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離婚 (5)
麽的,但他不敢,他怕自己問出來的答案會讓自己失望。
于是他選擇做一個卑鄙的人,将這個問題埋在心裏,就當從未想到過。
好不容易落在身上的光,他怎麽舍得放開。
“傅恒郢。”郁辛輕聲叫道傅恒郢的名字,他心中想,他不想放開,所以請允許他,去抓緊一次。
郁辛看向傅恒郢,他很猶豫,目光也有些躲閃,但卻還是說出了想說的話:“我們不在這裏吃飯好嗎?”
這對于郁辛而言,幾乎是一個可以稱得上任性的行為了,他以往從來不敢如此。
傅恒郢顯然一愣。
郁辛見此又急忙補充道:“午飯的話,我可以做給你吃,當然你不想走也沒關系,我只是……”
“想離開?”傅恒郢接道。
郁辛頓了下,而後緩緩點了點頭。
傅恒郢了然,他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又看向郁辛,伸手牽住郁辛的手,說:“那我們就離開。”
他沒有帶一絲猶豫,甚至稱得上堅定,絲毫沒有覺得郁辛這樣的要求有多任性和無理取鬧,只是連一句為什麽都沒問,便告訴郁辛——“那就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肘,私奔。
第12夢想
離開之後,郁辛的心中仿若有一塊大石頭落下,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他站在樓下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自己自小長大的家,而後收回視線,垂了垂眸子,與傅恒郢一同離開。
兩人直到坐上車,傅恒郢都沒有問郁辛為什麽想要離開,就像前面無數次郁辛請求傅恒郢事情時一樣,從不過問理由,但卻選擇了答應。
傅恒郢似乎很信任郁辛,沒有條件的。
這個認知讓郁辛有些高興,但又有些不安。
他就像一個從來沒有見過好東西的窮人,忽然一夜之間暴富,看着滿屋錢財,除卻高興,便只剩下惴惴不安,害怕自己捧不穩,也害怕別人會搶走。
郁辛系好安全帶,眼睛連連悄悄往傅恒郢身上看,他心裏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傅恒郢,但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或許是他看得太過頻繁,讓傅恒郢感知到了視線。
“怎麽了?”傅恒郢又問。
這是他今天數不清第幾次這樣問郁辛,但每一次無一例外的,都是耐心的,溫柔的,令人舒适的。
郁辛抿了抿唇角,他的指節有些緊張的曲在一起,看向傅恒郢,說:“我有幾個問題。”
傅恒郢聽着這話笑了,“你說。”
“傅恒郢。”郁辛每次與傅恒郢說話前,都會這樣鄭重其事的叫一次名字。
其實叫名字這件事本身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但從郁辛口中叫出來,落到傅恒郢耳中,卻似乎變得不一樣起來。
郁辛的聲音很溫柔,是讓人聽了會很安心的那種,再加上他說話語速緩,這就讓那股子溫柔更甚,還帶出點獨有的味道來。
傅恒郢很喜歡聽郁辛說話,更喜歡每次郁辛在找自己說事前,那句認真叫道的名字。
郁辛似乎有些猶豫從何問起,想了一會兒,才說:“今天在我家樓下的時候,我讓你這次先不要去我家,你怎麽連一個理由都沒問,就答應了。”
這是郁辛的第一個問題。
或許人就是這樣,當第一句話成功說出口以後,後面的話便也就自然而然順暢了起來。
“還有剛才,我說要走,你也沒有過問我理由,就直接答應了離開。”郁辛說,“傅恒郢,你這樣讓我覺得,好像我無論說什麽,你都會答應。”
“無論做什麽,也都會包容。”
就好像,他也有了任性的資格。
說話的途中,郁辛一直垂着腦袋,似乎将這些話說出口就已經耗費了他幾乎所有的勇氣,再多的,連看傅恒郢一眼都被不敢了。
他很緊張,緊張到胸口都發脹泛疼。
車緩緩停了下來,十字路口的紅綠燈有一分半鐘的時間,不算長,但卻已足以讓傅恒郢認真的回答郁辛。
“其實你可以試試,或許你說什麽,我真的都會答應。”傅恒郢看向郁辛,他眉目柔和,輕聲說着,“做什麽,也都會包容。”
郁辛聽着這話不由愣神,他擡頭對上傅恒郢的一雙眸子,那雙眸子裏帶着光,仿若在告訴郁辛,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這樣的目光太過炙熱,郁辛既貪戀又下意識的想要躲閃,他垂下眸子,手捏着安全帶,放在胸膛的位置,感受自己劇烈的心跳。
他心頭仿若有只小鹿,正瘋狂亂撞。
“你的這兩個問題,我是一個答案。”傅恒郢說,“我不過問,是因為我相信,你會那樣選擇,就一定有自己的考慮。”
“至于理由,你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我,無需過問。”
這是傅恒郢給予郁辛的信任,也是留給彼此的空間。
“但有件事,我必須跟你道歉。”傅恒郢忽然說。
郁辛有些茫然,顯然不明白傅恒郢這聲道歉從何而起。
只聽傅恒郢繼而說道:“我答應了你這次先不去你家的,但後來卻還是去了。”
“我食言了,抱歉。”
竟然是因為這個……
郁辛這才反應過來,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傅恒郢的食言,也不曾表現出責怪,可雖如此,傅恒郢卻還是主動提起,向他道了歉。
“其實不用……”郁辛搖了搖頭,輕聲說,“因為你的到來,才讓我不至于繼續被罵。”
“這是兩碼事。”傅恒郢很認真的說,“無論我做了什麽,食言就是食言。”
郁辛眼睫輕顫,喉嚨有些發燙,只因,這樣的傅恒郢,讓郁辛真的覺得,自己有在被很認真的對待。
“那你為什麽上樓了?”郁辛低下頭,問。
“當時的你,看起來很不安,我不放心。”傅恒郢手撐着方向盤,目光緊盯着郁辛,“郁辛,我的理智告訴我要尊重你,但感情上不允許。”
“所以,我答應了你,卻沒有離開,還在反複糾結後,選擇了食言。”
“對于我這樣的行為。”傅恒郢說,“郁辛,雖然後來我幫你了,但你仍舊可以責怪我,并且,不原諒我。”
幫助是真,但承諾也亦是真,于傅恒郢而言,今天的事情,雖然結果是好的,但他沒有尊重郁辛的意願,私自做下決定也的确是事實,所以,這仍舊是一件可以不被原諒的事情。
紅綠燈在這時轉了顏色,傅恒郢收回了注視着郁辛的視線,發動了車輛,而也在這一刻,傅恒郢聽見了郁辛的回答。
“我原諒你。”郁辛說得有些急切,甚至是不假思索的。
傅恒郢分了神,他想看看郁辛,但卻因開車無法扭頭。
“傅恒郢。”郁辛語氣變緩,似乎接下來的話于他而言很難說出口。
傅恒郢的餘光看見郁辛擡手捏了捏耳垂,這是他害羞時的習慣性動作。
“或許,你也可以試試,你說什麽,我都會答應。”郁辛說,“做什麽,也會包容。”
郁辛将傅恒郢給他的承諾如數還了回去。
他收到了一份真心,于是便将自己的心也剖開,小心翼翼的捧到傅恒郢面前,獻出赤誠又濃烈的喜愛。
郁辛表現得笨拙又生澀,但愈是如此,愈是動人。
“既然如此……”傅恒郢唇角揚起笑意,“那如果我希望你今天能搬進我們的家,也可以答應嗎?”
“我們的家?”郁辛沒想到傅恒郢的實踐來得這麽快,他愣愣的看向傅恒郢,唇瓣微張,神情訝異。
“是的,我們的家。”傅恒郢重複了一遍。
這太突然了,但又合情合理,他們已經結婚,住在一起也無可厚非,郁辛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我們的家這幾個字難免讓他又有些耳熱,他摸着自己的耳垂,點了點頭,說:“可以答應的。”
就這樣,郁辛帶着傅恒郢去了醫院。
兩人到的時候正是上班時間,同事們都在忙,沒人注意到郁辛和傅恒郢,值班房也沒有人在休息,兩人搬東西并不會影響到別人。
傅恒郢進醫院前戴上了止咬器,醫院環境特殊,再加上郁辛的科室本就是信息素內分泌相關,裏面難免會有因疾病而導致信息素外洩,為免信息素影響而出現意外,一般來說Alpha和Omega除了會應用抑制類産品外,還都會佩戴上安全裝置。
Alpha的止咬器大多數是特殊金屬材質制作的面罩,它從頸後扣住,黑色的網狀結構将整個下半張臉都遮住。
而Omega的安全裝置則是腺體保護器,圍在脖子上,為一個環形頸圈,主要保護腺體免受傷害。
在以前,止咬器和腺體保護器屬于Alpha和omega出行必須裝置,近些年随着科技發展,抑制貼和噴霧劑以及藥物針劑的完善進步,除特殊場合,Alpha和Omega出行已經不必再佩戴過時沉重的保護裝置。
但由于郁辛工作原因,他所處科室就屬于裝置佩戴場所之一,在保護裝置退市的現在,他仍舊見過不少佩戴保護裝置的Alpha和Omega。
說來也怪,分明是平日裏見怪不怪的東西了,可如今看傅恒郢戴上止咬器的模樣,郁辛卻是有些挪不開眼。
黑色的金屬止咬器佩戴在傅恒郢的臉上,不留空隙的将他的半張臉都遮住,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眸子,皮質的帶子自發間繞到傅恒郢的耳後,扣得一絲不茍。
Alpha用止咬器給自己上了一層枷鎖,分明是禁欲,卻更讓人浮想聯翩起來。
“怎麽盯着我看?”注意到郁辛目光,傅恒郢問。
隔着止咬器,傅恒郢的聲音聽起來不太真切,他的眼裏帶着笑意,對上郁辛視線的瞬間,便好似讓郁辛的胡思亂想全數無處遁形。
郁辛心虛的別開了眼,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而郁辛不知道的是,他通紅的耳朵其實已經全數出賣了他,落在傅恒郢眼裏,一覽無餘。
傅恒郢雖然不知道郁辛在想什麽,但卻是壞心眼的捏了一下郁辛的耳垂,他說:“好紅。”
郁辛脖頸一僵,再擡起頭來,傅恒郢已經走入了值班房。
“哪些東西是你的?”傅恒郢問。
郁辛聽着這話,走到一張床前,從床底拖出一個行李箱。
“就這些?”傅恒郢眉頭微蹙。
郁辛點點頭,“我東西不多。”
傅恒郢便不再說什麽。
兩人從值班房出來後,傅恒郢在職工表前停下了腳步。
他看着職工表上郁辛的照片。
這張照片應該拍得很早,郁辛看起來比現在要稚嫩很多,他皮膚白,證件照拍着也跟曝光了似的,在一面照片裏,格外顯眼。
照片下面寫着一行字,這行字倒是有更改的痕跡,如今寫的是——郁辛:主管護師。
更改的痕跡,是郁辛成長的痕跡。
傅恒郢看了很久,郁辛不知道他在看什麽,卻也是陪着。
“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夢想是當一名醫生。”回去的路上,傅恒郢忽然說起了這個。
在此之前,從看完照片以後傅恒郢就一直沉默,再開口就是這個。
沉默的十幾分鐘裏,傅恒郢想了些什麽,郁辛無從得知。
但郁辛最初的選擇,的确是醫生,而不是護士。
郁辛猶記得當初高考成績出來時,他考得很不錯,可以進入國內頂尖的醫科大學,他本是很高興的,但當他說出自己要選擇臨床醫學以後,父母卻讓他再也高興不起來。
他們希望郁辛能夠盡快大學畢業,工作賺錢,讓他們有所收益回報。
于是勸說郁辛,“學護理吧,反正也是在醫院工作,沒差的。”
郁辛不願意,他們便開始聲嘶力竭的反對,指責起郁辛。
“你學醫要學那麽多年,我們這些年培養你已經花了很多錢了,你弟弟現在年紀還小,你怎麽能那麽自私,只考慮自己。”
郁辛當時說,“我可以自己賺錢,負擔學雜費用。”
可父母不相信,冷笑一聲,“就憑你?”
但郁辛還是沒有屈服,在選填志願時,他仍舊選擇了臨床醫學,甚至反複确認檢查自己的志願,他本以為這樣就萬無一失了,可當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郁辛便發現自己錯了。
他的志願被更改了,他以優異的成績被B大護理系錄取。
而B大護理,轉系也是不能轉臨床醫學的。
他們掐滅了郁辛所有希望,讓他的夢想,才發芽,便枯死在土壤裏。
郁辛高中三年所有努力,就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他本以為高考結束他便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可後來才發現,他的人生,或許從來就不在他自己手裏。
當時郁辛拿着錄取通知書,連去問父母一句都覺得無力,反正也只會得到一頓冷嘲熱諷和辱罵,于是他以一種極其平淡的态度接受了一切。
要不是如今傅恒郢問起,他自己都快忘記了。
“嗯。”郁辛輕聲應道,他扭頭看向車窗外,而後緩緩解釋,“高考那年,我的确也想選擇臨床醫學,但培養一個醫生的成本太高了,從本科到博士再到正式收入可觀需要數年,我父母等不起。”
“沒關系的,只是夢想而已。”郁辛最後這一句,說得很輕,讓人分不清楚,到底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別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啊寶貝們~
因為我不知道怎麽感謝霸王票和營養液的原因,所以,我就在此統一感謝所有為我投霸王票和營養液的小可愛們吧!!
明天再評論底下抽五個人發100jjb的紅包,不多,但是是一點心意~
第13同居
傅恒郢家離醫院很近,開車不過十分鐘左右路程就到了。
郁辛也是這時候才意識到,當初傅恒郢說他家離醫院很近,的确是真的。
他拖着行李箱,站在玄關處,打量着即将入住的家。
傅恒郢的家和郁辛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在郁辛的想象裏,傅恒郢居所,應該是像小說中男主标配一般的冷淡風,全屋非黑即白,沒有人氣。
但當如今真站在這裏,郁辛才發現,傅恒郢的住所,非但一點都不冷淡,還十分的……溫馨。
陽臺上的綠植郁郁蔥蔥,客廳裏茶幾上無規則的堆放着幾本書,沙發角落還有兩個可愛的抱枕,旁邊的電插板上還有根連着iPad的充電線,是幹淨整潔,但卻十足生活氣息的樣子。
但仔細想想,郁辛又覺得傅恒郢的居所,的确該是這個樣子,因為傅恒郢,是從骨子裏就溫暖溫柔的人啊。
這樣的一個人,居所又怎麽會是毫無生氣,冷冰冰的模樣的呢?
郁辛垂眸想着,傅恒郢已經從旁邊的鞋櫃裏拿出一雙拖鞋,放到了他的面前。
拖鞋是新的,标簽都才剛剛被剪掉。
“拖鞋是昨天回家以後買的。”傅恒郢捏着标簽,對郁辛說,“我不知道你的具體鞋碼,但估算着,大概能合适。”
原來從昨天答應結婚以後,傅恒郢便就開始着手準備他的用物,期待郁辛的到來。
郁辛看向地上的拖鞋,是兔子形狀的,很可愛。
鞋型設計也是附和人體工程學,屬于舒服的踩屎感。
雖然還沒穿上,但已經足以想象它會很舒服,也足以看出,購買者有精心挑選。
而事實也的确如此,傅恒郢鞋碼估算的很準确,拖鞋穿在郁辛腳上,是正好舒适有餘量的碼數。
郁辛盯着腳上的拖鞋,心裏暖洋洋的。
……
其實真算起來,郁辛和傅恒郢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分明才不過短短半日餘而已,但他們已經輾轉了好幾個地方,又見了好幾撥人。
身心俱疲,還沒有吃午飯,郁辛打算收拾好行李以後,就盡快解決午餐問題。
這般想着,郁辛手裏的動作便不由快了許多。
郁辛将擺鐘從行李箱裏拿出來,打算擺在客廳的角落時,傅恒郢也走到了他的身側。
“怎麽擺在這?”傅恒郢問。
郁辛撫摸着擺鐘,他想起顧淮對擺鐘嫌棄的樣子,抿了抿唇角,對傅恒郢說:“它有點舊了,放在這裏就好。”
雖然郁辛很喜歡這個擺鐘,但他不确定傅恒郢是否也會喜歡,況且擺鐘的确有些舊了,放在太顯眼的位置,有些突兀。
“舊嗎?”傅恒郢打量着擺鐘,“我倒是覺得挺好看的。”
郁辛聽着這話看向傅恒郢,“你覺得好看?”
“嗯。”傅恒郢說着,看了客廳一圈,指着電視櫃上一個顯眼的位置,說:“放那正好,一眼就能看見,也方便我們看時間了。”
“你覺得呢?”說着,傅恒郢側目看向郁辛,問起他的意見。
其實郁辛覺得放哪兒都好,畢竟之前擺鐘在顧淮家,一直都被顧淮嫌棄,不被丢掉已是萬事大吉,如今倒是沒想到傅恒郢不但沒嫌棄,還很喜歡。
傅恒郢嘴角帶着笑,他側着臉,視線定格在郁辛的臉上。
郁辛看着傅恒郢,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将彼此的眉眼都刻繪得格外清晰。
他眨了眨眼,說:“好。”
迅速收拾好行李以後,郁辛便進了廚房。
傅恒郢也跟了過來,他湊到郁辛身側,“要做飯?”
廚房很大,容納他們二人綽綽有餘,但傅恒郢卻靠郁辛極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
郁辛有些不習慣,但卻沒有下意識的躲避了,他點點頭,“嗯。”
然後看向傅恒郢,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在我家的時候,我說了……要做午飯給你吃的。”
結果卻到了這個點。
他們在郁文華那兒的時候就已經一點多鐘了,離開後又去了醫院搬東西,這會兒已經快三點。
再熬一熬,都可以到晚飯的點了。
這般想着,郁辛有些慚愧,“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麽晚都還沒吃午飯。”
“沒關系。”傅恒郢揚了揚眉頭,不大在意,“你也給了我留下吃飯的選擇,是我自己要走的。”
“你打算做什麽?”傅恒郢問郁辛。
郁辛其實也不知道,打算先看看冰箱裏有什麽。
出乎郁辛預料的,傅恒郢的冰箱很豐盛,裏面堆滿了各色菜肉,而且看起來都很新鮮。
“你經常……做飯嗎?”郁辛問傅恒郢。
傅恒郢搖搖頭,“不算經常,一般都在公司食堂解決,但休假的時候會盡量自己做。”
“那這……”郁辛指了指冰箱裏的菜。
“這些菜都是阿姨固定時間進行補貨的。”傅恒郢說,“我的工作比較忙,沒有時間去買菜。”
如果是這樣的話,傅恒郢獨自做飯的機會估計也不多,冰箱裏這麽多菜豈不是會有些浪費。
郁辛眉頭微微擰了起來,他生活一向雖稱不上節儉,但也會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浪費。
郁辛想說要不然以後就由他買菜,他工作也忙,但醫院附近就有菜市場,他下班可以順便過去。
然後就聽傅恒郢繼而說:“平時阿姨都不買這麽多菜的,只備上我一個人的份量,今天買了這麽多,估計是因為知道你要來。”
“知道我要來?”郁辛愣住了。
“是啊。”傅恒郢的手輕輕搭上郁辛的肩,他語氣平常,卻說出令人動心的話,“我跟阿姨說,這間房子的另一位主人,今天搬進來。”
另一位主人……
郁辛擡頭看向傅恒郢,而後又迅速收回了眼,低下了腦袋。
只見那一抹紅從郁辛耳朵根迅速擴展到脖頸,最後隐于衣下,再也看不到更多。
郁辛本來就白,一害羞那點臉紅根本無法掩藏,全數落到了傅恒郢眼裏。
傅恒郢看着郁辛這副模樣,心中是又喜歡又舍不得再逗弄,便只摸了一下郁辛發燙的耳垂後,就收了手。
“不用太麻煩,随便下點面條就好。”傅恒郢建議道。
郁辛有些不确定,問:“可以嗎?”
會不會太簡單了一點。
“可以的。”傅恒郢對吃不太講究,他口腹之欲很淡,食物只要不至于太難以下咽,能達到最基本的飽腹就足夠了。
“況且,現在時候也不早了,再做一頓飯出來,等到晚飯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排了。”傅恒郢說。
郁辛大概也想到了這點,便也不再糾結。
從冰箱裏拿了需要的食材,郁辛本以為傅恒郢大概也會離開廚房了,誰知對方不但沒有離開廚房,還順手接過了他手裏的菜,非常自然的放到水池裏進行處理。
“這些……我來就好的。”郁辛有些傻眼。
要知道,以前與顧淮在一起的時候,結婚五年間,顧淮幾乎是沒有進過廚房的,偶爾洗過幾次碗,他都要不情不願的反複念叨上許多天,并重點強調他是在幫郁辛做家務,郁辛應該感謝他。
像今天這樣,傅恒郢主動接過家務這種事,在過去的許多年裏,從未出現在郁辛的世界裏的。
這讓他覺得很陌生,也有些恐慌和不知所措。
“不用。”傅恒郢拒絕了郁辛,“你做飯,我洗菜,這很公平。”
傅恒郢扭頭看向郁辛,他說:“家務又不是一個人的事,我們都是這個家的組成部分,不是嗎?”
既然都是這個家的組成部分,那又有什麽道理,家務只屬于其中一個人,而另一人無需承擔呢?
這是很淺顯的道理,但卻似乎有很多人都不懂。
郁辛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他想,傅恒郢真的很好。
這已經是郁辛數不清第幾次有這樣的想法了,好像自從遇見傅恒郢以後,他的腦海就總情不自禁的冒出這個念頭。
郁辛以前從沒有覺得什麽人這樣好過,傅恒郢是第一個。
兩人吃過午飯以後,天色一晃眼就暗了下去。
從搬進傅恒郢家以後一直沒什麽實感的郁辛,到這會終于開始犯起了難,他只要一想到待會睡覺可能會發生什麽,手心就緊張到直冒汗。
倒也不是不願意,伴侶之間,肌膚之親,是正常的。
該經歷過的,郁辛其實都早已經歷過,但仔細回憶起他和顧淮那時候,郁辛并不緊張,他甚至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只覺得那是伴侶義務,完成任務一般,到了那個時間點,顧淮提出來了,他也就平淡的接受了一切。
那時候郁辛的想法大概有點類似于,既然避免不了,那就盡早開始,盡快結束。
可如今到了傅恒郢身上,郁辛倒是變得十分沒出息起來,還沒開始就已經緊張到不知該如何面對,一想到和傅恒郢可能發生的事情,就全身燥熱,臉紅到根本消不下去。
他有些焦慮,但焦慮的同時,心裏又隐秘的期待着。
這樣的情緒一直延續到郁辛洗澡以前,他看着自己衣櫃裏少到可憐的衣服,以及手裏款式普通的睡衣,第一次後悔起自己平日裏沒有多買幾件衣服。
如果多買幾件,他也就能多幾個選擇了,而不至于,現在看着甚至塞不滿一格衣櫃的衣服,做不出一個選擇。
“我洗完了。”
浴室的關門聲響起,傅恒郢已經洗好澡。
郁辛聞聲有些窘迫的抓起自己的睡衣,抱在懷裏,藏了藏,才扭頭朝傅恒郢看去。
洗過澡的傅恒郢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浴袍寬松,腰帶卻是系得一絲不茍,将傅恒郢的窄腰勾勒得更為明顯,讓郁辛的視線不自覺的便停留在那兒。
但很快就郁辛慌亂的挪開了眼,他的手捏了捏睡衣,掩藏着心中的緊張,點了點頭,“嗯。”
他低着頭往浴室走去,但卻在經過傅恒郢的時候被拉住了。
郁辛緊張的朝傅恒郢看去,聲音顫抖,問:“怎麽了?”
“別緊張,沒什麽大事。”傅恒郢笑着安撫,手輕輕搭上郁辛發燙的臉頰,“我只是想告訴你,沐浴露是靠牆角那瓶,洗發水是外面那瓶,另外,我将你的舊牙刷換成了新的電動牙刷,是白色的。”
說罷,傅恒郢松開了手,他說:“去洗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好累啊,過年……
第14橙花
郁辛一溜煙的鑽進了浴室,他的動作很快,頭低着,背影就跟只逃命的兔子似的。
傅恒郢在身後看着他這副落荒而逃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微微往上揚了揚。
鑽進浴室的郁辛小心翼翼的将門關上,跟做賊似的,盡量沒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他貼着門背,抱着睡衣,打量着浴室。
暖黃色的頂燈光線溫和,因着傅恒郢剛洗過澡的原因,浴室裏還殘留着溫熱的水汽以及沐浴露淡淡的香味,傅恒郢脫下的衣物整整齊齊堆在髒衣簍裏,郁辛看了一眼,随即視線便如觸電般迅速收回。
他看見了傅恒郢的內褲,雖然只是一個角,但郁辛卻還是不敢再看了。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燥熱的臉頰,視線自髒衣簍挪到了洗漱臺上,他看見了傅恒郢所說的牙刷。
白色的電動牙刷旁邊還有一只黑色的,兩支牙刷款式相同,應該是情侶款。
這個認知讓郁辛心裏有些說不出的高興,他伸手拿起牙刷,在手裏端詳了一會兒,又輕輕放了回去,與傅恒郢的牙刷貼在一起。
郁辛跟個好奇寶寶似的探索着,這裏看看,哪裏摸摸,進了浴室半天都還沒開始洗澡。
等他終于意識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不知道多久以後。
郁辛急急忙忙的脫下衣物,當熱水打在身上的時候,他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行為,只要想到耽誤的這些時間裏,傅恒郢都一直在外面等他,他便心下一陣窘迫,尴尬的恨不得蜷縮成一團消失才好。
雖然心下急切,但郁辛這個澡卻還是洗得很細致。
他一點點搓洗着自己,生怕有哪裏遺漏,洗過澡後,連牙齒都反複刷了好久,直至确認口腔沒有異味以後,才終于放心。
鏡子因為水霧變得模糊,郁辛擡手将那層水汽抹去,看向鏡面中的自己。
普通的格子睡衣和這張普通的臉,看起來實在平平無奇,郁辛抿了抿唇,反複打量自己的臉,想要找出些優點,但卻終是無果。
越是如此,郁辛心中越是緊張焦灼。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和身體到底能否打動傅恒郢,畢竟在前一段婚姻裏,顧淮從未表現出過為他着迷的痕跡,他們的□□很平淡,例行公事一般,起先兩年頻率還算高,一個月總有幾次,到了後來,離婚前那段時間,郁辛和顧淮,已經是半年多沒有發生過關系,親密行為都是寥寥無幾。
如今回憶起來,他們的婚姻會走到盡頭,也不是無跡可尋。
郁辛垂下眸子,思索許久後,擡手将自己本扣得一絲不茍的扣子解開了兩個,露出還算漂亮的鎖骨。
這或許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至于再多的,郁辛想不出來,也做不了了。
反複做好心裏準備,郁辛才終于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他的腳步很慢,分明是很短的一段路程,卻是慢吞吞的想盡量耗些時間。
但到底路程擺在那,再如何耗其實也不過一兩分鐘的事情。
郁辛走進房間的時候,傅恒郢正在和人打電話。
“我知道這個項目,但是發展前景不可觀,沒有進行的必要。”工作時的傅恒郢很嚴肅,說話的語氣也有些冷淡。
郁辛沒見過這樣的傅恒郢,再加上傅恒郢在談工作不好打擾,于是他腳步一頓,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繼續向前還是退後。
他正舉棋不定着,傅恒郢那邊就已經要結束工作,他對電話那邊的人說:“方案明天提交,我這邊有點事,先挂了。”
而後,傅恒郢便放下了手機,看向郁辛。
他的目光直白又炙熱,盯得郁辛有些擡不動步子。
傅恒郢看着郁辛,此時此刻的郁辛剛洗過澡,身上還帶着點熱氣,他本就生的白,這會兒因為洗澡的原因,這白裏透着粉,就像顆剛從樹上摘下還帶着水珠的水蜜桃,還沒吃,就已能想象其鮮甜多汁,讓人不由食指大動。
格子睡衣款式普通,但穿在郁辛身上卻并不難看,反倒襯得他特別幹淨乖巧,洗過的頭發耷拉下來遮住眉眼,分明快三十的人了,卻是有股子學生氣,整個人都透亮清澈。
傅恒郢看着這般的郁辛,喉嚨有些幹,喉結也不自覺滾動。
他不動聲色的挪開眼,視線轉而落在郁辛的腳上,說:“怎麽沒穿拖鞋。”
郁辛聽着這話才意識到自己沒有穿拖鞋。
為了避免水漬踩的到處都是,傅恒郢在浴室準備了一雙洗澡用的拖鞋,郁辛剛才洗澡前将鞋脫在門口了,換成了洗澡的拖鞋,洗過澡後因為緊張,只記得脫不記得穿。
也太笨了。
郁辛臉一瞬間更紅了,他窘迫的低下了頭,看着自己赤着的腳,縮了縮腳趾,甕聲道:“忘記了。”
然後他便聽見了傅恒郢下床的動靜,傅恒郢走到浴室将遺忘的拖鞋撿了回來,放到郁辛跟前,拍拍郁辛已經有些涼的腳,“穿上吧,下次別忘記了,等天氣涼了,赤足着涼,感冒的話會很難受。”
他說話的語氣很溫柔。
郁辛低頭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傅恒郢,前一刻工作時還嚴肅冷漠的人,這會兒卻在自己身前,輕聲囑咐他穿好拖鞋。
郁辛心下一動,冒出些無名的愧疚感,下意識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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