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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一種束縛;若未遇喜歡之人,就算是明媒正娶,也是一種枷鎖。”

杜宇看着眼前這個語出驚人的女孩,封建奴隸制的國家,女人出嫁前就該待字閨中,出嫁後就該相夫教子。男權主義當道的社會,女人一向被認為是繁衍的工具,男人可一夫多妻,女人只能從一而終;男人可外出闖蕩,女人只能獨守空閨;男人可做官經商,女人只能織布繡花。除卻那些賣身為妓為娼,放眼整個朱提城,竟沒個正經行當屬于女人。

杜宇笑着說,“若是這話被旁人聽了去,定要說你不是個女人了。”

“你又不是旁人。”和鈴得意地調侃。

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圓月有缺,但月色極好,樹影在腳邊婆娑,影影綽綽,撩人心扉。

杜宇将她攬在懷裏。

他貪戀眼前這不一般的女子,他貪戀這一闕歲月靜好。

“想不想跟着我重修內力?”杜宇的話從和鈴頭頂緩緩掠過。

“算了,”和鈴伏在他的心口說,“既然已經散去,說明它本就不屬于我。”

也罷,她的一生不會再浪費一個十六年。

“以後要小心那個男人,他觊觎朱提已久。”

“他是誰”

“突厥部落首領的次子,拔也越。因為庶出,年幼時常受哥哥和夫人的打壓,母親去世後他便獨自一人出來闖蕩,誓要幹出一番事業。”

和鈴小聲說,“我感覺他不像個壞人。”

杜宇摸了摸她的腦袋,柔順的黑發停留在指尖,駐足了那一抹發香。

“世上事無所謂好壞對錯,只有利益相争,各站兩邊。拔也越的确沒什麽用,但他身邊有一女子,出手惡毒心狠手辣,凡落入她手,幾乎無一幸免。”

這也是杜宇一直未與她正面交鋒的原因。

“上次我倒未見着她。”能令杜宇面露懼色的女人,她真想瞧上一眼。

“幸好你沒遇上,不然你這條小命難保了。她可不會傻到只拿你相挾,逼迫我交出朱提城。換做她,一定會取你性命,直接與我來場殊死決鬥。”

“依你之言,拔也越也真是傻得很。”

“那倒未必,或許他也只是不喜歡殺戮罷。”

杜宇懂得這樣的心情,若非立場不同,他們倒也真可以共飲一杯英雄殇。

☆、深吻擾心弦

春天,缱绻而溫潤的風,在寒冷與炎熱之間,形成了一季短暫的時光。杜宇的叔父随江老經商歸來,杜宇便再沒時間陪着和鈴,事事都在杜澤的安排下沒有一絲空隙。

和鈴一大早如往日一樣站在杜園門口,卻沒有敲門的勇氣,恰逢杜宇出門,“杜石頭,你要去哪裏?”

“你怎麽在這,為何不進去”杜宇背着行囊。

“怕你叔父責怪你……”和鈴低着頭,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杜宇輕輕笑道:“叔父雖然嚴厲,但還不至于遷怒你。叔父命我去虎方國學習米酒的釀制,要過些時日回來。”

“多久?”

“半月餘。”

“如此之久……帶上我吧!”和鈴眸中閃動。

那是一雙無法讓人拒絕的美眸。

杜宇猶豫,“江伯伯那……”

“無礙,我去說,等我——”說着一溜煙跑了,“一定等我啊——”

杜宇無奈,只好先到江府走一趟。

雖然是逼不得已帶上她,但杜宇卻有一絲期待,往年,只他一人游學,一人吃,一人住,一人泛舟,一人賞月,如今,身邊跟着一個人,同樣的光景,便有了不一樣的風采。

江府,和鈴聲音微甜甜道,“舅舅,你就讓我随着杜宇去吧,就當是踏春了,可好?”

“既然你執意,舅舅總不能拒絕,宇兒,”江老将杜宇叫到身邊,“在外首要的事,就是要護她周全,吃住均不可馬虎,這是些閑散銀子,權當這孩子一路的開銷了。”

杜宇沒有拒絕,接過錢袋,“我定會将她平安帶回,江伯伯放心。”

和鈴朝他笑着,一雙月牙兒眼睛,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小姐,讓我陪你一道兒吧。”玉枝不放心已經散了功的和鈴獨自在外。

和鈴将她單獨拉到一旁,道:“放心吧,我還有妖靈之術,旁人傷不着我,若你在朱提待着無聊,不妨回蜀中去吧,順道替我向父王母後請安。”

“可是……”玉枝依舊不放心。

“難道玉枝姐姐不想念你的後羿嗎?”和鈴朝她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說:我懂的。

“公主!”玉枝小聲嗔怒,朝杜宇江老那邊看了一眼,幸虧沒有被別人聽見,“你一人外出是大事,怎好拿我打趣。”

“好啦,”和鈴攬着她的肩膀,“怎是我一人,還有杜宇嘛!”

玉枝不放心地瞟了一眼杜宇。

那是滿滿的不信任啊……

和鈴只好投去了安慰杜宇的目光。

和鈴向玉枝叮囑,“玉枝,回蜀後千萬別告訴父王母後我散功一事。”

玉枝只好作罷,“知道了,我去見我的後羿,你去會你的杜郎,不打擾你們你侬我侬。”和鈴反被玉枝嘲笑了一番,佯裝生氣地甩開她。

玉枝只好笑笑。

江老将兩個女孩的嬌羞萌動之态看在眼裏,他怎可能沒有看出和鈴的心思,只是不道明罷了,他知道杜宇的身世,也知道杜宇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而和鈴,被寵愛長大的公主,無憂無慮,如一陣風來去自由。如此兩人,本不該相遇,若是緣定,其中一人必要放棄一切。

“杜石頭,虎方國是個怎樣的地方?”和鈴坐在馬前,與杜宇共騎,兩人一馬向南而行。

杜宇解釋,“虎方國在淮河以南,以長江為天然屏障,不受商勢力的影響,成為一方商業大國,幼年我曾随叔父去過幾趟,對那裏便有所了解。”

和鈴靠着他的胸膛,腦袋抵在杜宇的脖頸間,二人共騎,行的緩緩。

他和鼈靈不一樣,鼈靈追求刺激恣意的馳騁翺翔,而杜宇,想要的是安穩恬淡的細水長流。

和鈴閉上眼睛,感受着他一起一伏的心跳,他的胸膛很寬厚結實,即使是馬上,也可以讓她安然入睡。

她擡起頭,後腦倚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自下而上的容顏,如同近在咫尺的陽光,令人溫暖。

“看什麽?”杜宇睫毛微垂,俯視着她。

“看陽光。”和鈴眯着眼睛笑着,好似眼前就是那萬丈豔陽。

杜宇只覺得和鈴在說笑,“陽光怎能看得見”

“有你的地方,就有陽光。”和鈴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輕輕吐出。

“不知廉恥。”杜宇笑罵。

如果知道廉恥,還能追到你這個打算孤家寡人終此一時的杜宇麽。

和鈴打着呵欠,伸了個懶腰,像是冬日午後,在屋頂曬太陽的虎球,慵懶地享受着陽光。

杜宇道,“若覺着累,先靠着我睡會吧,傍晚就能到虎方境內。”

“那我就不客氣了。”和鈴左右扭動着身子,在杜宇懷裏找到一個舒适的位置,縮了縮腦袋,靠着他睡去。

可憐的杜宇,某個地方被她騷動的小身板蹭得直冒火,如此貼近的身體,彼此可聽的呼吸,越來越急的心跳。

“你怎麽了?心跳如此之快。”和鈴睜開眼睛,轉頭問向他。

“沒……沒什麽。”杜宇故意不看她,擺出一張禁欲臉。

語言支吾動作卻沒有遲緩,猛然一喝,馬兒向前疾馳而去。

“怎麽突然加快?遇到危險了?”和鈴不明所以。

的确快遇到危險了……

“早些入境,你便可以早些休息。”杜宇說得一本正經。

劇烈颠簸間,和鈴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硬物頂着她,好奇地伸手一摸。

馬兒突然遭主人勒缰,猛然止住,前腿擡起,發出嘶鳴聲。

杜宇一時沒有控制住,二人滾下馬鞍,恰逢一小坡,為了和鈴免遭傷害,他只能抱住她,一齊往坡底滾去。

這一滾竟滾去了幾裏遠,和鈴被杜宇護在身下,蝶翼般的睫毛驚魂未定,撲閃撲閃地望着與自己鼻尖相對的杜宇。

杜宇盯着她絕美而靈動的雙眼,微微擡頭,前臂撐起身體,目光漸而掠過高聳小巧的鼻子,停留在微啓的櫻唇間,皓齒微露,裏面是讓人心猿意馬而渴望探求的神秘世界。

和鈴感覺到他身體微妙的變化,剛想說些什麽,杜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和鈴的瞳孔像軸轱辘般轉了轉,不敢言語。

杜宇看着她,微微笑了起來,釋然道:“閉眼。”

和鈴立即聽話地閉起眼睛,瑩卷的睫毛如同一把密齒蓖箕,眉頭一緊。

俨然一副危險即将來臨,做好心理準備的狀态。

杜宇漸漸湊近,将唇附在她的唇邊,感受到她微微的呼吸,此刻的他早已心弦亂奏,嘈嘈如急雨。

和鈴緊皺的眉漸漸舒朗,受驚的蝶翼漸漸安穩,感受着他唇間的暖意,如同親吻一抹冬日豔陽。

杜宇感受到和鈴的回應,心境逐漸明了,微啓神秘世界的大門,一路攻城略地,那方世界,梅林開遍,梅香四溢。

和鈴貪戀着唇間豔陽,情之所動,伸手勾住他的腰間,她要環抱這抹豔陽,永不讓他離去。

杜宇放開了她,和鈴的睫毛重回撲閃的蝶翼,這次并非驚恐,而是羞澀,微微睜開,雙頰落滿晚霞的餘晖。

“央央,你跟着我只會颠沛流離。”杜宇滿眼神傷,他不能再繼續下去,他給不了和鈴幸福,他護不了和鈴一輩子。他的一生,從杜氏滅族的那一日起,就不再是自己掌控,他的一生,有叔父,更有杜氏一族的生死,而和鈴不過他生命的一段插曲,但他不能貪得無厭地将這段插曲成為錯誤,成為對和鈴無法彌補的傷害。

“只要是和你,我願意颠沛流離。”和鈴堅定地望着他。

杜宇起身,将和鈴拉起,“你還小,很多事不是你願意就能無怨無悔的。”

她不小了,這樣的年紀換做平常百姓家,早已為人婦,也或許早已兒女成雙了,“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對你,并非一朝一夕。”

和鈴轉身向坡上行去,她不明白杜宇前面是怎樣的路。并不是所有的你情我願都能相守到老的,世間事,多有情非得已。

因為路上耽擱了些時間,和鈴和杜宇來到虎方境內已是夜幕時分。

臨近打烊,客棧掌櫃頭也不擡,沒好氣的說:“只有一間房,想住先付錢。”

杜宇付了一顆江老給的玉石,掌櫃捧着玉石在燭光下盯了許久,立即阿谀奉承地喊到:“小二!招呼客人!”

小二屁颠屁颠地跑來:“兩位,樓上請。”

和鈴鄙夷地看了一眼,沒想到虎方人只認錢不認人,狗眼看人低。

其實,虎方多年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入夜不開市。只要入夜,不論客棧妓館、燒窯制器,還是碼頭擺渡,都不會再開門迎客,完全遵循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小農經濟作息。

這些杜宇早已知道,只是沒有向和鈴解釋,準确來說,自從上次坡下一吻後,杜宇總對她愛理不理,不知道在抽什麽風。

小二将兩位帶至樓上房間門口,恭敬道:“客官好夢,小的告退。”

和鈴推開門進去,杜宇卻未跟上。

和鈴疑惑,“你不進來嗎?”

“你去休息,我在外守夜。”說完便把門關上。

和鈴只好自己一人去洗漱,這是一間鴛鴦房,枕頭被褥及洗漱工具均成雙。

和鈴打開門,看見蹲坐在地上合眼假寐的杜宇,“杜石頭,床很大,夠我們兩個……”

突然樓下一陣騷動,上來十幾個官兵,杜宇立即捂住和鈴的嘴,拉她到屋內關上房門,将她壓在床上,蓋上被子。

☆、游學虎方國

官兵破門而入,和鈴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杜宇,官兵随意搜索了兩下,道了一句“打擾了”便關門繼續搜下一間。

杜宇準備起身,和鈴突然拉住他,該怎麽讓他願意留在屋內呢?

靈光一動,道:“我……害怕……”

“我就在外面守着。”杜宇欲走。

和鈴拉着死死不放,揪着眉眨着眼,搖了搖頭。

燭光下,杜宇看着她那雙絕世美眸,楚楚可憐,難以拒絕她的祈求,只好回到床上,用被子隔出兩個人的空間,合衣躺在外側。

內側的和鈴計劃得逞,心裏偷樂,心滿意足地躺下,側身看着杜宇的側顏。

他依舊做閉眼假寐之态,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內心早已饑渴難耐了吧。

當然,這些和鈴并不知道,她久居深宮十六年之久,這十六年也覽書無數,對書本閱歷也有一番自己的見解,相較其她無才便是德的尋常女子,和鈴的奇特便是杜宇逐漸傾心的一點。

但是再怎麽多的見識也只是停留于書本,止步于雪遙宮,對于外面的世界依舊是個井底小蛙,更何況是男女之事。從出生到十六歲這段十分重要的時光裏,她缺乏一個成熟女性的指導,女兒家的那些事也就只停留在以前看的小人書,或是玉枝指點一二,其它便一無所知。

騙杜宇和她同眠只是想找回一點幼時那日與他同榻而眠的感覺,她怎麽會知道次次對杜宇的撩撥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危險呢。

不過危險與否,只有自己知道,或許那将會是一段愛到無法自拔的旖旎春光。

清早,和鈴杜宇一同下樓吃早飯,聽臨桌一男子操着虎方方言道:“聽說公主逃婚了,昨日國主派兵全國搜尋。”

對面女子道:“怪不得如此轟動,我聽說公主要嫁的是南巢部落首領啊,南巢城地勢優越,地産富饒,雖比不得咱們虎方,可也沒有委屈了公主,為何要逃婚”

“誰能知道這位公主的想法呢。”

……

和鈴咬着筷子道,“杜石頭,你說虎方公主為何要逃婚?”

杜宇頭都沒擡,“我如何知曉,他人之事,莫多管,吃飯。”

和鈴只好一個人默默低頭吃飯。

飯畢,杜宇帶着和鈴去往杜澤的舊相識家裏,往年來到虎方均是在此處落腳。

“杜宇呀,快進來,信上說昨兒個就該到了,眼巴巴盼着硬是沒把你盼來。”一位與杜澤年紀相仿的老婦迎了出來。

杜宇行禮表達歉意,“昨日确有些事給耽誤了,讓秋姨擔憂了。”

“秋姨。”和鈴俯了俯身子,一襲紅裙拂地。

“哎呦,這姑娘真是明豔動人,怎麽,成親了?也不請秋姨去喝杯喜酒”秋姨拉起和鈴的手上下瞧了瞧。

三人邊走邊聊。

杜宇見和鈴低頭未語,解釋道,“秋姨誤會了,她是江伯伯的外甥女,此次是與我一道來這游學的。”

秋姨不相信,“秋姨才不會誤會,你呀,和你那死心眼的叔父一個模樣,這麽大了也不為自己想想。”

和鈴笑笑未語,這個秋姨真會唠家常。

秋姨笑得眉眼生花,“屋子給你們收拾好了,在這裏随意點,秋姨也不會燒什麽山珍海味,做些家常小菜,嘗嘗我的手藝。”

“如此就麻煩秋姨了。”杜宇行禮道謝。

“別客氣,我兒子如你一般大,如今孫子都五歲了,你呀,別老聽着你叔父,總是把家仇國恨放在心上,早些成家立業才能為你們杜家延續香火!”

“秋姨這番話應該讓我叔父聽聽,”杜宇溫和地笑笑,“如此一說,我怎沒看見子胥兄”

“他呀,入京做官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的。”秋姨的語氣裏滿是自豪。

家長裏短地聊了半晌,秋姨才去幹自己的活,杜宇将行李放好,收拾了一會兒道:“我去聯系酒家作坊,若要同去,就收拾件方便的衣服随我走吧。”

“好!”和鈴爽快答應,開心地眯着笑眼,算一算,這應該是他從坡下一吻後到現在,對自己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了吧。

正午将近,和鈴杜宇從酒作坊出來。

“米酒釀制要比咱們的花酒果酒簡單多呢!”和鈴嘆道。

“酒的好壞,酒曲占一半,虎方人制的酒曲要比我們朱提用的天然酒曲好的多。”杜宇把玩着手裏的酒曲。

“還有一點。”和鈴若有所思。

“什麽?”

“有沒有發現,虎方人的酒罐子獨具匠心,各個都讓人有買它的欲望。”和鈴自以為自己觀察很仔細,說的很有道理。

杜宇輕笑着拍了拍她的腦袋,罵道:“真是膚淺。”

和鈴看着他喜笑怒罵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這……應該是消氣了吧……

不對,他為何要生她的氣來着?

正在疑惑思索間,一匹疾馳的馬橫沖直撞地奔來,馬上女子中了箭,馬屁股也有中箭的痕跡。突然,一支飛箭直中馬後腿,馬兒倒下,女子翻落在地。

杜宇見狀趕緊上去攙扶。

“公子,求求你,帶我逃走,他們馬上要追來了!”女子拉着杜宇的袖角,哀求道。

杜宇牽起旁邊的一匹馬,帶着女子和和鈴一并上馬,一路疾馳回到秋姨家裏。

秋姨正在準備午飯,見此情形上來攙扶。

“秋姨,麻煩照顧一下,我去請個大夫。”杜宇準備返回。

“不……不要請大夫。”女子再次拉住他。

“你……”秋姨看着女子的面容,思索再三,“你是……公主”早晨,全國的告示都是在通緝這位公主,并附有公主畫像。

女子未否認,秋姨繼續道:“公主大駕,我這小戶人家恐照顧不好公主這萬金之軀。”秋姨放開扶住她的手,明顯的逐客令。

這虎方公主也是個較真兒的姑娘,見秋姨把話說到這份上,也不顧自己有傷在身,轉身就要離開。

“秋姨,你看她都受傷了,且待她傷好些再讓她走吧。”和鈴替她求情。

秋姨見和鈴好容易說了一句話,還是在求自己,便不好拂了和鈴的面子,“後面有間獨立的草房,你們帶她去那吧。”

“謝謝秋姨,窩藏公主一事定與秋姨毫無瓜葛。”和鈴笑笑。

秋姨被道破了心裏的顧慮,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帶着虎方公主去了那間草房,臨河而建,多人無人居住,灰塵落了滿堂。堂中立有書案油燈,裏間有一張卧床,想必是子胥公子曾經讀書的地方。

虎方公主坐在卧床上,一咬牙将手臂上的箭拔了出來,頭上密密細汗,仍舊未哼一聲,不僅較真兒,還是個堅韌不屈的姑娘。

然後寥寥草草塗抹了一些傷藥,撕了一角衣裳将手臂包紮好,擡頭道:“多謝兩位今日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

随後起身準備離開。

“姑娘不妨在這小住幾日,你有傷在身,又有人追殺,一人在外一定有諸多不便。”杜宇道。

虎方公主走到窗前,看着楊花落了滿河,愁緒如楊花般飄零無依,“即使知道有諸多不便,可我還是逃出來了。”

“姑娘,”虎方公主拉住和鈴的手,“若你們真的想幫我,能否幫我找一個人?”她的眼神裏滿是期待。

虎方公主的逃婚,只是為了一個男人,一個前代虎方國主的遺腹子。遺腹子一直由一個老婢女養大,認其為母,從小與公主一起玩到長大。長大後的公主與遺腹子産生一段感情,奈何國主得知此事,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遺腹子的身份,二話不說,随即将公主遠嫁南巢城。

兩日後,和鈴和杜宇找到了那位遺腹子,公主和他約在回頭涯見面。

“武徽,你說過會帶我走,為何在我出嫁前都沒有來”虎方公主要一個解釋。

“我後悔了,你還是回去做南巢夫人吧。”武徽深眸不見底。

“果然如此!”虎方公主輕蔑地笑了笑,“在這回頭涯,我們曾約定,我放棄公主身份,你放棄家仇國恨,我們一起歸隐山林,不問世事。”虎方公主回頭望向無盡涯底,“現在,就讓這個誓言在此終了吧。”

一抹白影,落進無盡涯底。

“昶黎!”武徽三兩步走向前,随着她的腳步,同歸涯底。

誓言一眨眼消逝,生命轉瞬間長離。和鈴杜宇來不及趕來,只見兩抹人影消失在茫茫涯底的朦胧中。

“杜石頭……他們……死了”和鈴難以置信。

“死,或許也是一種解脫。”杜宇望着無盡涯底。

兩個生命就這樣消逝在她的面前,和鈴一時無法接受,她也是公主,她也愛着一個背負家仇的男子,武徽昶黎的結局仿佛是給她的一劑忠告,她明白了,她和杜宇之間之間,有着一條不可逾越的阻隔。

這幾日,和鈴一直沒有随杜宇去酒作坊,一個人關在房間裏。

作者有話要說: 求溫暖_(:зゝ∠)_

☆、江上紅之夜

是夜,杜宇來到和鈴屋子。

“這幾日怎麽無精打采的?”

“酒坊事都忙完了?”和鈴給他倒了杯茶。

杜宇坐下,“差不多了,随時可以啓程回家。”

和鈴喝着杯中茶,沒有說話。

杜宇擱下茶杯略帶埋怨道:“之前是你吵嚷着要随我來虎方,如今,這幾日只有我一人在忙,你倒是與在朱提時無異,回頭江伯伯問起,你只說在虎方吃了睡睡了吃,我可是要挨你舅舅一頓罵了。”

奈何,武徽昶黎一事後,她便再提不起精神,整日整日都在想着她和杜宇之間的事。

想起這些時光,和鈴的确傾盡了自己的心去愛杜宇,那杜宇呢,哪怕一點點也好,可是沒有,他就像那抹陽光,在你身邊,卻無跡可尋。

曾經,杜宇說,他沒有辦法給和鈴承諾,沒有辦法為和鈴付出,當時和鈴的回答是她可以付出更多。

從秋意轉濃到春意盎然的這段時間裏,她的确付出很多,她用她的一整個心去愛他,那杜宇呢,他的心裏有叔父,有族人,還有那個遙不可及的複仇計劃,她和鈴的存在在他心裏到底占了多少呢?她願意付出,可這種單方面的付出無休無止,得不到一點回饋,這讓她很擔心很害怕。

和鈴問,“杜宇,換作是你,你願意為了昶黎公主,放棄家仇國恨,陪她歸隐山林,不問世事麽?”

杜宇楞住,遲遲沒有回答。

“你不願意是不是!那我呢?你願意嗎?”和鈴明顯有些激動,卻還保留着最後一絲希望。

杜宇看着她那雙渴望得到答案的眸子,不忍心道出那句“我不會”,可卻沒有辦法給她一個“我願意”的承諾。

和鈴激動地站起來,“你還是不願意!你一直把我當做什麽匆匆生命裏的一個過客麽,還是只是一個你可以随時駐足觀賞的一季風景你的藍圖裏從來都沒有過我,對不對!”

杜宇站起來欲安慰她。

“你別說了,雖然我不在乎你的一句承諾,但這樣沒有結果的付出我受夠了,我從來沒能入得了你的心,你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我!”說完,和鈴轉身離開了屋子。

一季春光殘,一輪離殇月,夜深無人輕語,孤舟無人擺渡,試問,試問,流水歸往何處

“央央!”杜宇一路追着她的身影。

和鈴立在蕭江河畔,望着一輪殘月,在蕭江裏影影綽綽,世上最無奈,不過水中月、鏡中花,可觀之卻不可得之罷。

“央央……”杜宇輕喚。

“我不想見你!”和鈴背對着他。

杜宇垂目道,“如果你累了,我們就放手吧。”

“你……”和鈴氣得手都在發抖,“好!我走。”

和鈴拔腿就走,可剛走了三步,她心軟了,她不忍心,這麽多年,他只對他戀戀不忘,這麽多年,她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和鈴走到他面前,趾高氣昂地說:“累就對了,舒服是留給死人的!”她霸道地拉起他的手,“我不會放手!”

杜宇唇角微微勾勒,剛剛那一罐五味雜陳的心緒漸漸消失,“想泛舟去嗎?”

“你有船”

“今早租來的。”

“好。”

舟上,杜宇架起一個火爐子,“你等着,我去給你尋點好吃的。”說完褪去上衣,一躍而下,如魚一般落進蕭裏。和鈴望着他消失的水面,再看看這寂靜黑暗的周遭,自小沒有水性的她內心有些害怕。

還好杜宇沒有讓她等多久,出水時手裏拎着兩籮筐。

和鈴回到船艙拿了一條毛巾,這條船似是有準備過夜的打算,毛巾被褥一應俱全。

和鈴一邊給杜宇擦着身體,杜宇一邊揀着水貨,這樣的生活,真像一對漁民夫婦。

和鈴不禁掩嘴輕笑,雖然她知道,杜宇并沒有表示要放棄仇恨和她在一起,他們不是武徽昶黎,他們也不會有那樣的結局,只要她陪着他,等複仇之路走完,他不就完全屬于她了麽。

多年以後,她還會這樣想嗎?茫茫複仇路,遙遙無絕期。

杜宇見她一副喜滋滋的樣子,笑問道,“笑什麽?”

和鈴看向遠方,“我在期待着我們歸田卸甲,共話桑麻的日子。”

杜宇揀蝦的手微微一頓,這樣的日子,他曾經多麽想擁有,真的還能有這一天嗎?

杜宇穿起衣服,沒有回應她,轉而問道,“能吃辣麽?”

和鈴自豪,“當然,我們蜀……屬于無辣不歡。”

杜宇轉身回到船艙,拿出一些烹饪用品。

“杜石頭,這船你本來就有過夜的打算”

杜宇将蝦倒進油鍋裏,“以前,我來虎方時,喜歡虎方寂靜的夜晚,總會選一日泛舟過夜,早些時候子胥兄也會陪我一起,後來他忙着進京趕考做官,我便獨自一人泛舟,獨自一人賞月。”

“可惜今日不是圓月。”杜宇補充道。

和鈴望着那一輪殘月。

幸好今日不是圓月。

“賞月不如看日出,我還是比較期待明日的那一輪江上紅。”

杜宇撒了各種各樣的佐料,擡頭看了一眼月亮道,“我以為你們女孩子都比較喜歡月亮。”

和鈴靠着杜宇坐在船甲板上,看着蝦兒“滋溜滋溜”地在油鍋裏蹦噠。

“喝點吧,未久釀的米酒比較甜,适合女孩子喝。”杜宇拿出一個酒袋。

和鈴輕呡了一口,“真的是甜的,是你釀的?”

“央央說好喝的酒,自然是出自我杜宇之手。”不然,誰還專門替女孩子釀制甜酒呢?

“有名字嗎?”

“還未曾取,等着喜愛它的人,賜它一個名字。”

“就叫——江上紅,怎麽樣?”

你期待着那輪江上紅,殊不知,你早已是某人眼中江上的那抹永不會褪色的紅。

和鈴發現,杜宇不怎麽能吃辣,就着甜米酒,一鍋變态辣味蝦均被她吃了個幹淨,還被杜宇嘲笑了一番“果然是無辣不歡的辣妹子。”和鈴也只能怪杜宇的烹饪實屬一流,讓她這個饞貓控制不住自己的天性。

甜米酒雖然味甜但畢竟是酒,加之和鈴灌得甚多,不勝酒力的她微微有些醉态,站在夾板上就開始高歌起舞。

多次險些落進水裏,杜宇只好抱住她不讓她耍酒瘋。

“杜石頭,我從小就認識你,在夢裏。”和鈴揉着眼睛對他龇牙笑了笑。

“你開始說胡話了,我扶你進去休息吧。”杜宇無奈,早知連甜酒都能灌醉,就不給她喝了。

“我沒胡說!”和鈴一本正經。

“好好好,沒胡說,快進去吧。”杜宇一邊攙着一邊拉着把她拖進了船艙。

本想就把她放在被褥間,沒想到被和鈴一拉,腳下一個踉跄倒在了和鈴身邊,本就擁擠的船艙使得二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杜宇慢慢燥熱起來的心更加貪戀和鈴冰涼的身體。

和鈴轉身,一環臂抱住了他,腿勾住了他的下肢,嘴裏還輕輕呓語。

天啊,這是一個二十三歲血氣方剛的少年郎能忍受的姿勢嗎?

“央央,”杜宇搖晃着她,“你轉過去。”

“不轉不轉,你身上好溫暖,有陽光的味道。”和鈴閉着眼滿足地笑着。

杜宇撫額長嘆,“央央,你再不轉過去,我可是會幹壞事的。”

和鈴睜開那雙絕世美眸望着他,“你會幹什麽壞事,你能對我幹什麽壞事?”

這是在質疑他的能力嗎?

杜宇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怕不怕”

“不怕。”

杜宇繼續壓低。

“怕不怕”

和鈴微蹙眉,“不怕。”

杜宇壓着她猛地一向前。

和鈴一聲悶哼,“疼……”

杜宇不忍心,漸漸松開她,“那你怕不怕”

和鈴借着酒勁,一轉身,将只虛虛撐起自己的杜宇壓在她身下。

和鈴壓着他道:“怕不怕”

“我有什麽可害怕的?”

和鈴壓得更低了點,一池春光乍洩。

“怕不怕”

杜宇有些不敢去看,“不怕。”

和鈴将整個身體壓在了杜宇身上,呼呼睡了過去。

這回春光看不見了,卻實實在在地讓他感受了一回,酥酥的好柔軟。

杜宇無奈,将她扶起安頓好,“真是怕了你了。”

獨自一人坐到夾板上,平緩剛才的心情。

遠遠的東方天際,漸漸露出了一片魚肚白。

和鈴緩緩睜開眼睛,走到夾板上,“你一夜未睡”

呵!被她這樣一擾,能睡着才怪。

“睡過了,起得早,替你守着江上紅呢。”

和鈴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二人默默地看着天際由白轉紅,至于昨夜事,她沒有刻意忘記,也沒有刻意記起。

和鈴和杜宇又在虎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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