砸去,接連十幾下,直到他腕子上拷着的手表碎裂了。
他這才放松呼吸,将仍舊留在手上的碎片拂落到地上,猛地垂下肩膀,身子軟了片刻,跪倒到了地上。
依藤傾身去接他,被他的重量所擊,也從輪椅上摔到了地上。依藤的背磕在輪椅的邊角上,一陣陣生疼。她如今坐不好身子,因為身上壓着重她許多顧守篤。
“你別壓在我身上啊。”
依藤托起顧守篤,費了極大的力氣,顧守篤紋絲不動。她左右改換了動作,将顧守篤擡起了一點,但力有不逮,顧守篤一動,她便沒了抓握之處,任由顧守篤砸在她身上。
她一陣陣抽氣,拿手抹了抹額頭,額頭上泛起一陣shi涼。
她捂緊了手,感受着更深濃的shi涼,緩緩将手放到眼前來。
儲物間裏是漆黑一片的,依藤手上呈現出了半亮的色澤,同黑漆一般,讓人能明确感到凹凸不平的質感。
只是這裏太黑了,他只能看見顧守篤發灰的發絲和大片的背。那背算得上寬廣,依藤一只手攬不全,手若放上去,正放在那shi軟的中央。
這是什麽?
依藤将手舉在鼻口嗅了嗅,收緊了抓住顧守篤臂膀的手。
“血。”她加快了呼吸,仍舊呢喃着,“血。”
她抱住了顧守篤的頭,向顧守篤後面張望。
“顧守篤?”她試探着叫一聲。
儲物間和狹小,聲音卻傳不到顧守篤的耳朵裏。顧守篤沒有應聲,他的沉默讓依藤恐慌。依藤亂了動作,按壓傷口的手同撫摸顧守篤的手撞在一塊,肩膀撞在顧守篤的臉上,手則是又按上了血流不止的地方。
亂糟糟的一切都在她腦子嗡鳴。
她抓緊了頭發,發根的緊繃傳遞到了她的全身上下,她的鼻腔緊繃着,呼吸裏滿是血腥味。這血腥味強迫她她捂住了鼻口,手按在鼻息之處;血腥味越發濃郁了。
顧守篤滑下了她的胳臂,頭磕在了她的大腿上。
“顧守篤。”依藤念到,緩緩呼吸,努力去思考如何處理。
她的大腦比她所想要更活躍,她沉靜下來了,告訴自己:
我得先把顧守篤移出去。
她奮力推動顧守篤。但顧守篤被傷勢連累,此時呼吸微弱,已經處在了半昏迷的狀态。依藤摸了他的額頭,決心迅速改換了方案。
她推開顧守篤,抵着地板坐起身來。
她将腳踩在地上,跛着腳向前挪去。在這短短三步的距離裏,她是感到痛的。被剜去的皮肉還未曾開始好,她好像又因劇烈行動将身體撕裂了。
她咬緊牙關忍耐,膝蓋一折,便半跪到了地上。因為有了前幾次的經驗,依藤并不多做掙紮,她改跪為拖,将顧守篤拖到了門口,正要打開門,一陣腳步聲響起在空曠的樓道裏。
依藤抓緊了顧守篤,幾乎沒了呼吸,将漫天神佛都念了個遍。
但要知道,佛祖須得三牲六禮,大香三株才可請得,從來不救急。
腳步聲就是朝着此處來的,越來越響,仿佛震蕩在依藤耳朵邊一樣。那一大片的腳步聲停了,接着是一瞬間的寂靜,隐約響起的說話聲可以忽略不計,之後響起的鑰匙聲是致命的。
鑰匙聲是一陣陣,窸窸窣窣,并不響亮,卻勾着人的心弦顫了一下,又顫了無數下。
依藤額角滑下來一粒汗珠。
汗珠在漆黑裏顧自揮發,在滑過一處帶起寒涼。依藤抹去殆盡的汗珠,tian了tian唇。
她擴大了鼻腔,感到鼻腔發幹。
如果那些人進來,依藤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最好的結果是顧守篤被帶走。
可她如何能讓顧守篤被這群人給帶走,再陷入死地!
她将手揣進兜裏,按住了一小粒發硬的東西,她攥着那一小粒東西拿出手來。這一小粒都戲是靈石。
依藤有了一絲希望。
靈石并不在可以許願的狀态,沒有一絲光暈。
“演戲!”依藤叫出正确答案。她迫切希望這裏能有戲可演,只要有戲可演,無論是什麽戲,裸戲,chuang戲,甚至亂七八糟的戲她都演。
可這些代價對她重要,對此時的顧守篤毫無益處。
依藤攥緊了靈石,她發起抖來,兩只腿打起冷顫。
可她還是要站起來,将顧守篤先藏進安全的地方。她緊着身子起來,鉗緊了牙關,将顧守篤向旁邊拖去。她将顧守篤拖進了放置洗劑的貨架後頭,用大掃把和拖把掩住顧守篤,再轉回身來。
這時候,她已經滿頭大汗,像是洗過冷水浴一般了。
那群人在這時候還沒進來,他們慢條斯理的開鎖嗎,似是還要尋找開鎖方法,外頭靜了一陣——大約是送一個客人那麽久的時間。
依藤素來不用的腦子不停下搜索。
她檢查了四周幾遍,繃着腿快步跑回到輪椅邊,她扶起手邊的拖把,将手表碎片通通掃到自己腳下。這番行動并不順暢,哭泣阻攔着她的呼吸,她咽不氣來,長久地窒息着,沒有聽到外頭複又響起的動靜。
當那手表到了她的腳下,門終于被強硬地撞開了。
一群镖行大漢魚貫湧入。他們還有許多同伴,但同伴們擠不進來,留在了外頭,在門口堆起了漆黑的影子;從影子上走來了一個白衣老者。
他面容陰冷,嘴角銜着一抹笑,這笑就像是禮物盒子上的裝飾,并無意義,只是給人一種感覺,他要送人一份大禮,一份難以承受的大禮。
白衣老者悄無聲息走來,站到依藤身前,斂下目光。
他打量了依藤一陣,凝視着依藤,輕輕吐出一個字:“搜!”
依藤攥緊了手心裏的石子,指甲磕進了肉裏。她怯怯地望着老者,兩眼還留着淚光。只是淚光沒了雜亂無章,順勢流淌下來,劃過她的側頰,映出她蒼白的臉龐。
“你們是來救我的嗎?”她問到,搶在那群人詢問之先說到,語音蒼白而雜亂:“我被一個人抓到了這裏來,他把我關在這了,還把這個留給我。”依藤拾起了地上的碎裂的手表,迫不及待地遞到老者眼前。
那白衣老者的臉上有了些許波動,他伸手接過那手表。
這手表是在這十幾年的實驗中,幫助了白衣老者許多鎖在魔族手上用作控制和定位的,能夠控制魔族身上的力量,将魔族變作常人,因為這樣,實驗中各種酷刑才能得以順利實施。
這一點,白衣老者沒有告訴投資人文睿行。
畢竟實驗者中有兩個是文睿行的親生母親和哥哥,如果文睿行知曉,就算是出于人性,也會制止這項行動,那他十年如一日的研究就算白費了,屆時還會遭到文睿行的瘋狂報複。
這般後果實在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所以今晚文睿行來拜訪,他不敢大張旗鼓表露自己在追失蹤的顧守篤,剛才開門的時候也不敢運用暴力手段打開門,直到将文睿行送走了,他才急切地開門進來。
他打量着手裏碎裂的儀器,吞下淤塞在xiong口的怒氣,咬緊了牙關。
如若顧守篤逃了,他的事情也就瞞不住了。
“除去一切顧守篤的數據,然後,”他斂下目光,臉上只剩下兩根細線。她用細線似的眼睛瞥向身邊的保镖。
他轉而看向前方,從兜裏拈出一柄鋼筆,手起刀落,被其瞥過保镖躺倒在地上。那保镖兩眼大睜,大張的嘴流下了一點鮮血,凝滞在了半途。
依藤看着這一幕,摩挲着輪椅,她聽老者吩咐道:“這是那魔修發狂弄死的實驗者。”這場随意的嫁禍中,老者表現得極為冷靜,他歪曲捏造了一個借口,這借口及其富有條理,,“我們在實驗中沒有用任何過激手段,那瀕臨暴躁邊緣,他們極力解救,但魔修因為實力過強,所以……”老者說到,斂下目光思索片刻,“所以重傷了我的十名助手。”他宣布到,環顧一周。
室內的保镖看向彼此,紛紛先下手為強。
不多時,外頭有人禀告十名保镖已死。
依藤望着巍然不動的白衣老者,攥緊了手上的石子,老者看向了她。
“老爺爺,你放心我,我不會我不會……”她擺着手,後退的動作引得輪椅一動。周圍的保镖也随之轉動。
依藤手裏的石頭發硬,她輕顫着呼吸,默念着:石頭,石頭,帶我和顧守篤走,帶我和顧守篤走,帶我……但十句過後,石頭還沒有回應,依藤隐隐明白,今日的生還的機會是非常渺茫了。
她仍舊不放棄,一邊向後退去,一便執拗地默默許願。
周圍的保镖将她全然圍住了。
她望着他們,窺見他們之間的一絲縫隙,那縫隙裏還散發着光。依藤随手抓起一只輕便的掃把向揮來的刀子打去,刀子砍斷了塑料掃把,向着依藤當頭砍來。
依藤護緊了頭顱。
但過了許久,砍削造成的劇痛沒有襲來。
她放緩了呼吸,向周身張望。只見一股紅霧彌漫在這一片漆黑中,空中懸浮着數十個保镖的身體。紅霧一升一降,保镖們盡數摔落在地上,沒了聲響。
“本寶寶剛一迷路,你就欺負我奶奶,要點臉不!”郭寶寶叫罵道,向門口的白衣老者瞪大了眼睛。他眼中升起紅霧,向着白衣老者打去。
白衣老者先下手為強,甩去手上的鋼筆。
鋼筆飛來,抵擋了紅霧,掉落在了地上。郭寶寶追上前去,尋了好久,尋不到白衣老者的蹤跡,便又回來了。
“這人類倒是狡猾得很,不知用了什麽古怪招數,竟然藏得無隐無蹤,賭個一百萬,我打包票她還在這裏。”郭寶寶碎碎念着,眼睛沒有放過走過之處的邊邊角角。他走到依藤跟前,忽然頹喪起來,推起輪椅要将依藤推到門外去。
依藤拉住了他,還在搖頭比呼吸還快。
“顧守篤還那裏!”她傾身去找,卻推不動輪椅。郭寶寶搶先她一步,快步走到依藤所望的邊角,将藏在大掃把後頭的顧守篤找了出來。
“怎麽樣了!”依藤追問到,眼睜睜見郭寶寶一言不發,蹲下身來。她慌忙去找轉動輪椅的方法,終于想起如何推動輪椅,竭盡了全身力氣将輪椅推到顧守篤那裏。
這時,顧守篤由郭寶寶一只手接着頭顱,倒在地上。
依藤俯下身去去摸顧守篤的臉,只摸到冰涼一片。
“不行,這裏太冷了,”她抹去了眼角的眼淚,癟了癟嘴,“把他抱到能治傷的地方。”
郭寶寶點了點頭,便決定铤而走險,把顧守篤帶到自己家裏去。
☆、在叢林裏只有我一個正常人怎麽辦!
郭寶寶的家在雲山風景區深處,人跡罕至的地方。
通過黃泉隧道走到雲山風景區的林子裏,要去他家還得再走30分鐘的路程。
按郭寶寶的威吓來說,這30分鐘裏最是危險,散發魔氣的術法一概不能使用,稍有不甚,還會驚動那夥惱人的“臭道士”。
臭道士是郭寶寶對雲山派人的稱呼。
雲山派的所在地就緊挨在郭寶寶家旁,與郭寶寶分別占着雲山靈氣魔氣最濃郁的地方。昨日有人破開雲山派的護山大陣,那群道士竟以為是郭寶寶搗鬼,糾結幫衆圍攻郭寶寶。
好險郭寶寶深谙陣法之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脫了,丢了一身的游戲機,只好接些任務籌錢。
此時,那群道士定然發了瘋要将郭寶寶找出來。
依藤聽完這情況,又問過郭寶寶的wifi名字,頓時心虛起來。
這心虛的情緒一閃而過,藏進滿腹擔憂裏頭,依藤皺起眉頭,眼裏只有顧守篤微蹙的眉眼,向身前的郭寶寶催促到:“我們快些吧。”說着,她加快了腳步,越過了郭寶寶。
“這事可急不來。”郭寶寶扭過腰,從前頭的兩殼小樹的縫隙裏隙擠出,這是這一塊土丘唯一的兩棵樹,這裏其他都是空蕩蕩,平實的泥土仿佛在邀請人踩踏,“你千萬別走旁邊空曠的地方,那是都被施加了陣法的。”
這囑咐定住了依藤腳步,依藤将踏出的腳步收了回來。只是那腳步方才踏出了兩樹界限之外,此時再收回來,已經算不上彌補了,只能算作再次提醒。
那群道士雞賊得很,且不嫌辛苦,在這兩樹之外布下了天羅地網,密布透風的陣法裏只要鑽進一只蚊子,都能将蚊子的大小、形狀、品種傳遞給他們眼前。
唯有那兩樹之間是魔氣靈氣交彙地,他們不敢布下陣法,若是布下陣法,一不小心引爆了,整座山峰也要坍塌,那些他們所珍視的雲山派基業更是不複存在了。
所以,只能從這兩樹之間過。
依藤方才的行為是在告訴那群道士,有人來了。
跑已經來不及了。
依藤轉身的功夫,三兩個布衣棉袍的道人從松林裏鑽出,朝着依藤這邊張望,無一不将視線停在依藤身上。這三兩個道人不一會就散生出了更多的道人,那些道人像是從土裏兀然冒出般,聚攏過來,不一會,依藤視線所及之處只剩下了人。
從人群的最後頭站出來一個人,他長得人模狗樣,身着的是銀絲面道袍,頭上束這着個筆挺的冠子,滿臉都是浩然正氣:“郭魔頭,昨日你打壞我護山大陣,我等叫你逃了,是我等失算,今日我等定然全神貫注,令你有來無回,永遠不能再為禍蒼生,胡作非為,無法無天,吃喝嫖賭,喪盡天良,偷隔壁峰田大媽的瓜,搶小師妹的手機,弄死大師兄的魚,吃掉我的仙人掌,坐在粲然師姐的書上放屁!你!”
那青年道人氣勢洶洶,咬字清脆利落,揚起的下巴還帶着圓潤的角。他用晶亮的眼睛瞪郭寶寶,郭寶寶瞥他一眼,眯下眼睛。
“我昨晚拔掉了wifi。”郭寶寶漠然道,他勾起唇角,又重複了一遍,“我昨晚拔掉了wifi,進我家的條件,你應該知道的。”
“拔掉wifi又如何?”那青年道士撇開目光,攥緊了拳頭,将頭扭向了四周,滿目深情地望着,“我們雲山派本就閉門隐世,掌門說了,沉迷網絡毀一生,努力清修得飛升,同門們,在這危機的關頭,我們不該……”
“二師兄!我們昨晚的那啥還沒下好呢!”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到。
這一聲截斷了那道士的話語,他凝着神色,仿佛屏着氣,整個喉嚨都吊在剛才那一聲話中。他想要接上方才的慷慨陳詞,屢次起調,每每說完我們不該,就喑啞了嗓音。
“我現在回家插wifi,走開!”郭寶寶環視四周,打量着那道士。
“我們不該——不讓郭寶寶回家,”那道士呢喃着,眸子一動便漾起了信任的光芒,高聲解釋道,“那一定是個誤會,郭寶寶同我們比鄰而居,怎麽會将我陷入這種境地呢,況且那大陣早就老掉牙,說不準哪天自己壞了,這一切一定是一個誤……”
那道士話音未落,一道雷聲橫空飛來,随後一只棉布鞋緊随着,正中二師兄的臉盤子。二師兄穩身一閃,趕在另一只鞋子飛來之前,給那不遠處走來的身影跪下了。
他跪得幹脆利落,行雲流水,其他弟子紛紛以他為榜樣,也跪下了。
齊整的一跪立即凸顯出雲山派深藍棉衣的好處來,跪成一片時,便成了巨龍鱗甲的一塊,那人就是一塊塊細密的鱗紋,人的頭顱就是鱗紋上的一點深黑。
這裏的弟子已經是雲山派的全部了,實在不夠多,傳說遠古時候,那時的雲山派有弟子百萬,從山頭跪到另一座山頭,将山門和祭拜所用的宮門連在一塊,一條盤桓在兩山之間的巨龍便成形了。
雲山派掌門清虛道人未曾見過這壯觀場景,但他聽過,見到如今的弟子,他越發恨鐵不成鋼。
“誤你妹!”他從跪着的人群裏走出,一拐敲到正當頭的二弟子身上,“就你這出息,你資質出挑,不思進取,整天無所事事,打你竟連手也不還,你還給我跪下,半點風骨都沒有,我這就……”清虛道人怒火沖天,連揮起的拐棍都像是帶了火影,狠砸下來,虛影敲到了二弟子頭上。
二弟子抱着頭,蜷縮在一旁,動作極為娴熟了。
只是拐棍連二弟子的頭都沒碰到,就被甩到了一邊;清虛道人換到另一只手拄着拐棍。
“家醜不可外揚。”他恨恨地念着。
二弟子連滾帶爬,爬到了另一邊蹲着,偷臉向正對處的敵軍依藤笑眯了眼,瑩潤的眼睛叫他像只哈巴狗,煞是可愛。
清虛道人瞧見此景,将拄拐碾入地面一寸。
“全都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老子我……”清虛道人已經七老八十了,他說起老子來有些喘,猛地咳嗽了一聲,嘴裏換了個自稱,“本掌門我有事教訓這魔孽說!”
郭寶寶反着嚷道:“臭老頭,你可沒本事教訓我!”
清虛道人對此不予理會,又看呆滞的弟子們,瞪開了眼睛。弟子們這回反應過來了,紛紛團作一個球,滾出林子。
清虛道人眼見此景,脖子紅了耳根紅。
“一群石頭腦子,半點不知……”他壓着嗓音罵到,卻還是傳入了依藤和郭寶寶的耳裏。郭寶寶冷笑了一聲,癟癟嘴:“死老頭子豈不是孫悟空了?”
“你!”清虛道長将寬大的顴骨繃成了方的,他一镫拄拐,将臉上的紅火壓到了脖子出,随着噴出的一口氣,那熱度全都散盡了空氣裏,“魔孽!”老人家嘴上依舊不饒人。
郭寶寶又冷笑一聲:“說孫悟空是擡舉你了。”
“魔孽!”清虛道長仰着脖子罵回去。
“反彈!”郭寶寶仰着下巴。
“反彈無效!”清虛道長惡聲惡氣起來。
兩人的動作不知覺中有些大,郭寶寶牽動顧守篤的傷口,顧守篤□□了一聲,急促地微喘。依藤眼見此景,哪裏還忍得,立時同老天爺借來了膽子,擋在了兩個危險的人物之間。
她張開手臂頂着清虛道長,又望着眼裏彌漫起紅霧的郭寶寶,一點點看着郭寶寶眼裏的紅霧消散了,松開攥緊而來拳頭,竭力用柔軟的目光望着郭寶寶,她祈求道:“先将他帶回去治傷吧,不能再拖了。”
郭寶寶皺起眉頭,瞥一眼清虛道長,丢下狠話來:“臭老頭,這次先放過你,我要救人沒空同你在這瞎耗。”
“魔族救人?”清虛道長對此嗤之以鼻,瞥過一眼顧守篤,他突然頓住了。他又看了看依藤,抓起依藤的手,向依藤袖子裏摸去。依藤一陣閃避,直到被清虛道長摸遍了整只手,她才踉跄着步子逃脫到一邊。
“你耍流氓!”郭寶寶打抱不平着。
“這是魔王!魔王不是你姑媽嗎?怎能還有一個魔王!”清虛道長追問着,吞了吞口水,“這姑娘是誰?可有師承門派,前世夙願加上今生成謎,這果然是……我想她許是能加入我派。姑娘……”
“停停!”郭寶寶制止了清虛道長的繼續說話。
依藤連忙擺手:“我不修仙!”
“好吧那就算了,我就是小押一注,”清虛道長呵了一聲,“你資質奇差,且命數成謎,連姻緣都是黑的,我就是看你有沒有奇遇,不過現在看來,”清虛道長抱着拄拐搖搖頭,“沒有那種萬一。倒是魔族能有雙王,這等機遇是萬年難遇啊,我……”清虛老道皺緊了老臉,歪頭難過起來。他從從袖裏小心摸索,摸出一個手機來。
他舉着手機給顧守篤拍一個照,傳到了雞脖上。
沒過一秒,老道萬分驚喜的叫到:“今日諸事皆宜啊,我竟有293個粉絲了。”
說着,清虛老道迫不及待地給依藤和郭寶寶展示新增的粉絲數。
依藤眼尖瞥到一條顧守篤粉絲的消息。
原來是清虛老道雞脖號上看老神經病熱鬧的人裏有顧守篤粉絲,她用另一個後援大號加了清虛道長,然後詢問顧守篤的消息。
清虛道長也看到那消息,皺起眉頭來詢問:“顧守篤誰啊?”
依藤深深呼吸,看了郭寶寶一眼:“這裏會被人找到嗎?”
郭寶寶搖搖頭,一旁的清虛道長笑嘻嘻唱起了反調:“為了擴大派衆,我雞脖上放了進來的方式,不過你放心,沒有修真資質的絕對進不來的。”
郭寶寶看着清虛道長,吸着氣,将臉皺成了一團。
事已至此,依藤只好催到:“快帶顧守篤去療傷。”
“好!”郭寶寶扛好顧守篤,急匆匆向前趕去。
清虛道長在旁猛潑了一瓢涼水:“你那煞氣騰騰的地方确定是能療傷的地方,此番要找粲然才好,她醫術奇高,而且……”
“放屁,醫術奇高有何用,從粲然那女人的滿身怪癖!”
“那你确定能治?”清虛道長笑眼看向郭寶寶。
郭寶寶一個勁地蠕動嘴唇。
依藤明白了事情,決定去找叢粲然。
她萬萬沒想到,叢粲然她喜歡宋大炮講的那一系列故事,比如說一個女人同三個男人的暧昧糾葛。
“你要拍電影,什麽時候拍好,我要看!”這是叢粲然的第一句話。
“不行,我的夢想是做編劇,從你們的那個故事裏,我看到了靈感,你知道嗎?我十年前寫了個魔族的劇本投出去了,救你救贖我的主題是不是很好!這故事我也想了個妙極了主題,你給我主筆好不好。”這是依藤跟叢粲然講了一大通事情經過,叢粲然的第二句話。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要是你将我的劇本拍成了電影,我醫他。”這是叢粲然的第三句話。
三句話咬字清晰,表達明确,并非如同句意展示那般像個玩笑。
依藤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她毫不猶豫應下了:“好,只要你幫我救起他。”這拍戲的事不是依藤能做決定的,但若是能救起顧守篤,于她來說事在人為。
這句好不是為了暫時達到目的去蒙蔽對方,依藤從來不屑于這種不義之舉,她應下了定然要做到,“我能,你趕快給顧守篤醫治。”
“我能。”她複述道。
“嗯。”叢粲然點點頭,轉開臉笑了一笑,“先把電影拍下來。”
倘若依藤沒有理解障礙,她聽見的是叢粲然要把拍完電影放在救顧守篤之先。
“什麽?”她弄不清這是玩笑還是異想天開,吃驚地看向叢粲然。叢粲然不在意她的視線,她轉向昏迷的顧守篤。
顧守篤躺在叢粲然的大書桌上,被郭寶寶放上去的,整個身體側蜷着,卻不貼合桌面,腰部懸空在了桌面之上,顧守篤像一根僵硬筆直的大腿骨。
“我想你不太了解這個行業,”依藤解釋到,努力組織着言,“一部電影的拍攝周期不可能這麽短,叢姑娘,顧守篤可能等不了那麽久!”她語氣開始激動起來了,對上了叢粲然的微微一瞥。
叢粲然浮了浮唇角。
“人家都說了,你這是故意為難人家,我當名門正派……”郭寶寶替依藤打抱不平,唇瓣被叢粲然的視線橫過,緊閉了一回,便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叢粲然一眼不瞧他,視線一沉,百無聊賴極了。
她從依藤身上轉開眸光,起身去了書架旁,繼續整理書籍。
她的書堆滿了屋裏的所有桌子,壘做一幢幢,也有散開在地上的,呆在這屋裏,避開一本書非常男。這滿眼密密麻麻的書頁仿佛亟待處理的廢紙,不禁讓人驚訝文字的廉價。
“他等得住的。”叢粲然起一本書,瞥一眼書本,幽幽地道,像是在做解釋,“魔王體質強悍,熬個十年半月最多重傷,死不了的,你也可以不要我救,但雲山上唯獨只有我能救她,你去找其他門派,不知找不找到他們的山門。”說着,她拿着書走向這書歸屬之處,輕輕推進了櫃子裏去。
其實郭寶寶和依藤闖進來的時候,叢粲然正在整理書籍,現在她又做回這事了。
她将書籍分門別類着,像是沉浸在其中般,眉目上都映着書面的反光,象牙色的白,帶着柔和的光暈。
這樣的氣定神閑與顧守篤的安靜趨于融合。
“我可以拍,現在就拍。”依藤咬緊牙關,“你也要現在就救他。”
“好。”郭寶寶應到,又歸納好了一本書,“你還不快去。”
“現在?”
叢粲然又拈起了一本書:“現在。”
“好!”依藤望了顧守篤一眼,走向顧守篤的身邊,将顧守篤的手機摸出來。她把手機交給郭寶寶,沙啞了嗓音:“我當你是個朋友,我把我男朋友托付給你了,若他有消息,”依藤順勢解鎖着整個屏幕,她心底突然湧出了一股子難過,抹了把鼻頭的鼻涕,紅了眼眶,“你就告訴我,立刻的,馬上的,”她說完,狠狠瞧了一眼顧守篤,“就說這麽多,我走了。”她轉開眼睛,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她跑開三兩步,裏頭追出來一個人,是叢粲然。
叢粲然站定在依藤的身前,攔住了依藤的去路。
依藤望着她:“什麽事?”
“我擔心你不做,給我手機號,我要實時查看你那邊的情況。”叢粲然伸出一只蒼白的手,那手虛攏着,連一絲力氣都用不上。
依藤這不信任噴了一口氣,為自己争辯起來:“你這是不相信我的人品?我依藤的人品是有口皆碑的,對待誰我都信守承諾。”
“是嗎?”叢粲然思索道,“可我為什麽要相信只見過一面的人?”
她睨向依藤,勾着淡淡的微笑,眼睛又滿上了無聊。
依藤轉開臉,只覺得無話可說:“你可以關注我的雞脖號啊!我每天在上頭發消息。”
“是嗎?”
叢粲然打量着他,直接将自己的手機號塞進依藤的手心裏。
“你每禀告一次,我都要打開。”從殘忍那轉身便離開了。
依藤看着空蕩蕩的走廊,嗤笑了一聲,抹去鼻子下的鼻涕,快步去找清虛道人。清虛道人同意送依藤出去,用的是郭寶寶一樣的方法——黃泉隧道。
依藤又再見了一回在隧道裏蹒跚的自己。
依藤一陣心煩,便将此時抛到腦後去了。
清虛道長對此啧啧稱奇:“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奇景,要是有這樣的情況,我想這也多為幻術,只是當世可沒有這樣強悍的修士,要說遠古還是有可能的,唉喲,真界可是大不如前了,魔修這雙王也不知道有沒有派上用處的餘地,我想着可能還不如我一個喲……”清虛道長又開始講古了,一直講到将依藤送出黃泉隧道。
雲山派的黃泉隧道開在雲山景區入口處。
正值清晨,從林子裏鑽出來時,冷露撲面,清去了依藤的睡意。她算得上徹夜未眠,打了個哈欠,腦子裏盤算這怎麽從景區回到醫院。
前面大路上有個掃地的大叔,他走到了大叔身邊,便同大叔打了個招呼。大叔微微一笑,說到:“三月沒見師兄了。”
“好啊,不過我有約了,”清虛道長笑道,“得送這小姑娘回去。”
“也是,新來的小姑娘吧,給叔叔我摸摸手,我算一下你如何合理修真資源,收費不多,”大叔比了個數,“五百。”
“不用了叔叔。”依藤抿了抿唇,打量了那大叔一番,只見到了滿臉的為老不尊。
身前的清虛道長瞥着依藤,像是看着怪物,他驚嘆着嘲諷到:“沒見識,這是我三師弟,雲山派三強,修為金丹,僅僅比我弱一點點。”清虛道長比一塊餅幹的距離,“微博粉絲也比我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