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人間病酒(一)
入夜時分,少林寺沉濁的鐘聲回蕩在朗朗嵩林。
一頂金蓋小轎搖搖晃晃地上了山, 停在了少林寺正殿之前。
達摩堂首座信默帶着五百弟子, 出門恭候。
謝陌下了轎子, 看見少林僧人這個陣勢, 嘴角卻輕輕地笑開。
時臨中秋,月已近圓,光華洗練,照耀在謝陌冷酷的眉眼間。他的身後, 也慢慢排布開無數銀甲兵士, 刀兵的聲音壓抑在無數雙手掌之中,只有金屬的冷光無聲地映照着天上的月亮。
信默的眸光一縮。
這難道是……軍隊?!
延陵侯是從何處, 請來了軍隊,對付少林寺?!
“本侯在這少室山周圍,找了整整兩日,謝随和秦念,卻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謝陌柔聲開了口, “謝随身上有傷, 又從那懸崖跳下來,無論如何不能這麽快就離開少室山的。大師父, 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阿彌陀佛。”信默垂眉合十,“或許兩位施主已經身故, 山中豺狼甚多, 秋寒腹饑, 将屍首拖走也未可知。”
謝陌眉心跳動, 眼中簇躍着危險的火焰。
老賊禿,這是将他比作豺狼了?!
他咬着牙,怒笑着道:“這兩人與本侯有弑母之仇,若真被豺狼咬食,那是上天開眼!但就怕兩人都修得一身少林功夫,大難不死……”
信默目光一冷:“謝随與少林早已十多年不通音信,侯爺一定要扯上少林,到底是何意?”
“十多年不通音信,再見面仍然如故,那也是有的。”謝陌愈是笑,語氣卻愈是溫和,仿佛是已經拿定了主意,“本侯勸你還是早些說出來吧。”
信默雙掌合十,搖頭道:“侯爺要貧僧說什麽,貧僧實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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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陌冷笑了一聲。
“大師父,本侯聽說過,你的武功很高,可能比起少林方丈也只高不低。”他的目光掠向信默身後,“但是少林寺弟子三千,每一個人都有你這麽高的武功嗎?本侯真想見識見識啊。”
信默驀然往前邁出一步。
秋夜長風吹動他的飄飄僧袍,老僧的眼神不動如磐:“你休得動少林弟子!”
“師父!”“師叔!”……
少林弟子中響起驚呼之聲。
信默不為所動,只看向謝陌道:“你帶了多少人馬來擾我佛門淨地?”
謝陌目光微凝,“少林寺弟子三千,我帶的禁軍,也正好三千。”
“三千禁軍,貧僧一身當之,”信默口宣佛號,眉目微斂,“足夠了。”
***
數十日後,張家口,長城下。
夜如鐵幕,星似寒沙,峭冷的勁風裹着邊塞的砂礫刮起酒肆厚重的布簾子,卻也吹來一陣動人的芳香。
酒肆中的男人一時都伸長了脖子向外望——他們知道那是女人身上的芳香。
果然,接着便是一只纖纖素手撩起那布簾,一個幽豔窈窕的女人,着一襲翠色襖裙,妖妖嬌嬌地走了進來,先去樓上看了一圈,定了今晚要住的房間,又回來在窗邊的桌前坐下,“小二,上一壇酒,要最好的女兒紅!”
衆人不由感嘆——這女人長得那麽柔美,怎麽說話的語氣卻那麽粗?
片刻後,一個男人也在她對面落座了。那男人的臉是讓人記不住地普通,但眼神卻很冷,冷得如同屋外的風沙。
“你再跟着老娘,老娘可要回大漠裏去啦。”柳綿綿沖着他,擠着眼睛妩媚地一笑。
蕭予之無動于衷:“你去哪裏,我都跟着你。”
“為什麽?”柳綿綿瞪大眼睛,“早同你說過了,那封信已經沒有用啦!”
“我不跟着你,你會死。”蕭予之說,“你不幫皇帝做事,就會死。”
柳綿綿幽秘地笑開,“這麽說,你跟着我,還是為我好了?你想保護我?”
蕭予之又道:“你有錢。”
柳綿綿啞了。
這時候,小二已經捧上來一壇女兒紅,并端來兩只酒碗。蕭予之倒滿了兩碗酒,一碗推給她,一碗自己端着,對她擡手一敬:“多謝請客。”
柳綿綿咬住了牙,還來不及發作,卻見蕭予之又轉頭對着角落裏的兩個人道:“兩位老朋友,不來同飲麽?”
柳綿綿愕然看去,卻見到謝随和秦念。
謝随一身疏淡的單衣外裹着長袍,以手抵唇微微咳嗽着,眼中光芒微掩。但他身邊的秦念,一襲火紅小襖,小小的雪白的臉頰隐在風帽的絨邊裏,那一雙明澈的眼睛望着柳綿綿和蕭予之,卻射出不加掩飾的恨意。
***
謝随輕輕拉起秦念的手,走到柳綿綿桌前,微微笑道:“今日柳莊主請客嗎?”
柳綿綿頓了頓,擡手道:“請。”
轉眼間四人重新落座,四副碗筷、四杯酒,也都重新擺好。
柳綿綿笑道:“去雁門關千條道,難為我們四個亡命之徒,卻會在張家口碰上。”
“柳莊主神通廣大,連我們要去雁門關都知道。”謝随淡笑着,并不否認。
“從張家口往西,過雁門關,便是無拘無管的地方了嘛。”柳綿綿理所當然地道。
謝随的眼神微微一靜。
柳綿綿舉起酒杯,春風滿面地道:“遠道相逢,便是有緣,綿綿先敬三位一杯酒。”
說完,她自飲了,向三人亮了亮杯底。
蕭予之默不作聲地喝幹了自己的一杯。
謝随正要伸手去拿酒杯,被秦念拿筷子敲了一下手腕。秦念冷冷地道:“謝随有傷,這杯酒我代了。”
她揭下風帽,擡手飲下了自己和謝随面前的兩杯酒。
柳綿綿的目光在這兩人臉上流轉不定。
俄而她又笑了:“這兩杯酒,你喝得很值,知不知道?”
秦念道:“什麽意思?”
柳綿綿的酒杯指了指秦念,“你,”又指了指謝随,“加上你,你們兩個人,合起來,便是白銀一千兩。這一回延陵侯可不會再賴賬了,他請來了聖旨,只要能抓到你們兩個人,宮裏撥錢賞一千兩。”柳綿綿笑眯眯地,“而你用兩杯酒便抵掉了,不是很值嗎?”
秦念咬住了唇,謝随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溫和地笑道:“那真是多謝柳莊主了。”
對面這樣的小動作自然逃不過柳綿綿的法眼,何況他也并沒有分毫要逃的意思。柳綿綿微微擡了擡秀長的眉,半晌,才道:“你們還應該敬我一杯酒。”
“哦?”謝随的話音愉快地上揚,好像明知故問一般。
柳綿綿道:“自家有了喜事,難道不應該敬朋友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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