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洗澡的舒小姐
“嗯?”舒瑛往門外看,門是用木板拼湊的,有木縫,透過縫,她看見路屹的身影,高大挺拔,比門還高。
“別塗藥了,我熱水給你洗澡。”他說道。
舒瑛愣了愣,放下藥膏,開了門,問:“這裏有洗澡的地方嗎?”
“有,”路屹回答得很肯定,“已經在給你熱水了。”
舒瑛側首,看見昏暗的廚房裏冒出煙,還有搖曳的火光,簡陋的廚房裏果然有人在燒水。
小學校長正巧扛着一捆柴回來,用別扭生澀的普通話對兩人說道:“已經在熱水了,一大鍋,夠兩個人洗。”他有些抱歉,覺得沒有招待好舒瑛等人。
這裏燒柴,柴火要去撿,水要到很遠的地方去挑。
洗一次澡,勞心勞力。
舒瑛不好再推卻,只好準備洗澡。
她拿出換洗衣服,問路屹:“洗澡的地方在哪兒?”
路屹帶她去看。
條件簡陋,所謂的洗澡的地方,就是一個簡陋的棚,很小,竹子和木柴搭成,留着一扇門,用破舊的布門簾。
舒瑛用手摸了摸門簾,“這只剩一半了,還這麽爛,遮得住嗎?”
“遮得住,”路屹蹙眉,瞥了眼這随時都要掉下來的門簾。
“萬一有人來怎麽辦?”舒瑛很不放心,随即目光一轉,“路屹,你幫我看門吧,等你洗澡的時候,我也幫你看啊!保證你讓任何人看光你!”她抿唇而笑,雙眼彎彎。
路屹咬牙,下颌輕輕繃着,好一會兒,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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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瑛得逞,欣喜地擡頭環顧這木棚,覺得很滿意。
熱水很快就燒好了,路屹幫她提了兩大桶水進去,又幫她擡了凳子,可以放衣服。
“洗吧,”他轉身出去,“山裏很涼,最好洗快些。”
天色已經暗下來,四處一片寂寥暗沉,大山無比的沉寂。而站在木棚外,迎風而立的男人,身影也無比的沉穩偉岸。
“好黑,我怕,”舒瑛貼在門口,望着路屹。
她說的是真話,自從來了這裏之後,到了晚上她就怕。怕黑,怕蟲子,怕有老鼠,怕蛇……
路屹回身看她,從兜裏拿出手機給她,“開着手電,還怕嗎?”
舒瑛從他手裏接過手機,放在凳子上,“你別走遠。”
“我就在這兒,”路屹定定地看着她,夜間風很涼,那破爛的門簾擋不住什麽,更擋不住風。他看了看歪歪斜斜的門框,脫下外衣,挂在上面,剛好可以當做門簾。
舒瑛頓覺安全,同時也感嘆一聲,他的衣服真大,也不知裹在身上是什麽感覺。
她進木棚內,脫下衣服,放在凳子上。凳子很小,很快就放不下了。還有一件貼身的胸衣,不知道該放哪兒,她左看右看,沒發現可以放的地方。
貼身的衣服,她不想弄髒了。她最終盯着路屹的衣服,掀開衣兜,把胸衣放進去,剛好可以裝下。
只要洗過之後,記得拿走,他就不會發現了。
她擡頭往外看了看,路屹靜靜地站在暮色裏,矮矮的木棚擋不住他高大挺拔的身軀。
他背對着木棚,很安靜。
舒瑛癟癟嘴,覺得無趣,便老老實實洗澡。
兩桶水很燙,木棚內很快就霧氣騰騰的。
路屹聽着風,卻無法忽略木棚內泠泠琮琮的水聲,有淡淡的熱氣飄出來,圍繞着他,他周身一片火熱,難以自抑。
一邊掙紮着,一邊用力抛卻腦海裏的雜念,木棚內卻傳來一道尖叫——
“啊——”
他想也沒想,一步就跨了進去,木棚內霧蒙蒙,熱氣繆繆,只有手機泛白的光,很是模糊。
很快有一具濕軟的身體貼上來,抓着他的手臂,大喊:“路屹,有老鼠有老鼠,老鼠爬我腳上了!”
說着,她半副身軀幾乎都挂在他身上了,雙臂死死繞着他。
路屹咬牙,單臂把她摟起來,一手扯下門框上的衣服,将她白嫩濕軟的身體包裹起來。
舒瑛眼裏一片惶恐,驚悸不已。
他拍了拍她的背,俯身去拿手機,往四處照了照。
“就在角落裏……”她聲音發顫。
路屹照過去,角落裏黑乎乎的,是一片被風吹動的落葉。
“是葉子,不是老鼠。”他說道。
舒瑛心有餘悸,看清楚之後,松了一口氣,同時很尴尬,“太黑了……我沒看清楚……”
她絲毫沒覺得自己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有何不妥。
舒瑛,別再勾引我……
他的自控力,并不好。
路屹吐出一口渾濁的熱氣,把她放下地,走了出去。
“你好好洗吧,別受寒了。”
“哦……”舒瑛悻悻的,自己把他的衣服挂好。
反正也洗得差不多了,她穿好幹淨的衣服,走了出去,把衣服還給他,“我洗好了,該你洗了。”
路屹把自己的衣服在門框上,自己提了水去洗澡。
男人洗澡比女人簡單得多,路屹洗澡時,舒瑛就在門外為他守着。
她玩着路屹的手機,聽着裏面的水聲,說道:“路屹,你以前也這樣給人做保镖?”
路屹愣了愣,“嗯”了一聲。
“也看着別人洗澡?”舒瑛蹙眉。
路屹咬牙,想起她白嫩的身體,低聲道:“沒有!”
“哦!”舒瑛笑,“那別人看着你洗過澡嗎?”
路屹澆水,狠狠地揉頭發,“也沒有!”
“那只有我一個人看過啦!”舒瑛笑得更喜悅。
路屹沒理她。
舒瑛開始翻他的通訊錄,還有電話本。沒有看見任何異性的電話,很好!
她再翻開他的手機相冊,沒有照片。
這樣不好。她打開相機,自拍了好幾張,存進去,心裏默念,不準删掉!
裏面沒水聲了,舒瑛趕緊鎖了手機屏幕。
路屹從木棚裏走出來,順手把門框上的外衣拿下來,穿上。
他身上帶着淡淡的熱氣,幹淨利索的頭發此時變得柔順,鋒利冷峻的氣息,變得柔軟。
舒瑛問:“洗好了啊?”
“嗯,”路屹看了她一眼。
“那回去吧。”舒瑛把手機還給他。
他接過手機,随手放進衣兜裏,驀地發現衣兜裏有什麽東西,軟軟的,小小的。
他拿出來,拎在手裏,一件粉紫色的胸衣,絲綢質地,邊緣有柔軟的花邊,半透明……肩帶細柔。
他雙眼一沉,停下腳步,望着稍稍走在前方的舒瑛。
舒瑛停下來等他,回頭看。
發現他手裏勾着她的胸衣!
朦胧夜光裏,她平靜地面對他,說:“喜歡嗎?送給你。”
路屹有一瞬怔愣,沒動。
舒瑛笑意吟吟,“路先生,回去再欣賞研究,好嗎?”
路屹胸腔灼熱,更熱的是他看她的眼神,還有指尖的觸覺。
舒瑛伸手,勾住胸衣肩帶。
微微用力,沒勾下來。
兩人似乎拉鋸着,因為一件胸衣。
好一會兒,舒瑛才說:“這忘了洗,洗了再給你。”
路屹輕輕一勾,拿了回去,疊了疊放進衣兜裏。
“我會洗。”他說。
舒瑛正色地點頭,“好啊,我還有其他衣服,一塊兒洗了吧。”
她轉身繼續往前走,微微仰着頭,看向天幕。
天際星光閃爍,像随手撒下的碎鑽。
回房的路很短,她有些遺憾,如果再長些,她就可以和路屹一起漫步。
“還癢嗎?”路屹問。
“好些了,”舒瑛說,“其實可能是幾天不洗澡,不習慣。”
路屹揉了揉她的頭發,“辛苦。”
……
修整一晚,第二天清晨,公益團隊和媒體的人都準備離開。
離開比來時更輕松些,舒瑛将能留的東西都留下了,箱子輕了不少。
路屹進來幫她提行李,校長忽然在門口喊了一聲:“路先生,外面有人找。”
舒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出去再說。”路屹沒放在心上,依舊幫她把箱子提出去。
走出門,不遠處其他人也各自收拾好東西,迤逦緩慢地離開,校長連忙去送。
“路……屹……”
有人朝着這邊小聲地喊,聲音期期艾艾。
舒瑛看了過去,看見路邊站着一個瘦弱的女人。
有公益團隊的人從女人身邊走過,她側身、小心翼翼地避開,臉垂下去。
路屹沒動,而是眯了眯眼。
等團隊的人都路過了,女人才慢慢走過來。
舒瑛無聲打量這女人。
身形瘦弱,有些駝背,衣褲寬松,不合身。
再往上看,目光在女人臉上逡巡片刻。
五官很淡,合起來倒不難看,只是氣色不好,皮膚幹黑。
女人也發現了她,稍稍點頭,又看向路屹。
只是這一眼,女人原本平靜的眼神黯淡下去,好像從雲端跌落到泥裏。
舒瑛淡淡地吸了一口氣——她認出這女人了。
這女人是路屹的未婚妻!
她現在的模樣與舒瑛看過的照片上的模樣有了很大的改變,但五官的模樣卻沒變。
變的是她周身的氣質。
舒瑛忽而想起照片上的女孩兒——校服合身,亭立微笑,身旁是路屹,身後是教學樓,和參天蓊郁的樹木。
她輕咳一聲,說:“我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路屹立刻拉住她的手,意思很明顯。
舒瑛也的确不是要回避的意思,既然如此,她倒樂得留下觀看。
路屹說:“舒瑛,這是謝婷。”
女人聽到自己的名字,擡起了頭。
“是你父母讓你過來的嗎?”路屹問謝婷。
謝婷搖頭,“不是,我是自己過來的!”
哦,千裏尋夫來了。舒瑛拽了拽手指,被路屹握緊。
她這才注意到謝婷的褲管和鞋上,沾着泥水。看來是走了很久才到的。
路屹說:“剛好我要離開,可以順路送你回去。”
他提起箱子,正欲拉着舒瑛往前走。
謝婷突然說:“不要回去!”她攔住了路屹,“路屹,你帶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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