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後怕
狼霧山,就是他們這一帶的禁區。
抗戰時,因為他們這片算是一個産糧區,又靠江,那江還能入海,所以一度被鬼子看中。借助水利,源源不斷地對內對外輸送糧食、金銀、木材、武器等各種物資。
其中,狼霧山因為山勢險峻,又恰好臨江,就成為鬼子的據點。後來戰敗,鬼子撤退的時候,在山上埋了好多的地雷。部隊過來清繳的時候,在被炸死好多人的情況下,清出了一條通往鬼子碉堡的路,收走了鬼子來不及帶走的物資,就沒再管,走了。
部隊表示,剩下的地雷,只能等以後技術成熟,再來清除,然後對附近人下了警告,讓離這座山遠一點。
只是總有那餓得狠的,或者不信邪的往山裏闖,然後大部分缺胳膊少腿的回來了,有些則幹脆就沒回來過。
時間久了,但凡這日子還能熬得下去的,就都不往那山上闖了。附近的村民們,也頂多只在山腳下的安全區域割割草、打打柴什麽的。
陳媽媽怎麽都沒想到,這最招她疼的小兒子,竟然敢跑去狼霧山去打鳥!
她簡直要氣出血來。
那竹筐裏打回來的鳥越多,被摸回來的鳥蛋也越多,就越說明這個兒子在往山的深處去!
否則,外圍早就被村裏人給搜遍了,哪會有那麽多的鳥和蛋!
這個死娃子!
還敢說“就在外面繞了一圈”?
他當她這個當媽的白長一顆腦袋呢!
越是想,陳媽媽就越是氣,就越控制不住打,打得大兒媳聽到動靜,急匆匆從屋裏跑了出來。
“媽,怎麽了,怎麽了?”
陳媽媽不好讓小兒在大兒媳面前丢了臉,就只能悻悻地扔了鞋子,重新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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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就是被道南給一時氣得狠了。好好的衣裳,他穿出去一趟,回來就給我搞出那麽大個裂口,簡直是敗家玩意兒!”
打不得,也就只能繼續罵幾聲出氣。
陳道南笑笑,也不辯駁。
道東家的立刻笑,“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只是衣服破了啊。沒事,我給補補就好了。”
“用得着你補嗎?”陳媽媽沒好氣,“現在道南也是有媳婦的人了,讓他媳婦給她補!”
想到那個惹得她小兒鬼迷了心竅的小兒媳,陳媽媽就有滿滿的怨念。見她都吵吵一陣了,小兒媳也不見人影,就問:“道南他媳婦呢,怎麽沒動靜?”
道東家的一愣,搖了搖頭。
陳媽媽就喊。可喊了好幾聲,連道西家的都被喊出來了,蒲葦就是沒動靜。
她氣得面色都扭曲了,“那懶貨該不會這會兒還在睡覺吧?”
喃喃着,她一邊喊着“道南家的、葦葦”,一邊朝蒲葦的房間走去。
她沒看到,一邊道西家的在瞅了瞅那光禿禿的晾衣架,又瞅了瞅天色之後,面色連連變換。
等到陳媽媽罵罵咧咧地出了屋,表示根本就沒找到蒲葦,也不知道她這懶貨是跑哪裏去了之後,道西家的忍不住了,咬着唇有些害怕地湊了過來。
“媽——”
陳媽媽冷眼橫了過來,“幹嘛?你知道那懶貨去了哪了?”
道西家的就半垂下了眼,雙手搭住了自己的肚子,氣弱地回道:“我下午突然肚子有點疼,就……就讓蒲葦幫我去洗衣服去了。”
“肚子疼?”陳媽媽的注意力一下就轉移到了道西家的肚子上,有些緊張,“怎麽了?怎麽會突然肚子疼?吃壞東西了?”
倒是一邊的陳道南因為腦子裏一下晃過的不好的回憶,整個人都有些緊繃,連忙問:“葦葦什麽時候去的,去了多久了?”
道西家的馬上臉上一白,腦袋垂得就更低了,“下午……媽走了沒多久,她就去了,這得有一陣了吧。”
陳媽媽下意識接嘴,“我走了之後,她就去的,這得有兩個小時了吧。這個懶貨,洗個衣服,都能給我洗出這麽長的時間,這是磨什麽洋工呢。”
“媽!”陳道南着急,顧不上和她争論,急忙偏頭問道西家的,“你知道她去哪處河邊嗎?”
村裏洗衣服的河邊地有好幾處!
道西家的只能猛搖頭。那會兒裝腔作勢地讓蒲葦去河邊把衣服給洗了,她就徑自去睡囫囵覺了,哪有心思管她去哪裏洗啊,又哪能想到,對方會到了這個時辰了,還沒回家!
陳媽媽直到這時,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就是再偷懶,也不能洗個衣服洗出兩個小時來!這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凍,河裏的水也冰得紮手,誰能傻到在外面拖那麽長時間!
糟糕!
她也是突然想到了前頭那位小兒媳是怎麽死的,當下一張臉猛地就白了。
“道……道南……”
她顫抖地招呼小兒子的時候,小兒已經宛如一道離弦的箭一樣地奔了出去。
顯然,對方也是想到了這個!
陳媽媽越發腿軟,可也只得咬咬牙,趕緊追了上去。
陳道南一路奔跑,一路找,在找到村頭西北邊那個稍顯偏僻,但地方比較大的洗衣地的時候,就看到了熟悉的大木盆,以及滿滿一木盆的被擰得像是麻花團的衣裳。還有擺放在旁邊的,稍作折疊的棉衣棉褲,以及一雙布鞋!
盆裏,是濕潤;盆外的,則是幹的。
但人呢?
獨獨沒那個想見的人!
而且,衣服幹幹淨淨地被折疊放在一邊的模樣,只會讓人做不好的聯想!
陳道南心裏一咯噔,整個人都木了。腦子裏嗡嗡嗡地響的時候,眼前一片空白,什麽都看不見了。細密的汗水,硬是在這寒意陣陣的天氣裏,猶如雨淋一般,一層層地爬了出來,很快就汗濕了整張臉。
他哆嗦,乍然變作青白的嘴唇數次抖動,卻一次都沒成功發出聲來。
他想喊,腦子裏已是模拟那山崩地裂的震動,讓那喊聲也可以響徹四野,可是,叫不出來!就是叫不出來!
他顫抖,從輕微到劇烈,整個人猶如狂風中的落葉,飄了起來,感覺不到根了……
所有東西都遠去,只有那疼,在腦中,一抽一抽地撕扯;在心中,一刀一刀地割過……
不要!
他卑微地祈求,早已通紅通紅的眼眶,再次猶如染了血一般,似乎要在下一刻滴出血來。
不要!
他嘶吼,在心裏大聲地呼喚她的名字!
葦葦!蒲葦!蒲葦!
不要,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他猛地瞳孔一縮,死死地瞪向了那條沉寂的小河,恍若瞪着宿世死敵。煞氣騰騰的目光,一下陰戾兇狠得恨不能撕裂了這河。
忽然間,“嘩啦”一聲,平靜的河面被破開,一抹黑影,猶如河妖一般地從水下躍了出來。
“哈哈,抓住你了~”
嬉笑聲,清脆得仿佛常年供奉在佛前的鈴聲,那麽悅耳,那麽動聽,帶着自帶禪意的救贖!
那個捧着一尾大魚,黑發淋面,笑靥如花的女子,簡直鮮活地恍若從水底托生而出的蓮花,白的白,紅的紅,嬌滴滴、脆生生,鮮活到都能刺傷他的眼,也鮮活到讓他的心裏,重新奔湧起熱血。
不受控制地,他飛奔而出,整個人躍入了水裏。
“哎!”
看到他的蒲葦,正想高興地招呼他呢,就看到他跳到了水裏。
要幫她一起抓魚嗎?
她猜測着,高興地身子一潛,雙腿一擺,在水下,宛如美人魚一般地滑開,直到滑到他的近前。
她再次破水而出,獻寶似地要讓他看看她抓到的大魚,但是,她被抱住了,狠狠地抱住了。
對方太用力了,用力到她覺得自己要還是之前那弱雞似的身子骨,肯定要被他給折斷了。現在雖不至于那樣,可是也好疼啊。
“你……”
她才剛開個口呢,就先被他給堵住了。
“別離開我!”他在她耳邊低低地吼,“永遠都不要!”
啊?
怎麽了?
為什麽啊?
“你快放開我……”她掙紮。可越是掙紮,他反倒是抱得越緊了。
她都快要抓不住魚了。
“魚!我的魚!”她急得直喊。
那鮮活的大魚本就滑溜,被兩人一擠,到底還是從蒲葦的手裏跳脫了出來,使勁往旁邊一蹦。
“哎!我的魚!”
蒲葦急眼了。這可是她廢了好大的功夫,在水底下抓住的!
明明到手的食物,她怎麽可能會讓它逃脫呢?
她運氣,要對男人來硬的了。
食物當前,什麽都得靠邊站!
可男人以略略哽咽的口吻,突然在她耳畔低語:“你剛剛吓死我了!以後,不要再到水裏了!再也不要到水裏了!”
她一愣,靈光乍現間,突然就有些懂了。
遠處,那一尾被她給好不容易逮住,又僥幸逃生的大鯉魚搖擺着青灰色的尾巴,越逃越遠,而她怔怔着,就這麽眼睜睜看着,最後,将自己的下巴,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是哭了嗎?”她小小聲地問。
“沒有!”他猛地揚聲反駁,粗聲粗氣的。抱着她的雙臂,更是一緊。
她驀然一笑,在看到遠處的那抹青白色徹底消失在水中後,輕輕閉上了眼。
算了。
而他就那樣抱着她,也沉默着。
一下間,擁抱着、緊貼着,雙雙浮于水中的兩位,靜谧美好地宛如兩尊游離在時間長河之外的水妖,在無聲深處訴說着某種流傳自上古的永恒。
但,陳媽媽的到來,無情地打破了這一幕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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