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談湘哥哥

蘇先生收下了，談湘朝我笑了笑，與大家打了聲招呼，先上了車。蘇先生望了我一眼，朝外公外婆和爸媽鞠了一躬，而後轉身就進了駕駛座。我瞧着這輛車行駛到金裏橋，慢慢就不見了影子。

蘇先生和談湘走了，外婆沒之前那麽興奮了，她和外公去廚房弄活去了。我聽着現在就有人開始放鞭炮，便想起蘇先生買了很多煙花放在倉庫裏。我往倉庫走去，滿倉庫的煙花，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每一種類型的煙花都是二十箱。我突然在最大的一個煙花上，發現了一張藍色紙條。上面寫着“好事成雙”四個字。我記起蘇先生說，彌補我十年來沒碰過煙花的遺憾，我懂了，二十的含義。

此時，我突然想起屋頂上的雪人，我趕忙跑了上去，雪人上面已經被新下的雪沾滿，像個長了毛的雪人。我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也拍了幾張與雪人的合照。轉到雪人後背我才發現，原來這大大的雪人兒背後寫着幾個大字，那雪子漕裏都被新下的雪填滿了，但依稀還是可以看清是哪四個字。

“忘記哥哥。”

是啊，就是這四個字。那一刻，我真的感動了。蘇先生做的事，是想讓我從往事中釋然，我摸着那四四方方的雪人腦袋，笑了。

我打開手機，點開蘇尋頁面，發了一張我與雪人的合照，并附上“謝謝你”。沒過幾秒，我看到手機上顯示，對方已經接受。又接着發送另一條信息。

“開車別玩手機。”

剛發出去，沒幾秒鐘又看見對方回複。

“手機連接汽車，語音系統。”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被自己蠢到了。他那麽昂貴的車子，自然裝的是現在最先進的設備，語音系統加上LED顯示系統。也就是說，手機聯通汽車，手機有任何信息都會通過像PPT呈現在大屏幕的方式，出現在他視線以內，但無礙于瞧路面情況的玻璃上。而他回複信息時，只需要說話就行了。

“早點來學校。”

我沒對他這條信息做出正面回複，只是回複了一句“小心開車，注意安全。”

将近傍晚，蘇尋把談湘送回湘雲路一百八十六號。這是浙市有名的別墅區，不過，論地價最貴，最豪華的地段，莫過于浙市集雲路段，這一段路面積甚廣，但別墅數量不多，也就是說，每一棟別墅面積很大，而且兩棟別墅之間相隔甚遠。蘇尋家就是這其中的一棟。

談湘笑着下了車，手上還拿着一包草莓味薯條，蘇尋從駕駛座走下來，去到後備箱拿下了一箱煙花。

“進去坐會兒嗎？”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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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怕巫婆知道你回來了浙市，把你綁回去？”

蘇尋朝她瞥了一眼，“進去和你爸報平安。”他邊說便開車門。

“你變了。你以前從沒讓我關心老談。不打算說說你和覃子伊的事嗎？我可是很好奇，你蹭地一下從美國回來就霸上了覃子伊。記得以前，除了我，別的女人，就算是與家族關系好的，你連手都不會碰。現在這舉動，不合邏輯吶。”

蘇尋轉身，略微帶笑地看着談湘，小妮子吃着薯條，打趣般地望着他。

“今年過年太幸福，想去集雲路了？”

談湘立馬抱起地上一箱煙花，快速跑進家門。蘇尋望着她那逃竄的背影，取笑一聲。蘇尋把談湘送回去後，并沒有走集雲路，而是走了安溪大道，一個人去了鹹嘉花園。

在去往鹹嘉花園的路上，蘇尋接通了電話，電話另一頭是一個聲音很柔和的女人。

“小尋，這兩天回來吧，奶奶和爸爸等你吃團圓飯呢。”

蘇尋直接按下挂機按鈕。沒過兩分鐘，同一個電話號碼又顯示在車屏之上。

“爸爸身體不好，帕爾森病晚期你是知道的。”

蘇尋在美國待了三年，回國第一次回集雲路的老宅，就被她們告知，他的父親得了帕金森晚期。

“等他死了，我再回那個家，接手公司。”

在老家一直待到二月二十號，二月二十一號我和爸媽與外公外婆道別回了川市。二月二十五號開學，我一般是提前一天去學校。我去學校的前一天，爸媽都會和我去餐廳吃頓飯，這次也不例外。我們還是去了湘水人家，進入餐廳前，我先去老爺爺那買了串糖葫蘆，将要付錢時，爺爺卻說，已經有人幫我付過了。我問他是誰，可他卻說那人不讓說。

我們走進了餐廳，吃了一個多小時的飯，吃了将近四五百塊。我們走去付錢，拿的就是之前那張卡，櫃臺小姐刷完卡後，一并把賬單給了我。看着賬單最後的卡內餘額，我驚訝了，怎麽餘額變成五萬多了。我看向後頭的爸媽。

“爸媽，你們誰充值了嗎？”

他們兩搖頭，說沒沖過。我拿着賬單去到櫃臺小姐那兒，讓她給我查詢一下，這張卡的充值情況。她在電腦上弄了弄，說道：“一月二十號晚上八點四十五分充值五萬。”

我接過她遞給我的卡，想起了一月二十號八點，就是我請他們吃飯的那天。在門口，蘇先生說他去洗手間，莫非是他沖值的？可他沒有拿我的卡，也不知道我這張卡綁定的手機號啊。難道湘水人家也是他家旗下的餐飲公司？

今天是二月二十四號，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的。仿佛冬天的寒冷已經過去，春天萬物複蘇的時刻已經到來。爸媽送我到高鐵站，今天的人挺多的，是和往年的開學季一般無二的模樣。我告知了談湘我到站的時間，她說她爸爸生病住院了，她沒有辦法來接我。

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我到了高鐵站門口，遠遠的就看見廖清站在那兒，他朝我揮了揮手，陽光都沒有他那麽耀眼。我立定行李箱，也同樣朝他揮揮手，哥哥的影子終于從他身上褪去了，我看到的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廖清，而不是哥哥的替身。無論他此刻的神态多麽像，可我卻不會把他和哥哥聯系在一起了。或許是因為現實告訴我他是廖氏集團繼承人，或許因為蘇先生，他的舉動，讓我從哥哥的陰影裏走了出來。

我推着行李箱徐徐朝他走去，這時候我才發現，原來褪去了哥哥影子的廖清，擁有着他獨特的魅力。比如，第一眼就讓人着迷的笑容，嘴角的弧度，臉角的梨渦。

“來接我嗎？”

“是啊。免得小家夥被人拐走了。”

“誰那麽沒有眼光，竟然來拐我？”

廖清把我的行李箱放進尾箱，聽着我打趣的話語，一邊做着手上的動作，一邊說道：“可不是學校那位學長講師嗎。不過，他爸爸今天生病住院了，他沒空來。”

原來蘇先生的父親也生病住院了，這年頭大公司老板真不好當，都容易生病入院。

今天清晨，蘇尋便接到那天那女人打來的電話，說他父親昏倒住院。蘇尋立馬開車前往海天醫院，早上醫院還沒什麽人，海天醫院的大門口一個人焦急地站在那。蘇尋跑過去，拉着談湘的手就往裏跑。

“哥，爸爸不會有事吧？”

“來了為什麽站在門口？”

“我怕巫婆。”

他們來到急診室，見那女人與奶奶就站在門外憂心忡忡地等着。沒過多久，醫生出來告知一聲，無生命危險，便把病人轉移到了高級病房。

病床上躺着蘇易，蘇尋的老爸。病房內坐着一位六七十的婦人，但看起來就像四五十歲一樣，精神抖擻甚至讓人看了有些後怕的老人。她身旁站了一個很年輕的女人，大約三十多歲，蘇易現任妻子，比蘇易小了十多歲。站在蘇尋身旁的是談湘，她一個勁地躲在蘇尋身後，一眼都不敢看那沒有慈祥挂在臉上的奶奶。

病床上的病人睜開了眼睛，氣色也慢慢恢複着。

“醒了就沒事了，我和談湘走了。”

蘇尋撂下話就拉着談湘往外頭走，剛挪步就被那位長者叫住。

“小尋，你今年在國內，就留在家裏吧。”

老人家語氣十分委婉，委婉得連談湘都大吃一驚，她從來沒見過奶奶這麽放下身段同另一個人說話。因為在每一個認識奶奶的人中，對她的認知都是高高在上俯瞰一切，支配別人的指示者，就連對她的家人也是如此。

蘇尋停下腳步，轉過身，見那女人坐在床邊服侍自己的父親，看起來是那麽地琴瑟和鳴。

“我說過，等他死了，我就回來接手你的公司。”

孫淑英站了起來，眼底的慈愛瞬間消失。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