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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要說: 自古風塵女子皆有一言難盡的苦難,希望秦鎖煙能夠幸福吧!

☆、三擄定真情

幾日後,和鈴便帶着鼈靈去了秦鎖煙所住的客棧。一路上,鼈靈時而大步似乎立刻想要見到她,又時而局促地不敢前進,曾經豪放不羁的他,如今也會為一個女孩子而扭扭捏捏,不知所措。和鈴笑了笑,如今的他,确是長大了。

“小烏龜,見着秦姑娘,之後如何打算?”和鈴看着他道。

鼈靈撓了撓腦袋,“我想帶着她,和我一起去尋找我的身世,”他臉上洋溢着憧憬,“只是,不知她願不願意随我。”

和鈴滿意地笑了笑,“不管以後如何,我希望你好好待她。”

和鈴這麽做,的确是為了報恩,可也是為了成就一對有情人。鼈靈這麽多天,她也是看在眼裏,這幾天的成長,大過于他過去的十七年,幾乎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成熟,他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她身邊,她也不會一直照顧他,想要往何處去,自然先要知道自己從哪裏來。

或許是來的太早,到了客棧時,秦鎖煙仍睡着,和鈴悄悄推開門,将鼈靈引了進去,自己退出了房間。

鼈靈緩緩向她靠近,不敢相信秦鎖煙就真真切切地躺在他身邊,他輕輕坐在床沿邊,安安靜靜地凝視着她,生怕自己一眨眼,就變成了一場夢。

秦鎖煙眉頭緊鎖,看不出當初那股子清高,忽又嘴中呢喃呓語,“不要!不要過來!”,一會子又伸出兩只手胡亂抵抗,“走開!你們混蛋!”

鼈靈見秦鎖煙被噩夢魇了心神,忙抓住她的手,誰知秦鎖煙推拒得更加厲害,鼈靈只好輕喚她的名字,“鎖煙。”

秦鎖煙這才平靜了神情,緩緩睜開眼睛,望着眼前的鼈靈良久良久,這才反應自己的手正被何人握着,“江公子?”

鼈靈笑了起來,握着她的手更緊了,“別叫江公子了,叫鼈靈吧,或者哥哥也行。”

秦鎖煙怔怔地看着眼前人,另一只手撐起自己,緩緩撫上他的臉,真的是他!

得知真真是他,心中悲喜交加,他能來這裏見她,證實了他對自己并非無情無義,可如此情意,她該以何為報?

“鼈靈,我……”

鼈靈绾起她鬓角落發,“只要你不怪罪我當初的懦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好麽?”

秦鎖煙思了一會,“好。”

鼈靈欣喜如雀躍,拉着她的手朝自己靠近,貼在胸膛,“随我離開這裏吧,帶你四海為家!”

秦鎖煙微驚,沒想到,鼈靈真的答應和她一起遠離是非紅塵,秦鎖煙的遲遲不語,讓鼈靈覺得她有所猶豫,握着她的手不禁顫了一下,“怎麽了?你……是不是不願意,覺得我現在一無是處?”

秦鎖煙見他誤解了自己,忙解釋道,“不,我只是在想,我何德何能受公子如此青睐!”

“就憑你一舞能傾我城,一笑能動我心。”鼈靈嘴角一勾,曾經的那一抹飛揚跋扈,如今已變成最真情的告白。

“與其獨自山珍海味,不如一起吃糠咽菜。”鼈靈又補充道。

秦鎖煙這才安了心,微微一笑,“好。”

這時和鈴端了早飯走了進來,笑語,“好一句‘獨自山珍海味,不如一起吃糠咽菜’啊,沒想到小烏龜也能說情話将女孩子唬得死心塌地。”

咦?她為什麽要說‘也’?

鼈靈不服氣道,“誰是唬她,我可是真心實意。”

秦鎖煙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雙眼,鼈靈貪戀着這一抹嬌羞。

“好妹妹,可記着這話,往後好好跟着我這個弟弟過生活。”和鈴将早飯擺在桌子上。

秦鎖煙在鼈靈的攙扶下起了身,直直走到和鈴面前,欲要下跪,和鈴手快,趕忙将她扶起,“這是幹什麽,快起來,讓小烏龜看着,還以為我怎麽了你呢!”

秦鎖煙便不好再細說,只簡單的一句,“謝謝。”

和鈴心下已了然,秦鎖煙這是在感謝她從那些匪兵虎口下救了她,又在黑白無常的勾引下救了她,如今,還成全了她和鼈靈,盡管秦鎖煙是個殘缺之身,還是個下九流的卑賤身份,和鈴卻一直以平等待她,甚至願意和她以姐妹稱之,如此,讓秦鎖煙感恩戴德,一切盡在不言中。

吃完早飯,鼈靈鎖煙便打算離開,二人均是無牽無挂的人,也不需要收拾什麽,只帶了冬夏的衣裳和些許盤纏便可上路了,和鈴一路将他們送至城門口,“這走了以後,打算靠什麽過活?”

鼈靈道,“雖然沒學會我爹救死扶傷,經營藥材的本事,但我香粉胭脂制的好啊,這天下只要有女人在,就不愁沒出路。”

秦鎖煙也跟着說,“我會跳舞。”

鼈靈一聽便立刻護着她道,“以後你的舞只能為我一人而跳,且随我一起制香粉胭脂吧。”

和鈴笑了起來,看着鼈靈恢複了一些生氣,看着秦鎖煙也找到了活下去的支撐,覺得自己比他們倆還高興,“記得給我來信,別叫我挂念了。”

鼈靈有些不舍,“姐,你和杜兄……”

“我們自有我們的生活,你啊,先操心好眼前人吧,難不成真的讓她随你一起吃糠咽菜?”

鼈靈見和鈴打住了自己,便不再多說,拉着秦鎖煙準備離開,“姐,我們告辭了,保重!”

秦鎖煙欠了欠身子,眼中也盡是不舍,三顧回眸,才漸漸走出了和鈴的視線。

回梁家大院的一路,和鈴腳步輕盈,鼈靈鎖煙的離開,讓她有了希望,她希望她和杜宇的最終,也能如鼈靈鎖煙一般遠離紅塵喧嚣,歸田共話桑麻。正拐進小巷往西角門走去時,又一次被飛來的黑影擄走,和鈴閉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誰,懶得反抗,“不是說了不要再來往的嗎?”

拔也越沒有吭聲,和鈴這才細細看他,見他滿身是傷,“怎麽弄成這樣?”

拔也越低頭看着她,滿眼哀怨。

和鈴被他看着一陣心虛,“幹嘛這樣看我?我可什麽都沒對你做。”

她是什麽都沒對他做,要是對他做了什麽,他也不會負氣找死地去找杜宇挑戰,還弄得滿身是傷。

“你這樣三番五次‘請’我去你家做客,被你那位手下知道了,該說我不守信用了。”她記得她可是答應過佐姬,放了秦鎖煙便不再去擾拔也越的。雖然她很想去找拔也越算賬,奈何一句承諾在此,她便不好主動去找,如今既然是拔也越三擄自己,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拔也越不滿地撇了撇嘴,“哼,這個家還輪不到她做主!”

“這次擄我來,難不成又要請我吃烤羊腿?”和鈴期待着他否定了這話。

奈何拔也越一句,“正解。”,氣的和鈴要吐血。

和鈴扶額,就差作揖拜他了,“拔也公子!不,拔也大爺!你有沒有一點新意?”

“你想要什麽新意?”

“比如帶我看看花,吃吃茶,游覽這大好河山,欣賞這星辰落日,這樣有事才好商量嘛!”和鈴一度認為拔也越三擄她,是有事相求。

“看花吃茶我知道比起這個你更喜歡吃烤羊腿,至于這山河星日,若你喜歡,我便搶下這天地給你。”拔也越說得嚣張跋扈,覺得只要和鈴喜歡,便去搶來送她。

和鈴簡直想送他一個白眼,無奈拔也越不再看她,這劑白眼硬生生地給了空氣。

不一會兒到了陌南軒,這次拔也越倒真的沒有請她吃烤羊腿,而是放下和鈴自己便拖着疲憊又傷痕累累的身子去了陌南軒西面一個露天浴池,裏面已有浴水,水裏還有各種各樣的藥草。和鈴自知不該原地站着,只好一路跟了他過來,只見拔也越脫去上衣,露出堅實又黝黑的臂膀,背部有些許新痕,被新痕掩蓋的還有一些明顯的舊痕傷疤,和鈴見此,不免又想起了杜宇負傷的那次,心疼拔也越之餘,也有一絲恨意。

拔也越走進浴池,将身體浸在藥水裏,只露一頭在外面,“怎麽,我的身子好看麽?”拔也越見和鈴一直盯着自己,一點都沒有其她女孩子該有的反應。

和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越了規矩,立即轉身道,“這麽黑,哪裏好看了!簡直就是個黑煤球。”

拔也越不怒反笑,笑意裏還帶着酸意,“我這麽黑自然比不得杜宇那個小白臉了!”

和鈴不知道他這語氣到底是在誇杜宇呢還是在罵他。

“和鈴,他這麽沒用,只會靠女人吃軟飯,你何必跟了他”這算是拔也越三擄的目的吧,他喜歡上和鈴了,從那天她絕世美眸中落下的一滴清淚,丹唇微啓的一聲“哥哥”,他便魂牽夢萦了這麽長時間。只是他的表達方式錯了,他的出場次序也錯了,導致這樣一句話落在和鈴耳裏,只會帶來一股子憤怒。

她伸手喚出破冰弓,走到池邊,将弓弦抵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好壞,不需要你來提醒我,你害我散功,鞭撻杜宇,搶了朱提,害了秦鎖煙,僅其中一項我便可以與你不共戴天,你三次擄我我沒殺你只是看在你本心不壞,如今你這樣一句話我就有足夠的理由和怒意去殺了你!”和鈴将弓弦慢慢滑動,在拔也越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血痕。

拔也越閉上眼睛,他的确與她有着仇恨,但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本意,而愛上她這件事,也是他情非得已。那一天和鈴誓要與他一刀兩斷,他氣了好幾天,便獨自去找杜宇決鬥散散心中憤怒,杜宇不知出于何意,對他處處手下留情,這讓拔也越更加看不慣杜宇的為人,惡狠狠地與他打了一架,結果顯而易見。本來的怒氣沒有散去又平添了一股子新的怒氣,想到和鈴杜宇見面時,眼裏笑裏都是話語,更加不甘心把和鈴讓給他,雖然決鬥輸了,但在他眼裏明争不得那就暗搶,于是便就有這第三次擄走和鈴。

“我知道你不會殺我。”拔也越閉着眼睛道。

和鈴見慣了他平時狂傲自大,幼稚痞氣的樣子,如今一副安安靜靜又略顯孤單的樣子,讓她不由地想起自己,漸而想起拔也越的身世,他從小是個庶子,難免受到別人的打壓和虐-待,他的上頭還有個哥哥,兩個都是男人,肯定都有着繼承祖業,光耀門楣的士氣,奈何他身份所阻,從小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想到此處,倒真應了拔也越的那句話,她的确不想殺他。

和鈴只好收了破冰弓,起身離開,“拔也越,別再來找我了。”

拔也越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突然意識到,即使将她擄到自己身邊,她也不會屬于他,很多事,很多人,想要一生一世屬于他,要得到的,是心。

和鈴正朝着陌南軒大門走去,行經一間院落突然看到了一抹紫色的身影,像是梁利,卻又沒看真切便消失了,和鈴心想,梁利與拔也越素來沒有交情,怎麽可能出現在拔也越的家裏呢?便甩了腦中的猜疑,權當做看花了眼,也沒放在心上,走出了陌南軒。

作者有話要說: _(:зゝ∠)_今天去申榜了,不知道能不能上呢!

☆、浩大及笄宴

拔也越的确沒有再去擾和鈴,鼈靈鎖煙離開也已經半月餘,日子漸漸過得平穩,秋意漸深,江源的深秋極為寒冷,大家都是大氅棉襖地裹着。

九月初三,是梁利十五歲生辰,及笄之年,也是待嫁的年紀。

這一日,梁峥嵘大開宴席,所有的吃住均由梁家買單,梁家大院今日沒有門檻,只要有時間的想要過來蹭一頓飯,絕對沒有人來攔着,衆人覺得,往日這梁家高高在上,看一眼門楣都需要仰着頭,今天終于撿着了便宜,一大清早就有着大把大把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錢的沒錢的往梁家大院裏擠了進來,誰人不想攀附權貴呢?

梁峥嵘讓所有人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情來參加這次及笄宴,大院裏哄哄鬧鬧,來來往往遞送茶水的奴仆忙的不可開交,到了正午,陸陸續續的人竟達到了千桌,很多人都是攜老帶幼,連家裏的狗兒貓兒都不放過。

和鈴一早起就被這鬧哄哄的聲音吵醒,酒桌都開到了浮翠院門口,若是再來幾家人,恐怕這浮翠院也得遭殃了。問了幾個婢女才知道,原來今日是梁利的及笄生辰,和鈴感慨,恐怕沒幾家女孩可以像梁利一樣有這樣隆重的一場及笄宴了吧。既然梁峥嵘親自說了讓所有人放下手中的事物去參加,自己也不好再次稱病,顯得她太矯情,便只好收拾收拾自己,帶着玉枝往前院走去。

正午時分,大家紛紛前往前院觀看梁利的及笄儀式,梁峥嵘、梁利、杜宇、杜澤、和鈴玉枝等一些人在內院,其他不想幹的人均被滞留在外面裏三層外三層圍着看。

首先由梁峥嵘致辭,“小女本應在三月初三上巳節及笄,考慮到內人亡故忌日,便移至今日來與民同樂。”

禮起,一位年長老妪上前以盥洗手,為梁利梳發,高聲吟誦祝詞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三加之禮後,老妪正要授予發釵之際,梁利搶過發釵,起身走到杜宇面前,“杜哥哥,你幫我绾上可好?”

杜宇朝和鈴那邊看了一眼,只見她幽幽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又轉向別處,自看她的風景去了。

杜宇只好笑笑,若答應,和鈴必不會輕易放過他,肯定要和他鬧上幾天,若不答應,這麽多人看着,就算不在乎梁利的面子,也該看着梁峥嵘的臉面才是。杜宇糾結,遲遲未接,只看着這個發釵,造型圖騰玉質竟和梁利先前給他的蛟龍玉佩是一對,杜宇了悟,這是一對定情信物啊!當場婉言拒絕了她,“擡舉我了,我一個大男人又未娶親,豈會盤弄這些女兒之物,你還是依照程序,讓老妪幫你帶上吧。”

梁利有些失落,卻仍舊不肯回到指定方席,梁峥嵘見着氣氛實在尴尬,為了臉面微斥了梁利,“不得胡鬧,快回來坐下,不得誤了吉時。”

梁利這才悻悻入座,和鈴看着杜宇,直至杜宇看向她時才轉了目光,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杜宇随而也微微笑了起來。

老妪将梁利頭上的發簪取下,為她換上發釵,在婢女的攙扶下進裏屋換了及笄禮服,出來時已經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只見紫衣華服下的女子,臉上仍舊有着些許稚嫩,她慢慢踱到杜宇面前,先看了一眼和鈴,随即對着杜宇道,“杜哥哥,總不會吝啬賜我個字吧。”

杜宇婉言道,“你杜哥哥打打殺殺的本事還行,要我舞文弄墨地替你取個字,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梁利知道,他又一次拒絕了她,連簡單地,不影響他聲譽地取個字都不願意,她的眼裏透出了一絲怨念,轉身看了一眼和鈴,回到了原來的方席。

梁峥嵘知道自己女兒的心思,只可惜杜宇這孩子自尊心太強,不願意依附他們梁家的勢力,只好無奈地看了看充滿怨念的梁利道,“借你母親之名‘冉’,犬冉華’為字。”

老妪聽着,高聲致辭,“禮僅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冉華爾。”

梁利依禮欠身,“冉華雖不敏,敢不夙夜祗來。”

禮畢,大家漸漸散去回到酒席上,梁利梁峥嵘先去招呼客人,杜宇和鈴落在了後頭。

杜宇低聲問,“你的及笄禮是誰為你绾的發?”

和鈴想起自己壓根沒有行過及笄禮,那一年她仍舊在雪遙宮,也沒有誰來替她绾發,遂搖了搖頭,“我沒有行及笄禮,自然無人替我绾發。”

杜宇想起和鈴一家在臨淄遭到滅國,如今是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才知道自己問錯了話,“往後我替你绾發!”

和鈴望着他一派真誠的笑臉,不免想起剛剛他冷着臉拒絕梁利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又沒娶過親,怎麽會盤弄這些女兒之物?”

杜宇知道她正拿剛剛的事情在打趣他,“那只是在沒有娶親的前提下。”

和鈴細想了他這一句話,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意思,立即紅了臉,“若等你替我绾起,我長發就該及地了。”

杜宇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央央這是在怪我不早些娶了你?”

和鈴比不過他的厚臉皮,立即拐向浮翠院的方向,用背影告訴他:我現在很羞惱,不想和你講話。

杜宇寵溺地笑了笑,對着她的背影朗言道,“今晚亥時,小竹林見上一面。”

杜宇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方轉身離開,不巧這句話卻被暗處的一抹紫衣身影聽了去。

衆人吃飽喝足,至傍晚,稀稀落落地散去,梁利走向浮翠院,推開院門時,和鈴正在收今日曬出去的衣物。

“嫂子,這種事怎麽勞你親自來做,”梁利很體恤地說,随而怒言道,“來人,你們是怎麽伺候主子的?”

五個婢子立刻出現,跪在梁利面前聽訓,玉枝忙趕了出來,她不過準備洗澡水的功夫,這是又發生了什麽?

梁利自然不好意思斥責玉枝,只好将氣都撒在五個婢子身上,連同今日杜宇給她的氣。

和鈴見五個丫頭又要遭殃,忙阻止道,“這些都是我自願幹的,不怪她們。”

梁利轉而笑着,拉着和鈴的手說,“這些丫頭平時就沒規沒矩的,教育教育也是應該。嫂子,你陪我去街上各戶送喜蛋吧,我一個人去,怪無聊的。”

和鈴想起晚上與杜宇還有個約會,有些猶豫。

“只一會兒功夫,不會耽誤嫂子的事情。”梁利笑着。

和鈴被她這麽一口一個嫂子叫的也不忍心拒絕,何況今日她是壽星,自己也不好擺架子,只好應了她,二人一同帶着幾個丫頭出了梁家大院。

每家每戶都送了喜蛋,一路送去,天漸漸黑了下來,二人正打算回去,忽然來了一群蒙面黑衣人,将兩個姑娘并一衆丫頭給劫走了,這些人似乎知道和鈴有喚破冰弓的本事,兩個大漢一起擄着她的手,身後的梁利也吓得大喊大叫,正當和鈴想去顧着梁利,就被大漢打暈了。

綁着梁利的大漢立即放了手,“梁姑娘,替我們主子帶句話,希望梁姑娘答應的事能夠說到做到!”

梁利從容鎮定地從懷裏掏出一袋子東西遞給他,和剛剛大喊大叫的驚恐樣判若兩人。也是,梁利的功夫,這些大漢是她的對手和鈴真是情急之下竟忘了這一點。

大漢作揖行禮,扛起和鈴離開,消失在黑夜中。

梁利帶着自己的四個心腹丫頭——春分、夏至、白露、谷雨,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回到了梁家大院。

漸漸已是亥時,且說杜宇早早地來到了小竹林,起初從來不認為和鈴不會來,可漸漸過了亥時仍舊未見到和鈴的身影,他開始懷疑和鈴之前有沒有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正在躊躇間,梁利走了過來,“杜哥哥,這麽晚了來這裏有事?”

“嗯,在等央央。”

梁利見杜宇對她從來不避諱,從來不會顧及她聽到這樣的話會是什麽感受,他的眼裏心裏只有一個央央,她本來對和鈴的所作所為還有些後悔,現在反而有些慶幸了,從今以後,杜宇只會是他一個人的。

梁利笑了笑,“和鈴姐姐恐是什麽事給絆住了,不如先回去吧。”

“她從來不會食言。”杜宇依舊很堅定和鈴會來。

梁利不禁冷哼了一聲,“那你就在這慢慢等吧,等到海枯石爛,等到天荒地老!”語畢便離開了。

杜宇看着她氣走的背影,他何嘗不知梁利的心意,只是他沒有辦法讓和鈴傷心,況且他對梁利也從來沒有過男女之情,從小和她一同吃飯,一同洗澡,一同睡覺,一直把她當個兄弟對待。梁利的背後還有龐大的梁氏勢力,這讓他更加不想多攀附親和了。

杜宇這樣一等,便是到天明,立在那寒風瑟瑟的竹林間,似是一具石雕,目中柔情,百轉千回。竹林枝頭又長出了新綠,滿地依舊有着大片大片枯黃的葉子,有舊年落的,前年落的,大前年落的,落了這麽久,可枝頭仍舊綠油油一片,不管寒冬春夏。

杜宇慢慢朝回走着,去了西角門,見一衆丫頭在議論紛紛,湊過去道,“你們可見央央?”

之前帶頭起哄的那丫頭扶着掃帚道,“姑娘昨天傍晚被小姐叫出去送喜蛋來着,可一直未歸,玉枝姐姐已經出去尋去了。”

杜宇方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梁利怎麽會知道自己在小竹林,按理那麽晚了,她不該出現的,還斷言和鈴不會來。

杜宇立刻去了前院找了梁利,梁利已經起床,由婢女春分和夏至伺候着梳洗,杜宇也不顧什麽禮儀,推了門就進去,“梁利,你把央央怎麽了?”

猝不及防間梁利将一桌梳妝盒打翻,怒道,“你的央央你自己未看好,現在來問我是什麽意思!”

杜宇自知自己這樣直闖女子閨房有些僭越了,“我的意思是,昨日她随你去送喜蛋,院裏人說一夜未歸,想必你應該知道她的去向。”

梁利不緊不慢地将紫色珠墜子耳環帶上,“昨日我走的正門,她偏走西角門,你也知道,正門到西角門隔着一條街的距離,我們便分開走了,至于她又去了哪裏,我如何得知。”

杜宇語氣咄咄相逼,“那你為何會在亥時去了小竹林?”

梁利起身走過去,“昨夜我去你房裏沒人,問了幾個丫頭才知道你去了小竹林,我便去瞧瞧你幹什麽去了,怎麽,不行麽!”

杜宇知道,梁家大院裏的丫頭均是梁利的眼線,自己的一舉一動,包括杜澤,和鈴,乃至先前住的鼈靈都盯的死死的,如此一想,梁利能知道他去了哪裏也就理所應當了。

如此不拖泥帶水的回答讓杜宇更加覺得懷疑,可卻沒有一絲破綻,便不好再滞留下去,只好道了句抱歉便退了出去,看來,只好自己去找和鈴了。

作者有話要說: _(:зゝ∠)_麽麽噠!

☆、和鈴遭劫難

且說和鈴被幾個蒙面大漢打暈擄走以後,醒來時已經在一個黑暗潮濕,類似于一個山洞內,她不知道這是哪裏,朦胧間只覺自己身體不得動彈,定了定神方知她被捆綁在了木架子上,腳踝已經沒入身下的水裏,且整個木架還在不斷地朝着水中浸沒,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離開這個木架,淹死必是她最終的下場。

她試着動了動腳,卻有種成千上萬只蟲子在啃噬自己腳的感覺,起初是酥酥麻麻,然後變得鑽心蝕骨般疼痛難耐,讓她有種恨不得立即死去的想法。和鈴要緊牙關,可依舊受不了這樣的折磨而叫喊出聲,原來,淹死不一定是她唯一的下場,說不定當水沒及小腿時,她就會被這持續不斷的蝕骨疼痛折磨至死。

這時,一個女子進來,定睛一看,是拔也越身邊的那個佐姬,佐姬開口,“這水裏可是我養的寶貝,專食生人血,啃噬死人肉,你就等着血盡而亡,留給我的寶貝們做一頓美餐吧!”

“有本事給我來個痛快的!”和鈴依舊不甘示弱。

佐姬冷笑道,“給你來個痛快的才叫沒本事,如此一點一滴的讓你知道每一滴血抽離自己身體時的痛苦,讓你死也要記得生時的萬般折磨,這才是我的快樂!”

“你好卑鄙!”和鈴是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般的無奈恨意。

佐姬走近池子,逗弄着水裏的小蟲,那油油的蟲子着實令人惡心,“我哪有你卑鄙,一邊勾引着我家主子,一邊又和杜宇你侬我侬,難怪誰人都不待見你。”

勾引她家主子拔也越這從何說起,她從來只對杜宇動情,哪裏來勾引拔也越一說,真是個莫須有的罪名啊!“我何曾勾引你家主子,分明你家主子處處捉弄我!”佐姬這種無中生有的指責讓和鈴明顯處于弱勢,況且腳下的疼痛讓她的腦袋昏昏沉沉。

“哼,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你就在這好好享受這萬蟲噬血之苦吧!”佐姬甩甩手裏的水,起身走到木榻上卧坐着,微眯着眼睛,時不時睜開欣賞一下和鈴痛苦的表情。幾個侍從端來吃的喝的,佐姬就像在看戲般逍遙自在。

水漸漸沒及小腿,期間和鈴已經昏去數次,卻又數次被疼醒,她真的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這一生,她還是太任性了,離開了哥哥,離開了蜀中,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在蜀外的每一天,都像是偷來的,她努力地維持着她和杜宇的關系,每一次吵架,都要考慮是否能承受離開他的痛苦;每一次快樂,都要擔心這是不是她在蜀葵花海裏許下的一個短暫的夢。

世外有太多是非,太多身不由己的決定,太多你情而我不願的糾葛,她無法看破,所以依舊堅持,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許她一場不戀戎甲,共話桑麻的夢。呵!現在看來,真是一場無謂的執念。

話說杜宇這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拔也越,和鈴不喜熱鬧也不愛與人接觸,唯一認識的就只有拔也越,要想誰對她有非分之想,非拔也越莫屬了。他一路追至拔也越營帳,拔也越正在裝模作樣地嚴斥幾個兵卒,他如今這個少主之位不過是個傀儡,這些兵卒從來只聽佐姬的號令,盡管拔也越在一旁斥地滿頭大汗,幾個兵卒也是無動于衷。

拔也越見杜宇走來,正是一股子氣沒處發的時候,沖着杜宇就要上去幹架,杜宇只手捏住他的手腕,目光犀利,“我今日不是來和你打架的,告訴我央央在哪裏?”

“央央?”

“和鈴。”

“和鈴失蹤了?”拔也越心急,“什麽時候?”

“昨天夜裏,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杜宇捏着他的手腕漸漸用力。

拔也越被誤會地無辜,“若真是我擄了她,現在我還會一個人在這裏生悶氣嘛!”

多年的交手,杜宇知道拔也越脾性傲氣自大,但內心卻單純幼稚,想必也不會說這麽低級的謊言,便信了他,“你沒有抓她,可不保證你的手下不對她動手。”杜宇說這話,明裏暗裏都是指佐姬。

拔也越思索了一番,佐姬的為人他是知道的,雖然還不知道她抓和鈴的動機是什麽,但是佐姬做事,從來憑心,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此想來,佐姬對和鈴下手也說不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去看看為好。

“好,我去找他!”

“一起去。”

拔也越點頭同意。

二人尋遍佐姬常去的幾個地方,均未見着她的身影,拔也越越來越肯定,和鈴的失蹤與佐姬脫不了幹系。剩下一個噬血蟲洞,多年前拔也越随佐姬去過一次,只是那噬血蟲的惡心程度讓他吐了好幾天,一看到帶湯水的東西就吃不下,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也從來不知道佐姬到底在裏頭幹些什麽。

本來這次拔也越也想忽視這個地方,可一想到這關系到和鈴的安危,也就不顧這噬血蟲洞對自己造成的心理陰影,硬着頭皮帶杜宇進去。

二人進來,卧在木榻上假寐的佐姬驚醒,杜宇看到和鈴,淩亂的頭發散落,閉着眼睛,呼吸微弱,唇色發白,小腿以下浸沒水中,水裏一片殷紅,噬血蟲吃的圓滾滾地在水裏翻滾,成千上萬條蟲子孜孜不倦,輪番進攻。

杜宇看着一陣心痛難耐,以心發出結界,立刻跳下水,也不顧這些蠕動的惡心蟲子,一個勁游到和鈴身邊。

拔也越怒發沖冠,沖到佐姬面前,“你居然動和鈴的念頭!如果你想要我突厥部落少主的位子,盡管拿去,不要在這裏假惺惺地對我稱臣!”

佐姬看着他憤怒的瞳孔,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她要的從來不是這個少主的位子,她要的,一直都是……

“少主,你和他們立場不同,你不該如此這般護着他們。”

“立場不同就該光明正大地來打,背後下陰招算什麽,讓你跟着我真是丢盡了面子,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去,我拔也越不屑與你為伍!”說完拔也越便走到池子邊幫着接過杜宇抱着的和鈴。

佐姬立在原地,仍不肯罷休,“別忘了二夫人臨走前的話,要我好好護着你,想讓我離開,去你娘的靈堂裏求去吧!”

拔也越最看不慣她次次拿自己的母親說事,“就算讓我娘知道,她那麽善良,也同意我今日替她清理門戶!”

“你……”佐姬沒想到這次拔也越居然不吃這一套,鐵了心要趕她走,為了留在他身邊,只好先忍下這口氣,放他們走,另謀打算。

杜宇從池子裏出來,将和鈴接過來抱着,“以後,不許再妄想動央央一根汗毛,否則我會讓你們從整個華夏大地上消失!”說完轉身便走。

拔也越擔心和鈴的傷勢,欲跟上。

杜宇轉頭道,“包括你!”

拔也越不服,“怎麽說找到和鈴也有我的份,我也該看看她的傷勢!”

杜宇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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