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章節

家裏有什麽好吃好用的，除了皮淼，父母總會第一個就想到皮森，而自己卻總被父母排在最後，美其名曰“哥哥要有哥哥的樣子，大的要讓着小的”。可他比自己明明也大不到多少歲。

那時皮磊尤其喜歡和皮森一争，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樹立起自己當大哥的威信，而也只有這樣，父母心裏才會有屬于自己的那一點位置。

可在皮森退伍複原後，這種局面便有了改善，原因很簡單，皮森再也不會去讨好父母了，他開始變得随心所欲起來，總是該玩就玩，他在爸爸眼裏也變得越來越不求上進。

那時爸爸會時不時找皮森談心，或是找他麻煩，也就從那時起，皮森開始怕起了爸爸。

“可是你不開心，別人會開心啊，你也要想辦法讓別人也高興吧，別忘了，現在你又不是一個人，”皮磊勸解，“人與人都要相互理解，只想着自己，有時不僅別人痛苦，自己也會痛苦，适當的時候總得要做出妥協，這個道理不僅你要知道，還得讓小武也知道。”

皮森向他翻一對白眼：“你怎麽就不說穗穗也該知道呢？”

“是你們三人都該知道，”皮磊看看牆上的大鐘，“反正等她來，我們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争執一點用都沒有。”

周末的路上車太多，李穗穗來到皮磊家已經過了晚上七點半，黃雪梅也才剛做好飯。

不同以往，黃雪梅見了李穗穗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得意。

為了保持華麗的低調，她故意不拿曉雅和小武比，也不說曉雅轉學的事，而是等待皮森與李穗穗自己詢問。

李穗穗自然知道黃雪梅什麽心态，所以她故意什麽都不問。當然，她也不許皮森多言。

于是，五人就在這樣的氣氛下平靜地吃完了飯。

飯後已是接近九點，皮磊洗完了碗，領着三人在客廳內坐好，跟開大會似的。黃雪梅則回到房內仔細聽着外面的形式。

四人在沙發上做成一排，皮磊皮森一左一右夾在中間，兩人身旁分別是小武和李穗穗。

曉雅此刻正巧回來，見五人無比嚴肅地坐着，背脊上忍不住一陣汗，打聲招呼後匆匆溜進房門，和黃雪梅一樣，側耳傾聽門外的一切動靜。

“那個……”皮磊拍拍小武的肩膀，“今天爸爸媽媽來了，就由你先說說自己的想法吧。”

李穗穗和皮森都前傾身子轉動眼角看着他，他卻沉默了。

少時，他輕咳一聲，對衆人一字一句：“爸爸，媽媽，我想了很久，我不想考大學……”

“放你到伯伯家裏反省最後你就反省出了這個？”

小武話未完，皮森和李穗穗心裏的波動都挺大，尤其是李穗穗，根本不給皮森說話的機會，又逮着小武責備起來。

小武嘆一口氣，“媽媽你就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皮磊向李穗穗點點頭：“你就讓他把話說完吧。”

“我以後想和爸爸一樣，去當兵。”

皮森聽後眉毛一挑，他沒想到小武竟然會這麽說。

曉雅也禁不住在房間內嘀咕：這家夥還真的給說出來了……

還記得那天小武面對鍵盤一頓猛敲，就把自己的想法送去了聊天室。

【各位，如果不考大學，是不是就一定沒出路，我媽媽總擔心我以後會找不到工作。】

消息一經發出，馬上就有人回應：【那你爸媽有工作嗎？】

【都有。】

又有人說：【如果實在不願考大學，那當兵也成，退伍了以後可以直接進父母單位，這樣你既不用愁考大學，也不用愁找工作了……】

于是這麽幾句話後，小武就把自己的未來給決定了。

在曉雅看來，這多少還是有些草率。

“當什麽兵！你不知道什麽叫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嗎？兵有什麽好當的？”李穗穗怒道。

“那爸爸算是下品嗎？如果是，那你為什麽還要嫁給她？”小武反問。

“你還敢頂嘴！”李穗穗氣得站起來，當場就想賞給小武一記耳刮子。

“你就靜一靜吧！”皮森站起來拉住李穗穗，将她按在沙發上，又輕聲問小武，“你怎麽就突然想起來要當兵呢？”

“如果當了兵，我就不用為考大學吃那麽多苦，你們也不用愁我以後找工作，因為按照政策，退伍了我可以直接進報社，如此一來你們滿意了，我也解脫了，這樣一舉兩得不是更好？再說現在當兵又不用打仗，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戰死沙場什麽的……”

三人聽後怔在原地，之後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這是誰告訴小武的。尤其是皮磊，成了最大的嫌疑對象。

“不是我說的……”皮磊看着兩人解釋，又扭頭輕聲問小武，“這是誰教你的？”

“自然是我朋友說的。”

“皮森！”李穗穗插着腰，指着小武對皮森道，“你看，年紀小小，就這麽怕苦怕累，看來你們皮家人就是這樣，都一樣的好吃懶做，都一樣的沒出息！”

皮磊聽在耳裏，心想這李穗穗說話怎麽就這麽刺耳呢？

“我哪裏又怕苦怕累了？你是個跳舞的兵當然不知道……”小武反駁，“你去問問爸爸，當兵到底苦不苦？累不累？”

“你……”李穗穗一時啞口。

小武繼續說：“我知道，人一出生就該受苦，可是這世界上有兩種苦，一種是自己願意受的，一種是自己不願意受的，把我不願意受的苦強壓在我身上，這樣做你們就真的開心嗎？再說你們上代人吃那麽多苦是為了什麽呀？不就是希望我們的日子好過些、不用吃那麽多苦嗎？既然如此，那憑什麽我一定要吃苦才叫有出息啊？如果我喜歡學習，再苦再累我也能承受，可是我并不不喜歡。當兵的苦我願意吃，是因為我能在裏面看到自己的以後……反正我就是不願意被老師和你們關在學校十幾年，然後又變得和你們一樣，每天上班回家後就是吃飯睡覺和管孩子，跟個機器似的，我只要想想就會害怕……如果說以後一定要過這樣的日子，那我倒希望現在能過得自在一些。”

細想一下，自己還真就像是機器一樣。這一刻，大人們都沉默了。

皮森不知道兒子哪裏來的勇氣，一番話竟然把李穗穗都給鎮住了，心想這小子還真是塊當兵的料。

“反正，我會向這個目标去努力，以後我會好好上課，好好考試，每天也會按計劃鍛煉身體，如果你們不支持，也請你們別再阻撓我的決定。”

“其實當兵也未嘗不是一條好路嘛……”皮磊打着圓場，小聲對兩人說，“孩子現在大了，也懂事了，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你們也別去強制他了，多多支持他，別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孤軍奮戰，他自然也就會慢慢聽你們話了。”

皮森趁勢在李穗穗耳邊輕輕叨念一句：“我覺得我哥說得沒錯，這回你就從了小武吧。”

61 搬救兵

李穗穗是徹底沒話說了。

在皮森的再三催促下，小武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跟着爸爸媽媽一起回了家。

“哎，你別忘了，我可沒說過你好吃懶做啊。”

兩人前腳走，黃雪梅後腳就走出房門挽着皮磊一條胳膊，大眼睛望着他，明顯是想把過去數落皮磊的罪過徹底洗白。

皮磊怔了怔，對她道：“你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我有說過你什麽嗎？”

眼見他裝傻的模樣，黃雪梅微彎了雙眼。

“不過說真的我也想不起來了，”她明知故問，“你說當初你怎麽就會跑去皮森家裏把小武接回來呢？”

經黃雪梅一問，皮磊這才想起當初去皮森家的理由，這下倒好，被小武這麽一鬧，自己當初的目的是徹底忘得一幹二淨。

再把曉雅呼來一問陸長江的近況，曉雅回答說老師最近挺好的，就是從上節課開始他給了自己一本習題冊，說要自己認真做完，因為他要暫時停課了……

果然是停課了呀……皮磊想，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時間馬上飛逝到了六月底——

還照去年一樣，院子裏的蟬從早上六點開始喧鬧，一直到晚上七點後才會結束。

幾日前皮磊與皮森去過電話，皮森說那天小武回家後李穗穗再沒責備過他，他也沒與李穗穗對着幹，每天放學後也不像以前一樣跑出去玩，都是按時回家，而且一回家就回房複習功課。

小武的反常表現讓李穗穗不禁咂舌，說這小子一定是在皮磊家被誰灌過迷魂湯……

而在陸長江那頭，他的課也已經停了一個多月，直到這周星期一晚上曉雅才又跑去了老人的家裏，說是陸老師又給自己準備了一套習題，要自己拿回家認真做，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